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偏头看向拧着眉忧心忡忡的大师:“怎么,大师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嗯。”大师沉吟半晌,道:“你们听——算了,你们肯定不知道。那种鸟叫鬼车,也被称为九头鸟,照书中记载它其实原本有十个头,只是后来被天狗追咬,断了一个,于是所过之处都会有从断颈处滴下的血迹。这种鸟昼伏夜出,因为惧怕光……嘶——对啊,它们怕光啊!”大师有点想不通,“据说蜡烛大小的光都能把它们弄晕,基地里不说灯火通明,但多少也有亮光啊,它们怎么就没摔下来呢?”
“书上写的也不一定都对,也可能现在那些畸形鸟跟以前不一样了,说不定它们已经习惯这种程度的光了呢。”聂仁衍捞过毛巾擦干脸上的水走出来,装作聊着聊着然后不经意坐在了方思远的床上,叶昭的旁边。
叶昭:“……………………”
“习惯?”大师撇了撇嘴,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道:“说实话,其实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东西确实存在,有些民间流传的不能解释的现象也确实跟一些神神鬼鬼的有关系,不然也不会有我们这帮人。不过,这种上古流传下来的古怪生物,却一直并未怎么出现过。对于这些生物老夫虽然大体知道,但那也是从书中看到的。长右也罢、鬼车也罢,还有你们上报的两个……”老头子顿了顿,看向聂仁衍:“甚至包括你,在以往的特殊事件档案中,老夫也从未翻到过任何记录。”
聂仁衍嗤了一声:“曾经老子也不知道老子是穷奇,你上哪儿知道去。”
大师:“……………………你不是生出来就是吗?!!老夫还疑惑过你生出来为什么没被当成妖怪弄死。”
“………………”聂仁衍吸了一口气,抽了抽嘴角:“老头子你有时候真的不是一点半点的欠揍啊!啧,老子一直是人!正正常常的人!只是前几年突然没了意识,醒过来就成现在这样了。”
“这样啊——”大师拉长了声音,依旧有些疑惑:“那你这是……轮回了多世,然后元神开始醒了?那倒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依照书中所述,穷奇后来死了。”
聂仁衍:“……………………”老子真的跟你有仇吧?两句话死了两次=_;=
叶昭看这两人越说话题越歪,忍不住提醒道:“大师,你先前说的鬼车有什么对付的办法么?毕竟现在看来它们似乎并不那么畏惧光亮了,一旦它们扑下来伤人,对付起来会有些棘手。”
大师摇了摇头,锁眉道:“扑伤都是小事了,要命的是书上记载它们好吸食人的灵魂,你这匕首上沾着的血阴寒逼人,只怕正是因为它们吸食了太多灵魂的原因,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棘手了。”他看向聂仁衍,“之前听你说,它们跟影子一样完全触碰不到?”
“对。”聂仁衍点点头,“现在想起来,那鸟翅膀张开能有三米的样子,当时我们呆着的那个山洞前面的洞道非常狭窄,而且只有大半人高,按理说它们是没法飞进去的,除非收了翅膀走,但它们显然毫无障碍地通过了,那么很有可能山石对它们来说根本形同虚设,它们本就没有实体……”
他还没说完,叶昭突然打断道:“不对,如果完全没有实体,你碰不到它,它也应该碰不到你,但它却啄伤了你的一只眼睛……”
“你是说?”聂仁衍想了想道:“它只有鸟喙是实体?”他啧了啧嘴,“又一个长相猎奇的。”
大师从他们的对话中找到了关键的信息:“如果只有鸟喙异于其他部位,那就说明那里要么是它最大的弱点,要么是它最强的地方。”
叶昭淡淡道:“弱点和强处有时候是一个意思。”
“只要有实体就可以想办法对付,怕就怕完全抓不到摸不着的。”聂仁衍顿了会儿又道,“那为什么你的匕首可以直插它的心脏?说起来,媳妇儿你的飞刀还真是准啊,有种百步穿杨的气势,不错嘛!”他一脸得瑟,似乎在说老子的人就是不一样。
叶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刚才喊我什么?昏头了吧?”他的语气特别平淡,但是说话的时候似乎极为不经意地瞄了眼大师手里的匕首,又扫了眼聂仁衍的腿间。
聂仁衍敏锐地觉察到了他话语背后的威胁,抽了抽嘴角狗腿道:“忘记吃药,舌头有点麻,一时没转过来就说错了。”
“至于匕首”叶昭继续淡定道:“我当时随手丢的,没有特意瞄准,丢中了说明运气不错,丢偏了影响也不大。”
“什么影响不大?!丢偏了中刀的就是老子了!”聂仁衍激动地抗议。
“所以影响不大。”
聂仁衍:“………………………”一定是自己最近太嘴欠所以把叶昭给惹了。但不是只有欲求不满的男人才火旺气急吗?!叶昭都纾解过了!真正欲求不满的在这里!他才应该气急不是吗?!
可惜他又忘了,他刚才趁着说话的功夫把爪子挪到了叶昭背后,于是他腹诽的内容再次悲剧地被叶昭听见了。
听到“纾解”的时候,叶昭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了,他的耳根有些泛红,但是脸色却变得铁青,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下次我一定直接往偏了扔刀!”
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的大师背手望着天花板佯装自己不存在,然而下一秒他就装不起来了,因为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一个人在门口问道:“大师您在吗?有人在北面林子里发现了一群长得像毛猴子的僵尸,吓得民众人心惶惶的,原本每天排的巡逻人员大部分都嚷着要换差事,说野兽也就算了,僵尸太要命,巡逻就是送死。市长他们想请您过去处理一下。”他估计也被吓得不轻,声音听起来哆哆嗦嗦的。
不用大师示意,石头敏捷地从上铺翻下来,窜过去把门打开,而大师则宽袍广袖负手背对着门装了一会儿高深,才转身摸了摸胡须看向被石头领进来的人道:“僵尸?”
那人进门的腿都是软的,也不知他这样得费多大的劲才爬到了五楼,给大师行礼的时候腿肚子还在打晃,脸色有些发青,脑门还冒着冷汗。僵尸什么的实在太挑战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一旁聂仁衍挑了挑眉低声提醒大师道:“我把长右扔那儿了,每只脑门上都贴了张黄符。”
大师:“……………………”这人天生唯恐天下不乱啊!
“你怎么不顺手解决了?”大师从鼻子里低声哼哼道:“拖回来干神马?加餐吗?!”
叶昭淡淡道:“送给您的,它们生性不坏,作为宠物养也不错。”
大师:“……………………”尼玛谁要养一群叫两声就发大水的猴子啊!有命养吗?
“可以一直贴着符。”叶昭看穿了他的想法,提醒道。
大师:“……………………”那跟养僵尸有什么区别!它们格外下饭吗?!
来通知的那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想想楼下那堆长毛僵尸就一脑门汗,忍不住出声道:“大师,市长他们还在等着。”他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哆嗦了一下道:“对了,大师,基地里有一些人说他们的家人不知怎么了,大水过后就一直痴痴呆呆的,像是突然傻了似的。会不会……会不会是被僵尸摄了魂?”他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声音抖得越发厉害。
大师摆了摆手:“别抖了,楼下那些不是僵尸,那些人也不是因为被僵尸摄了魂。”
“大、大师您怎么知道?”那人抬头看着大师,一脸惊讶。
“老夫掐指算的你有意见?!”大师瞪了他一眼,然后一甩衣袖道:“别说了,带老夫下去把那群东西收了。”
那人顿时对大师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等级,赶紧在前带路领着大师和石头小徒弟下去了。
聂仁衍见宿舍终于又空了,立马撕掉忠犬皮,露出禽兽本性,打算把叶昭拐带到床上,可还没压成功,门再次响了,不过这次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接着罗小晨咋咋呼呼,人未近声先至:“真是长见识了嘿!原来真正的僵尸长得像猴子!你说等咱们挂了之后过个百年会不会也变成长毛猴子?”
夏之铭怒骂:“谁跟你咱们!百年之后你诈尸记得通知我,我一定去把你烧得干干净净洒进太平洋满足你魂归大海的愿望,不谢!”
房间里,欲求不满的聂仁衍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尼玛让老子如愿一次会死吗?!
64Chapter64
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基地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里;像是凭空被包裹上了一层湿布,所有人都被闷在其中;宣泄不出,想冲出去,一拳又一拳砸到的却都是软布,焦躁而惶恐——每天都有人突然变得痴痴呆呆,似乎再也不会开口说话,只会怔愣着坐着抑或躺着,任人摆弄;像是丢了魂一般。众人一开始以为那些人是被僵尸或者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让大师处理一下就好。
然而大师一次又一次无奈的摇头打碎了他们乐观的想法;因为那些人是被吞噬了魂魄;被那种叫做鬼车的鸟将魂魄吸出转化成了它们身上的阴邪之气,就像消化一样。
已经被消化了的东西,如何还原回来?即便杀了鬼车,那些阴邪之气也只会四散,融于天地之间,就算再次汇聚在一起,聚成的也只会是邪物,而不是原本那些人的生魂。
对于鬼车这种鸟,人们简直避无可避,之前的毒雾还能想办法躲在足够封闭的空间,或者像现在一样生活在山林之中靠树来抵挡,但是鬼车跟雾却不一样——
原本按照书上记载,它们一看见灯光就会晕眩掉落,然而现在看来灯光不仅对它们完全没有影响,反而成了它们的掩护。因为它们的身体没有实体,像影子一样,在光亮下肉眼完全看不见。而且,它们似乎越来越聪明,从上空飞过的时候几乎完全听不见“扑啦啦”的扇翅声,滑翔起来悄无声息。
刚开始两天,那些被袭击的都是在林中巡逻的一部分人,于是再没有人愿意冒着危险在鬼车出没的夜晚停留在屋外,于是,基地的制度作了改革,白天照旧派人巡逻,晚上则由大师在基地四周贴上符咒布阵设置结界。然而,那些结界挡住了众多危险,却偏偏对鬼车作用不大。就像它能够穿过聂仁衍的黑色烟雾一样,它似乎同样能够穿过大师的结界,即便人们躲在屋内,依旧有人被袭击,因为它们只需要落在房顶上,就可以直接吸食屋内人的魂魄。
一时间,基地各栋楼顶层的人想尽一切办法,跟住在楼下的朋友或者相熟的人商量好,纷纷下搬,大多数楼的顶层几乎都空了出来,然而这样依旧没法阻止鬼车,它们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顶层的房屋内,于是住在下一层的又有人遭了殃。
如此而来,整个基地里的民众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近乎崩溃。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鬼车被杀死,聂仁衍和大师以及石头几乎每晚都在外面整夜整夜地盯着,他们带着叶昭那把匕首,聂仁衍硬是拼着疾风一般的速度和几乎用不完的精力弄死了不少。然而那些鬼车似乎杀不完一般,前一天刚宰完一群,第二天又来一群。而匕首只有一把,□乏术,况且那些鬼车翅长三米,本身就速度惊人,每天总会让其中的一部分有可趁之机。
而在他们还没有想到妥当的方法能够群攻鬼车一只不留时,又出了新问题。
“老夫真是要疯了……”大师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晃得人头发晕,却并没有人阻止他,因为整个屋里的人几乎都在伤着脑筋。
叶昭他们住的这栋楼,和他们同层的宿舍几乎都搬空了,只剩他们几个人依旧住在最边角的那间屋子里。倒不是因为他们一点都不怕,而是即便搬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干脆就不做那种无用功了,况且……
“啧啧,能弄死那帮傻鸟的匕首是叶昭的,这说明什么?”罗小晨一本正经地屈起食指敲了敲床分析道:“你们难道都没有想到吗?啊?”
“想到什么?……嘶——你直接放行不行?”夏之铭叼着烟,躬身坐着,两手肘搭在腿上,皱眉道:“买什么关子呢。”
“放你妹!老子说的可不是屁话,是重要信息好吗?!”罗小晨一脸“你这个莽夫,一点都不懂得运用你脖子上顶着的那个玩意儿”的嫌弃表情,他干脆转了个身,屁股冲着夏之铭,对其他人竖起一根手指头,一脸高深地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如此逆天的匕首会在叶昭手上?”
“为什么?”方思远倒是很给他面子,歪头问道。
“……………………”罗小晨不满地瞪起眼,“我还没说完呢,重点不是这句!”
“你先把这句说完再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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