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将来有什么打算没有?”杨队问。
余文佑点头:“有,还在考虑方向。”
“是,你们高材生,路子多了。不像我们野人。”杨队笑道,“回来了还打不打算去仡熊村走走?上回碰到熊书记都说想你呢。新来的老师没你教的好,不耐烦,对着课本念了就丢开手,作业都要家长盯着做。他们村里谁会做作业啊。”
卓道南冷笑:“这会儿就念着人家好了。”
杨队奇道:“也就熊安民吧,之前不是都说他好?”
卓道南一抬下巴:“你问他,当时把他逼成什么样了?大过年的往我家躲,出事的时候都是直接从我家奔回来的。”
杨队跟熊村长老交情了,皱着眉头道:“不至于啊,他们村的人小肚鸡肠有一点,没那么不识好歹的吧。”
余文佑笑笑:“是我跟鹤轩的事,被他们发现了。谣传有什么艾滋病才闹出来的。”
杨队一拍大腿:“啊对!这事儿我差点忘了。熊安民被我们审的底儿掉,我说小余,你真没得罪过谁?我听着是熊桂接了封电子邮件,好死不死说同性恋恋童什么的。邮件我看了,倾向性特别明显。顺手查了下发件人ip,移动端发的,号码是玉明市的。这特么太玄乎,好死不死就叫熊桂给收到了。结合摄像机的事,总觉得背后有人针对你。你还是小心点。我老刑警了,直觉不会错。”
卓道南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抓又抓不住。
“那个应该是巧合,”余文佑道,“我也看了邮件,最近有个官方调查,艾滋病病发率的确在同性行为中占非常高的比例。社科类当课题研究也很正常。至于摄像机就真不知道了,或许就跟警方猜测的一样,是伪慈善机构的干的。网上最热闹的时候,他们没少出来呼吁,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名利相关,他们没参与分钱?”
“参与,怎么没参与。”杨队道,“问题是还没开始分,本来打算熊安民收集的差不多了,再五五开的。谁知道熊安民被查了呢?他们做老了的人,相当谨慎,非得等事情冷下来了才分钱。现在熊安民攀咬,他们不承认,又没有证据,就只好要他们逍遥法外咯。”
“不对啊,”卓道南道,“等事情冷下来,熊安民还会给?”
“敢不给?不给就举报丫的!熊安民还怕无期呢,”杨队冷笑,“他们厉害的很。再说了,就算熊安民耍光棍,他们也出名了。有人往机构里捐款,他们假账一做,谁查去?再说都有后台,起码我们这样现公安局的查不了。没几把刷子,能搞到慈善的资本?一不小心就成非法集资,重罪。”说着冲余文佑一笑:“有没有觉得社会很黑暗。”
“没有。”
“这都没有!你受害人呐!”
余文佑指着自己鼻子笑问:“我千里迢迢跨省支教,有没有觉得世界很光明?”
杨队大笑,对余文佑竖起大拇指。
“人生百态,光怪陆离。自然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会发生。全人类都统一意志,你们可就要失业了。”余文佑想的开的很,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不需要警察。警察因控制罪犯的目的应运而生,既然有罪犯,一定有受害者。不管受害者是否无辜如白莲花,他所承受的一定超出了他该承受的,否则就不是犯罪。就如诬告事件一样,他余文佑并非毫无瑕疵,但同性恋罪不至此,所以熊安民必须受到法律制裁,否则人人自危,还有谁愿意去做老师?世界上可不存在完美无瑕的人啊。形形色色,他点背呗,回头就去给各路神仙扎一遍小人!哼哼!
☆、第65章 绑架
余文佑呆了几天,始终没有游鹤轩的消息,难免担忧。他心里十分矛盾,主要在于不知道游鹤轩过去到底有没有违法犯罪。没有案底不代表没有犯案,如果有……他也不知道!现在才觉得,对游鹤轩除了一个名字,当真是一无所知。他真够心大的!可是一想起游鹤轩所面临的危险,又难免担心。游鹤轩是个细致的人,连续好几天杳无音讯,至少是遇到连一封报平安的短信都顾不上的地步。何况在他的概念里,一个人即使犯了天大的罪孽,也该死在国家法律下,而不是帮派火拼中。心中越发焦急,手头的兼职倒是越来越顺。
卓道南的伤口彻底好了,拆开绷带一看,左臂上一条大大的蜈蚣。余文佑打了寒战:“好痛!”
“现在不痛了。就头几天有点难受。”卓道南不在意的道。
“你战友出院了么?”
卓道南点头:“出院了,还要好好休养一阵,伤筋动骨一百天呐!对了,我下周就走,你跟我去还是留在这边?”
“鹤轩没消息的话,就跟着你。他要我跟着你的。”
“又赌气。”卓道南笑道,“明天周日,干脆叫熊晓莲跟熊远两个来吃饭呗。”
“出去吃吧,你一个人做四个人的饭好累。”
“还好,当道别吧。”卓道南没有爱厨艺爱到无我境界,只是他也的确怕余文佑有什么危险。游鹤轩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还是小心为上。反正平常要做两个人的饭,偶尔添上一顿不算什么。再说余文佑打下手很利落,熊晓莲和熊远都是勤快人,四个人做一桌菜,劳动量很轻了。
卓道南如今彻底闲了,一天到晚的跟余文佑混。好多年了,没好生玩过游戏,翻出熊猫的库存,在客厅打的天昏地暗,毫不干扰余文佑的兼职,过的超级惬意。下午两点,余文佑午觉醒来,见卓道南还在玩游戏,忍不住唠叨一句:“你不用休息吗?小心我开启断电模式的防沉迷系统哈!”
“好啦余老师,我就比你早醒五分钟。”
“……”五分钟就已经开好机了?不会是午休之前就没关吧?果然任何事堵不如疏,看把他憋的,要跟游戏机死磕了都。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电话响起,余文佑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骆驼的声音:“小余哥,我是骆驼,现在在楼下,你下来我们谈谈好吗?”
余文佑走到阳台往下看,骆驼依着车门招手。有消息好过没消息,余文佑心下一松,走去拍了拍卓道南的肩膀:“骆驼来了,找我去谈谈,你先玩。”
“嗯,好。我等下去买菜,晚上想吃什么?他在哪等你?要我送么?”
“楼下,喏,站那儿呢。”余文佑指了指方向。
卓道南起身往阳台上伸出脖子一看,一辆灰色的小汽车前站了一个人,的确是骆驼。
“晚上做白菜肉丸汤吧。”余文佑到门口换鞋,“昨天买的白菜还剩下半颗。我要去的时间久了,帮我照看一下兼职。”
“没问题。”卓道南从阳台回来后盯着电视机,头也没回的冲余文佑摆摆手。
余文佑翻了个白眼就窜出门了。骆驼脸色不大好,似乎睡眠不佳的样子。余文佑第一句话便问:“鹤轩怎么样了?”
“还行,要我来接你。”
“现在?”余文佑疑惑的问。
“现在!”骆驼见阳台的窗户大开,判断屋内有人,十之□□是卓道南,便放缓语气,“他在附近,你们先去说说话怎样?”
余文佑皱眉:“那他干嘛不自己来?”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方便开车呀。一顿折腾,伤又加重了。被我们摁在宾馆休息。实话告诉你,我偷跑出来的,就你能磨着他去医院了。正发烧脾气爆的很,我跟熊猫不敢惹他。”
余文佑担心起来,拉开车门道:“哪家宾馆?咦?熊猫你也在?你不陪着他啊?”
“睡了才能跑啊,”骆驼笑道,“醒着我们可不敢跑,他正郁闷呢。就在前面那家。”
余文佑翻个白眼:“直接回来不就完了,跑宾馆去住什么?”
骆驼启动车子:“他怕吓着你,胡子拉碴的,非要先收拾收拾。”车子悄悄驶出小区,车窗咔哒一下全部关闭。余文佑正要说话,突然被熊猫扣住喉咙,一块毛巾捂住他的口鼻,本能的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不过一两分钟,就失去了意识。
卓道南在家打了一会儿游戏,起身替余文佑在网上应酬了两句,涉外的那部分他英语实在磕碜,搞不定只好放下。点了点冰箱的菜,晃出门买菜。一直做好饭了,都不见人回来,心中略有些奇怪。拿起手机一打,得,手机落家里了。一个人没滋没味的吃了饭,心不在焉的一边打着游戏一边等。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开始心慌。他见识过余文佑彪悍的记忆力,曾经瞄过一眼,就能把游鹤轩的身份证号码记下来,他的电话号码更无须多说。所以就算忘记带手机,也不可能不打个电话告知他是否回来吃饭是否回来过夜。指针到十点半,再也等不下去了。拿起手机拨通了杨队的电话:“杨队,柚子不见了!”
“哈?前儿跟爱人吵架回娘家,今儿又跟娘家人吵架了?”
“别闹!真的不见了!从下午出去就没回来,他说要回来吃饭的,我估计出事了。”
杨队心中呸了一声,关心则乱:“他一个成年人,半天不回来稀奇啊?手机打不通?”
卓道南急的跳脚:“不是这个问题,是真出事了。我跟你说,他回来的理由是游鹤轩要他回来的,因为游鹤轩可能涉黑。我们两个都不确定,哎呀我从头跟你说。”说着就把从余文佑那里得到的信息全部倒了一遍,“下午游鹤轩的跟班骆驼来接他,我还看了一眼,是骆驼,就没上心。结果现在还没回来。说好回来吃晚饭的!这都几点了!”
杨队暗道一声不妙,他一直觉得余文佑倒霉的非同寻常,又说不出什么。但如果游鹤轩涉黑就必然有关联,很可能不是余文佑得罪人,而是游鹤轩的对头。
“杨队,怎么办?我……我没看车牌,一辆灰色的小车接走的,几个小时了,追都追不上啊!”
杨队道:“你在他家?”
“是!”
“别动,我马上来。”杨队毕竟年长,又跟余文佑没什么感情,比卓道南冷静多了。
县城很小,杨队全速出动,抵达目的地才花了十五分钟。卓道南一脸懊恼的开门,杨队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点。你再跟我说说全部事件。让我捋一捋。”
卓道南陷入深深的自责,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玩什么游戏嘛!明明知道有危险,连游鹤轩都把余文佑交给他了,竟然不知道陪着下去。现在杳无音讯……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游鹤轩跟小余,就是那回我们一块儿认识的吧?”杨队看卓道南已经惊慌失措,便开始引导性问话。
“是的,那一次我跟柚子,跟游鹤轩都是头一回见。我们也是那一次有的交情。”卓道南顺着杨队的话说。
“没错,之前虽然认识,但开始走动是你替熊远家推销干货开始的。”杨队mo着下巴道,“之后游鹤轩就看上小余了?”
“对,很殷勤。为了讨好柚子,他还给学校捐了很多东西。我当时只知道他很有钱,是做玉石的,也没多想。还是前几天柚子回来才说起他的身份。说来游鹤轩我叫我爸查过,没有案底。”
杨队眯着眼睛道:“你有没有想过……游鹤轩落下山崖,本来就是冲小余去的?”
“啊!?”
“不对劲!”杨队霍的站起来,“不对劲!这片小区新开发的,也就是说游鹤轩是在认识小余前后买的。或者先认识小余,后买小区。但就你的描述,游鹤轩的主要工作都在玉明市,那他来这里干嘛?这里又没矿,又没市场。对一个人一见钟情,钟情到这个地步?没有势在必得之心,买房子干嘛?嫌钱多?别特么告诉我游鹤轩是购物宝的少东家!”
卓道南强迫自己冷静:“我不知道,可是柚子什么也没有啊!没理由!”
杨队也觉得推理很离谱,一个孤儿支教老师,穷的叮当响,小帅气有一点,但没有貌若天仙,怎么算也犯不上处心积虑。点了一支烟,没在说话,静静的思考着。卓道南不敢打扰,坐在旁边看着时钟发呆,满脑子都是余文佑遇险的猜测,不一会儿已汗流浃背。
余文佑昏昏沉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天已是麻麻亮。外面传来微微的奇怪气味,屋子里空无一物,地板是木制的,墙壁有些陈旧。窗外几乎震耳的鸟叫虫鸣,初步判断是在丛林里。从天色看,至少被绑了十几个小时,怎么回事?连骆驼和熊猫都背叛了吗?卓道南会不会有事?他一。夜未归,急疯了吧?
门吱呀一声,进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余文佑瞪大眼:“鹤轩!?”
游鹤轩伸手揉了揉余文佑的头:“难受么?”
“有点,”余文佑急急的问,“鹤轩,为什么?这是哪里?”
“缅甸。”
“呃?”余文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把我绑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