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手里拿着枪,冷冷的看着何准往前跑,她就像是在后面追命的妖魔,一步一步,看似缓慢,却让何准始终都在她的射程之内。她对何准没有一丝的恨意,也没有任何的厌恶和不喜,完全就像是走在路上所遇到的路人,没有任何其他的情感。
但既然她说了何准要死,那自己就要把何准杀死。
命令是用来执行的,不需要反抗和拒绝。
只是女孩不明白,为什么她只让自己开三枪,三枪之后真的要放过这个人?
看来她对这个男人还是有留恋的。
女孩想着,人已经跟着何准来到了一座倒塌近半的小学里。
何准目光扫视四周,所过之处片瓦不全,还有许许多多的课桌与文具散落四处,甚至不用刻意去留意,就能发现被压在石堆下的小学生。
仅是永田县城就有五所学校,而永田县四周的各个村庄大小不计也有几十上百所学校,在救援队伍没有完全抵达之前,太多的学生只能被巨石压身而无法逃脱,或者在等待中死亡,或者有幸得救。
何准一脚踹开砖墙瓦砾,那下面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
何准深吸了口气,回过头问道:“你是来这里观光的,还是来这里杀人的?”
女孩看了眼死去的孩子,眼中掠过一抹黯然,但却在下一刻抬起了手枪,再次扣动扳机。
何准咧了咧嘴,身子一矮,使得子弹没有击中致命部位,但右边的肩膀再次中了一枪。这一前一后,直接把整个肩膀头给穿了个透,肩膀上暗红的枪孔,不停的流着鲜血。
何准声如蚊咛,苦笑道:“我。操你妈。的。”整个人蹲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体内的力气快速的流失。
他抬了抬左手:“请允许我救一个人,反正就这两千我也差不多死了,第三枪等会儿再开,成吗?”何准知道自己已经失血过多,如果现在不赶紧治疗,怕就算不再挨一枪,都得死在这里。
可他就是想把那人救出来,就算是死,也得把那个判官的后辈给救出来。
至于为什么,何准想了想自问自答:“为什么要救呢?承人一诺,终人一生!我是个讲诚信的人。”想到这里,何准耸了耸肩,却忘了右肩的伤口,一时扯动,痛得他额头冒汗。
尽管自己是跟老判官做交易,但何准还真就见不得那老家伙眼睁睁的看自己的后辈死去。
就像是自己爹也肯定不想看到自己挂掉,当然老爹他也肯定看不到。
见女孩没有反应,何准也就不再管她,转过身去往废墟里看。
大脑有些空白,双眼模糊不清,何准几乎是在废墟里刨坑挖土,四处寻找。
啪!
何准从一堆墙砖下压着的课桌底部,发现了一个睡着了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还攥着课本,书面写着她的名字…董丽丽。
何准吹了声口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找到那小男孩的小女友,帮她清出了一条缝隙,没有叫醒她。
转身前往一下堆废墟,他深深弯腰,就像个迟暮的老人,眼中带着奇怪的光芒,做着仿佛临终之事。
每过一处,他的血都会染红一片地方,甚至会不小心染到那些被他救出来的孩子身上。
“不行了,草!”何准躺在地上,面色发白,连嘴唇都是白色的。
“救命。”有气无力的求救钻入何准的耳中,原本已经放弃了求救的卫营强在听到了附近连连不断的瓦砾墙壁松动声音,心中又重新泛起了希望的光芒。
他放声大喊,声音却小的可怜。
何准一个机灵,弹身而起,朝着声音的源头快步走去,不过几米的距离就让他气喘如牛,不堪重负。
一面倒塌的墙壁将里面的人堵得严实,何准连人都看不到,只能先将手搭在面积最大的墙壁上,可这次他没有力气将墙壁抬起。
何准回头看了眼再次将手枪指向自己的女孩,无奈摇头。
一双灰土与鲜血混杂的手,如同镶嵌在那面倒塌的墙壁上似得,何准蓦然发力,连同体内的内劲也全部爆发,墙壁被他一点点搬起。
里面的人已经露出个脑袋。
“钻出去。”何准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卫营强看了看空隙,摇头说道:“太小了,我出不去。”
何准低吼一声,墙壁又抬起几分,然后整个人往前一挪,用自己的背扛住了墙壁。
“你出去。”何准说道,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的落下,浑身都在颤抖,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
卫营强看着被鲜血染红了半截身子的何准,眼神有些愕然,不明白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拼命。但生机就在前面,他也顾不了许多,咬牙爬了出去。
噗!
第三发子弹从枪口射出,女孩仍旧如同之前一样专注,没有任何的携带,她完全不在乎何准的生死,只完成自己的任务。
或许刚才何准的表现的确让她震撼到了,那种难以让人理解的拼死去救别人的行为,在她的想法里,何准还不如全神贯注的来躲子弹的好。也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失血过多,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何准没选择躲子弹,而是去救人,真是无法理解。
女孩尽管这样想着,但是已经扣动了扳机,瞄准了何准的后背,那个心脏的位置。
子弹在空气中飞速前进,灼热了四周的空气温度,何准再也无力躲过,直到子弹穿透后背进入心脏。
眼中的色彩渐渐黯淡,何准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身体的机能正在迅速消退。直到完全消失,整个人颓然的倒在了废墟里,那被他扛在背上的墙壁,彻底压垮了他。
卫营强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前一刻将自己从废墟中救出来的年轻人,在此刻竟然就被埋在了那废墟下。口中发出复杂的呜咽,语调不清。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从口袋里掏出一部黑色手机,直接说道:“死了。”
电话那头没有应答,过了一会儿就是长长的忙音,已经挂断。
女孩深深的吸了口气,一种疲惫感席卷全身,收起手枪,转身离去。她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疲惫感,原本已经觉得自己习惯了杀人的感觉,没想到还会觉得不舒服、怪异。
何怜站在那处空地,心不安的跳动,女人的直觉不停的冲击着她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深深的不安于担忧,仿佛丢失了最终要的东西。
她将目光方向何准离开时的方向,秀拳紧握,脑海里无数念头闪过,最终选择了去看一看。明知道这样违背了何准的意思,但却无法克制住心里的惶惶不安。
第一百四十章 小鬼骗阎王
一阵寒意袭身,何准一个机灵从昏迷中醒来,放眼望去四周烟雾弥漫,根本分不清所在。他看了看自己双手,头脑昏沉。
忽然,前面一道飘忽身影悠悠荡荡而来,那身影越来越近,何准仔细一瞧心头猛地跳动。
来的人面色青白,几乎无人色,全身穿着破旧的灰色长袍,一脸忧愁的向何准走来,他越来越近,何准就越来越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寒意。
“没想到,你还是死了。”来人摇头叹息,将发白的手搭在何准的肩膀,深入骨髓的冰冷。
何准打了个寒颤,皱眉道:“你是谁?”
白面人疑惑的看了何准一样,然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差点忘了我身上没那副皮囊了,我是广全。”他说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指着何准说:“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跟在何怜身边,只有那样才可以抱住你一条小命,没想到你就是不听劝。”
何准闻言,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死了。现在见到的正是广全的本来面目。
“现在命丧黄泉,你这是害苦了我啊。”鬼差说到最后语气哽咽,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小鬼逍遥自在的几百年,全毁到你手里了。你这一死,何怜那小丫头定生离意,阎王爷的生死薄上肯定要有大变化,到时候知道我们几个小鬼越权做事,那是要魂飞魄散的。”
何准踹了他一脚说道:“瞧你那点出息,还是个鬼呢,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你们敢糊弄阎王,也就得做好了准备,反正我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好怕了。”
“你你”广全‘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我好歹也是个鬼差,在人间我不能耐你何,但到了这下面,你就得老老实实听我的。”广全张牙舞爪的跳起,手掌虚握,顿时出来个铁钩。
何准轻笑:“你是鬼,我也是鬼。怕你不成?”他一拍口袋,空无一物,看来生前的那些东西都是带不来的。
不过他摸索口袋时,忽然触碰到一页纸张,连忙掏了出来,仔细一看是张泛黑的草纸。上面没横没框,只不过方方正正,想来应该有什么奇特用处。
正在何准还猜测这是什么的时候,广全瞪大了眼睛,惊声道:“生死册的纸张。”
何准眉头一挑,问道:“你说什么?”
广全就像是见到了宝物一样的盯着纸张,但眼神中却有着畏惧,不敢出手去碰。
“这可是阎王爷给各方判官的生死册,用来记录生死、修改福祸的。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只不过这个限制太多,用处不是太大,但也是难得的宝贝了。”广全一边解释,一边仔仔细细的看着纸张。
“你从哪弄的?”他问道。
何准想了想,自己最后救的那个人难道是老判官的后辈,救了人之后,这一页生死册就直接跑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种物件不分阴阳,人间、地狱都能不落,所以就跟着何准直接来到了阴间。
不过自己都已经死了,要这玩意也没多大用处,叹了口气就要把它丢掉。
广全大声制止,质问道:“你要干嘛?这种宝物你也丢?”
“我都是个死人了,要这个能有什么用?”何准说道。
广全‘呸’了一声,说道:“谁说死人就不能用了。”
他指了指生死册,说道:“你用心默念自己的名字和相貌。”
何准不明其意,但还是按照他所说的做到。
只是片刻,泛黑的纸张上面就显现除了何准的名字,字体古朴,浓墨而书,仿佛擦都擦不掉。
广全看着生死册上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颤抖着手说道:“改了,改了!”
何准心中疑惑,问道:“怎么个改法?”
“用你的血,改了这生死册上的生死记录,能给你加十年阳寿。”广全语气也有些颤抖。
仅从广全的的表现来看,何准就觉得不妙:“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改的,看你的样子很不安啊?”他都是个死人了,阳寿增加了又有什么用,看广全害怕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广全咬了咬牙,说道:“一不做二不休,都骗了一次阎王,也不怕骗他第二次。生死册上的生死判官都不敢改动,因为一改动阎王的生死簿上都能查到,只要查到都会落个魂飞魄散的地步。”
“但如果阎王没大意了,没有查到,那就能混过一关,起死回生。”广全如此解释,何准也大概听明白了情况。
这完全就是场赌博,赌的就是自己可能魂飞魄散去换阎王打盹的机会。
只要阎王一个不留神,觉得生死册出错,把活人给拉了下来,就可以重新还阳。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阎罗殿
在阴间里,阎王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妖魔鬼怪到了这里也都得点头哈腰,毕竟掌万物之生死的能力可不是吹嘘。
何准对生死的概念已经在此刻完全崩塌,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想要去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却发现毫无头绪。
毕竟自己这是第一次死
何准撇了撇嘴,这种感觉真是怪异。他看向广全,问道:“我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关系?去骗阎王?真不知道你这个平日里胆小如鼠的鬼差,怎么一说起骗阎王,就显得这么果决。”
从见到广全以来,他一直给何准种胆小怯懦的感觉,但这一谈起糊弄地府的头号BOSS这眼中分明就是坚定与决绝,哪还像个畏头畏尾的小小鬼差。
广全干咳了两声,瞄了何准一眼,低声道:“不瞒你说,小鬼呢,虽然贪生怕死,但糊弄阎王这种事情,那就是小鬼必须要会的一种技能。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们这些被人动动指头都能灰飞烟灭的东西,如果没一点点小手段,那就是真的生不得意,死不得心啊。”
何准‘哼’了一声,这上面管不着,下面就自然会出问题,没想到这阴曹地府和人间也是一样。
“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做吧。”何准生有可恋,还犯不着跟重活一命过不去,只是这糊弄阎王,也的确让他有些不安,毕竟打小就听十八层地狱。这阎王如果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怕是就要下那十八层地狱了。
私通小鬼,篡改生死,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罪名,想要希冀阎王打个盹就混过去,实在是不太靠谱。
尽管左右为难,可现在也别无他法,何准看着广全,突然心中奇异,问道:“人死之后是个怎样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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