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站了位,其余三御便依次在中庭散开,按东南北极位站立。
勾陈催动法力,周身立时笼罩一层灵光,其余三御依次催动法力,四极灵光依次亮起,将混沌楼上空照得一片璀璨辉煌。“以四御之力,不过是权宜之计。控制天庭之后,仍要迎天帝归位,真正启动法阵。”
长生眉梢微微抽动,却一言不发,摊开右掌心,手中灵光汇聚,化作了嫣红光球,向半空飞去,青、白、玄三色光球先后追上,四灵光猛烈相撞。说时迟那时快,青华足下白沙骤然光芒大盛,生出一道青白光柱冲天而起。
勾陈亦是手腕一翻,飞出一片通体透彻的玉符,激射入四色灵光中。光芒纠缠融合,砰一声炸开,化作一张巨大蛛网,牢牢裹在光柱外面。
青华便连开口也来不及,就被禁闭在光柱之中,外缠巨网,挣脱不开。
紫微见状大怒喝道:“勾陈!你要叛变不成!”
他飞身要收回灵球、击退勾陈,长生大帝却比他更快一步,红莹莹的流云水袖挥出,灵巧如蛇,将他拦腰一裹,捆了个结实。
长生道:“紫微,稍安勿躁,你可知如今三界大乱,皆是青华一手促成?”
紫微怔愣,一时间惊疑不定,视线在青华,勾陈,同长生之间来回扫视,心乱如麻,难做决断。
长生见状,又低叹一声,“若勾陈有心篡位,又何须等到今日?”
紫微顿时有若醍醐灌顶,醒悟过来。
勾陈不发一语,手执一柄银鞭,璀璨有若一泓水银流转,手腕微振,鞭梢顿时绷得笔直,刺入光幕之中。
银光似水,顺着鞭身贯穿入光幕,青华大帝那宝蓝袍角迅速凝结大片霜花,又被那老者扬手抖动袍袖,催动法力化去。
银光愈加灼眼,冰霜一面化去,一面凝结,二人竟隔着一根长鞭对峙上。
众星官得了指示,急速奔跑,脚步如雨四散开去,将中庭牢牢围在正中。
守在楼外的内防军校尉见势不妙,转身时盔甲上雷光电弧隐约闪动,刺刺作响。那校尉身材高大,又掌雷火之力,往前迈步时衣摆鼓胀翻飞,才靠近混沌楼大门,即刻被星官拦住。
那星官手持长剑,立在混沌楼大门外,肃声道:“奉四御大人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那校尉冷笑,一言不发扬手,手中显出一柄铜箫,遥遥一指,紫色神雷自箫管内毒蛇样窜出,重重劈在那星官胸膛。随即厉喝道:“天庭防务由我内防军全权负责,我只听从上峰之命。”
那星官被神雷猛撞,险些肉身碎裂,神魂溃散,好在修为还算扎实,硬生生抗了下来,却也被撞得飞入门内,胸膛衣衫烧出个大洞,散发阵阵焦臭。
随即门内便传出女子嗓音,朗声道:“既如此,本座命你退后。”
火焰一般华裳堆叠,长生大帝款款步出,凛然立在大门口。
那校尉微微一怔,眉头皱起,冷硬道:“属下直属上峰乃陶贤仙长。”
长生闻言,不怒反笑,“本座不让你入内,莫非还要硬闯不成?”一只赤红火狐自袖中窜出,那校尉如临大敌,却不肯撤退半步,手中铜箫外,紫光神雷细密交织,仿佛多了一层紫火莹莹的外壳。
其余内防军亦是谨慎无声,一阵呼啦啦散开,只将各自法宝祭出。
混沌楼外顿时剑拔弩张,几名星官闯出门外,挡在长生大帝面前。
一道青影尖啸落下,同样挡在混沌楼前,魁梧身材,方脸冷硬,青色盔甲,肩头两只金光湛然的狰狞兽头,利齿有若匕首,寒气森然。
胸甲左侧,印有外防军标志。
混沌楼四周,云端翻涌,接连又有数百青影自云头落下,将混沌楼、内防军,一同团团包围。
那将领身边又落下几名精干副将,随后转过身,对长生大帝拱手行礼道:“末将周元,救驾来迟,请长生大帝恕罪。”
长生容色一缓,那火狐乖乖缩回袖中。“来得正好,将这些勾结妖魔、屠杀同道的孽障抓起来!”
“阿——嚏——!”单致远被冷风灌得满口满耳,鼻端软毛飘摇,痒得要命。只得伸出两爪死死抓牢阿桃后颈皮毛,趴在后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那黑豹率领一群虾兵蟹将,一路豪气万丈,冲进山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抱歉_(:3∠)_
前天看到说什么要禁止dm题材的话实在是很受打击……然后胡思乱想了许多,结果删了改改了删都不满意,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现在也想通了,管那些人说什么,只要我还有读者在,只要有人还想看,我就在能写的时候努力写otz坚持到最后一刻!握拳!
☆、第六十九章 探地火熔神枪
阿桃兴致勃勃;绕山谷跑了数十圈方才停下,身后整齐的小妖大军宛若碎石;零零散散倒了一地;皆是追赶不上;累瘫的小兽。
六甲依旧退后半步;跟随在开阳身后,二人立在进山的羊肠小道入口处。待阿桃尽了兴,方才吐着鲜红舌头,小心翼翼避开开阳,低头去磨蹭六甲膝头。
单致远手一松;便自阿桃后背滚落,落地之前;便被开阳接在手中;小松鼠有气无力,摊开四肢趴在掌中,低声道:“有劳……”
六甲揉揉阿桃耳朵,又喂他几粒灵兽丹,方才道:“若是玩够了,便借我肉身一用。”
阿桃尝完灵丹,满足舔舔嘴唇,恋恋不舍扫一眼单致远,随即抖抖皮毛,庞大身躯眼见着便一圈圈缩小,又化作了巴掌大的小猫。
六甲柔和笑道:“好阿桃,这份人情我记着了。”随即上前两步,身形一时模糊,又没入黑猫躯干之内。
黑猫顿时耳尖竖起,仰头细声吼道:“嗷呜——众将集合——”
那些被阿桃甩了一地,正在吐着舌头喘气休息的众小妖顿时自草丛中爬起身,自四面八方重新汇聚在阿桃面前,后肢弯曲,前肢匍匐,齐声道:“拜见大王,大王吉祥!”
黑猫威严哼上一声,受了众小妖一礼,尾巴高高扬起,昂首问道:“妖皇有何动静?”
顿时小妖群炸锅,将这些时日查探所得一五一十报来。
这个道:“巡逻小队长郭甫同左前锋野牛精总共打了一百六十六架。”
那个道:“伙夫长刘全忠私下克扣了十九次灵谷。刘全忠真身乃黄鸡妖。”
又一个道:“掌玉将军连败七场,已被妖皇降职。”
再一个道:“前些日子有个神秘客人到访,同妖皇密谈了半个时辰。”
吵吵嚷嚷,小至火头兵一根柴火,大至妖魔大军动向,不一而足。
单致远靠在开阳怀里,被这群小妖叽叽喳喳吵得头脑发胀。开阳同六甲却默不作声,仔细倾听。
六甲听了一阵,又抬起前爪,虚虚一按,众妖立时闭嘴,四下里寂静一片。
随即黑猫清清嗓子,又问道:“可曾查到那神秘客人的身份?”
为首的野猫同浣熊彼此对视一眼,浣熊道:“那客人极为谨慎,在下只能远远缀在其后,见他进了万渡城。”
万渡城三字令人眉头微皱,六甲又追问道:“那客人什么模样?”
那浣熊不知从何处摸出一片树叶顶在头顶,施法后砰一声变身,化作了身着宫紫华服,身长不足两尺的贵公子。黑白环接的圆尾巴自锦袍下摆里伸出来,双眼外仍留有白色圆环,眨巴一双黑亮眼眸,仍旧细声道:“约莫是这等模样。”
那长相太过平凡,六甲等人看了许久,仍不得要领。
好在众小妖极为热情,一只穿山甲道:“不妥,眉毛是这般模样。”一面说,一面伸出一只趾爪在泥地上画出形状锐利飞扬的眉峰。
浣熊见状,伸出两手在眉头一通揉搓,变化成了穿山甲所描绘的模样。
一只鼯鼠见状亦是飞过来,“鼻梁应当更挺些,鼻尖刚硬,鼻翼饱满,有若悬胆。”
浣熊揉面团样揉搓脸,继续更改。
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后,一张虽仍旧走样,却已能分辨清楚的脸型浮现出来。
正是勾陈。
勾陈如今自然不能现身凡界,那贵客十有八、九便是关鸣山。
那松鼠面上看不出神色变化,心头却是骤然一沉。
六甲许是也看了出来,一阵沉默后,方才赞许了浣熊几句,又特特留半个时辰,为各小妖指点修行。
单致远只在旁观,低声道:“若是寻不回肉身,我只怕也要请六甲指点修行。”
开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揉抚松鼠颌下软毛,“寻不回也无妨。”
单致远被揉得舒服,眯眼任他轻挠,过了片刻方才突然醒悟,抬起纤细前爪狠狠拍开手指,怒道:“你将小爷当做了什么?”
开阳又慢吞吞揉了几下,方才放下手指道:“松鼠。”
单致远顿时张口结舌,竟反驳不了半句,结结巴巴转了话题,“若、那位客人当、当真是关公子,只怕妖皇已知晓了我等目的。”
六甲仍在指点小妖,开阳不答,只将单致远往怀里一塞,再度召出阳炎神枪与龙牙握在手中。
单致远被头朝下塞入衣襟,自热烘烘衣衫中间找到交领处,费力翻身后方才爬出来,将脑袋探出交领,往那黄金长枪同玄黑利剑看去,隐隐预料到了开阳目的,不由吞口唾沫,“你……目的何在?”
开阳仍旧不答,足下生云,浮在半空,神识往四下一扫,寻到适宜地点,便骤然失去了身影。
六甲见开阳眨眼便离了山谷,不由迈了几步,抬起前爪。这姿势反倒又叫嘈杂小妖们静了下来,一双双黑亮眼睛满怀期待,环绕六甲身旁。
六甲只得暗中叹息,舔舔前爪坐下,又道:“……再加两个时辰。”
众小妖欢呼,将六甲团团包围。
开阳飞了千里后,骤然降落,落在一座石山下。那石山自山脚到山顶,皆是赤铁岩,远看去红艳艳一片,宛若洒了满山胭脂,煞是动人。悬崖峭壁高耸入云,有若一柄赤红铁剑,笔直刺向青空。
靠得近了,便觉热浪袭人,岩石缝隙里仍旧有植物顽强生长,铁锈红的枝叶坚硬莹润,有若玉质尖针。
开阳法力一转,便驱散了炎热,随后停在半山腰,眼神一凝,剑与枪同时脱手而出,狠狠撞在山壁上。顷刻间,地动山摇,岩石崩裂,黑金两色光芒一闪,竟将赤铁岩的坚固山壁撞出一个大洞,洞口周围裂痕有若蛛网般,蔓延到山顶山脚。
单致远突然灵机一动,忆起此处,失声道:“这——这莫非就是铁王洞府?”
开阳道:“正是。”
铁王洞府,乃是天方老祖传予单致远的秘境玉符中所列的一处上古遗府。乃所有秘藏秘境之中最小的一处,洞府中宝物寥寥无几,却拥有一样能令炼器修士喜若成狂至宝——三昧真火。
那一剑一枪何等强横,又被开阳全力一掷,径直撞破禁制,落在洞府最中心的三昧真火上。
分明只有勾陈看过玉符中各处秘境宝藏所在,前尘尽忘的开阳却是如何得知?
他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开阳身形一晃,玄色衣袍迎风招展,宛若凌厉苍鹰横空飞掠,闯入半山洞口之中,被单致远追问时,过了片刻方才应道:“隐约想起些端倪,仿佛天生就应如此。”
单致远心头一跳,又问道:“记起了哪些事?”
开阳道:“记起初见时,你惧我如虎。畏缩姿态委实不堪,遂将你绑在树下……”
单致远恼羞成怒,转头隔着内衫狠狠一咬,一面口齿模糊道:“住口!”
开阳任松鼠折腾,自那破开的洞中一路疾行向下,最后落在一个巨大洞府之中,宽阔大厅竟是冰魄岩建成,成块青蓝荧荧的巨岩堆砌成冰寒高墙与石柱,换了别处,只怕早已将殿中人与物冻成了永冻冰壁。
如今殿内却热意融融,仍是烈焰炙烤之相。大殿正中一点白光,正是能烧尽万物的三昧真火。
单致远松了口,正好奇望向三昧真火,尚未看得清楚,眼前突然一黑,竟被开阳遮住双眼,“热光炽烈,仔细瞎了鼠眼。”随即扣住松鼠头,将他整个压入衣襟之中。
单致远知晓厉害,只得乖乖埋头在开阳衣襟之内。只觉开阳通身法力暴涨,外头轰轰烈烈响动惊人。
他却百无聊赖,又唯恐缩在开阳怀里练功反倒干扰他行动,等了许久,不见消停,他只得蜷成一团,将尾巴盖在头上,沉沉睡去。
如此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循环数次后,终于听见外头再无声息。松鼠再按捺不住,动了几下,小声道:“开阳,可能出来了?”
开阳盘坐冰魄岩的地板上,缓慢调息,沉声道:“出来罢。”
一颗毛茸茸脑袋探出玄衣交领,好奇往殿中央望去。
殿中热度大减,白光也柔和得有若月色,故而单致远看得清楚,大殿正中央,有一点蚕豆大小的火苗正有气无力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