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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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夜歌-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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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墨白见了信结尾那句反反复复读了数遍,心中倒是安定了几分,不一会却又忐忑起来,苏沐生了颗七窍玲珑心,那颗红豆冒冒失失便送了出去,却是唐突了。他长叹了口气,只恨不得马上飞奔到临川去。
  便是在这般复杂的心情中,秋闱转瞬而至,苏墨白考的极为顺利,不料出榜之日竟出了件大事。
  有密折指明苏亦庭在秋闱作弊,苏墨白本没有第一,却因为苏亦庭的关系硬生生地取了第一的位置。苏墨白在房内听见前来传话的公公带着尖利的嗓音命苏亦庭即刻进宫,只觉得怒火中烧,当即便要冲出去,不料被母亲死死拉住。
  苏夫人将苏墨白按到椅子上,暗叹一声,道:“墨白,你那大哥不争气,这些年委屈你了。”
  苏墨白一惊,忙道:“娘说的是哪里话。”苏夫人摇了摇头,道:“还记得你初入苏家的那些年过的很不好,时常被你大哥欺负,你虽不是我亲生,却远比亲生的要亲太多,我那时只是偏袒你大哥,现下想来,却是苦了你了。”
  说罢走到窗边,苏亦庭已随着来传口谕的公公一道入了宫,院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苏夫人带着哀戚的声音低低响起:“你只知你大哥当年是暴病而亡,却不知他实则是与当年的二皇子勾结谋权篡位这才死的这般凄凉。”
  苏墨白一听楞在了原地,苏夫人哀叹一声,道:“这事儿先皇念及苏家劳苦功高你爹确实又不知情,便没声张,只是你大哥不能不死,只得对外宣称暴病而亡。”
  “想必,当今圣上却因此对苏家有了忌惮。”苏墨白沉吟半晌,轻声说道。
  “墨白,你晓得是最好的。只可惜你爹他,执迷不悟啊。”
  苏墨白苦笑一声,道:“那我还去这劳什子秋闱,早该做个闲云散人,现在还连累了爹。”说罢,默然片刻,道:“娘,我这便进宫,劝皇上放了爹,也劝爹早日辞官回乡吧。”
  苏夫人纤眉紧蹙,摇头道:“不妥,皇上必定不会这么容易放人,眼下我们只有静观其变了,你爹在朝中还有些地位,同僚也甚多,皇上还不能怎么样。”
  苏墨白闻言,只能作罢。
  过了几日,苏亦庭归家,苏墨白本是松了口气,不料苏亦庭将他叫到书房谈话。
  “爹,你在宫中没受苦吧?”
  苏亦庭摇首,面色苍白似是苍老了十几岁,苏墨白看在眼中,只能默默长叹一声,却听苏亦庭道:“墨白,你与那临川苏家的苏小姐感情可好?前段时间还见你给她写过信。”
  苏墨白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含糊道:“我与浅堇是兄妹,兄妹之情总还是有的。”
  只见苏亦庭皱眉,嗯了一声,便再无话,苏墨白斟酌片刻,进言道:“爹,既然圣上已对苏家有了忌惮,不如爹便趁此机会辞官归隐不是更好。”
  “胡闹!”苏亦庭一听这话,气得一拍桌子,喝道:“你又这般不争气,我若是辞官怎么对得起苏家在朝中的百年基业。”
  苏墨白默然,半晌行礼道:“爹若是没事,那我便先退下了。爹刚回来,也好生休息。”说罢,转身走出门去,走到门口顿了一下,似是还有话说,最终只能摇摇头推门出去了。
  走出门去,苏墨白略一思索,转身去后院寻苏夫人,苏夫人正在赏菊,见着苏墨白笑道:“墨白,你来了。”
  苏墨白点点头,将书房中的对话讲给苏夫人听了。
  苏夫人低着头,无力地掩面,道:“你爹,还是放不下这名利场啊。”
  “娘可有良策?”
  “我只能勉力一试。”苏夫人犹豫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剧情有点拖了,囧……谢谢看文的各位~~~估计还有几章这个故事就该完结了~~已修完~


☆、白骨谣(10)【修】

  却说这场风波不知苏亦庭用了什么法子竟这样不了了之了,苏墨白有些担忧地看着这看似平静的水下慢慢酝酿的惊涛。那次秋闱的成绩也作了数,苏墨白只得准备来年的会试,却不得不时刻关注着朝中的动向,被这些事一搅和,对苏沐的思念倒是有增无减,他分外想念在那小院里饮酒赏月,落花笛声的闲适日子,无奈抽不开身去临川,后来寄出的信亦是了无音讯了。
  这年冬天,却发生了一件让苏家始料未及的大事,原苏家大少爷的事儿竟不知何时被捅了出来,朝中一时议论纷纷。苏墨白在家中听闻此事,暗暗为苏亦庭捏了把冷汗,一直在劝谏爹早日归隐便是怕这事闹大,这下子可如何收场。
  苏亦庭在朝中态度强硬,这事过去这么多年,纵使有人提起也完全是无稽之谈。回了家来却是满脸憔悴,苏墨白看在眼中,却束手无策,苏夫人来寻他,他也只能摇摇头。苏亦庭坐在书房中,只觉得心焦不已,眼下局势已非他能控制,拧眉思索许久,长叹一口气,只得提笔给临川苏府修书一封。
  盼了多日,信终于是回了,苏亦庭迫不及待地打开,半晌眉间渐渐舒展开来,拿信纸的手却是紧了一紧。他命小厮唤苏墨白到书房来,不一会,苏墨白便到了。
  苏墨白全然不知父亲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行罢礼,却听苏亦庭缓缓开口,只觉得晴天霹雳,炸的他半晌回不过神来,只见他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爹,婚姻大事,还请爹三思。”
  苏亦庭扭过头不去看他,硬起心肠,道:“爹已想的很清楚了,喊你来只是同你说一声,我这便修书给苏府说我应了这婚事。”
  苏墨白张了张嘴,再欲劝阻,不料苏亦庭径直朝门外走去,走时回头望了他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愿跪着便跪着吧。”说罢便走出门去,言下之意,纵是跪穿了地板,他亦不会改变主意。
  眼下这事在苏亦庭那已无半分转圜的余地,情急之下苏墨白只得去寻了苏夫人,苏夫人低头一叹,道:“前几日便听你爹提起了,不料竟这么快。”苏墨白苦苦哀求道:“娘,这事万万不可。”苏夫人摇摇头,道:“当日我便劝了你爹,只是你爹现下哪里听的这许多,况且苏家大小姐品貌皆是上等,对你也有意,我看不如便这样吧。”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苏墨白浑浑噩噩地回了房中,一眼瞥见墙上的那副画,只觉得万念俱灰,只恨不得不管不顾马上去临川。
  在房中紧闭门窗待了一天一夜,回想起幼时苏亦庭将自己接回苏府,每日嘘寒问暖不说还替自己请了长安最好的夫子教授学业,被大哥欺负的时候还总是帮着自己说话,此番种种都让从未体会过亲情的自己感动不已。大概从那时起便在心中默默发誓长大了定要好好报答父亲,不料天意弄人,竟是这般的结局。
  一天之后,苏墨白终于出了房门,却是面容憔悴,神情呆滞,守在门口的小厮一见着他,大惊失色地想来搀他,只见苏墨白有气无力靠在门上,摆手道:“替我跟爹说,就说……”他顿了顿,将头扭到一边,闭了眼,低声说道:“那婚事我应了……”说罢,仿佛用尽了一身力气似的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小厮见罢,忙喊了人来,不多时大夫便匆匆赶来了。
  这事端便这么平息了,只有苏墨白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
  墨歌听罢冷哼一声道:“苏公子,我也听过你作的长安赋,很是欣赏你的文采。不料今日倒是让我失望了,名满长安的才子也不过是个懦夫。”
  梓夜听到这里,吃了一惊,道:“师弟,你言重了。”
  墨歌低声道:“我最是看不惯这种人,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人生在世不过图个痛快,这般不干不脆的,苦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梓夜叹道:“哪有这样容易的事,苏墨白终究是儒生,情爱面前哪敌得过忠孝二字。”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听见苏墨白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说不出的苦涩,他道:“是,我自私,又胆小,明知自己只当阿堇是妹妹还要娶她,苦了别人也害了自己。”说罢,再也不肯说一句话,起身走出小亭,依着那树盛开的桃花呆立良久。
  墨歌散了术法,望着苏墨白的落寞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对着梓夜说道:“师兄,看来这次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啊。”
  “我也只是大概猜到了些,若是苏浅堇不愿意说,那便只能作罢。只是,苏沐可怜,实在不愿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傍晚时分,墨歌抬头望了望天色,“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刚入夜便下起了细细的小雨,墨歌靠在窗棂上,打开的窗子不时有小雨飘进来,凉风混合着青草泥土的香气,很是好闻。
  “怎么不点灯?”梓夜问道。
  “这样好,”墨歌想也不想的应道,沉吟片刻,又说道:“天黑的时候,就这么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可以想明白好多事情,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心,唯一能听见的也只有自己心里的声音。”
  “你是在想要不要替苏姑娘续了这迷魂引么?”
  “不,师兄,这个不重要。”说罢,挥手便在房内设了结界,“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唤苏沐的那一缕生魂出来,现在想明白了,如你所说,苏沐可怜,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屋外的风雨渐渐大了,风吹的门窗发出咯吱的声响,屋内有光慢慢透出来,墨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墙角那处豆大的光芒,叹了口气道:“苏沐,出来吧。”
  那光渐渐幻成了人形,赫然便是死去的苏沐,一袭月白的衫子,一张酷似苏浅堇的脸庞。墨歌微笑道:“还是见到你了。”
  “你想知道什么呢,墨歌。”苏沐问道。
  “真相,”墨歌认真的看着苏沐,道:“我想知道那个梦的结局。”
  苏沐将头转向窗子,窗外是墨黑的天空,那些明艳的桃树也看不真切,只隐约能看见轮廓,“今夜这场雨一落,明早怕又是一地残红了吧。”
  墨歌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听苏沐讲完了那一段未尽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肿么觉得写的字数一天比一天少呀……晕……大约还有最后一章这个故事就可以完结咯~~~~关于这个故事的构思,逻辑什么的,还是觉得问题好多,果然是水平问题,嘤嘤嘤……最后,感谢看文的各位的支持~~~已修完~


☆、白骨谣(11)【修】

  苏沐每年都会给母亲上坟,那些秘密早在那个寒冷的冬日早晨全部都让苏沐知晓,苏沐偶尔会想,自己大抵是怨恨的,却又恨的那么苍白,自苏老爷过世后,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就只有苏浅堇了,那是永远割不断的血脉相连,亦是苏母的遗愿,“小沐,你和浅浅要好好的,你们是亲姊弟。”
  但是苏墨白的出现,让苏沐明白,他和苏浅堇是亲姊弟,却永远不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苏沐时常问自己,那一年和苏墨白数次赏月听风,究竟是喜欢,还是只是为了报复苏浅堇,又或许两者都有。
  那年,苏墨白走后,他犹记得临走时苏墨白信誓旦旦地说会给隔三差五地写信来,不料却是隔了近一年也不曾有过只言片语,只偶然听说苏墨白与苏浅堇定了婚,他怔怔地听路过的丫鬟说起,正是暮春时节,满地的残红,苏沐就这么坐在那里,蓦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落了泪。
  苏墨白终于还是来了临川,纵是再不情愿,也抵不过父命难为。
  又是一年春天,那一年的临川飞花漫天,春风十里浩荡,苏沐待在园中听丫鬟们奔走相告,说是姑爷从京城来了,他看着手底下那株不知名的树苗,那不知何时长出的树苗竟有了半人高,他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拔去周围的杂草。
  苏墨白在后院门口徘徊数次,终是没有勇气进去,正想转身离开,身后有脚步声浅浅地靠近。他蓦地一回头,原是苏沐回来了。
  两人相顾无言,苏沐轻轻扯起一抹笑,道:“你回来了。”
  苏墨白点点头,却发觉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半晌,道:“阿堇还在前面等我,我先走了。”说罢匆匆离去,苏沐低着头,低声道了句:“恭喜了。”身后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苏墨白的婚期一拖再拖,原定了春天,不知苏墨白用了什么缘由竟硬生生地拖到了次年的春天。
  那日夜里,苏墨白听见园中有人吹笛,再熟悉不过的调子,听着听着心里像被针扎了一般的疼。终是忍不住进了园中,却发觉园中一个人都没有,他脱力般靠着桃树坐了下来,仰着头看天上一轮浅浅的弯月。
  “桃花谢了。”身后有人低声说道。
  他没有回答,却觉得身旁有什么东西轻轻放下了,低头一看,原是一支玉笛,“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要回来。”他想像当年那样追上去将笛子塞回那人的手中,却发觉再也没有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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