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似乎看到当我跑完第一棒的时候,红哥在第三棒的位置竖起大母指对我的赞赏,之后把手举起来,意思是看我的。虽然同学们的加油声震耳欲聋,但我却没有给红哥加油,因为我和红哥正在呕气,但我心里却默默为他加油,也许他早已感受到或猜到了。
我也记得百米接力跑完后,路雨跑到我身边,一边给我递毛巾一边说:一开始说你是第二棒,我就跑到第二棒的位置去准备给你加油,没想到临上场变成了第一棒,害得我赶紧往第一棒位置跑,你听到我给你喊加油没有,嗓子都喊破了。
我一边笑一边说:当时心里很紧张,全部精力都集中到跑道上,那还顾得上你的加油声啊。
路雨嘴里嘟囔着:真是,白费了一片苦心了。
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路雨也在暗恋着我。
还记得那天跑接力我穿着一件兰T恤(那时候还不这么叫),中间有红条和黄很漂亮也很醒目。多好高年级不认识的男生追着问我的衣服从哪里买的。当我告诉他们是上海姑姑给买的时候,他们很失望,他们问我西安有没有,还问我去不去上海,能不能给他们也买一件,说上海衣服就是漂亮好看。这件事让我明白,原来男生也追求漂亮的衣服,那个年代似乎不应该这样,可见对美可以压制,但不能限制心里对美的追求。
我想起了在跑接力之前写的一首小诗,专为这次接力作的:
小小接力棒,只有一尺长;
健儿所在手,勇猛冲前方。
不怕烈日晒,哪管汗水淌;
加油再加油,争创新记录。
泪水慢慢地溢了出来,虽然学校改变了,没有当年有模样,然而触景生情,过去的一切又一点点又涌上心头。
我似乎又看到红哥还是那么飘逸、那么洒脱、深情地款款向我走来:嗨,想什么呢?怎么又对着天空发呆。唉,又流泪了,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不再让你流泪。
这时候有几个学生从我身边走过,叽叽喳喳似乎在议论我,我赶忙擦了一下眼泪,把头转向他们急切地问道:你们**宿舍在哪儿?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说什么。我马上明白过来,他们现在的宿舍楼肯定已经和我们当时叫法不一样了。于是我又说道:你们男生宿舍在哪儿。他们给我指了一下,又给我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其中有一个长得有些像红哥的男孩子问我:〃叔叔,你找哪个年级的同学?是哪个系的?〃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不找谁,我原来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只是想回来看一看。”我深情地多看了两眼这个男孩儿,他也用奇特的眼光回看了我两眼。他像我们当时一样年轻,他的普通话要比红哥好许多。
“你也是这个学校的,你是哪一届的?”
“我已经毕业好久了,久的让我都想不起来了。”
“叔叔你可真幽默。”
幽默,我幽默吗?我不是幽默是心痛,因为我很久没有回学校了,真得让我不敢说是哪 一届的。我心里想。
人常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兵。学校何尝不是呢?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学校变了,人变了,没有了原来的痕迹。
“ 叔叔没事我们走了,您慢慢转吧,学校变化肯定挺大的,好好看一看吧,估计你们回来的机会不多。”几个学生微笑着和我打着招呼。我也微笑着和他们点了点头,学生们走远后,我把头扭向一边,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学校大门移动了已经不是原来的位置了,也重新改装了,是那种新式电子门,我们当时还是用人手推荐的滑轮门。根据脑海里的记忆,应该是我们的宿舍楼的位置也变样了,原宿舍楼拆除了,变成了电教大楼。本想回宿舍看一看我和红哥住过的321房间,看一看红哥曾经住过的108房间,没有了,什么也没有。而新盖的宿舍楼要我比我们那时的气派多了,我想我没有看的必要了,因为学校变的已经与我没什么关系了,也许在新的宿舍楼里正发生着与我和红哥一样的故事吧,但愿他们能有好的结果。
学校的围墙没了,变成了铁栅栏,比以前好看多了。我们那时像被圈在围城中,而现在学校更开放些、更透明一些、更敞亮一些。我没有睹物思人更伤悲的感觉,只能感叹人生的无奈。留不住青春、留不住岁月、也留不住校貌。
记得有一次李有才、刘杰、张生、路雨等人到前面果树园里偷果子,被追到校院,只见到几个人从墙上翻越过来,疯一样跑回宿舍,当时我正在球场上打排球,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跟着看到一帮村里人趴在墙上骂,没敢越墙进校园。后来才知道是他们偷人家果子,让人家发现追到学校。当然这事不能让老师知道,知道了会挨批评、受罚的。这件事让我想起来,有几次李有才和路雨给我果子吃,很好吃的那种果子,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的果子,反正在南方我没吃过,这件事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偷人家的。我也曾经常到树林里背书,但我从未往里走过,也没去偷过人家果子。现在围墙没了,我也与我同宿舍的同学分离开这么多年,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远去了,而且有些同学已经永远、永远地离去了。
我又想起了在学校与红哥相处时的一幕幕,麦田里、操场边、球场上、宿舍中、教室里,我们相处多么愉快,多么惬意。我们的喜、我们的怒、我们的哀、我们的乐在我脑海中翻滚,只有失去了才真正感觉过去的美好,才想去拥有。刚到学校我还差三个月才十八岁,多么美好的年华,红哥也只有十八岁半,两个可爱的生命相遇、相知、相交,有了一段缘,有了一段伤心的故事。
那时候学校的广播里,只要下课了就会放当时最流行的《莫愁啊莫愁》、《泉水叮咚》、《党啊亲爱的妈妈》、《请到天涯海角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童年》、《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等歌曲,让人听了很兴奋。现在大多数学生带着耳机自己听歌,校园太静了, 静得感觉缺少活力,校园里的学生也很少,好大一部分人可以到为学校外边租房子住,在我们那个年代是不可想像的事。
看了眼前的一切,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在学校呆下去了,这里已经完全变了,变的陌生而遥远。
校园外的果园没了,变成了写字楼和很大的生活小区;麦田没了,变成了宽阔的马路和漂亮的超市,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那时这块麦田留下我太多美好的记忆和伤心的眼泪。我似乎看到我和红哥并排着躺在麦田里,突然红哥强行往下脱我的衣服,那是什么时候?应该是临毕业前实习的时候;我似乎看到红哥深情而又温柔地看着我,那又是什么时候?是我们到学校半年后谈心的时候;我似乎看到红哥不管不顾地强行和我接吻,那是什么时候?是程老师在全班学生面前对我侮辱的时候。我似乎看到我们在地里复习的时候,红哥歪着头看我看书的样子,看的我脸通红,那是什么时候?是我们每个学期考试前。我似乎看到红哥在麦田飞快的飘了过来,那是什么时候?是我受到打击出现幻觉的时候。唉,那时候太任性,受伤的虽然是我,但哄我的是红哥。我的红哥也走了,到了很远的天堂。
我知道我不会再来这个伤心之地了,因为我什么也寻不到了,寻到的只是伤感。让那美好的一切永远留在心底、珍藏在心底,不再去触及,不再去寻找了,否则只能自寻烦恼。留下那仅有一点的美好在心底吧!
(未完待续)
得了癌症
回到家里我一身的疲惫,似乎大病了一场,全身像散了架,人也很懒散,浑身没劲。想起红哥曾和我说的话,决定到医院检查一下。就像晓晨说的,我要抚养四个孩子,任务艰巨,一定要有一个好身体,不能再出现什么差错。
过几天红哥的孩子就要到北京陈经仑学校来上学了,至于户口正在托人解决,准备先上到延庆农村在说。
这天我特意请了假到北京肿瘤医院检查,由于没有挂上专家号,只好挂了个普通号。
大夫听了我的症状后,让我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工作,整整忙活了一上午,大夫告诉我从片子上看有阴影,但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病,他们还得做切片化验才能知道结果。接着又给我做了彩超,最终没有确定是血管瘤,还是息肉,让我三天后来取切片结果。
听了大夫话心里一直在嘀咕着,不会出事吧,一定不会出事。三天后我早早来到肿瘤医院,顺便挂了一个专家号,目的是切片出来后好让专家在确诊一下。
然而不用专家确诊,切片告诉了我一切。
当大夫问我家里人来了没有,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有问题,于是我和大夫撒谎道:家在外地,我一个人在北京上班,有什么问题直接告诉我吧,我这人很豁达乐观,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的了。
大夫很严肃地问我:是不是经常喝酒啊。
我告诉大夫:是经常喝酒。
大夫又问我抽不抽烟,我告诉大夫不抽烟。
大夫生气的说:你看看,为了喝酒命都不要了。
我问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告诉我:是肝癌早期,不过通过治疗完全可以治愈,但切记,不能太累了,不能再喝一滴酒,要开朗豁达、要积极配合大夫治疗。
听了大夫的话,我一下子跌入谷底,难道我真的要走吗?难道我真得要去见红哥去吗?不,我现在不能走啊,我还有很多任务没完成,我还要把四个孩子抚养成人。
我拉着大夫手急了,说道: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把我的病医好,我还有四个孩子需要我抚养。
大夫很同情地对我说:我们会尽力的,你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就行,你年轻轻地怎么会有四个孩子?
我告诉大夫:为朋友抚养的,他们需要我活着。
我的话感动了大夫,大夫很同情地对我说道:你的病是肝癌初期,治愈的可能性很大,这样的例子在我们这儿太多了。虽然我不敢说你的病万无一失的能够全愈,但将你生命延长八到十年是没问题的,这点我可以打保票。也许到那时候医疗条件好了,彻底治好更没问题了。
接着医生告诉以后生活和工作中注意事项,采取‘扶正化瘤整体疗法’的具体实施方案。
从医院里出来后,我跌坐在医院的台阶上放声哭了好一阵子,我不知道是在哭自己,还是在哭红哥。我已经顾不得别人用什么眼光看我,只觉得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就这样走了心里很不甘。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夫安慰才这么说,也许我的病情已经很重了,难道我真得要去见红哥去不成。
为了了解我的病情到底是个什么样情况,我特意找了高中同学,现在北京中日友好医院外科当主任医生,让他找人给我重新做了检查。结论和北京肿瘤医院一样,肝癌初期。我同学告诉我:一直以来你都以为是胃痛,实际是你胆不好。由于你胆痛,所以你来做检查,竟然发现了你肝癌的早期病症,也算是一种幸运。如果真是肝区疼痛,那已经是晚期了,你就没救了。同学还告诉我,早期肝癌是可以治疗的,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不用太担心。但切记一定要心态好,不要有压力,积极配合治疗,注意身体保养,一定不能再喝酒了。
我按医生的说法,坚持治疗着,但心情却差极了,经常无缘无故处和室人员发火,弄得大伙莫名其妙。在家里时不时地向孩子发火,像换了一个人。孩子们一回家全部躲着我,不愿意见我。
红茹也很诧异,以为陈阳去世对我打击太大了,让我情绪起了波动。因为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病情,怕他们担心。红茹经常安慰我说: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想开些。况且他的孩子马上要来北京,也算对得起陈阳,也算你俩没白好一场。
我知道自从红茹和我祭奠完红哥后,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我和红哥关系比较特殊,但红茹从来没问过我,也没有责备过我。红茹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既然嫁给了你,就能接受你的一切。
而我自从明白了红哥为我所做的一切后,觉得对不起红哥,心情一直不好。现在又增加了我对红茹的负疚感,病魔又来困扰我,让我的情绪降到了人生最低点。
(未完待续)
特别的日子
我开始整理我和红哥交往以来的所有物品,除了红哥给我写的最后两首诗和我给红哥画的画以外,什么都没有。红哥曾经在我离开西安时送给我的巧克力,我一直没动过,直到有一天儿子无意中发现,打开看时,已经都让虫子吃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虫子还吃巧克力。红哥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