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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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情深-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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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城突然站起身:“你该去睡觉了。”
  朗白微微一顿。他以为袁城不喜欢听他谈论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所以随即也就沉默下来。
  但是紧接着,袁城把手搭到他肩膀上:“我跟你一起去。”
  
  朗白还是睡在袁城主卧的那个小内室,用厚厚的兔毛铺地,磨砂吊灯光华橙晕,温暖祥和的色调。朗白站在更衣室的落地镜前脱下浴衣,袁城在外边问:“你又在看这些歪门邪道的书?”
  朗白探出头,只见袁城手上拿着一本康生传记。
  “爸爸,我是从你的书房里拿的哦。”朗白缩回头,面对着落地镜开始找他的睡衣。从袁城这个角度看去,更衣室的门半开着,镜子里映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脚尖微微踮起来,似乎在尽力去勾衣架。他知道小儿子这时候除了内裤之外什么都没穿——也许连内裤都没有,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只要稍微偏一下头,就可以从镜子里看到更多,甚至全部。
  
  袁城回过头,盯着除了书本、草稿和枪械分解图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书桌,头也不回的问:“阿白!”
  “什么?”朗白的声音从更衣室里传出来。
  “上星期王奕他们带你去逛夜总会,逛出什么名堂来了没有?”
  
  更衣室里悉悉索索的声音顿了一下,大概过了几秒钟,才听朗白淡淡的说:“没什么意思,就那些事呗。”
  “哪些事?”
  “……酒,钱,跳舞,摇头丸,……女人呗。”
  “你都沾了?”
  朗白几下套好睡衣,探出头来:“爸爸,你觉得王奕他敢让我碰吗?扒了他的皮他都不敢,他怕死着呢。”
  “是你自己不敢吧,小兔崽子。”袁城笑起来,“这种事情,等你长大了再说。”
  朗白的声音从更衣室里漫不经心的传出来:“我够大了哦,我只是不想而已。每个人的兴趣都不同,我的兴趣不在那上面。”
  袁城过了一会儿才问:“阿白,你长到这么大,对女人没发生过兴趣?”
  “……哪方面的兴趣?”
  “性。”袁城的声音平平常常,似乎在说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朗白顿了顿,似乎对父亲好好提起这些事情而感到有些意外。很快他开口道:“我对她们的兴趣不在于这方面。我比较倾向于……精神上的享受。”
  袁城低沉的笑起来,低低的重复:“精神上的享受。”
  朗白还没反应过来,袁城放下书,大步向房门外走去,“你睡吧,我出去一会儿。”
  
  虽然已经很晚了,袁家常年不熄灯的主宅仍然灯火通明。袁城站在宅院前抽烟,过了很久都没有要回去睡觉的意思。老管家终于悄没声息的走到他身后:“袁先生,要叫人吗?”
  袁城吐出一口烟雾,“……随便弄一个。”
  
  袁城没结婚。到了他这个地步,结不结婚其实无所谓。他有几个比较固定的情妇,有跟了他十几年的,有才跟他不久的,各自安居一隅,没人做过袁家主母的梦。
  曾经也有人怀孕,结果还没被袁城知道,太子爷袁骓先找上门来,直截了当的问:“你是要一大笔钱然后把孩子打掉,还是把孩子生下来然后被我弄死?”
  情妇选择了拿一大笔钱,然后流掉孩子,从头到尾没在袁城面前说出半个字。也许袁城是知道的,但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不说话就表示他觉得两个儿子够用了,没必要添第三个。
  何况袁骓对女人,从来都非常的大方,大方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他只是对他潜在的弟弟有些不大方而已。
  
  曾经有人暗地里偷偷说,大少爷连袁总情妇的胎儿都敢弄死,估计离除掉白少也不远了。齐夏国把这话说给袁骓听,袁骓喷出一口水,冷笑:“除掉阿白?——开什么玩笑!他小时候有天早上我送他上学,临走前在家门口,父亲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袁骓,要是你弟弟今晚回不来了,我就弄死你!”
  齐夏国不敢说话了。
  “不过,要是她们生出来的孩子长得跟阿白似的,我也容得下。”袁骓换了一个语调,轻松而愉快的耸了耸肩膀,“当养朵花儿在房里呗,多赏心悦目啊。”
  
   



9、蚕食      
 
 
  老管家不知道是不是早有准备,不过一根烟的功夫,乔桥就裹在一身黑色高开叉旗袍里,悄然出现在了袁家。
  
  乔桥作为袁城的情妇之一显然非常恪尽职守。早年她毕业于名校名系,后来在袁家下属某公司任职,这么多年来工作履历漂漂亮亮,袁家内部的事情她全都装不知道,半个字也没说出去过。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少,但是所有争端都被袁家人一手摆平,这么多年下来没出过半点差错。
  她其实年纪不小了,不论再怎么妆容精细气质高雅,也敌不过眼角那细微难辨的岁月。她也曾经怀孕过,但是没等太子爷开口,她就主动而识相的自己去了医院。
  
  其实也是公平的吧,她这么认为。有人选择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争分夺秒的活,一辈子为房贷、为车贷、为孩子上学而打工,所有的积蓄全都交给银行,一晃眼多少年就过去了,整个人生都在盲目的忙碌和麻木中度过。也有人选择像她这样,过着精细而昂贵的生活,住着黄金地段的大房子,出门开着嫩黄色的迷你小宝马,信用卡额度永远比她需要的花费再高出那么一点点。
  更何况,袁城不是那么难伺候的人。他还没到四十,身材锻炼得非常好,男人的气质和风度一样都不缺。最关键的是他脾气也不坏,没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爱好。
  她没跟别人说过袁家半个字,袁家也没亏待过她。彼此互利互惠,非常公平,绝不强买强卖。
  乔桥非常的心安理得。
  
  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袁城有点急躁,动作甚至有些粗鲁,但是却心不在焉。
  他这种态度是那样明显,以至于乔桥立刻认识到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上床是纯属发泄压力。
  真是奇怪,她想。有什么事情会让一个军火教父感受到压力呢?是怎样的压力,需要用上床来缓解呢?
  黑夜里纠缠的喘息声渐渐急促起来,乔桥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即将高|潮。在关键时刻来临的时候她小声呻吟出来,却突然听见袁城似乎在声音低沉的翻来覆去念着两个字。到喷发的刹那间,她终于听到这个男人意乱情迷的叫了一声:“阿白……!”
  
  这两个字是如此的清楚,以至于他们两个人都同时僵了一下。
  乔桥有刹那间觉得如遭雷劈。她知道这个阿白是谁,那是袁家刚刚十五岁的小公子朗白,袁城自己亲生的小儿子!
  
  啪的一声床头灯亮了,紧接着袁城一把掐住了乔桥的脖子。
  他脸色极度的难看,乔桥从没见他这么杀意透骨的眼神。这还不算,袁城掐着她脖子的手几乎就下了死力,那劲道别说把她掐死了,把脖子掐断都有可能。
  
  乔桥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手下掌管半个洲的军火渠道,名字响彻东南亚黑道的教父袁城,竟然对自己亲生的小儿子抱有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
  她这时的目光简直凄厉得骇人,绝望到让人心惊的地步。她知道袁城杀个人根本不在乎,就算她跟了袁城几年也好,这种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旦被她知道,就算她跟了袁城一辈子也照杀不误。
  
  眼前一阵阵发黑,很快意识就昏沉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脖子上的手一松,大股大股的新鲜空气猛地涌进肺部。求生的本能刺激得乔桥一阵狂咳,咳完之后就是呕吐,脖子痛得就好像要断掉一样,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飞快躲到一边去。
  
  袁城淡淡的看着她,似乎说了句什么。
  乔桥满眼泪水,一边惊魂未定的小声咳嗽。她不敢咳大声,谁也不知道袁城会不会突然再次发狂。不过看上去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袁城毫不在意的看着她躲到床角,然后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乔桥听清楚了,他说的是:“你说说看,什么叫做对女人抱有‘精神上的享受’?”
  
  这个话题转变得太快,乔桥有刹那间的呆滞,随即一贯的谨慎和机警再一次救了她:“……这、这得看是谁说的话吧……可能是小男孩没接触过女人所以有点害怕,说出来逞强……也可能是接触过女人但是发现不喜欢,也许……喜欢男人?”
  “看是谁说的话。”袁城淡淡的重复,顿了一顿,反问她:“你觉得是谁说的呢?”
  乔桥冷汗下来了:“……小公子?”
  袁城默不作声。
  
  袁家那位小公子的话是能随意解释的吗?能随便在袁城的面前解释吗?袁城这么个活阎王,谁知道他是希望自己的小儿子一辈子不沾女人还是希望他干脆变成GAY?
  袁城的心思实在是难猜,乔桥犹疑半晌,才低声道:“小少爷也许还没到年龄,还,还不懂这回事呢。”
  袁城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变幻莫测,半晌才冷淡的笑了一下:“希望如此。”
  
  乔桥穿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手一直在抖,觉得自己好像气管受伤了,呼吸痛得不得了。但是其实她没什么好担心的,袁城既然没杀她,就自然会补偿她,把这件事遮掩得干干净净半点痕迹不留。不然让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袁城差点在床上把自己的情妇掐死了,为什么掐死?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男人不会容许别人对这件事情抱有半点猜测。
  
  临走的时候袁城坐在扶手椅里,坐在落地窗边抽烟,乔桥站在门口,突然听见他漫不经心的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你?”
  乔桥低声道:“不、不知道。”
  白痴才会以为袁城对情妇有什么感情,这个男人的感情少得几乎绝迹。
  “我藏着这个秘密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觉得要疯狂的地步。”袁城似乎淡淡的笑了一下,“多一个人来分担总是好的。”
  乔桥立刻上前一步,声音颤抖的发誓:“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一个字都不会说!请您放心!……”
  
  袁城没有看她。他望着黑漆漆的窗外,落地玻璃窗映出他的侧脸,刀削一般坚硬的面容上,目光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你不用发誓。”他说,“如果朗白知道了,你第一个死。”
  
  (2)
  
  第二天上午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消息从袁城的书房里传出来,连老管家都诧异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袁先生,您的意思是让白少搬出去?”
  “他已经够大了,可以到外边去上学了。再说大学就在市区,也不是和家里离了十万八千里,从此就见不着面了。”
  老管家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的道:“可是袁总,小公子他学的东西偏,未必跟得上大学的课程呀。”
  “谁指望他学习好了?找点事情给他做而已。”袁城看着文件,头也不抬:“我们家在市区的那个会计楼正好要人帮忙,叫他下课以后就过去看看,晚上不必回家睡觉。新中央住宅区那套楼离他的学校近,叫他就住在那里,别忘了找两个可靠的佣人去照顾他。”
  
  老管家想说,就算市区那套房子布置得再好,也未必有小公子生活了九年的袁家舒服呀。再说就像袁城说的那样,大学离家也不是十万八千里,配个司机,每天接送小公子上下学不就行了吗?
  但是他想了一想,终究还是没说。
  他能想到的,袁城一定能想到,只是因为某种难以明说的原因,而把这种做法故意的忽略了。
  
  按照袁城的安排,可能朗白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回家一趟。就算回到家,袁城又有可能根本不在,两个人根本碰不了面。
  太怪异了。谁都知道袁城有多娇惯这个小儿子,恨不得装口袋里随身带着走的。朗白今年十五岁,很少自己单独出门,外边几乎没人见过他。老管家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袁城不舍得。
  
  当天晚上袁城早早吃过饭,直接上楼把自己关书房里。朗白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端着一杯茶站在书房外,一遍一遍的敲门,袁城明明在里边,但是他就是不做声。
  朗白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爸爸!”朗白忍不住唤了一声,“爸爸!”
  声音这样低微,书房厚重的樟木门又紧紧闭着,但是房里的袁城却好像突然被细微的电流打着了一样,心里有点疼,也有点酥麻。
  
  朗白又抬起手,想敲下去,但是又有些迟疑。少年清瘦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走廊上,面对着一扇紧闭的门,这情景未免让人看得有些难过。
  老管家轻轻走上前,低声道:“小公子早些去睡吧,明早还要收拾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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