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这是非法侵人。你来干什么?”亨特质问着。
直到这时,莉亚才发现P牧场的工头布尔正骑着一匹栗色马,离她不超过五米。她没有听见他悄悄地接近,但是亨特听见了。
布尔盯着亨特的钢刀,同时对她嚷着:“莉亚,叫你的走狗把刀扔下,不然我可要开枪了。”他一面说一面去摸步枪,“嘿,你这家伙,听见我的话了吗?你没权利威胁我。别逼我开枪自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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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特恐吓着他,“不用等到枪响,你就会尝到这把刀的滋味。小子,你听见了吗?识相点,骑着马滚开。” 刹那间,莉亚真怕布尔会开枪。布尔的手一直没离开枪托,临走他还说:“考虑到你是初来乍到汉普顿牧场的人,我今天放你一马。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最好有人告诉你这个,因为下次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是最后的警告,”亨特晃着闪闪发光的刀对他说,“马上滚开。”
“莉亚,你会后悔的。”布尔低声骂着,一抖缰绳,骑着马走了。
“噢,我的天!” 莉亚吓得浑身发抖。
亨特很快地把手中的刀插在靴筒里,随后把莉亚搂在怀里。
她的头顶正好触到他的嘴唇。他低声安慰着:“好啦,他已经走了。”
她接住他的脖子,害怕得直哆嗦。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为了让她继续搂着自己,也为了紧紧抱住她,让她觉得安全。她希望他抱得越紧越好,只要她的肋骨能承受。
他身上的温暖和有力的拥抱让她慢慢恢复了平静,缓解了恐惧。
“他会把你打死的。” 她悄悄地说,尽量忍住眼泪。
他把头发拢到她耳后。“根本不可能。不等他开枪我就让他死在我的刀下。他恐怕应该明白这一点。”他的嘴唇在她的脸上、下巴、嘴唇上蹭来蹭去。“事情已经过去了,莉亚,他已经走了。”
她被他吻得浑身酥软。她一生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他的触摸和爱抚。他好像明白她的心意,不停地亲吻着她。不过这次的吻不像刚才的拥抱那样强烈有力,而是异常的温文尔雅,这让她多少有点失望。
“亨特,他把我吓坏了。” 她低声说着。
他看了一眼布尔·琼斯南去的马扬起的灰尘慢慢消失,像是在命令似的对莉亚说:“把他的事都告诉我。”
她努力思考着,想给他一个清楚的答案。“我过去已经告诉你不少了。虽然我找不出证据,可是我怀疑我们捆栅栏的绳子是他弄断的。我们的牲口有好几次受惊,我都怀疑和他有关。还有我们有几个水井被污染了。”她耸耸肩,“就是诸如此类的事。”
“就是因为他,这个牧场才乱七八糟,”这一点显而易见。“你也不愿独自一人骑马来这里,对吗?所以直到现在才看到问题。”
她低下了头。“除非工人们结伴过来,否则我也不让他们来。我可真给吓坏了。”
“你把这些事都告诉过莱昂实业公司了吗?”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认为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派他来吗?”
“你肯定这是事实吗?”
她突然挣脱他的手臂,愤怒代替了恐惧。“我没有证据。如果有的话,布尔·琼斯早就给关起来了,我跟莱昂实业公司的官司也早就打赢了。你和我结婚为的是得到牧场,是吗?如果你想保住它,就得设法保卫它。否则咱俩就会失去它。”
亨特俯身拿起帽子把它重新戴上。“上马。”
她看着亨特,一脸的无法相信,“现在?就这样结束我们的谈话?”
“我想在天黑前检查一下南面的草地。”
“布尔就是朝那个方向走的。如果我们碰到他怎么办?” 她紧张地问。
亨特拉低帽檐挡住脸,莉亚看不到他的表情。“到时候我会做个自我介绍。”
她搂住他,不让他向前走。“求求你,亨特,我们不能回家吗?我们可以明天上午再去南牧场。咱们没必要去找麻烦。”
他脸上的笑容毫无幽默可言,“你说错了。现在不是我们要去找麻烦,而是麻烦已经找到我们头上了。”不过,他沉思良久还是点头说,“好吧,今天我看得也够多了,不过明天我要骑马到南牧场去。”这话还让她比较满意。
书房里,亨特拿起话筒,看了话机很久,然后才去按了一连串电话号码。等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我是凯文·安德森。”
“我是亨特。向我报告最新情况。”他皱着眉头听凯文的长篇报告,有时记下一些要点。“好吧,目前不要采取任何行动。我们还不打算摊牌。其余的事等我回来再处理。”
“您那边有问题吗?” 凯文问道。
“可以这么说。”他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就喝光了。“我今天又碰上了布尔·琼斯。”
电话中传来凯文吃惊的声音。“他知道您是谁了吗?”
“还不知道。我们的婚礼相当保密,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布尔一旦知道就会引起麻烦——这要看他的嘴巴牢不牢。”
“您要我做什么?”
“把他的档案送给我,连夜弄出来。”
“好的。还有什么?您想要他……不再出现吗?”
亨特想了一下,疲倦地揉了揉颈后。“不,暂时什么也不要做,欲速则不达。”
“您是老板,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谢谢你,凯文。”
挂上电话后,亨特又倒了一杯威士忌,两眼看着天花板。该上床和美丽的新娘一起睡觉了。该拥抱着那温柔、甜蜜的女人……睡觉了。他喝光了杯中酒,祈求酒能麻醉自己——至少能使那些急需麻醉的部分变得麻木。耐心,他需要更多的耐心。只要有了耐心,那个温柔、甜蜜的女人就会完全属于他。
第六章
第二天清晨,莉亚从亨特的拥抱中轻轻挣脱出来。这一次她接受了昨天的教训,先穿好衣服再去厨房拿苹果。她跑到南牧场的栅栏边吹口哨喊她的那匹公马,然而她见到的却是一头白尾鹿和几只长耳大野兔。这些野兔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吓得窜过草地不见了。她爬上栅栏的横木,等了一会儿,但奇怪的是,“寻梦者”还是没有出现。
她觉得这匹马肯定是忙着吃草而把她给忘了,只好自个吃起了苹果。她注视着太阳升起,气温逐渐升高,四月的温暖阳光照耀在紫色的矢车菊和橘红色的火焰草上。这是她一天里最喜欢的时间,也是她一年里最喜欢的季节。
莉亚听到背后传来嫩枝折断的声音。她用交谈的语气问道:“景致很好,是吗?”
亨特交叉着两臂靠在横木上说:“对,今天早晨不骂我是偷偷地跟着你了?”
“你把厨房门弄得很响。”
“而且过草地时动静也不小。”
她露齿微微一笑,“我几乎要回过头来看看,可是你既然这么关心我,我可不忍心把这种和谐的气氛破坏掉。”
他用一种挖苦的幽默说:“非常感谢你的自我控制。你的马还没有来吗?”
她把苹果核扔在草地上,皱起了眉头,“我吹了口哨,但它没反应。不过如果我们巡视南面的草地,就一定能碰到它。准备出发吗?”她跳下栅栏,打算和亨特一起完成这次检查工作。如果出发得早,也许可以避免和布尔·琼斯相遇。
“不,我还没有准备好,”他拉住她的胳臂说。“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为什么?”她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以这么说,”抓住她的手松了一些,但还没有放开她。“你今天早晨又不在我身边。”
听到他的话里有责备她的意思,她有些生气。她已经同意和他睡在一起了,对此她也没多说什么;当然,他原来也没打算把“睡在一起”规定具体时间。如果他这么想,那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打错了算盘。“这不行吗?”
“不行。我不喜欢。明天醒来的时候你必须躺在我怀里。”
她从他的手中摆脱出来,很快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表情让她觉得这次的失败又是不可避免了。“我在不在你怀里有很大区别吗?”
她的问题使他觉得很有趣。“如果你明天早晨把我叫醒,就会知道区别有多大。”
她立刻知道了他的含意,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顺从他。她让了一步,“我可以考虑,不过早晨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你要一个人待着可以找别的时间。这个时候你要和我在一起。夫妻之间需要有私生活……亲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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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图十分明确,她拼命地要使自己的呼吸保持正常。要实现真正的婚姻生活的时刻到了。如果她对他的要求没有理解错,那么明天早晨她就必须履行作为妻子的职责,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不管她多么不愿意,不管那一刻让她多害怕。这是他们在婚礼上互相交换的誓言,是她的承诺,也是她不久就要面对的现实。如果没有这些恐惧就好了——她害怕他得到她的身体之后还要控制她的思想感情。
她最后说道:“好吧,早晨我们两个人一起过。”
他低着头对她说:“有关下午和晚上怎么办的问题以后再说。”
“亨特——”
_“现在该干活了。”他打断她的话,黑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目光。“昨天我们吃的小松饼还有吗?”
她不情愿地回答:“多得很。伊内兹给我们做了许多,我去拿来。”
“再带一暖瓶咖啡。我来上马鞍。”
十五分钟以后两人上路了,他们沿着栅栏往南上。亨特的马显得特别焦躁不安,不听指挥,只要稍微动一下,它就受惊。亨特的马术绝对没有问题,不过莉亚觉得他们的较量不大对劲。她的马好像受到影响,也烦躁不安起来。
“是不是它们发现什么了?”她不安地问,“我的马‘小松糕’从来不这样。”
“一定是什么东西吓着它们了。” 他表示同意,“你手下的人最近有没有注意到有美洲狮出没的迹象?”
“没有。” 她突然想起“寻梦者”,心里就像被刀子扎了一样。今年冬天天气不太坏,猎物并不难找,它们没有理由跑到离牧场这么近的地方。不过她也知道,她的话只能说服自己,说服不了亨特。
“别慌。我没说真有一头美洲狮,我只是认为有这个可能。”他认真地安抚她。“你必须保持警惕,懂吗?我们还得检查牧场边缘的栅栏。咱们一起去吧。”
此后两人一直没有说话。莉亚睁大眼睛注意有无反常现象。虽然两匹马都表现得烦躁不安,可她就是找不出原因。
过了一会儿,亨特停下来检查一段带刺的铁丝。“下一地段紧靠莱昂实业公司的牧场,是吗?”他显然为栅栏的现状担忧。
莉亚说:“是的,从这里往前就是。”
“你让栅栏坏到这种程度,简直是没事找事。只要用力摇一下,栅栏就会被推倒。你就得花一星期的时间到莱昂公司P牧场去寻找走失的牲口。看来星期一上午主要就是修理栅栏了。”
“布尔·琼斯怎么办?”她不安地问。
他脸上的肌肉绷了起来,“他的问题由我来处理,我想用不了多久彼此就能达成谅解。”
到了中午,他们的巡视工作差不多就要完成了。他们骑马越过一个矮山,突然发现他们的马急躁不安的原因了。他们牧场与P牧场之间的栅栏完全倒塌了。在一个很陡的斜坡下,莱昂公司的土地上,“寻梦者”正和P牧场的一匹马一起吃草。
亨特拉紧缰绳,对莉亚瞪了一眼。“它是匹种马?我是说昨天早晨和你在一起的那匹?”
她吃惊地看着他,“你当时没注意?”
他生硬地回答说:“我没注意,因为吸引我的不,是这匹该死的马。”
那又是什么?她很快就懂了,脸上现出红晕。不是“什么”而是“谁”。他昨天早晨被她吸引住了……昨天早晨她只穿了睡衣。唉。对此她也没办法。而且这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看不出它是不是种马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啦。”他打断她的话。“我从没见过一匹被阉过的公马会冲过栅栏去追求一匹母马,可是没有阉过的公马却常干这种事。”他把帽子往脑后推了推,显然是在考虑怎么做才合适。
莉亚毫不犹豫地拍马想跨过已损坏的栅栏向“寻梦者”冲去。亨特比她的行动更快,他用马刺刺了一下坐骑,跑到她的前面把她拦住了。
“你想干什么?”他抓住她的马的缰绳,让马站住。
她虽然非常想摆脱亨特,但又怕她心爱的马被勒伤了嘴。“难道你看不出我在做什么吗?我在找回我的马。亨特,把我的马放开。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紧盯着她,简直不敢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