《结婚好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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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好伙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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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是出於关心呀。」博佳说。

智美挫败地闭上眼,这也就是为什麽她会结婚的原因了。

博佳看著智美懊恼的神情,他站了起来,将杂志放回书架上,并将架子上的一个纸盒取下来。

「还是睡不著吗?」他轻声问。

「嗯。」她闷声道。

「要不要玩大富翁?」

大富翁?她张开眼睛。「好啊,」反正闲著也是闲著,她坐起来,拍拍床铺道:「上来吧,我们在床上玩。」

博佳愣了愣,移开眼光说:「在地板上玩比较好。」

看了眼冷冰冰的地板,智美不同意地说:「在床上比较舒服,快点上来呀,我好久没玩这种游戏了。」她是个典型的享乐主义者。

见他仍然有些迟疑,智美突然明白地道:「你该不会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博佳黝黑的脸颊竟然微微泛红。

她猜对了,智美笑道:「怕什麽呢,我会吃了你吗?」

博佳在床缘坐下,看著她,缓缓地说:「智美,我可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你就这麽信任我?」

「换个方向思考,或许你会觉得我这个人有些随便,但我就是这样子。」智美拿走他手中的盒子,立刻著手布置游戏。

「智美,这个问题非常严肃,你信任我?!」

布置完毕,她抬起头,笑道:「对,我就是信任你——好了,来玩吧,先猜个拳。」

博佳苦笑。这是他最不想要的「信任」。

她伸出手,剪刀、石头、布。

博佳出布,他赢了。

「你先。」

丢骰子,五点,前进五步 机会。

博佳翻开他的机会。「智美,你得保护你自己。」

「放心,我一直都在这麽做。」掷出骰子,哇,十一点——命运。

换博佳掷骰,十点,他说:「说不定我是个采花大淫魔,这麽信任男人,小心吃亏。」

智美丢出三点,她甩甩头,说:「那正好,我是个好色女人,你遇上我,你自己才要小心,小心我把你吃乾了抹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六点,博佳以三千元买下一栋法拍屋。「你只不过是在耍嘴皮,要真发生了什麽,你就後悔莫及了。」

四点,往回走七步,该死!「才不会呢,你才是需要担心的那个人,因为如果我们两个不小心发生了什麽,一定是我主动,不然你这个「谦谦君子」,恐怕连我一根寒毛也不敢碰。」

男人最不想当的就是女人口中的「谦谦君子」。

「我是尊重你。」

「我则是信任你——好啦,有结论了,事情就是这麽简单,换你丢骰子喽。」

博佳拿起骰子,无言地高高掷出。

掷骰子是跟命运打交关,充满了赌注的意味,他们之间,彷佛也有一些这样的特质。

两个人一直玩到深夜,最後倦意袭来,双双疲累地倒在床上,这才结束了这场不分轩轾的游戏。

☆     ☆     ☆

隔天,两人都睡过了头。

房门忘了锁,一早,庞家姊妹在看到他们俩亲密地依偎在同一张床上後,会心地相视而笑。看来她们是可以放心了,博佳的婚姻生活显然相当美满。

客人们在自己料理了早餐後,便悄悄离开,意在将美好的周日时光留给新婚的夫妻俩独处。

可惜天不从人愿,庞家姊妹前脚才走,童家人便率众来访。

结果到了晚上,智美又带著枕头到博佳房里。「嗨,再来跟你挤一晚。」她无奈地笑道。

博佳早有准备。「今晚来下西洋棋吧。」

这次他们可记得要锁门了。

6

生活里大多时候是很平顺的。没有什麽大起大落的波涛,也鲜少有什麽惊天动地的狂风暴雨,日出了,日落了,偶尔下下雨,有时则晴空万里,平平凡凡也是一种难得的福分,但人们总是必须失落了、受创了,才晓得要珍惜。

如果日子一直这麽平凡的走下去,日复一日,智美几乎察觉不出昨天与今天有什麽不同,也注意不到今日与明日又会有什麽差异。

翻开日历时,她才大梦初醒,一个月就要这样过去了,她简直不敢相信。

五月底结的婚,才一转眼,六月已进入了尾声。

前一阵子她还觉得长夜漫漫呢,谁晓得那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就像失眠的人总以为长夜无尽,黎明不会来,但待曙光初露,再回想前夜,才惊觉那辗转反侧在时间的长河中,不过是一粒小小的沙,早就被不断前进的时光之流给淹没了。

此刻她就有这样的感觉。

早晨醒来,她如过去一个月来那般,梳洗过後,换好上班的正式服装便下楼吃早餐。

有时候博佳会跟她一起吃早餐,有时候他在这时间便已经出门,但他会在桌上留一份早点。

被一个男人这样周全的照料,一开始她有些不习惯,但久而久之,也就顺理成章,习惯成自然了。

今早博佳没有出门,智美下楼吃早餐时,她特别注意著博佳的一举一动,猜测他是否也已经发觉他们的一个月之约即将在今天到期。心想如果他留意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些奇怪的反应。

这样的心态也很有些问题,但智美忽略它,不打算加以讨论。

早餐是常见的一杯鸡蛋牛奶加上法国土司。

博佳也如往常一般跟她道了早。

他们也如往昔各自端坐在餐桌一角,边吃早餐边说明自己今天大概的行程,以及是否回家吃晚饭。

「我今天可能要加班,最近公司在赶一个大case,所以可能赶不回来吃晚餐。」智美说。

「喔,刚好我今天也得上山去看看薄荷园的土质改善到什麽程度了,晚上我可能会到同事家吃饭,我们就各自解决吧。」

「喔,好,那就这样决定了。」智美困惑地说。

「嗯。」

一切正常。

太正常了,反而有些不寻常,因为今天应该要表现得跟平常不一样才对呀。今天可是最後一天了。

智美按捺著,一边喝著鸡蛋牛奶,一边观察著博佳脸上的神色。

但他神态从容自若,完全无迹可寻。

喝光了牛奶,啃完了土司,智美拭了拭唇角,缓缓地说:「我上班了。」

博佳翻著今天的早报,淡淡地道:「好,开车小心。」

就这样?他没其它的话要说?

好歹他们也当室友当了一个月了,连道别的话也没有?

智美站了起来,闷闷地道:「我去上班了。」

「好。」

瞄了他一眼,还是没反应。

智美有种想捉住他的衣领摇晃他的冲动,但她已经站起来了,所以接下来的唯一动作只能是离开餐桌,准备上班去。

「我去上班了。」她无精打采地说。

她脚步有些沉重地往外走。

「智美。」博佳叫住她。

哈,闷骚!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吧。

智美款款地转身回来。「什麽事?」

博佳抬起头,如往常一样那样淡淡地笑著。「你今天真奇怪,同样一句话说了三次,是不是生病了?下班後去看一下医生吧。」

智美体内一股无名火上扬,她蹙起眉:「你才需要看医生呢,不管你了,再见!」

说完,她气冲冲地离开,走到车库去将车子开出来。

博佳站在窗边,看著智美开车上路。

「再见,智美。」叹了口气,他走到楼上的书房里,将纸张放进传真机里,输入一个传真号码。

☆     ☆     ☆

智美一早来到公司,洁西卡已将一叠整理过的文件、邮件和传真放在她桌上。

尽管心情有些低落,但她还是尽量振作起精神,准备努力工作。

她将私人信件移到一边,先处理紧急的公务。

待公事告了一段落後,她才开始拆信和看传真。

然後,她的注意力被一张传真信函所吸引住,从一叠纸张里抽出那张手写的传真,她既释然又会心地绽出一朵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她确实是笑了,但随著字里行间的行进,她渐渐收敛住笑意,抿起了唇。

智美:

有些事情不适合面对面地摊开来说,例如我们现在要谈的这件事。

不瞒你,从你搬到我那里住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每天在倒数著日期——别误会,跟你相处很愉快,你是个很棒的室友。你从来不挑食,非常好养,喂饱你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工作。

一个月的时间曾经感觉很长,但如今回想起来,却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令人讶异日子居然一下子就过去了。时间过得具快,可不是?

花园里有一种放心花,一年只有一季花期,只在黄昏时开,太阳下山後便凋谢。酝酿了一整年的期待,却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就结束了一生的灿烂,我时常纳闷,不知她为谁绽放?或者,谁也不为,只是天性如此?

最後一天晚上,我失眠了,就爬起来写这封信。看见你房里很早就熄灯,想必你睡得很好。

已是凌晨了,今天是最後一天,不知道这一个月来,你的感想是什麽?与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是否让你有坐牢的感觉?希望没有。

假如有的话,我向你致歉,同时也向你道谢,我知道我姊姊们不容易取悦,谢谢你的配合,也希望你还满意我的表现。能当你的合夥人,我深感荣幸,而如果你认为婚姻的伪装已经不必要,欢迎随时找我签字。

看你搬家的感觉光是想像就觉得很奇怪,所以我就不打扰你了。

今天我会住到山上去,一个礼拜後才会回来,我想你一定很迫不及待要回市区,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慢慢搬东西,这一个月来,累你舟车劳顿,辛苦了。离开後,请记得帮我锁门。

最後,恭喜你重获自由,并祝你一切顺心如意。

依然是朋友?

博佳

☆     ☆     ☆

在花园里设定好自动洒水的装置,博佳满身大汗的离开花园,回到屋子里。

智美应该已经看到传真了吧。

没有当面道别,是有些不够大方,但这样比较好,比较不会觉得舍不得。相处的这一个月来,他已经从不适应到习惯了她的存在。

习惯在早上准备两份早餐,道早安、说再见。

习惯在晚上等候一个人回来一起共进晚餐的感觉,听她聊白天发生的琐事,一起洗碗,看新闻。

习惯听她爽朗的笑声,习惯看她的笑容,习惯偶尔会出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莫名尴尬,然後一起别开脸。

习惯在睡不著的夜里,有人可以一起下棋;习惯早晨醒来,在花园里照料花草时,抬起头就看见她站在窗口挥手向他打招呼。

习惯她偶尔不耐烦时会有的小动作,和不自觉拧起的眉头——她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呢。

也习惯喝她煮的咖啡,他会怀念的。

智美是他生命中的一小段意外的插曲,出现和停留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会成为他记忆中的一部分。他知道,往後,当他看见旋心花开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她。

因为对他而言,她是一个很特别的朋友。

☆     ☆     ☆

智美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生闷气,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麽?

或许是气博佳传真来的道别信,或许就是气他本人。

在看了他的传真後,她有股冲动想要开车回郊区,把他拦下来,用力地摇晃他,问他究竟在想什麽?

居然、居然连当面跟她说声再见也不愿意,反而还逃到山上去,活像在避难似的。他把她当成什麽了啊?洪水猛兽还是妖魔鬼怪?为什麽不大大方方地送她?

早餐时还装的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呆样,真是愈想愈让人想生气。

没有丢下繁忙公事跑回郊区,是理智阻止了她。

从早上气到下午,生气让她办事效率更加迅速,一时间,所有该做的都做了,预定的加班时间也取消,她从市区一路气回郊区,回到博佳住处,停妥车,开了门,发现一室冷清,她才冷静下来,怒火一点一点地消却。

他真的不打算跟她说再见?

满腔怨怒无处发泄,智美突然泄了气,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此时落日馀晖映照著寂寥的花园,庭院有几许深深。

智美脱了鞋袜,放下公事包,赤脚走进花园里。

过去没有花多少心思在这片园子里,到现在她还是只识得几种基本的常见植物,像是长春藤和玫瑰花之类的。

博佳所说的旋心花种在哪里?她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智美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闲晃著。

草丛花丛里,有不知名的昆虫在鸣叫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渐渐地隐没入山,带走了最後一抹馀晖,暮色降临在花园里,眼前一株开满著白色花朵的不知名植物,竟在一瞬间纷然凋零。

智美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株白花。

酝酿了一整年的期待,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就结束了一生灿烂

智美在这株不知名的花朵前蹲了下来,心中满满是无以名状的惆怅心绪。

也许他是对的。

有些事情不适合面对面地摊开来说,例如说再见这件事。

当晚她便收拾行李,将博佳给她的钥匙放在桌上,同时把属於她的一切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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