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好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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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好伙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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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地,她伸出手。「真高兴认识你,可以跟你握个手吗?」像这样家事不假手他人的男人不多了,眼前这一位不啻为稀有生物。

他欣然递出左手。「幸会,童小姐。」

两人短暂交握後,智美说:「叫我智美吧,小姐两字听起来怪正式的,庞先生。」

庞博佳微微一笑。「那麽也请你叫我博佳,庞先生是给陌生人叫的。」

智美历练商场多年,听得出什麽是真话,什麽是假话,自然也辨别得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观感是好是坏。

很凑巧的,她对这个庞博佳也有相同的好感。

非关爱情或电流什麽的。跟她身边那些谈得来的朋友一样,她想庞博佳是很容易取得他人信任和友谊的那种男人。在她这一行,多交朋友有助於业务上的推展,她欣然接受庞博佳这一段小插曲。

午后美好的阳光穿透过九重葛层层的枝叶,此时一阵凉风吹来,智美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微风吹拂。

博佳注意到头顶上的棚架,心想这里的九重葛长得挺好。

回过神,他说:「像这样的周末下午,实在不该浪费在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智美顺口接这:「应该去看场电影,逛逛街也不错。」

「或是在家喝喝茶,种种花。」博佳欣赏著智美韵味十足的五官。

微风消逝。智美睁开眼睛。「既然你不想结婚,怎麽还来相亲?」

想起恼人的事,博佳说:「是我姊姊们的意思。」

智美眼中闪著好奇的光芒。

博佳继续说:「我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上面有三个姊姊,都已经结婚,她们老是提醒我身为家中唯一的儿子,有责任传承家庭命脉。今天的相亲是我二姊安排的,我父母早逝,我可以说是由她们三人带大的,长姊如母,我不想公然违抗。」

可是你私下违抗。智美想。否则也不至於丢下楼下的女孩不管,跑到楼上来避难了。

这庞博佳的遭遇竟跟她如此相似,真是天涯沦落人。

注意到智美脸上的表情变化,为求公平,博佳问:「听完了我的故事,该说说你的了吧?」

智美用轻松的语气道:「跟你很像,但我是长女,而且家里有一票肉粽似的亲戚 虽然每次过年红包都拿很多,但我年纪渐渐老大,女人年纪一大,就免不了得面对结不结婚的问题,几年前我那票亲戚开始怂恿我爸妈早点把我嫁出去,免得我年纪愈大会愈难嫁,你知道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们都很热心,最糟糕的是,我底下两个弟妹已经声称要效法我的榜样,只要我一日不结婚,我妈就不可能放过我。」

庞博佳打量著智美。「你肖什麽?」

智美马上知道他想问什麽。「我近二十九。」然後她睨著他道:「没有人跟你说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吗?」

博佳忍不住脸红了。「对不起,因为你说我只是好奇。你看起来不老。」

智美笑道:「我没有说我自己老。事实上,我不觉得年过三十就算老了,我的生活才刚刚步入轨道。」

从她的谈吐看来,博佳马上知道他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仅是风,她还是火。他相信她真的认为一个人的单身生活非常适合她,而且她一点都不打算改变。

这麽特别的一个人。

「你有男友吗?」问出口,他才愕然发现这个问题太私密。

他有些忐忑地看著智美。

智美先是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有料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恢复思考後,她笑道:「我喜欢跳舞,跳双人舞时不能够没有舞伴。」

他直直地望进她的眼,觉得这个女孩真奇怪。前一刻他看著她,以为她是个简单热情的人;下一刻再看著她,他却突然看不透她了。

他忍不住想到一个结婚多年的老友曾经告诉他的话——

每个女人都是两种物质以上的混合体。她有时是冰,有时是火,但最後你会发觉,她其实是雾——男人看不透的雾。

此刻他再没有更贴切的感受了。

「如果你改变主意要结婚,你的舞伴应该会是最现成的人选吧?」他应该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子身边不可能没有仰慕者。

她摇头说:「不,我从没有考虑过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

他好奇了。「为什麽?」

「物以类聚呀,我们都是不结婚的人。」她搅动著杯里的冰块道:「我不想结婚,那太麻烦了,责任、无尽的责任,麻烦啊。」

看了看表,她「呀」了声。

他也注意到了。「我溜上来太久了,有机会再聊。」

「我跟你一起下去吧。」她站起来。「毕竟,我们不想结婚不是对方的错,说再见的风度总还是必要的。」

他笑了笑。「如果可以,真想请你去看电影,但是我待会儿得送对方回家。」

智美一点也不介意。「我无所谓,记得吗,我有不少舞伴。祝你相亲愉快。」

「谢谢,你也是。」

他们一前一後走下楼,各自回到久候他们多时的地方。

拉开椅子坐下。

童妈妈低声道:「你补妆怎麽补这麽久?」

智美笑笑不答。听见後方桌一个声音问:「电话打完了?」

庞博佳微微笑说:「是啊,很重要的一通电话。」

2

童智美告诉庞博佳的话并非出於虚构。

的确,她身边不乏男友,但没有一个愿意结婚——也没有一个人适合。

他们全都乐得当黄金单身汉,没有一个人胆敢步入婚姻的牢笼。而且他们比她幸运太多。

起码没有人在他们耳边耳提面命地要他们早日结婚。

上回在丽榭的相亲宣告失败,智美高高兴兴地到日本出差了两个礼拜,原以为自己可以暂时清静一阵子,没想到她才一回来,就感受到比以往多更多的逼婚压力。

彷佛永远也相不完的相亲大会像马拉松一样地展开。

她家的亲戚实在太多了,自告奋勇当介绍人的更是不计其数。

智美被逼得一下班就赶紧逃进一家健身俱乐部里,不敢直接回她那层位於台北东区的高级公寓。

俱乐部采会员制,非会员不能进入。

这家俱乐部堪称是她的避难圣地。

在游泳池里游了两圈後,她趴在池畔向朋友抱怨。

苏安桐是智美的记者朋友,两人是在一场知名化妆品的产品发表会上认识的,当时活动由智美策画,安桐是受邀采访的记者。

智美被家人逼婚的事,她早有耳闻。

智美为人一向乐观开朗,安桐还是头一次看她这样愁眉苦脸。

「真有那麽惨呀?」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童家人真把智美逼到这种地步?

智美点点头,她苦笑道:「我现在可算是尝到有家归不得的滋味了。我怕我一回家,我妈就坐在公寓里等著逮我。」

「结婚真有那麽可怕吗?」安桐不解地问。她才刚满二十五岁,虽是个走在流行尖端的现代女性,却仍对爱情和结婚有著憧憬,她恋家,不能了解为什麽智美如此抗拒步入婚姻。

智美看著她,摇摇头。「不是可怕。」她说:「婚姻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所带来的不便与不自由。你想想,我有那麽多理想还未完成,如果我结婚了,我必须要顾虑家庭、丈夫,甚至是孩子,我会被家庭绑住,永远失去我的自由,直到某一天那个家庭终於不再需要我 可能是孩子长大了,或是先生挂了——可那时我也老得走不动了,我怎麽再去实现我的理想?」

「但家庭可以提供温暖,婚姻可以提供保障」安桐不确定地说。

智美并不否认结婚也有一些好处。「这就是有得必有失了,问题就在於每个人的选择不尽相同,自由对我来说比什麽都重要,其馀的都可以放弃,没有关系。」

「是这样啊」安桐点点头说:「我懂了。」

智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为什麽他们就是不能懂?」

安桐安慰她说:「出自於关心和善意呀。」

智美耸耸肩。「所以我才勉强自己去相亲,可我真不能够忍受他们逼得这麽紧,也得让我喘口气嘛。」

安桐建议道:「如果真受不了了,乾脆你就顺他们的意,找个人嫁了算了。」

智美瞪大眼。「怎麽可能?我躲都来不及了,还自投罗网?」

安桐觉得事情没有智美以为的那样严重。「为什麽不可能,如果你不想结婚只是因为不想失去宝贵的自由,那很简单呀,找一个跟你一样热爱自由的男人结婚,约定互不干涉彼此、不生孩子,你也自由,他也自由,事情不就解决了。」

智美闻言,不禁愣了一下。

「我要再游几圈。」安桐戴上蛙镜,重新回到水里,像蝴蝶般优雅地在池水里划动身躯。

智美敲了敲脑袋,刚刚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再回神时已经捉不回来了。

放弃再烦恼,她也回到水中,透过运动来放松她紧绷的情绪。

只希望待会儿回家时,不会有人等在那里。

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久了也会厌烦。她不喜欢当老鼠——更正确的说,她从来都没喜欢过。

☆     ☆     ☆

「博佳,你今天一定要去。」

博佳专心照料著他的香草圃,仔细地为围内的植物去除虫害、施肥,并观察植株的生长情况,为之记录。他是一名植物学家,但他喜欢园丁这个职称。

对他来说,照顾生病的植物比照顾女人容易,也有趣多了。

「博佳,你三十了,不能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花花草草上,它们不能提供你温暖,你需要正常的交际生活,你需要一个可以照顾你的女人。」

博佳不作声,继续著手边的工作。

「博佳」

庞家三姊妹站在竹篱笆外,对著蹲在泥泞里的弟弟感到束手无策。

博佳从茴香丛里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泥土,他看向他的姊姊。

他知道她们觉得自己对他有一分责任在,她们担心他、爱护他,他都知道,但他没有办法说服她们不要再把他视为一分责任。他三十了。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很知道怎麽让自己在这世上好好地生活下去。

他试著想让她们了解。「我不需要一个可以照顾我的女人,大姊、二姊、三姊,你们知道我可以照顾自己,而且照顾得非常好,我不认为我目前的生活有什麽地方需要改变,我非常安於现状。」

但她们不愿意听。「但你你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

一辈子,他没想那麽远。他说:「也许我的缘分未到。」

庞三姊别开脸低语:「不,是错过了,五年前」

庞二姊点头。「没错,如果我们不催催他,他一辈子都不会结婚。」

庞大姊忧心地说:「如果博佳变成同性恋,我们庞家就要绝後了。」

三个女人忧虑的安慰彼此:「不会的,博佳没说他不爱女人,我们会想出办法让他结婚的。」

看著姊姊们,他皱起眉:「你们每个礼拜往我这里跑,姊夫在家恐怕会怨我,小孩没人照顾,多可怜。」

三姊妹抬起头,坚定而一致地说:「事情要解决很简单,我们只要你结婚。」

沟通不良,博佳无奈地耸耸肩。「我不管了,以後老公跑掉,不要怨我。」

「博佳!」

庞博佳举白棋投降。「好吧好吧,要去哪里、见什麽人,都由你们吧。」

反正反对也无效。

三票对一票,他永远是输家。

☆     ☆     ☆

这个世界上,不见得人人都有相同的理想,就像是有人渴望家庭,有人则不。

婚姻是一座围城,不曾进此围城的人,永远无法窥见在那重重的城墙里究竟藏了些什麽束西。

然而进了围城却又逃出城外的那些人们,他们的证词又只能供作参考。

恶梦?或许。

美梦?或许。

这是个恒久存在於人们心中的疑问,它没有真正的答案。

童智美不关心围城里究竟有些什麽。

她只是烦——被家人烦、被亲戚烦、被相亲的对象烦。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躲起来,她快受不了家人的逼婚所带来的压力了。

又是个美好的周末。前一夜她投靠男友A,在他家宿了一晚,早上回自己的公寓时,发现屋里已有一小群人在等候,想必是哪个人又用了她的名义向管理员借了钥匙。这下子她又得找时间换新锁了!

她老早交代管理员老王别把她房子的钥匙交给其他人,他总是点头说好。但每回她家人露面,那老王便把她的交代忘得一乾二净了。

她机警地在屋里的人发现她回来之前,悄悄地离开。

接下来一整个上午,她就穿著前一天的衣服在街上乱晃。

狠狠地买了几套新装来安慰郁闷的心情後,脚也走酸了,她坐在路边候车亭的椅子上,一边喝著珍珠奶茶,一边下了个决定——

非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可!

一日不结婚,她真会被那群逼著她嫁人的亲友给烦死。

只不过,决心有是有,但要怎麽做,却还没个谱。

各路的公车一辆又一辆地驶过眼前,除了废气以外,什麽也没留下来。

智美忍不住叹了又叹,右手高举,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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