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挂牌要演《长生殿》,你能不能带我去?”
“我……”
严齐正要过去,却看见苗尚眼中一闪而过的邪气,本来就紧的空气更是一缩。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眨了下眼,黑白分明的眼珠立刻变成了腥红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吓人。
“苗尚!”严齐大喊一声,同时狠狠盯著女人,空气如颗粒般集中涌去。
女人凄厉地尖叫,仍然要向苗尚抓去,还未碰到便烟消云散。
苗尚似乎畏缩了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没事吧?”严齐走过来,小心观察著他的反应。
“没事。”
“回去吧。”他转身要走,感觉到苗尚并没有跟上来,又回过头来,“怎麽了?”
一直未抬头的苗尚动了动,过了会才慢慢走向他,路边闪著的路灯最後亮了一下便完全熄灭了。
黑暗中,严齐感到一只手缓缓伸来,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後一股湿热袭上双唇。苗尚紧紧抱住他,喉咙里轻哼著,伸出自己的舌头勾挑著,不断变化著各种姿势。
严齐也不动,就这样随他吻著,突然嘴里一疼,就感觉一阵凉气灌进来,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走般。
他在吸我的生气!这个认识在脑中一闪而过,正要推开苗尚,一股更大的力量将他弹开来,顿时五脏六腑颠倒了位置一样。
苗尚呼呼喘著气,还没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就感到有种强大的磁场压力压得他头疼欲裂,全身的血液横冲坚撞,五个手指如打了气般肿胀著,就要爆裂而出。
周围的空间扭曲著,一道视线如利刃般急射过来,激地他浑身一哆嗦,猛然回头,看到邵季安双眼微微冒著蓝光,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倒在地上的男人。
抹去嘴里不知是被咬出来的还是震出来的血,严齐站起身,一把拉过满脸痛苦的苗尚,将他护在自己身边,并用自己的磁场缓解了他的痛苦。
苗尚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脸上因为吸食了生气而微微泛著红润,嘴角还带著几滴未舔干净的血,在夜色下显得有些诡异的诱惑力。
这一幕燃起了邵季安的熊熊怒火!因为感到附近有强大的磁场波动而赶过来的他,正好看到两人接吻的画面,他恨不得先将严齐咬成碎片,然後再将苗尚吞进肚子里!
“放开他!”邵季安几近吼著说出这句话。
严齐皱眉,将苗尚更向自己揽了揽,并以力化力,暗中抵消突然出现的暴怒男人所散发出来的破坏力。
“我让你放开他!”怒吼声震碎一旁的路灯,随著四散的玻璃碎片还有一条耀眼的电流。
劈啪做响的蓝色电流沿著地面迅速朝严齐窜来,却在近身五公分处被弹了开。
趁著这个空档,邵季安快速移动过来,没料到他会突然靠近的严齐,一时疏忽让他将苗尚抢了过去,立刻地,要追上去,却被无形的阻力弹出老远。
苗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身体一委,软倒在邵季安怀里。
“你到底想对苗尚怎麽样?”刚才被苗尚吸去的生气不少,现在二次受到冲击,不禁有些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
“我说过,他是我的,你如果想活命就快滚!”迫不得已他也会对生灵下手。
“你是个死灵吧,虽然不知道你怎麽会有实体,但是苗尚绝对不能交给你!”严齐再次向邵季安扑去,他现在的磁场很弱,无法远距离借用外物,只能在靠近时才会起到作用。
邵季安一个眼刀,无形的利刃扫过去,严齐身上立刻多出几道伤口,躺在地上,鲜血不断从口中流出,失去意识前他最後一眼看到的是邵季安抱著昏迷的苗尚离开。
将苗尚抱回家时,刘沁还在睡著,邵季安皱皱眉,来到客厅,将苗尚安置在沙发上,看到他嘴角上残留著的血迹时,粗鲁地用手指揩去,觉得不够,又低下头吻上去狠狠啮咬著,直咬得肿起来才放开。
他不是过是回了次本家,他就惹出来那麽多麻烦!那个叫严齐的,送护身符还不够,居然直接来抢人了!邵季安阴沈地瞪著一脸无所觉的苗尚,恨不得现在一口咬醒他,以解他这些天积压的怨气!
这次回去,一是因为家里催得紧,七月中旬的鬼祭马上就要到了,身为长子,总要回去应付一下,二是也让自己冷静一下,对於苗尚的执著,他解释为还没有玩腻,虽然还搞不太明白内心那一丝丝揪心代表什麽,现在看见他,即使再不愿承认也无法欺骗自己,他想念苗尚,每一天都在想。
那天在他昏过去後,自己也有些後悔,不仅因为他是个生灵,当看到他奄奄一息地倒在自己怀里时,虚弱得几乎一碰就会碎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从心底慢慢涌上,他不想看著他死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面前。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勉强自己,就等到他感到厌烦的那一天为止吧。
昏暗中,苗尚的脸埋在被褥间,尽管瘦得不成样子,却很红润,鼻翼随著呼吸微微动著,他不禁伸出手抚摸,滑滑爽爽的,手感很是不错,再摸到脖子,相较一般男孩子有些纤细,锁骨形状美好,胸膛一起一伏,略微在两颗突起上停了停,又继续向下,平坦的小腹,柔韧的腰肢,摆动起来时是那麽的情色,沈睡的欲望,乖巧的伏在修长的两腿间。一股熟悉的躁热感不期而至,邵季安自嘲地笑笑,将手收回。
在我未放开之前,你始终还是我的。
第二天严齐回来时,看到客厅沙发上的苗尚很是吃惊,立刻跑到卧室去看刘沁,两人都安安稳稳睡著才舒了口气。
不过,也更让他迷惑,既然邵季安并不打算伤害苗尚,那又为什麽要缠著他呢?依昨晚的交手来看,那个男人的实力远不止如此。
还有苗尚,他明明是个生灵却会吸食自己的生气,那若隐若现的死灵气息,似乎更强烈了。
如果说苗尚的改变是因为邵季安,不稳定的磁场也是受这个影响,但是昨晚苗尚的表现却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
说不定……一切的原因都出在苗尚自己身上?
严齐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麽苗尚就是同时拥有生灵跟死灵!
☆、鬼男缠21
“照你这麽说,那问题是出在苗尚自己身上了……”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来,苗尚睁开眼,天已经大亮,屋内却暗沈沈的,阳光透过窗帘投下一道道飞舞著灰尘的光束。
转了转头,看到墙上挂著的表,二点四十三。
“那他会不会对苗尚没有恶意?”
说话声还在继续,苗尚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是刘沁。
“还是不要太乐观的好……”
眨眨眼,脑子渐渐清明,记起昨晚刘沁跟严齐住在他这里,那麽另一个声音可想而知。
苗尚走向客厅,虽然精神还有些萎靡,不过身体到是轻松不少。
看见他出来,两人立刻停止说话,刘沁关心地问:“起来了?”
“嗯。”苗尚为自己倒了杯水。
“我看你睡得挺沈的就没叫你,”刘沁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你饿不饿?我跟严齐都不太会做饭,就到外面买了点,你要是想吃,还给你留著呢。”
“我不饿。”
刘沁回头看看一旁若有所思的严齐,试探道:“昨晚睡得怎麽样?”
“很好。”意外地好,这些天他没有睡踏实过一晚,可能是有人陪在身边的原因。
刘沁跟严齐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没有再追问。
苗尚什麽也没发觉,看了看桌上的早餐,没有食欲,正想著该如何处理,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刘沁等他接完,问是谁,才知道原来是张斐打来的。
“他找你干嘛?”
“後天是夏悠的追悼会。”
刘沁哦了声,接著问他要不要去。
苗尚陷入沈默。追悼会他肯定是要去的,也许之前他想过要逃避,潜意识里害怕著,觉得那是不可碰触的禁忌,但现在,无所谓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让事情变得如此混乱,好像从夏悠的死开始,就已经有什麽不对了,如果他能一开始就预料到,还会做如此选择吗?
也许不该让张斐借住,就不会有夏悠的死;也许不该回学校,就不会有刘沁和严齐的怪力乱谈;也许不该认识邵季安,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疼;也许最不该的就是自己的存在,这所有的“也许”都是因为他。
明白自己错在什麽地方,他感到释然,既然如此,要来的就让它来吧。
苗尚本来是要自己去的,刘沁却说追悼会上阴气重,人多些可以壮阳,要跟著一起来,顺便带上了严齐。
但却没有让他们跟著进会场,理由是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因为他有预感,今天必将会发生什麽,而那是自己无法控制的。
被留在外面等待的两人本想再争取下,可是看到他眼里闪烁的坚定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你说,让他一个人进去安全吗?”刘沁问著旁边的严齐,眼睛紧盯著远处灵堂那黑洞洞的入口。
“随机应变吧。”虽然事先有准备,但他不敢保证事无变化,只能希望不出意外最好。
这周围的瘴气很重,再加上死者家属的悲伤与怨气,磁场极不稳定,但至少没有灵体在附近。
就在苗尚进去没多久,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对著满座陌生悲痛的面孔,苗尚呆愣又无措,每来一个人都会响起一次的呜咽声沈重又压抑。
周围都是哭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尸体味道,盯著黑白照片上那定格的陌生笑容,他有些恍惚自己身处何方,除了张裴,没一个他认识的人。
他没有去瞻仰死者遗容,只是躲在很少有人注意的地方。
陌生的熟悉感压得他喘不过气,这是第一次参加追悼会,却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张裴站在遗体前说著什麽,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突然大声哭喊起来,用手指著他,一脸的憎恨。
张裴眼中出现动摇,一闪而过,意味不明。
前来吊祭的人来了又去,但是没有一个上去劝解,他想走过去帮著说点什麽,眼角却晃到一个人影。
一个女人自顾自把花放在灵柩上,没有人招待她,甚至看一眼,她也不在意周围,将花放好後,也没慰问家属。
苗尚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她缓缓朝这边走来,一身黑色的连衣裙,长长的黑发,苍白的面孔,呆滞而缺少变化,双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甚至连眨都未眨一下。
女人收起伞拿在手中,苗尚顺著她的动作将视线停留在那把黑色的雨伞上。
她咧嘴一笑,森森白牙,整齐排列。
苗尚看看其他人,似乎没有人注意他这里。
“那个,是她男朋友吗?”女人问道,声音异常清脆甜美,漂亮的大眼看向一边的张裴。
苗尚说不出话来,只死死盯著她一举一动。
“外面那两个谁是你男朋友?”女人机械地转回头,府身在他身上嗅了嗅,“他们在你身上留下了不少气味。”
虽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麽意思,但如此近距离下,苗尚看到她眼眶中有一瞬间是没有瞳孔的!
女人又靠近了些,他腿一软,倒在地上,长长的黑发垂在他脸上,冰凉刺骨。脑中忽然想起在浴室的一幕,长长的头发从他的眼睛中生出,眼珠子滚落在地。
“你能看得到对不对?这双眼睛,真漂亮。”女人伸出手抚摸苗尚的眼睛,力道渐渐加重。
苗尚吃痛,冷汗顺著额头滑下。
“她一直就坐在那个角落里,你早就看到了是不是?”说著,扯开一个诡异的笑容,愤怒与高兴的表情在她脸上换来换去,生硬地扯动著面皮,然後又嘎然而止看著他不言语。
苗尚缩在地上,慢慢转头看向角落处,一个身穿学生制服的女孩子背对他,紧紧贴墙而站。
她缓缓,缓缓地蠕动著,一点点将身体转过来,那张脸,与房间正中央摆得那张黑白照片上一模一样,半长头发,齐眉刘海,只是少了笑容。
苗尚痛苦得闭闭眼,再回头找刚才那黑伞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而外面,一个气质优雅的男人正靠墙而立,时不时将眼瞟向灵堂内,半长不长的黑发遮住脸上大部分表情,似是不想引起注意而特意选择僻远的树阴下。
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磁场,正要进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麽事,有人拦住了他。
刘沁一看到他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怒,只畏缩了一下,忍不住喊道:“你到底想缠著苗尚到什麽时候?”
邵季安本不想理他,但看到一旁眼中防范意味明显的严齐又不自觉皱起了眉。
严齐看著面无表情的他,缓缓释放出磁场来抵制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邪气,确保刘沁安全。
相互探试了会,感到他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