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作者:麻油杂胡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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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作者:麻油杂胡椒-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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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新叶说这话并不是凭一时口快,他看得出王科长先谈赔偿不过是句试探话,茶树不是县里叫人来砍的,县里会赔?县里只是不希望继续查这个案子,以免牵扯更广泛。
  王科长没了话,瞪着常干事,见常干事不做声只当没看见,不由站起身:“那个,张新叶,我们出去聊?”
  “我说王科,你啥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我跟你说啊,虽然他张新叶是复员军人,归你们管,但他出去当兵可是我们批的条,这县里所有送出去的兵都是过我们的手,回来的也是我们负责安排,你这是啥意思啊?咋的,复员回来了,这人就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
  张新叶挑了挑眉,仔细打量着常干事,记忆中真没有这么一张脸。
  “我们都是县里的干部,分工不同,你……行,我就在这里说。”王科长有些烦,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县里觉着走司法程序来的慢,你家都指望着茶园吃饭,先拿赔偿是县里对你们家的照顾,这钱县里先想办法解决一些,几十万县里也没那么多,那几个人家里也穷的叮当响,就算最后法院判了你也拿不到几个钱不是。”
  张新叶点了点头:“县里凭啥给钱我?这钱县里给了,我家也不要。给了钱案子怎么结?”
  还能怎么结,不就是到此为止?
  王科长摇了摇头:“我明说了吧,工商所那洪伟已经被停职检查了,违反国家计划生育、以权谋私、行贿、户口造假,那一条都够他坐个几年牢。还有他那个大伯,县委招商办主任涉嫌受贿,以权谋私等被抓了,家里被查抄,你家茶园的案子是不是他们两个办的,都拿不到他们家的赔偿。何必呢?”
  张新叶冷笑了一声:“我觉得很有必要,我家拿不到赔偿,总要给一个交代,这后面的人是不是洪涛他们家我不知道,我们家只要一个说法!”
  “你……”王科长烦躁地不知该说什么,他不过是被推出来当炮灰的,做决定的都是上面的人。
  这案子发展太快,来得太猛,县里都没反应过来,已经抓了好几个了,再不打住,县里都要翻了天。
  也没一个领导能说得清,到底是为什么?洪涛、洪家大伯做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招商主任本就是个肥缺,指不定洪主任上面有什么人,才能坐到这个位置。
  这次投资的事,县里各级领导很重视,如果洪主任不出事,年底先进就是这位了,谁知道先进没上,进去了。
  过节时候来的人,也没通知县里,打了个措手不及,县领导事后都不知道这洪主任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被纪委带走的。
  张家茶园的事县里也知道一些,一直没重视就是觉得投资方如果可以拿出部分赔偿来,这事不就解决了吗?村干部好好做下思想工作,各退一步,该陪的陪这事还要县里去亲自过问不成?谁知道这事一出,投资方竟然退出,连其他几座山头也不要了,不闻不问。
  还是县委书记觉悟高,眼光远,让人查茶园的事,不然他一个科长凭什么来荒山野岭跟一茶农磨嘴皮子。
  常干事在一边笑眯眯地说:“哎呀,张新叶啊,我一看你档案就觉得你是个能人啊!有志气,咱们当兵的从来不给国家添麻烦,有血性,被人蹬鼻子上脸的还不敢吭声拿钱了事……嘿嘿,那样的人别说是当过兵的。”
  “常干事,你是来协助我工作的。”
  王科长怎么都想不通,一个普通的复员军人竟然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看这座普通甚至有些平穷的农家小院,怎么都不可能有这个能耐。
  张新叶看明白了,这作风跟某人一样,不给人留后路,狠快准,令人无法翻身。
    
    ☆、报答

  本来乌云蔽日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晴朗起来,村里正忙于传播村长亲家的‘光辉’事迹,也没人去问‘投资’是怎么一回事。
  县里的李警官来过两次,王科长也跑过几回,倒是那位常干事再也没见过,张新叶也没多在意,只是张国昌听了连连摇头,“当初你能去当兵,就这位常干事帮得忙,十年了这官也没升上去。”
  张新叶在电话里也问过高韧,那常干事是不是因为他的事被处罚了?
  高韧在只是说:“难道不能说点其他的?”
  张新叶蹲在村口的小路边吸烟,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阵歌声,“哟,拉号子呢,吃午饭了,我挂了。”
  “你考虑好了吗?”
  “首长,部队不是有规定吗,在非指定时间内不许与外界联系,您看您一天三四个电话跟吃饭一样准时,您是当干部的要以身作则,挂了。”
  “张新叶……”
  张新叶按了电话,老神在在地吸着烟,秋日的午后,太阳黄橙橙地,将山林染成一副泼墨画,层层叠叠的深浅不一的绿,一片火烧云般的红,群山翠谷,这才是他的家,他的根。
  他知道这事的背后水有多深,那神秘投资人的背景就够他受的,他也猜到帮他的是高韧,除了一句‘谢谢’,他没有其他的说法。
  报答的方法有千百种,他选的那种是高韧最不想要的。若这事放在以前,他早就感激涕零,不等对方开口自己洗干净跳床上撅起屁股等着了,但现在人还是那个人,心不一样了。
  他可以说保证,如果高韧有了生命危险,他可以去帮高韧挡枪,但其他的他给不了。重新开始不是撕掉不堪入目的那部分,铺开一张白纸去写写画画,他和高韧也不是散伙了的两口子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他感激高韧为他做的一切,但不会傻乎乎地去跳坑。摔一次就够了,再跳下去,他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总归一句话,以前高韧不信任他,仅存的那点感情玩完,现在他没那个心思。身份地位不一样,高韧现在的势头,以后的地位不可估量,又不是一个小小的连长,可以抛下一切带着他和麻团一起生活。
  他和高韧终究只是两个世界的人,若不是因为小麻团的身世曝露,只怕高韧在路上见到他也未必会多看他两眼。
  事实就这么残酷,有人以为那是爱情的起端,有人却认为是好日子的终结。
  张新叶不得不去做龌龊的揣测,高韧没孩子,这么热心的帮他图什么?他不认为高韧就是那雷锋再世,说到底高韧不能生,想要个孩子罢了。
  张新叶抽完了一根烟,脑仁热得发痛,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烬,刚要去镇上转转,便看见一辆拉风的悍马来了。
  悍马挂着普通京城牌照,不显山露水的,但这车本身就打眼,村委的平地正对着村口处,一群晒太阳打毛线的大妈婶子们见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张新叶掉头就走,那车跟他作对一般响着大喇叭就冲过来,贴着张新叶的裤腿边停了下来。
  张新叶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看着车里的人,心里直哆嗦,这真他妈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司机摇下了车窗,趴在窗框上冲着张新叶撩开小白牙傻乎乎地乐:“哟,小叶子啊,我车技怎么样?你要在胖一点,我就撞到你了,这小身板,越发销魂了。”
  说完,那人的大桃花眼发着光,眨了眨。
  骚包!张新叶没声好气地说:“……我说你,几年不见怎么越来越二呢了?”
  那人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推开车门靠在车身上,桃花眼提溜乱转,“这路真不好走,这一路颠簸的,我现在头晕呢,扶我一把。”
  张新叶哼了声,没上前踹一脚已经算是对得起对方了。
  那人作势向前扑,半挂在张新叶的肩膀上,亲热地搂着张新叶的脖子,让人拖着走:“我早就改邪归正了,你怎么能以老眼光看人呢,你政治课怎么学的,看事物要以发展的眼光,你好好瞅瞅,我多帅啊,多好啊!”
  张新叶瞟了一眼那人,“得了,北二,您有事?”
  北二晃着大脑袋,像只大型犬类,在哪里又蹭又抱地,不亦乐乎。
  张新叶将人从身上扯下来,“站好了,软骨病还没治好啊!你说你这人怎么从脑子到脚趾头都是病呢。家里也没给你治治病,就这么放你出去祸害人啊?”
  北二嘿嘿笑着,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张新叶:“小模样,越来越好看了,哎呀,难怪勾得某首长坐卧不安的。”
  “你他妈给老子滚!”
  “有你这么待客的吗?我可是牺牲了宝贵的休息时间来不远千里……”
  “打住打住,吐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你来啥事,说吧。”
  北二耸耸肩膀,看了看环绕的大山:“空气真不错啊,你家茶园呢,去看看。”
  “没空。”张新叶板着脸,看了看手机:“不早了,我还要接孩子呢,W市可是旅游城市,你去哪里玩去。”
  “小叶子,你也太不地道了,有这么对待革命战友的吗?咱们什么交情,过命得交情啊,你说你咋这样!我不求和你同床共忱,你也不能不招待我一顿饭啊!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我肚子都饿憋了,你怎么这么狠心?”
  北二不乐意了,气呼呼地走向悍马:“老子难得出来玩一次,热脸贴了冷屁股,还老战友呢!”
  “出来玩?闯祸了吧。”
  张新叶叹了口气,跟着上了车,“去镇上。”
  北二开着车,好看的嘴巴肉呼呼地嘟嘟囔囔:“当我司机啊,你说几年不见,你就窝囊成这样?”
  “我那样啊,我掐死你的心都有了,我没动手就对得起咱们的交情了。”
  北二哼了一声,“不就是档案被那高人给查出来了吗?你这边要是没出问题,根本就没人查得到,哎,那高人现在春风得意,我没赶上去拍须溜马就算是坚持立场了,对得起咱们同居之情。”
  “谁和你同居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还同居,那是工作。”
  “工作?哎哟诶,别人找个保镖多气派,一水的黑西服戴黑超,打架冲在前,玩命的挡枪子儿,你这保镖,我就跟伺候怀孕的老婆一样伺候你,还时不时客串一把心理医生,有我这么倒霉的吗?”
  张新叶翻着白眼,当时情况太混乱了,自己都已经买好回家的火车票,带着大红花要回家,硬是被这家伙给从火车上提溜下来。
  这二货指名让他做保镖。结果呢,自己肚子大了,这二货吓得到处乱窜指着天说:“不是我的,我不会负责的!”
  “那时候,谢谢你。”
  “行了,咱哥们还说……”
  “我也替你卖过命了,咱们两清。”
  北二气鼓鼓地看面的道路:“你还等你那老情人呢,人家要出国了。”
  “什么情人,快成仇人了。他又出国?”张新叶挑了挑眉。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驻外大使馆武官,怎么样,这身份够好吧,也不屈才。能用九国语言骂人的将军,嘿,挺适合他的。”北二将车停在小学附近。
  张新叶没问对方为什么知道这条路,北二是谁,那是某处的处长啊,别说这条小路了,就连那些大人物小傍家儿的家里都能摸了去,何况只是一所小学。
  学校还没有下课,校门口没什么人,悍马车格外的引人注目,街道两边做买卖的人都围在一边看稀奇。
  北二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嘟嘟囔囔个不停:“你说这人走运的时候啊,怎么都挡不住,哎,老子可倒了血霉了,尼玛大房空了那么久,也不给老子扶正了,你说这社会小三都能上位了,我这做了好几年的二奶奶还不能成为大房,什么世道啊。”
  张新叶乐了,不怀好意地笑着:“你还二奶奶,你就一二B你,和着当初你跟我说的保证都他妈是诓我呢?”
  北二翻了翻眼皮,“咱们感情这么好,谁诓你。”
  “别酸了,还感情,我跟你没感情。”
  张新叶叹了口气,没地位没身份,又有把柄被人抓着的人,哪有什么感情可谈。
  “张新叶,你变了。”北二抬起头看着张新叶的脸:“你变怂了。当初我看到的那个小叶子呢?那股狠劲呢,早知道这样,麻团当初就不该跟着你,他长大了要知道自己有这么个怂爹不知道多伤心呢!”
  “我怂,我的确怂!”张新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世上的事不就这样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无妄之灾,你怎么都躲不过,谁叫你当初瞎了眼看上那么一位人物呢。嘿,我还真弄不明白,你跟那谁谁谁怎么就看对眼了?”
  张新叶撇撇嘴,“玩呗。”
  北二也没了话,坐在驾驶座上默默看着前面,突然笑了:“尼玛,老子跟你掏心窝,你竟然骗老子,玩,你是玩的人吗?”
  张新叶看着小学校门口,车内的小盒子里掏出香烟来:“哟,玉溪呢。你过来到底啥事?不是专门给我倒苦水的吧,你们不是有心理干预吗,不痛快了找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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