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儿子的过往种种,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稚嫩的孩子,让他莫名的熟悉,让他想要抱在怀里的冲动,在看到孩子中暑了之后,更是万事都恨不得亲力亲为的照顾。尚云清禾没注意他在笑,笑的安详,笑的自然。
许久之后,尚云清禾才将手缓缓伸到躺在他身侧的另一人,那是他曾经无数个时刻不断想念的人,他早就意躺到在那的宋棐卿,却是不敢,不敢触碰,不敢承认他们再次见面了,他们竟然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那是什么心情,他颤抖着双手,好想也摸摸他的脸,尚云清禾闭了闭眼,一股清泉从眼角滑落,而后他猛的捧起对方的脸,将自己的唇贴向对方的。
还是那样回味的味道,尚云清禾无数次回想的味道,无数次渴望的亲近,原来宋棐卿他一点都没有变。感觉到自己快要让对方无法呼吸,尚云清禾才缓缓离开他的唇,只是双眼在看到,宋棐卿微微漏出白色的发顶时,瞬间愣住了。
那是……他想起来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与宋棐卿打了一架,从此两人整整分开三年,那个时候,他就发现宋棐卿满头的白发,现在他微微漏出发顶的白色,在告诉尚云清禾,宋棐卿的白发之症到现在都没有恢复。
“阿卿……这些年,你,受苦了。”抱着宋棐卿昏睡的身体,尚云清禾缓缓道。
端月凝雪听到对方提到尚云清禾,不禁眼角突跳,立刻道:“你就是来跟我说夫君的事?他怎么了?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啧啧啧……”挽尊伸出一只纤长白净的食指,轻轻在空中摇着,眯着一只眼睛,摇头惋惜的叹道:“唉……你真是一位难得的好妻子,可是你的夫君,就没有你那么痴情,一口口的娘子那么叫你喽。”
端月凝雪听到对方阴阳怪气的语气,顿时变得急躁,上前了几步,愤恨的道:“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首先跟我套近乎,我就会相信你的话,若是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打出去!”
挽尊轻笑道:“端月姐姐,我可是在关心你,你这么粗鲁干什么,怪不得你的夫君这么多年都不碰你,宁愿回来找他的原配呢。”
“你!”端月凝雪再问对方口出惊人消息,不禁气的喘不上气,她一只手扶着圆桌,一只手覆在胸口,瞪视着对面的挽尊,“休得胡言!你……我凭什么相信你!”
挽尊突然走到她跟前,伸出纤细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近在咫尺的灰色瞳孔印出端月凝雪此时狼狈不堪的面容。
“端月姐姐,我可没有胡说,我是为你好,你想想看,你的夫君如果真心喜欢你,为什么冷落你三年,从不曾与你同房,为什么连代表尚云氏夫人身份,与地位的谒灵牌也不肯交给你呢?嗯?”
顿了顿,看到对方挣扎的双眼,挽尊又道:“告诉你,尚云清禾说什么,妻子宋棐卿去世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谒灵牌就是被宋棐卿带走了。尚云清禾与宋棐卿两人苟合,借助谒灵牌的力量,违逆伦常,暗结珠胎,不但毁了谒灵牌,还生了一个魔胎,他之所以大费周章的谎称宋棐卿死了,紧接着就把你娶进门,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你立刻取代宋棐卿的位置,也是想把众人的视线全部转到你的身上,他就是为了保护宋棐卿你明白吗?傻瓜!”
对方的话句句敲打在端月凝雪的心上,打的她的心沟壑纵横,她当年不是没有怀疑过,与自己的原配,还是一个男子,成亲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立刻娶她他,这样的人靠得住吗?可他在见到尚云清禾的时候,却迷惑了,那人对他轻轻的一笑,她就知道,对方虽然是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那笑蛊惑了心智。
“来到玉清这种小地方,就是来看他的原配宋棐卿的,而之所以带上你,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医者,还不是因为你可以掩人耳目?醒醒吧端月凝雪,你不是一个笨人,需要我再提醒你吗?”挽尊不断的在端月凝雪的耳边讲述,那一段段明显的过往,那些都是她刻意回避不想深究的东西。
她,一直在逃避,一直在麻痹。
而现在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强迫她面对,唤醒她的神智,她是不是该醒了?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笨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想念柳烟了吗?
☆、第六十五章 面对
端月凝雪的内心极度挣扎,一面不愿意承认对面之人说的话,而另一面却又从过往的点滴中,深深体会到自己所谓的夫君,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表明清挽的话有道理。
而挽尊这边看着端月凝雪的犹疑与痛苦神情,脸上不断变换着即将说动她的冲动与欣喜之色,但在下一刻又归于平静,甚至表现出对她的同情。
“我真的为你感到不值得,端月姐姐,你醒醒吧,如果你还不相信我的话,那么就让现实告诉你我的话全都是真的,要不了几天,你就会收到尚云清禾让你回凌云山的消息,而他自己是一定不会来接你的,你就等着吧。”挽尊在她耳边说道,他不想把对方逼的太紧,若是逼急了她,自己也不会有好处。
他其实早就想到,派井仓前去带回宋棐卿孩子的事不可能顺利的达成,他的目的其实是在告诉宋棐卿,他挽尊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甚至有很大的把握带走他的儿子。
他这几年之所以隐藏行迹,一方面是答应了他的师兄尚云清稠,而另一方面也为了修生养息。为了给尚云清禾这个灵府族长难堪,为了得到那孩子体内的力量,为了把那些曾经对他不友善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也为了他的师兄再也不能离开他,他必须做好长久的盘算。
看着被自己鼓动的情绪更加糟糕的端月凝雪,他带着浓厚的同情,轻声安慰道:“端月姐姐,你也别这么伤心了,尚云清禾既然在利用你,你何必还跟他守什么夫妻情分呢?那种人根本就是败类,你不必如此伤心的。”
“你,你闭嘴,我不想听你再说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立刻离开!”端月凝雪现在心里十分的烦乱,原本的郁闷心情,因为眼前的人带来的消息,变得越发的难受,她心里憋闷的快要喘不过气,越是回想过去,她就越是难受,越是委屈。
夫君的确是在利用她,尚云清禾从头到尾就是在利用她!他甚至吝啬到连虚假的感情都不肯对她表露,他从未听过尚云清禾喜欢她,从感受过尚云清禾对他说过,哪怕一句的关心之词。
他只是说过,你的父亲与长老希望我们结亲,你愿意吗?
那时,春暖花开,那人虽然憔悴,却对她笑的温柔。他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我不想给你带来困扰,但娶亲的事,我不会就此罢休,我会想其他的办法,若是没有人肯帮我,也只能说明我这个族长做的不称职了。
那时他对自己笑,她分明看的清楚,那笑容淡淡的,虽温柔却也苦涩。她以为那是被长老与自己的父亲逼迫的无奈。她抬头轻声的问道:“我很好奇,你的妻子是个男人,而且刚离开你不久,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答应他们的要求,你心里不难受吗?”
他无奈想笑着摇头,“难受?你如果觉得为难,我还是那句话,不会勉强,我会再去找别人。”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让她迷惑,但也被那个男子流露出的执着深深的吸引,不管怎样,即使怀疑,她却不愿意他再去找别人。
“不,我愿意,既然机会这么好,我自然愿意成为族长夫人,这个名号,我很喜欢。”她轻轻笑着答应。
“哈,哈哈哈哈……”空荡荡的漆黑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那红衣男子的身影,只剩下端月凝雪,凄凉的坐在座位上轻笑,那笑容有自嘲,有悲凉。
端月凝雪,族长夫人的位子就那么好坐吗?她心里明白,当初那倔强的一句话,何尝不是为了掩饰,她心中对尚云清禾动心的懵懂。
不想承认,尚云清禾却是如清挽说的那样,他仅仅是为了找一个人成亲,仅仅是这样,他娶了端月凝雪,而她如愿当了族长夫人,不是在各取所需吗?她当初不就知道是这样吗?何时变了调,何时成了她如怨妇一般的期盼夫君的出现。
她日复一日的站在阁楼上等待夫君的身影,终于发现那是不可能的愿望,后来她便麻痹自己,潜意识里让自己接受现在的夫妻模式,而后找其他的事情做,让自己也忙起来而不至于陷入伤感。
而现在呢?现在她还想拒绝自己面对现实吗?
端月凝雪轻轻闭眼,突然觉得好累,不想再想这些。
从秦府出来,挽尊也不急着回去,一方面知道井仓一定会灰溜溜的回来,他想想就心烦,还有一点就是,上次他把师兄种了很久的药草压坏了,为此师兄已经很久没有理他了,为了给师兄赔罪,他决定等天亮了到集市上看看,有没有那种药草的种子可以买,也好让师兄消消气。他已经被师兄连着好几个晚上拒之门外了。
挽尊因为一次倒戈端月凝雪收获颇丰,故而心情也好了不止一倍,看着皎洁的月光,不禁想起了他那洁白如玉月的师兄,心情更加舒爽,正想在镇上找一家客栈好好休息,却是在夜路上碰到了让自己不开心的属下。
井仓拖着一身的狼狈,跪倒在挽尊的脚下,痛声讲述自己如何如何尽力,又如何如何看到那小孩多么强大令人恐怖。若是他再晚那么几天来见挽尊,兴许挽尊还不会生气,但他运气不好,偏生在路上就碰到,正巧破坏了挽尊的大好心情。
挽尊负手而立,冷眼看着井仓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还把敌人形容的如此强大的属下,顿时怒气由心而生,冷哼一声道:“本尊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弄了半天,你的手下都被别人杀了,那你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跟着一起死?”
井仓早料到挽尊会大发雷霆,故而想着早死不如晚死,若是在路上遇到挽尊就认了错,说不定挽尊还能念在他忠心的份上饶了他,却不想……
“啊……”正思考间,井仓那只被宋棐卿伤到的眼睛,生生被挽尊挖了出来,而后挽尊便随手一丢,把血淋淋的眼珠子手后丢进了草丛里,冷冷道:“既然没有那个本事,这只眼睛伤了不要也罢,记住你今天的失败,再下次,就是以命做惩罚!”
本来被宋棐卿的折扇刺中,拥有惊人自我恢复能力的井仓,已经在短时间内就恢复了眼伤,只是挽尊是他的主子,自然对自己的属下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出来井仓的眼睛受过伤,更是恼怒,本来的好心情,却让这臭东西给破坏了,看他跪着如同一堆垃圾一样,越是觉得碍眼,故挖了他那只眼珠子好把人打发走。
“自己回去好好反思,滚!”挽尊气恼的道。
“是,是,属下这就滚。”只是一只眼珠子的代价,井仓觉得惩罚不大,像是被下了特赦令,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井仓走后,挽尊一个人站在荒野之上,怎样也没了刚才的好心情,不禁十分想念他的师兄,故而脚尖一点,顿时消失在原地。
长途跋涉以及颠簸的马车,根本不适合受了重伤的人恢复身体,况且还有白雅扶风以及宋棐卿的手下一路跟随,最后即使尚云清禾再怎么渴望宋棐卿与儿子跟他回去,也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实现。
他清楚,早几天前就有弟子传话给他,说端月凝雪已经到了秦府,故而他也不愿意让宋棐卿回他现在的居所。
“看你为难的样子,不如就带着你的妻儿住到我府上吧。”白雅扶风此时适时的说道,这让尚云清禾不禁又看了他几眼,一直以来他对玄府的人就没有一点好的印象,他们不仅是对头,在暗地里争斗,面上也相看生厌,故而交集很少。
“你会看着我,就说明你有这个想法咯,我告诉你,本少爷让你住进来可是有条件的,如果你能答应,这个忙我肯定会帮。”白雅扶风骑在高头大马上,望着马车里发愁的尚云清禾,高傲的道。
闻言,尚云清禾虽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但也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处固定的住所,给宋棐卿和儿子疗伤,而他在这一带没有住所。他轻声道:“什么条件?”
白雅扶风眯了眯眼睛,伸手指着尚云清禾道:“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打压玄府。”
尚云清禾点点头,心想,各府之间看似和平,但怎么会没有竞争,以这种条件要求他,白雅扶风怎么还好意思,那不是摆明了他没自己有能耐吗。
而这边白雅扶风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心里是希望宋棐卿和尚云清禾和好,但这样一来,自己与宋之间的生意合作也许会终止,也许不会,但如果真要终止,他最起码要先讨一点好处才行。
等一行人到了白雅扶风在玉青的居所,金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