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腰带》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人鱼的腰带- 第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蚁氪诱庑┒骼锩嬲业揭惶跸咚鳎撬蔷秃孟袷呛@锏挠悖亢鲆幌戮痛游业闹讣淞镒摺N业耐纺晕宋俗飨欤睦锩嬗凶牌嫣氐钠诖小俏以谄诖裁茨兀�
  “有的,”梅曼认真地说,“虽然现在很少看见了,但是一定是存在精灵的。”
  如果是一个人类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会觉得他是在说谎,是个狂热的幻想者,或者是个小孩子——就像爱丽丝那样。但是说出这些话的是梅曼——是一条人鱼。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你还记得什么?”我的语气已经近乎狂热了。
  他愣怔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苦恼地看着我:“我不太记得,我只是知道,精灵是存在的……但是想不清楚……苏?”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没关系。”我在头脑中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然而高涨的情绪却怎么都不能冷却,“没关系。”我揉揉梅曼的头发。“也许以后会想起来的,就算想不起来也无所谓。”我尽量模仿着平常的温和神情。
  我在想什么呢,在激动些什么,难道我期待爱丽丝会复活吗?期待她从她的坟墓中破茧而出变成蝴蝶?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对自己这样说。
  结果当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我转过身看见梅曼安静的睡脸。洁净得好像天使,俊美得犹如神祇。
  伸出手却不敢触碰他。
  这是唯一一次,我这样强烈地感觉到他的身后有一个与我如此不同的世界。而那个世界,我相信它在梅曼的生活中是真实的,但一旦站在我世界中,我却觉得那是幻影。
  那是幻影,是我与梅曼之间无法破除的隔阂。
  我的大脑给出这样的信息来,而我的情感却出现大片的空白。我认识到这件事情,却不太知道要作何反应。
  又是那种感觉,仿佛灵魂离体。
  “苏?”
  刹那落回。
  “梅曼。”
  “你怎么了?”
  我抬手揉揉他的头发:“看月亮。”
  满月夜,似乎能够听见月光中隐藏的潮汐声。
  他静默不语,然后起来,坐在了我身边。
  “地上凉。”几分钟后他这样说。
  “没关系,只坐一会儿。”
  他靠过来,将头靠近我的胸口,在心脏的位置。——就像他幼时常做的那样,我知道他是在听我的心跳声。
  “我是没有心跳的。”他用手按着自己的左胸,“但是当你的心跳停止的时候,你就死了。”
  我笑起来:“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对安娜说过,你从来不会欺骗我。而你对我说,欺骗是恶意的。——如果这样解释,你的确不会欺骗我。但是苏,你有事瞒着我。”
  我没有办法说出“没有”这个词,但是我又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是的,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瞒着他,我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是关于我爱上安娜的事情吗?直觉告诉我不是。甚至在我想到安娜的时候,她明媚的笑脸会像电视信号变差一样模糊不堪。我心里的感觉,在这之前所体验到的和她在一起的那种种快乐,隐隐的失落,还有暗藏的疼痛——它们统统都不见了。我觉得我的灵魂又开始往别处飘去。我拉回它,停止思考。
  于是我沉默了。
  我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了……

  四十五

  “苏,”梅曼打破了沉默,“你还能看见我吗?”
  “你怎么这样问?”我微微低头看着他,“当然能。”
  他凝视着我,那双眼睛仿佛要看穿我,辨别我是否在说谎。他的眉头细微地皱起来,忧心而欲言又止。
  “我觉得光线太暗了,就算有月光也是。”他这样说,就好像是为他刚才说的话解释一般。
  “那就开灯吧。”我伸出手,打算拧亮床头灯。然而在那一个刹那,我猛然间知道了他问题的涵义。在我的另一个视觉里,他的影子淡到虚无。
  这是多么荒诞的事情,我能够看见他,他明明就在我的面前,我能够分辨他月色的长发,他蓝紫色沾染夜色的双瞳,他微微皱着眉——但是在我的脑海里,仿佛灵魂分裂成两个,而另外一个我,他安静地环顾四周,看见的是一片虚无。
  只是这么一个刹那,我冷汗直冒,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梅曼已经帮我拧开了台灯。我想他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但是他愿意帮我演完这个‘我同平常没有不同’的谎言——而我也不敢问他,仿佛有某种事情,问出口就会变成真相。
  “你的脸色很差。”梅曼已经变成了人形,他伸手扶住我。
  “有点冷了,”我笑着,“真不该坐在地上。”
  他把我扶到床上,然后为我盖好被子。“苏,你最近大概有些累了。”
  “嗯?”
  “我和……安娜,使你没有好好休息吧?”
  “嗯,也许吧。”
  没错,有种疲惫感。我总是保持着灵魂的平静,或者说我的灵魂总是不由自主地平静着,所以在突然间起伏过大的时候,我会感到疲惫。我想起来在爱丽丝之前,我觉得我的视野是灰白色的。我不是色盲,我能够很好地完成那些视力测试,甚至我完全都不近视。但是非常诡异,在我看不见爱丽丝的地方,我的视野是灰白色的。而爱丽丝是火,一种奇异的玫红色的火,在这样的光线照耀下,灰白色的盲翳才会退开,眼睛所看见的颜色同头脑接收的颜色才会一致。
  而爱丽丝死后,那些盲翳又回来了。还带着暗红色。直到梅曼出现,他是蓝,万般变化,鲜亮又幽静的蓝……又有了很多,没错,那之后还有安娜,安娜是浅黄色的,如同原野上静开的小野菊……这么多鲜明的颜色,是这些颜色令我疲惫了吗?我也许更加适合那个灰白色的世界。
  不……这不对,有哪里出了问题。有什么跟我有关的事情……我应该知道,却被忽略的……
  “苏,昨天在顶楼……你还记得吗?你说你又睡着了。”梅曼在床边坐下,他弯着腰,俯视我。我觉得他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还带有回声。
  “你是晕倒了。”他悲伤又忧心的眼睛看着我,蕃红色长发仿佛暗夜燃烧的火焰,“那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苏,你看到了什么?】
  那是间很简陋的屋子。
  同我日后居住的地方相比,那是间非常简陋的屋子。
  没有长长的橡木桌,高雅的瓷器,和穿着整洁态度谦恭的仆从。
  只有笑容柔和的女人披着外衣坐在床边。
  窗户打开着,窗外有一株石榴树。
  吹奏叶片产生的乐曲飞向晴朗的高空,简单又悠远。
  ——五月的时候石榴会开花。阿行,你爱不爱吃石榴?
  ——嗯。
  ——阿止会给哥哥摘来对不对?
  ——嗯!
  她的用小刀削着手上的竹条,洁白秀长的手,却长着茧子。
  ——乖乖吃药的话,过几天就能放风筝了。
  ——我会把风筝放得比去年还高。
  ——飞到天上去,然后把线剪断,阿行的病就飞走啦。
  ——烦恼也会飞走的。
  她是要做风筝。纵横十字的风筝骨,再糊好白纸,裁好尾巴。比例需要仔细调节,这样才能飞得高又稳。
  ——上面画什么?
  ——哥哥画吧。
  ——我不会。
  ——那我就画一棵树,我们以后就在树上盖房子。在房子里可以长苹果。
  铺了满桌的颜料。
  澄金的阳光里,绿色鲜活得要从纸上跳下来。
  有人推开了门。
  推开门,把我抱起来。
  ——哥哥!
  ——他应该得到治疗。
  ——把他还给我。
  ——做个交易吧,我们只带走一个。
  ——还给我!
  ——他活不长久。把他给我,你们就可以过好生活。
  灰白色的人影,灰白色的,一整个世界,灰白色的。
  灰白色的记忆。
  ——我要回去。
  灰白色的笑容。
  ——他是符合的!
  ——他是谁。是她的孩子?
  ——我不会接受手术。
  ——他本来就活不长久。
  ——他是我的儿子!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心脏还不会有我的拳头大!
  ——是他们夺走你,是他们母子夺走你!
  ——我不会接受手术。
  灰白色的,笑容。
  灰白色的……墓碑……
  ——不要让我看见你!
  ——你和你的母亲,你们夺走他,你还想夺走什么?
  灰白色的雨水。
  ——你是谁?
  ——你是刚到家里来的小哥哥。
  ——你在找雨水的精灵吗?
  ——你要跟她们跳舞吗?
  ——我是爱丽丝。
  ——你听过那个故事吗?跟着兔子跑进童话世界的爱丽丝,我叫爱丽丝。
  爱丽丝……
  玫红色的,火焰一样跳跃的,爱丽丝……
  【苏。】
  【苏,你看到了什么。】
  【苏……睡吧,很晚了。】
  【你累了。】
  “苏……”
  ……
  我觉得我是被冻醒的。
  天光未明,远处山峦上方的天空仿佛是一层层的蓝灰色玛瑙,尚未露面的太阳辉光折射上来,在幽暗中增加了一丝光亮。
  窗开着,不过没有风,可是四月的空气——清晨的,还是有点凉。
  我想我的确是被冻醒的,虽然我身上严实地裹着被子,并且附带温暖的人形人鱼一条。
  那么——我思考了片刻,在察觉头脑胀痛呼吸不畅之后,我意识到我是感冒了。
  一整个冬天我都没有感冒却在春天到来之后感冒了?!
  好像,只是好像,昨天半夜里我坐在地板上看月亮了。至于我到底为什么要在半夜坐在地板上看月亮——大概是因为想起了梅曼还有安娜……他们之间的事情以及他们将要离开我了的事情?这样吧……
  诶诶诶,只是失恋而已,况且是未开始过的恋情,我得振作!我得振作!!我讨厌感冒……
  “苏?”梅曼被我抽鼻子的声音弄醒了,半睡梦的朦胧叫了我一声。
  “还很早,再睡一会儿。”我伸手盖住他的眼睛。直到开口我才发现我的声音竟然沙哑得这么厉害。
  “嗯……你的手很烫……”梅曼一边应着一边这么说,突然他坐了起来,把我的手抓在掌心。“苏,你怎么这么烫?!”
  他刚睡醒的声音黏黏软软,倒好象是小孩子在撒娇。
  我笑了出来。
  “嗯。”我怎么这么烫?我摸摸自己的额头——我想,这当然是因为我发烧了。

  四十六

  今年的第一次感冒发烧赠送给了莫名其妙半夜坐在地板上看月亮的离奇举动。我想了想,昨天并未喝酒,而且就算喝了酒,也很久没有喝醉过了。
  经历了某一次醉酒事件之后梅曼就限制了我的饮酒量,所有酒精饮品都必须经过他的手才能到我喉咙里。
  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喝酒。除了冬天用来暖身之外就只有某些情绪实在是太起伏的时候才会喝酒。而我总是很平静,一般很少有情绪起伏过大的时候。
  说实话,昨天的事情我都记不大清楚了。我询问了梅曼,梅曼从左到右审视了我好几遍才肯开口告诉我。
  他一定是以为我在开玩笑吧……
  他说晚饭后我们一起在书房看书,然后他感觉很困就靠着我先睡了,结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我就坐在地板上看月亮。
  “就这样?”
  “嗯。”梅曼看着我,一副你还想会怎么样的神情。
  “我有没有说什么?”
  他将蕃红色长发拨到耳后,笑得有点让人寒毛直立:“看月亮——你只说了这三个字。”
  难道我真的是在梦游?据我所知我应该没有这样的习惯——我挖掘了一下自己空荡荡发白的大脑,倒真觉得我可能是被梅曼传染了失忆症。
  “小梅曼,你有没有觉得——哇……你干什么?!”
  梅曼持续着他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把被子蒙到我头上。
  “你在干什么……”我试图把被子拿下来,不过梅曼的速度更快,他把我整个裹在了里面,还裹得很紧实。
  “放开!”
  “给你做个茧。”他看着我,微微眯起眼睛。
  “放开我!”我挣扎着,梅曼皱起眉头,我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
  “对不起……但是你做茧干什么,我又不是蝴蝶……”我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无奈地看着他,难道我和他有代沟了吗?
  他哼了一声,抱着手臂,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让我有种他在用高精仪器分析我是不是蝴蝶的错觉——他这样真有气势,但我是他的监护人,绝对不会因为这样就被他镇压。
  “你到底怎么了?”
  他显然是在发脾气,但是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发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