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聂铭本想说不知道,可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的,是分手那晚,站在自己面前的卫饶,紧紧凝视着自己的眼睛,那眼神,好像又害怕又不甘心。现在闭起眼睛回想,他还是第一次在卫饶的目光里读到“害怕”这个词。可自己最后,还是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风雪里。
十九、教育之路并非一帆风顺,教师应总结经验,迎难而上
外篇
自从东窗事发,卫饶在家整整窝了两天,到第三天,也就是周一,早上六点,慢吞吞的爬起来,坐在床上,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咣当又把自己摔回被窝里。
“饶饶,你起了吗?”他听到他妈在门口喊他。
“饶饶?”他妈半天没听到回音,便走到他门口,边敲门边说:“起来,再不起来上班迟到了。”
“饶饶?”
“饶饶我进来了……”
他妈推门一看,卫饶还跟蛆似的裹着被子一大坨,火冒三丈:“你个怂孩子!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啊?不上班了!”
卫饶扒拉开被子,将将露出半个脑袋,冷眼看着他妈。
“说你听见没有?起床!多大的人了,还要家长叫你!”
卫饶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面无表情的摸过放在床头的手机,呱啦呱啦摁着号码。
“嘿!你还玩上手机了?”他妈走过来,伸手就要抢,同时,电话接通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小饶?”
他妈愣了。
卫饶瞥了一眼满脸吃惊老妈,淡淡的开口:“我今天不上班了,跟你说一声。”
“小饶?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天晚上……”
卫饶顿时火了,这种火,不知道源于什么……不,确切的说,他知道源于什么,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要在别人身上撒气,这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但是他就是抑制不住的张嘴骂道:“他妈的我就是不想去上班,哪有那么多理由!滚滚滚!”
“卫饶你说什么呢!”他妈的巴掌立马招呼过去,啪的一声脆脆的,打在他的肩膀。
卫饶冷笑,看着他妈。
“小饶?”电话那头燕卫国似乎听见了这不同寻常的声音,“小饶?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这就去找你。”
“哎!你谁啊?”卫饶他妈夺过儿子的电话,不客气的对着话筒吼道,“你谁啊?来我们家找我儿子干吗啊?”
男人沉默了几秒钟,回答道:“卫饶的家长吗?您好,我是卫饶单位的校长,我姓燕。”
这回换他妈吃惊的捧着电话,没词了。
二十分钟后,燕卫国带着B市早晨特有的冷雾的味道,窜进了卫饶的被窝。
卫饶正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几乎以为,回到了某个冬日的早晨,那个人,也是这样,霸道的打扰自己。于是他抬手,摸摸对方冰凉的脸颊,“聂……”
“卫饶,睁眼看看。”
他使劲抬起眼皮,看到的是燕卫国那张轮廓鲜明,刀削般的脸。
“哦。”
“呵——”燕卫国皱着眉头,“什么叫哦?”
卫饶没搭理,“我妈呢?”
“你妈妈在外屋,给你准备早晨。”
“给我准备?”卫饶轻蔑的笑笑,“我不去上班,准备个屁……八成是为了欢迎你这个大校长吧?”
燕卫国仔细盯着他,看了半晌。
“你怎么了?别太不正常。”
“你说我怎么了?”卫饶坐起来,“周五晚上的情形你不是没看见。”
“这事我得向你道歉……真的,我没想到沈冰他居然能顺藤摸瓜,把你男朋友带来……”
“滚蛋吧!谁他妈不知道你们都是通好气的!”
燕卫国生气了,显然的,没有人愿意大早上起来挨两通骂,便两只手狠狠抓住卫饶的肩膀,把他生拉硬拽的从被窝里面扥出来,“起来!”
卫饶跟他拧上了,左右就是不起,拳打脚踢的,燕卫国指着他的鼻子:“你听好了,卫老师!”
“你信不信我现在当着你爹妈的面办了你。”
“有本事你办!”卫饶扯着嗓子喊,“妈!妈!”
燕卫国一着急,手下就没个轻重,刷拉扒下卫饶的裤子。
卫饶妈在门口,“儿子?燕校长?”
刚想推门进去,考虑到人家校长正做自己儿子的工作呢,这么冒然,不太好吧,就原地停住脚,隔着门问:“饶饶,没事吧?”
屋里没回答。
“饶饶?”
“妈……没事……”
“哦。”卫饶妈点点头,搓搓手掌,似乎有点犹豫,最终:“儿子啊,好好跟校长说说有什么心结打不开的,校领导既然这么关心你……那个,我跟你爸去楼下菜市场买点菜啊!中午留校长跟咱家吃饭。”
卫饶听着他爸妈下楼远去的脚步声,不由的闭上眼睛。
如果刚才卫饶妈推门进来,那么事情一定会变成另一种发展。
燕卫国在他身后使劲的律动,卫饶跪爬着,好似屈服的母狗,只等着雄性的驾临和支配。
“小饶……”背后的男人呼哧带喘,“你不觉得……啊嗯……刺激……”
刺激?
卫饶冷笑,你他妈入室□,还差点当着对方父母的面,你当然是刺激了,我呢?
“燕校……”
“嗯?”燕卫国痴迷的含弄着卫饶的耳垂,“宝贝……”
“燕校,你还拿我当人看吗?”
燕卫国停下了动作。
“小饶,怎么这么说?”
“你觉得刚才那是刺激,我现在告诉你——”卫饶一翻身,将老流氓的东西抽出自己的体外,他腾的站在床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燕卫国,“你觉得是刺激,我他妈觉得是恶心!你懂不懂?那是我爹妈!你还有人性吗?你还拿我当人看吗?我只不过是你发泄□的一个玩意罢了!我告诉你!”卫饶叉着大腿蹲下来,两只眼睛喷出的不是火,而是满盛怒意的冰:“年轻的肉有的是,作为赫赫有名的人物,您不缺我一个!所以,要么就好好玩,要么您啊,十个字——有他妈的多远就滚多远。”
燕卫国怔了,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卫饶。
他想,或许,我低估了年轻人的力量。
接着,在对方诧异的注视下,缓缓抬手摩挲上那肌肉紧实的胸口,淡淡的笑了。
有趣——甚是有趣。
内篇:
赵一见聂铭坐着发愣,也不动筷,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喂!不要太想不通啦。如果觉得可惜,就再追回来咯。”
“可是老师,他……他这么做,叫我怎么原谅他?”聂铭有些激动起来。
“唔……你应该和他也相处很久了吧!你觉得他是那种很坏的人吗?或者说,嗯……水性杨花?”赵一之所以这么说,是相信聂铭的眼光与城府,他绝不是一个轻易交付感情的人。
他见聂铭不吭声,便又道:“依照老师多年情场的经验来帮你分析,或许你们之间也有问题。你自己想想看,有没有一些蛛丝马迹表现出他对你的不满?”
聂铭想了想,想起那次毫无道理的争吵,现在他是明白了,卫饶想必是那时就与燕卫国有染,这才对自己一反常态起来。可这之前,似乎真没有啊?他摇了摇头。
赵一泄气似的仰靠在沙发上:“我教出的学生,怎么会这么迟钝呢?啧……果然还是修炼不够。”
“其实呢,这种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合则来不合则去,觉得不爽就不再联系好了,如果真的舍不得,说明对方还没那么可恶,我相信你在感情上也不是那种很贱的类型。年纪轻轻,有更多选择的余地,说不定会遇到更好的。不过呢,到了老师这把年纪,偶尔回头想想,还是觉得年轻时有些草率了,有几个女朋友真的很不错呢!”赵一说着摸摸下巴,一副留恋的模样。
“老师,你能说说,觉得我有哪里不够好吗?”聂铭很严肃认真地问。
“哈哈!作为学生,我是觉得你很完美啦!再说,你在男朋友面前又不会和在我面前一样。”赵一见聂铭耷拉下眉眼,又道,“不过么……有时候,我也觉得你不够坦白,太小心谨慎了。”
聂铭一听,反而坐直了身子,准备虚心受教。
“或许是老师性子比较直接,所以会这么感觉吧!你和人相处的时候,总是保持着三分距离,虽然看上去很有礼貌,其实呢,有时候反而会让人觉得不真诚。不过,你在恋人面前,大概不是这样吧!”
聂铭不做声,他想到,自己确实常常隐藏情绪,即使面对卫饶。他总不愿看见表面的平稳被打破,情愿自己忍着,也不与他人分享负面的感情。
“还有哦,我觉得你是不是,太早进入心安理得的已婚男人状态了?”赵一又出惊人之语。他解释道,“你看哦,我每次联系你,你都几乎随叫随到,平时呢,也很少见你和男朋友,噢噢,错了,是前男友,联系。是不是太温吞了一些啊?我作为局外人都感觉缺少激情哎!”
聂铭又被说得开始反省起来,按说,他们也隔三差五地□啊?不过,对于卫饶,自己确实是过于习惯了,故而行为模式上往往变得程式化。他想起来,前一阵看鲁迅的小说,他老人家还说道:“爱情需要时时更新、生长、创造。”自己是否真的有些懈怠了?
聂铭不由再次苦笑:“被老师这么一说,我好像浑身都是缺点似的。”
“那也没有啦!”赵一大手一挥,“这件事上,肯定是小卫错的多,只是他大概也并非情无可原。”
二十、教师不许挖苦、讽刺学生
外篇:
燕卫国这几天,有事没事就向卫饶献殷勤。要搁以往,卫饶早就美颠美颠,现在倒总是冷笑着看着那些行为。
放下内线电话,转过身来,就看见洪叶特自觉的开了自己的电脑,开始打豆豆。
“我说你到不客气?”
“嗯嗯……”赤炼俩大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屏幕,“怎么,这回咱们大校请你去哪啊?”
“唐会。”
“行啊。”
“我拒绝了。”
“干吗拒绝啊,去那开开洋荤,长长见识呗。”
说着快速转头,瞄了眼站在旁边的卫饶,“听说那的小姐不错。”
“哼,”卫饶冷笑,“小心白雪知道。”
“我只是听说,从来没有实践。”
说是不去,不过禁不住燕卫国连续三天的轰炸,于是周五的早晨,卫饶嗯嗯啊啊勉强答应。燕卫国在电话的那头用与他平日风格不符的欢快语调说:“小饶你肯来真的很开心!这次一定让你大开眼界,绝对尽兴!”
晚上,俩人开车直奔位于B市郊区的唐会度假村。一进门,就见富丽堂皇的大厅,抬头是螺旋状的水晶吊灯,简直要刺瞎人眼一样的夺目,四周的柱子金光闪闪,中间摆了圈真皮沙发,铺着毛绒绒的坐垫,上面坐着几个人,见到燕卫国和卫饶,都纷纷站起来。
好嘛,又都是那帮混蛋。卫饶扯起嘴角,摆出一副嘲讽的样子。
谢胖子当然不介意,揣着肥嘟嘟的肚子直奔他们来,“老班长,你可来了。”
随后跟着许志远,笑眯眯的先看了眼卫饶,“倒是小饶,貌似有点……”
燕卫国拍了拍卫饶的肩膀,“小饶不过是上了一天课,有点疲倦。”
“好!好!咱们入席。”说着谢胖子肉掌一挥,便从后面又涌过来几个,为首的自然是沈冰,后面跟着三个漂亮的妞,都穿的够暴露,还有一个样貌不错,年轻的男孩,散着黑色长发,也是脸上挂着笑。
啊。卫饶在心里感叹,姿色上乘,果然是星级服务,洪叶不来可惜了。
宾主就位,便有服务小妹跪着进来,先柔柔的开口,“欢迎各位尊敬的客人,光临我们唐会,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妹子快起来吧!”谢胖子嗷嗷的,“点餐点餐!早就饿扁了。”
旁边依偎着他坐的小姐温柔地张开柔荑,端起青花茶壶,“谢局,您先喝点茶?润润嗓子?”
说着斟茶,递到嘴边,谢胖子抿了一口,就扭头大喊:“嘴里都淡出个鸟来啊!还喝茶!啊!菜单!”
吓得小姐一哆嗦,茶溅出几点,落在自己粉白的小臂上。
沈冰嗤嗤笑,“谢军臣,你可悠着点,别吓跑了人家姑娘,省得待会我们有……”说着用暧昧的眼光,打量着身边的那个男孩,“你没有。”
众人哄堂大笑,卫饶拿手抠着桌布,侧头瞄了眼笑得畅快的燕卫国,内心不由发出一句感叹:恶心。
放以前……不,确切的说,也许就在上个星期,卫饶或许还能对这样的场面产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种莫名的向往:这种奢靡腐败的生活,纸醉金迷的场所,充斥肉体的异味,精美的佳肴,醉人心弦的美酒,女人们莺声呖呖,男人们肆无忌惮……都表示着,这是上流人的无聊消遣,享受这些,才算进了一个社会阶级。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