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收获节要改到明年了。”艾尼哀道,下巴压在扫把上,满脸沮丧。
“为什么?”正在打水的阿宁有些吃惊。
“兽汛期到了。”
“兽汛期?”
“对哦,阿宁不知道,兽汛期其实就是野兽下山啦。”艾尼道,“大部分会跑到部落里四处破坏,兽汛期偶尔会长达半年,大家要集中精力把它们赶出去,收获节根本没法办。”艾尼捧着皱着一团的脸,呜,他准备了那么多好东西,还有他想要那些好东西就这样没了。
“哦。”不是很了解的阿宁耸肩,把水罐递给艾尼洒水。
“说起来,这次兽汛期提前了,本来应该是明年才对,搞不懂,”艾尼摸摸头发,把扫把放到一边,迅速的把水洒在地上。
“很危险吗?”
“还好,虽然有死过人,但大部分都能平平安安渡过,我们部落的雄性都很强的。”艾尼自豪的直起腰,把罐子丢给阿宁,还有些水的罐子洒出一道漂亮的彩虹。
“嘿!”阿宁赶忙伸出手,笨拙的身体让他的动作不是很雅观,不过还是接住了罐子,艾尼吐吐舌头,对着阿宁笑得一脸无辜,漂亮的人总会占点便宜,对上艾尼那张漂亮脸蛋的阿宁最后只是瞪了艾尼一眼,然后苦恼地问道,“收获节不办了,我家那一箱东西怎么办?”
“没关系啦,还是会有不少的流浪兽人来我们部落,他们会带不少的好东西,绝对换得掉。”艾尼勤快的扫地。
“流浪兽人很多吗,像伊莱那种?”阿宁显得有些好奇,听说这次兽汛期,伊莱也有去,本来文伦也有去,但伊莱强烈抗议,再加上文伦不甘愿的点头,文伦就被转到巡逻部落外围这组。
“伊莱那种的,我是不知道,但流浪兽人应该满多的吧,嗯,说起来有不少流浪兽人其实是出来旅行,游历,以后还会回到他们的部落,这么算来,真正的流浪兽人并不多。”艾尼继续勤快的扫地。
“…艾尼,你刚才扫过那里。”
“啊,不好意思,”艾尼赶紧把灰尘扫到另一边,嘴里继续八卦,“我听大家说,这次兽汛期会提前是因为龙兽的关系,听说是龙兽跑进山里,把那些野兽吓下来,才形成这次兽汛。”
“龙兽很厉害吗?”
“非常厉害,没有人可以打得过!”
“哦。”阿宁脑袋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什么,但怎么也抓不住,他摇摇头,对艾尼道,“我去擦窗户。”
“好。”艾尼挥手,他现在感觉房子做太大也不好,这家务怎么做个没完啊,嗯,他家绝对不能弄这么大,差不多每次来找阿宁都是在搞卫生。
响亮的吼声,从山头那边传来,男人站在巨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部落的方向。
阿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到底是忘了什么?
怎么也想不起来的阿宁叹了一口气,转念想起男人。
什么时候才回来,应该能在他……之前吧?
阿宁抱着被子,盯着床头柜上的蜡烛,说起来,这去的时间还真是……兽汛期,龙兽的,真是,等等,阿宁猛得坐起身,动作太猛了,肚子一阵抽疼,阿宁倒抽一口气,揉着肚子,靠在床头上,瞪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瞪了多久,眼眶一阵酸涩。
应该,不不不,是他想错了,阿宁抱着肚子蜷成一团,重新趴回床上,他把头重重地埋进被子里,他想太多了,不可能,即使是,也不应该是一个人,阿宁嘴里念着,眼睛紧闭。
肚子一绷一绷的跳动,阿宁没感觉到,他陷入昏睡,做着错乱的梦。
‘阿宁,伊鲁。’男人低头看着他。
‘你…好可爱。’灼热的嘴舌舔上他的嘴唇。
‘跟我回家。’黝黑的大手小心的握住白皙的小手。
‘我很厉害。’金色的眼眸闪着耀眼的光芒。
‘我会保护你。’手臂紧紧的环抱住他。
‘阿宁,等我回来。’
阿宁从床上弹跳而起,沉重的呼吸在死寂的屋里回响,空茫的双眼落在空气里,窗外初生的阳光温暖地落在他身上,微风徐过,窗下,雄性为雌性种得美丽的花朵轻轻摇曳。
浮肿的手指紧抓被面,手关节发白,泛着油光的头发,轻轻扬起,风很舒服很温柔。
生活永远不会为人的心情而变化。
“伊鲁……”
之后的几天,阿宁安慰自己男人一点不会有事,他强迫自己忘了艾尼说得话,当男人只是去其他部落通知收获节改期,但艾尼的八卦再次打破他的安慰。
“兽潮退了,说不定收获节不用改到明年,阿宁,你可以不用担心你家的货换不出去了。”
“退了,”阿宁睁大眼睛,他有些焦急的问道,“龙兽走了吗?”
“嗯,听说是被人打退的,”艾尼挥舞着抹布,笑得格外灿烂,温达要回来,明天去他家‘打劫’,“过几天出去的雄兽们就会回来了,听说这次是大丰收哦!”
“那伊鲁也会回来了。”阿宁绽开笑颜,心上那块石头放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只有男人回到他身边,他才能放下。
过了几天,雄兽们果然一批一批的回来,他们分成几路出发,去的地方不同,回来时间也不同。
阿宁把摇椅搬到屋外,坐在椅子上搓草绳,这活比较不用脑,昨天他拿针活出来,没做多久就因为贪看路过的雄兽,手指被扎了一个洞。
没过几天,搓了十几尺长草绳的阿宁连这活也干不下去了。
开始几天,他每看到一批雄兽们回来心里就高兴几分,但随着雄兽们回来的越来越少,阿宁的心绞了起来,又过了几天,心慌的阿宁突然一夜一夜失眠,即使睡着也是做着古怪压抑的噩梦,惊醒来就是一身的冷汗。
“喂,文伦。”艾尼向正给他家造树屋的雄兽找工具的文伦挥手,“我们要去看阿宁,去不?”
“去,”一听去阿宁家,文伦立刻应声,“伊莱我去阿宁家!”他转头去树顶吼了一声,没等雄兽回答,就向艾尼与利安奔去。
蹲在树屋顶的伊莱扭头瞄了一眼阿宁家后坡上的小亭子,轻哼一声,显得有些微恼,但回过头,见到入眼的中心山脉,伊莱的眉头微皱,那点恼意就也不见了。
利安三人一路说说笑笑走到阿宁家,刚推开门,就见阿宁捧着碗筷站在椅子上看着他们,漆黑的眼睛显得有些黯淡又似乎闪着亮光。
“阿宁!”艾尼双眼一瞪,惊叫道,“这才几天啊,你怎么搞成这样!”
阿宁虚弱的笑了笑,原来男人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养出得那点肉已经不见一丝踪影,阿宁可以不用担心他的身材问题,除了圆滚的肚子,他已经憔悴地快要变人干了。
“是你们来啊。”
“坐下!”利安果断的把阿宁按下,指挥速度最快的文伦去叫人,“文伦带凯里来!”
“嗯!”文伦担心地再看一眼阿宁,身影就消失在门后。
“怎么搞成这样,你吃得不是……”艾尼看着桌上少了一大半的食物,还没感觉奇怪,鼻子一抽,一股刺鼻的味道就钻进他鼻腔,他低头一看,阿宁椅子边上立着一个木桶,里面都是秽物,而且量还不少,“你都吐了!”有过照顾自己怀孕母亲经验的艾尼惊讶地看着阿宁,怀孕都后期了,一般都不会再吐了啊,这时候应该是吃最多的时候,怎么会又吐了起来。
“艾尼,行了,把东西拿去倒了。”利安阻止艾尼的发问,他伸手轻顺着阿宁的背部,瘦得咯骨的感觉让利安眉头紧皱,但立刻他解开眉结,柔声问,“要喝点水么?”
“刚喝过了,艾尼,没事,待会我自己倒,挺脏的。”阿宁回了利安,又拉住艾尼的手。
“没关系。”艾尼轻易的挣开阿宁的手,提着木桶往外走去。
阿宁看着艾尼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微白的唇色,让这抹微笑苍白而无力。
“阿宁,凯里来了!”文伦叫道。
“臭小子,痛死了,”凯里揉揉手腕,没好气的瞪了文伦一眼,才转头看向阿宁,这一看,他脸色立刻一变,快步向前,把站起来的阿宁按回椅子上,“坐下,我看看。”
迅速的检查完阿宁的身体,凯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之前伊鲁养得好,要不然,肯定难产!
“等伊鲁回来,肯定会生气!”凯里咕嘟。
“他会回来!”安静任凯里摆弄的阿宁眼睛一亮,鸡爪样的手紧紧的抓住凯里的手臂,“他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过一阵,他和修斯去得地方比较远。”凯里咧齿状,阿宁抓得他手疼。
“真的,”阿宁惊喜的瞪大眼睛,但一看凯里的表情,他一愣,赶紧松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呃,还好吗?”
“没关系。”凯里温和的微笑,“我去抓点药,熬好了给你端来。”说着,就出门走了,拐个弯,他就紧张的拉住等待的雄兽,悄声问,“怎么样,可以吗?”
族长有些无奈的摸摸凯里的头,含糊的说,“大概行吧。”
屋内,利安与面色古怪的艾尼对视一眼,利安回头就对发呆的阿宁一笑,牵着人一起去厨房洗碗,艾尼眨下眼睛领着一脸懵懂的文伦打水擦地板,这活他熟。
三个人在阿宁这里消磨了一下午,又看着阿宁喝下一碗药后,才磨磨蹭蹭的走了。
文伦一回家,就拖住他家雄兽,把阿宁家的事一五一十得倒个干净,“我总感觉那里奇怪,但就是想不明白。”文伦绿眼睛明亮地看着伊莱的粉红色眼眸。
“不就是凯里演了一场拙戏,想骗过阿宁。”伊莱轻哼。
“为什么,”文伦瞪大眼睛,“难道伊鲁真得回不来了?”
“不知道。”伊莱耸肩,估计没多少指望,要在龙兽面前假死,这难度,啧,怎么想都会假戏成真。
“那阿宁怎么办!”文伦拽住伊莱的衣服,吼道。
“关我什么事!”伊莱也吼道,TNND那只雌性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不管,阿宁是我第一个朋友,要是,要是哇!”
“喂,你不用这么卑鄙吧!”
“呜……”
“……我看见你瞅我了……”
“哇啊啊啊……”
“……狗屎!”
人一走干净,阿宁还算精神的面貌‘唰’得一下就垮了,他苦笑着揉揉脸,“让大家担心了。”
阿宁叹了一口气,想着凯里的话,有些希望也有些失望,他想着凯里有些憔悴的模样,心里那些希望又少了些,大概,大家都希望他能坚持到这个孩子生下来吧。
走到柜子边,阿宁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颜色黯淡的小球,他失神的看着手上的小球,这是男人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绿草已经枯黄了颜色,原来,他已经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吗。
阿宁的心思太过细腻且纤细,凯里的反应足够让他想得太多,混乱的思绪很轻易地影响到他现在虚弱的身体。
肚子抽痛了几天的阿宁,终于在正中午的时候,破了羊水,刚开始他还没注意到,因为在洗衣服,阿宁还以为是水溅到身上,至于肚子的痛,□的异常,这些天神经恍惚的阿宁已经习惯了。
直到血水流出来,阿宁才反应过来,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的痛,他的表情却显得呆滞,回想了几天以前的生活,阿宁总觉得现在这状况有些超现实,连肚子的痛楚他都感觉有些虚幻,表情茫然的阿宁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回卧室,淡红色的血水一直没停,流了一路,生孩子应该在床上,阿宁这么想,他没发现自己口里已经耐不住痛哼出声,额头上满是汗水,头发粘在一起,一荏一荏油腻腻的像涂满油烤熟的韭菜叶。
走到卧室,阿宁还记得要脱裤子,至于怎么脱下来的,事后阿宁是一点也记不起。
脱了裤子,阿宁爬上床,还没躺下,他突然想到他应该叫人,于是阿宁又从床上下来,手里攥着裤衩,扶墙又一路把自己拖了出来,走到一半阿宁突然跪倒在地上,曲开双脚,弯着腰,在痛苦的尖叫声中一团炽热的肉块顺着他大腿滑到他右小腿上,然后又掉到地上。
阿宁手指紧紧抠住地板上,他喘着粗气,无力地任额头也抵在地板上,透过汗湿的头发,阿宁惊惧地看到,他的双脚中间,卷着一只没毛的大老鼠,发烫潮湿的皮肤贴在他小腿上,身体还不时的颤抖一下,阿宁呜咽一声,慌乱地向前挪了两步,胎盘合着血水轻松从屁间滑落下来,失血过多让阿宁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后突然响起的细小兽叫,让阿宁一僵,身体却莫名的侧过身看着那只幼崽,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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