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他说,“即使中国不承认,我们自己承认就够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实实在在的承诺。”
虞颜的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当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动着,仿佛电流一样,从头顶一直流窜到辛夷的全身。
“我始终相信你,虞颜。”
虞颜没有说话,直接将人压在了身子底下。热烈的吻铺天盖地落在辛夷的额头,眉梢,眼角,鼻梁,唇上……
辛夷的唇柔软润泽,虞颜一只手揽在撑在辛夷头侧,一只手勾着辛夷的后脑,紧紧地禁锢着他,炽热而狂烈的吻,仿佛疾风暴雨般席卷而来,辛夷闭着眼睛,温柔地包容这一切。
仿佛疾风暴雨落秋塘。
长久的一吻结束,彼此都有了些许窒息感。两个人低沉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空间里交缠,带着□的温度和味道。
虞颜俯□,贴在辛夷脸侧,说:“我要。”
辛夷一笑,伸手勾住虞颜的脖子,吐出舌头蛇一样在虞颜嘴角舔过。
“请~”伴随着低哑的、暧昧的、朦胧的笑声,那一声毫不阻拦的“请”勾起了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简单的睡衣轻易地被扯下来,青年完美无瑕的身体暴露在床头灯温暖而柔软的晕黄灯光里。
身体的主人嘴角眉梢含着狡猾的笑意,眼睛亮闪闪的。
“虞颜,我爱你。”他说。
成功地,让某根弦绷断,有的人兽化。
在英国的日子,贺家哥哥逮着机会就欺负自己的弟弟弟夫,却悲伤地发现自家那个倒霉弟弟越来越淡定了,而那个看起来好似任君调戏的弱受竟然是个隐性腹黑,还不等自己火力全开那边就已经挖好了重重陷阱,甚至早早争取到了家里二老乃至自己的新婚妻子的支持票……
发现自己被孤立了的贺家哥哥冷笑着离家,呆在公司里不回来了。
据说,是不齿于跟一群没有头脑的笨蛋在一起。
把贺家哥哥弄得不想回家虽然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但国内还有剧组在等着,虞颜和辛夷并没有在英国久待,很快就又飞回了国内奔赴剧组。
拍电影,剧组搁在那里的每一天都是钱在往外淌。
重回剧组,人夫虞颜的情绪再度紧张起来。
虽然是第一次拍戏,但虞颜对此毫无压力,真正有压力的,是那个年轻人的深情目光……
虽然剧本里那个叫林漠的新人所饰演的角色爱上了朱砂所饰演的何弦歌,但虞颜可不觉得那样的深情是因为入戏太深的缘故。
虞颜看着片场中那个认真的,光芒四射的人,心情复杂地想:这个人,是我的。
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于是哥哥何无诺与弟弟何弦歌的学生司业的对手戏里,虞老师散发出了强大的压迫性的气场。
与剧本中写的一样,哥哥对这个怀着不明感情接近自己弟弟的男人抱有很深的敌意,就连那故作的温雅与礼貌都无法遮掩。
林漠到底是新人,在虞颜刻意而为的压迫性气场下有些手忙脚乱,自己的演技完全发挥不出来,一连NG了好几次。
作为导演的朱砂当然看得出来虞颜的刻意为难,无奈地抚额,辛夷对虞颜某些时候的霸道实在是没有办法,喊了“卡”让所有人先休息,辛夷嘴角勾着一丝笑容看那个人暗藏得意地走过来。
而那个人的身后,林漠手里抓着一瓶水,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情。
辛夷转头叫了副导演,让他过去指导一下林漠,却让他隐瞒了是朱砂让他过去的这一点。
辛夷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已经走过来的虞颜还是听到了。不过没等他说话,辛夷先叹了口气,“很好玩么?”
有人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辛夷双腿交叠,弯下腰,一只胳膊支在腿上托着脸颊看向在自己面前坐下来的虞颜,“老师,胶片都是要钱的。”
“新人总是要调教的,为了新人的成长付出这点代价没关系。”
厚脸皮。
这根本不是为新人成长而付出的代价而是为你的吃醋付出的好不好?
虞颜看着眯起双眼的辛夷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去揉乱了他柔软的头发。“跟我抢人,他还没那个本事。”
“老师?”
“嗯?”
“那您那样欺负他可是因为不自信?”
虞颜挑眉,搁在辛夷头顶的手沿着面部轮廓一直划到下巴上,拇指轻轻地在那双浅粉的唇上来回摩挲,“怎么可能。只是不爽罢了。”
“那现在呢?”辛夷没有打开虞颜的手,只是眼睛越发眯得厉害了。虞颜笑着把指头探进那因为说话而一张一合的嘴里,“你说呢?”
辛夷张开嘴,狠狠地咬下去!
“咯!”牙齿碰牙齿。
虞颜及时抽回了自己的手,无奈地看着懒懒地托着脸颊的家伙,坏东西,居然真的敢咬。听听那动静,用劲儿还真不小。
朱砂导演冷笑,“调戏导演?杀!无!赦!”
虞颜大笑起来,引得许多人都往这边看,辛夷拿起一旁的剧本糊在他脸上,目光却飘向不远处正在听副导演讲戏的林漠那边。
——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便不会给你任何残忍的希望。
谢谢你喜欢我,但我不能给与你任何回应,我有我爱的人。
剧本从虞颜的脸上掉下来,辛夷冲着剧本后面那张脸露出了安宁的笑容。
☆、《秋水》
朱砂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在整个拍摄过程中保密工作都做得极好,直到电影结束拍摄,外界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第一次拍电影,朱砂遇到了很多困难,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困难吓退的人,更能何况这次身边还有虞颜。
电影结束拍摄进入后期剪辑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外界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谁都没有想到沉寂了这么久的朱砂竟然悄无声息地自己开始了拍摄电影的道路。外界对此议论纷纷,在听说这部电影除了朱砂本人外全部启用新人的时候更是猜测不定。
然而剧组的所有人员却都始终保持着沉默,任由外界怎么猜测怎么评论都不予回应。
直到电影放映。
放映前的新闻发布会上,毫无例外地介绍演员,介绍电影。SEG的新人素质一向值得期待,这次朱砂亲自挑选调教的演员更是给了大众一个惊喜。
虞颜的参演更是让许多人大吃一惊。很多人甚至把演员表看了好几遍,仍然不敢相信那个傲得像神的虞颜会亲自出演电影。
虞颜对这个最小的弟子到底是有多宠爱!当大部分人这样想的时候,也有敏感些的人察觉到了什么,但是碍于这两人的地位,却也不敢随便乱说。
朱砂和虞颜去英国参加贺祈禹的婚礼的时候遇到祈颢时曾经说起过电影的事,祈颢也很乐意为朱砂作为导演的处女作出力,朱砂把作好的主题曲交给了他。
新闻发布会上祈颢这个名字久违地出现在公众面前,导致了一瞬间的沉默。
当年的事情闹成那样,事后再回想,总是引人唏嘘。许多祈颢在时的歌迷以及后来他离开后听到他的歌而喜欢上他的人再回想起这个人,冷静下来,心中总是怀着惋惜的。
因为事先做好了工作,原本给记者的时间就不多,更没有记者敢针对电影的主题恶意提问,新闻发布会举行得很顺利。
《秋水》是一部很安静的电影。
整部电影恰到好处地穿着着自述,像是有人在你面前平静地讲述一段过往,旧时光的灰白感在那安宁的声音里缓缓流淌,让人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故事开始于学校。
秋,校园里常见的合抱粗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树叶在季节的过渡中呈现出碧绿金黄火红。
才下过雨,天空湛蓝,红砖的人行道下是黑色的柏油路,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有雨水在沿着路边流淌,缤纷的落叶在水中漂浮。积水倒映着干净的天空。
镜头起得很低,几乎是贴着地面来的,拍出来的效果很漂亮。轻易地就将人带进了那段记忆力的校园时光。
电影中的旁白全部来自于朱砂自己。
他对声音的掌控越来越自如了,安静舒缓,优雅而不事张扬的声音,甚至带着点儿冷漠的性感。
有声控听他的只听他的声音,发现就算不看画面单听声音也超级有感觉。
很多电影如果只听声音会有种很好笑的感觉,没有画面辅助很难甚至根本不能把人引入剧情中去,但朱砂的声音却很有感染力。
故事的开始,用了一些自述式的旁白带入剧情之中。故事就这样开始。
【二十三岁,我研二,因为导师的缘故,带了本校大二的一个班……】
其实这是一件没有多少好处的事情,相反,倘若这群孩子们弄出点什么岔子,带班老师可是要负连带责任的,严重了,被记过拿不到毕业证都是有可能的。
【……若不是导师待我极好,我根本不可能接下这种事情……】
——何弦歌是个冷静到冷漠的人。
大学里的孩子们跟中学的少年们终究是不大一样的,中学生怎么任性怎么叛逆都还是有点儿规矩的,师权虽不是不可撼动却也有着不可违逆的崇高和威严,但是大学里的孩子多少总带着种自己已经是成人了你们谁都管不着我的令人无可奈何的天真。
何弦歌像其他带班的老师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少地去自己带的班里。顶多也就是校方有什么通知的时候找班委通知一下,在偶尔的重要的班会上偶尔露个面——其实,除了大一的时候也没有多少班会。
【……原本以为,平平静静地过去一段时间,我就可以找个时间把这事儿推了,可谁曾想,怕什么就来什么。当教务处通知我过去的时候,我的心就骤然一紧,丢下手里的活计就跑了过去。】
时值秋季,下过几场雨,天有些儿冷了,虽然学校里还随处可见穿着短裙和丝袜的女生,何弦歌却已经耐不住穿上了厚厚的毛衣,柔软的米色毛衣衬得朱砂那张脸格外细腻。
跑步到办公楼,他甚至出了些汗,额前的头发有点湿。
办公楼没有多少人进出,电梯很快就下来了。站在电梯里何弦歌皱着眉头忐忑不安。
【我想了很多可能,偏偏没有想到事实的那一种。】
办公楼寂静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何弦歌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了那两个男生的背影,那是他带的班上的两个男生,司业和沈鸿北。
这两个男生都是班上极为出挑的人物,尤其司业这孩子,冷静冷情,他会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来?
但何弦歌疑惑也只是在看到他们背影的一瞬间,因为他接着就看到了他们两人紧紧交握的手。
同性恋。
可这又如何?大学其实是很宽松的环境,虽然校规不允许男女生校外同居,女生若是被发现堕胎则一律开除,但这也只是一纸空文罢了。九年义务教育,再加上物竞天择则适者生存的三年高中,能够升入大学都不容易,更何况X大这样一所高等学府。所以就算真的有学生在外面同居学校也并不会去管,学校外面的居民区里有多少房子是租给学校里这些男女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不去点破而已。就算是老师,在外面碰见男生女生携手步入居民小区也不会说什么。
更何况同性恋还不会闹出怀孕什么的……
居然直接闹到教务处来……一定是有人举报了。
思维总是比言语走得更快的,只是进门的一瞬,何弦歌就想了许多。
教务处的孙老师是个四五十来岁的男人,个子不高,聪明不聪明不知道,绝顶倒是真的,他正一脸怒容地瞪着这两个男生,看到何弦歌进来,脸色也是不好。
“何弦歌,你来看看你这两个学生!”
听到这话,司业和沈鸿北都转过头来。
那是怎样的两张脸,两双眼。
那么地绝望,那么地灰败,从那样的眼里找不出一丝希望的火光。
而他们的手却始终紧紧交握着。让人觉得,这两个孩子,若不是共同站在这里,恐怕两个人都会崩溃的罢。他们站在这里,就像是孤独支撑着巨石的两根火柴棒,随时都会被折断的样子。
这时候,身后的门再次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司业和沈鸿北的导员,李萍荣。
她一进门就是一副痛恨的样子,伸出指头就点在沈鸿北和司业的额头上,“我当你们是最省心的两个,结果……啊?结果呢?结果你们是最不让人放心的两个!这都……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学什么不好?学这恶心的变态同性恋!”
教务处的孙老头和其他老师应和着,一同数落着这两个可怜的男生,镜头随着何弦歌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
何弦歌皱起眉头。
他有些烦躁。
这是距离何弦歌很遥远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