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为礼:“我倒是还在玩,但是没有进船队。”
“对啊……现在工作也忙,也不是运动员,不可能专职玩帆船。”
他尴尬极了,抬头看见何奇进厨房去倒水了,开始没话找话:“阿奇回来以后发展地也很不错啊,我去看过他的酒吧。”
“还好……我还是希望他弄点正经的东西,酒吧这种东西太乱。”说着眉间轻轻皱起。
这时候何奇走出来,大声说道:“你又在说我坏话,说了我是正规经营,你瞎担心什么?”
赵明艳睨他一眼,嗔道:“说说也不行了!”
杜为礼看着他们俩,这是羡慕死了这样旁若无人的互动。
这礼拜杜为礼很闲,邓思承却是忙得要死。
邓思承是个公务员,在Z市政府华侨联合会工作,工作和他的人一样,刻板,无趣。
他未来的老丈人也不是像Brady这种中文学不好的人说的那样他的顶头上司,而是Z市政府的组织部长。邓思承要娶部长的女儿,也并没有得到升职之类的承诺,只是让整个市政府大楼里上到市长下到清洁工都知道了他将是部长的如意女婿。
这样隐形的光环带来的长期效应就是,他能在40岁之前就坐上市侨联主席的位子。虽然主席位子暂时不高权力暂时不大,但是这种带着利益链条的晋升,也预示着他将来在政坛上的光明大道。
所以说,娶了宋家瑜,没有一丁点的坏处。反正作为同性恋,他也一直找不到稳定的伴侣。宋家瑜从十几岁开始追她,如今即将奔三,不管有没有爱,也该有个了断了。
这个礼拜侨联接待了德国Z市同乡会的旅游团,本来安排好的行程因为突然作恶的天气而不得不中断,于是邓思承天天都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这一个团的人每天呆在宾馆无法出门也不会觉得太闷,和陪同他们在一个一个娱乐城里疯狂玩乐。
没空去想帆船,自然也没空想起他的教练杜为礼。每天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回家接受宋家瑜骚扰。
还没过门,宋家瑜显然已经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邓思承忙了一天回到家,看到宋家瑜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也仅限于感动。
宋家瑜看到他回来,走出厨房挥着锅铲说:“外面在下雨么?湿了的话先去洗个澡吧,我这还要一会。”
邓思承嗯了一声,转身进了浴室。
简单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出来,宋家瑜还在忙,他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无所事事地玩了一会空挡接龙。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来看一眼,又回头看看厨房里的宋家瑜,还是走到阳台上去接了。
电话那头是柳成栏,当初在西餐厅被宋家瑜泼了一身的伪基友,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漫不经心从手机那头传来:“最近怎么样?这几天下雨也没出来见个面。”
邓思承笑了:“咱俩见不见面也无所谓吧。还好,就是单位里有点忙。”
“忙好啊,省的家瑜天天跟着你。对了,上次你说学帆船的事搞定没?找不到人教的话我帮你去问问。”
邓思承想起那个漂亮开放的青年,放低声音说:“托人找到了,特好看一小伙。已经下海一次了。”
“哟!多好看啊?你没福消受介绍给哥们认识啊,你知道我好哪口的。”
“是你的菜……不过你也没福消受。”
“什么情况?”
“挺风骚的……也……挺艳的。”
说完这句,邓思承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你说谁?”
他着实被吓一跳,平日里温柔的表情难道现出一丝愠怒来,他对着电话里说了一声“有事挂了”,然后绕开宋家瑜走进房里。
宋家瑜不依不饶地跟在身后问:“你又在和谁打电话,刚才说的谁?”
邓思承突然停下来,转身对她说:“和成栏在打,给他介绍新的男朋友,好让他对我死了这条心。满意了吗?”
宋家瑜提高声音叫道:“你这什么态度?!什么叫我满意!我们是一个家的人,你有什么事难道不应该告诉我么?!”
邓思承看着女人,突然软了下来,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用一贯温柔的语气安慰着:“你别这样。我再向你保证一次我和成栏真的没有什么,你老是这么疑神疑鬼我也会疲惫。不想和你吵架,你别生气了好吗?”
女人在她怀里放松了身子,抓紧了他背后的衣服,哽咽地说:“你连接个电话都要躲着我,你让我怎么不多想。”
“对不起……下次不这样了。”男人温和地道着歉。
7、不可理喻
邓思承兢兢业业了一礼拜招待好了德国过来的团,送走还算高兴的客人们,又接到了任务,出差去S市参加江浙沪三省侨联联合举办的侨资办学研讨会。
他有点累,但没有拒绝安排,心里像明镜一般透亮,几个比较重要的活交给他,明显也是重视他的意思,领导有意无意好几次在例会上点名表扬了他工作漂亮,这其中的真心假意,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中间间隔只有三天。礼拜五晚上宋家瑜有事,给他打了电话不来了。邓思承乐得清闲,去酒吧坐了一会放放松,还没到11点就回家了。
快要睡觉的时候接到副主席的电话。
副主席在那头语重心长地和邓思承说:“这次去S市机会难得,去四天,第一天下午开个会,剩下三天S市侨联都会招待你们。我和省里打招呼了,人家说了你可以带个家属去。S市地方漂亮,你和家瑜去走走挺好。”
邓思承听话地应了,说是明天问问未婚妻。副主席那头笑得很宽慰,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盖上被子蒙住眼睛,疲惫和压力铺天盖地卷来。很累,不止是无休止的工作,大学时候不知道被谁欺骗,都说公务员工作清闲,要做得好照样累到虚脱。而且来自宋家瑜家庭的隐形监视,以及整个市政府几千只眼睛投射到他身上不同的目光,都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做人随性随便惯了,一向没有太大的追求也没有特别的喜好,答应娶宋家瑜不过是一种妥协,虽然心里不那么愿意也就那么做了,没有什么可以后悔或者惆怅的。
可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活了30多年,都没有看清楚,一旦娶了宋家瑜,迎接他的将是铺天盖地向他袭来的一张网。
这种年纪追悔自己对人生大事的随意,未免显得有些可笑。
第二天周末,邓思承睡到中午才起,平时很少赖床,但这礼拜太过劳累,他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刚起床就接到宋家瑜的电话,说是下礼拜要出国一趟,邓思承立刻接上说自己被安排去S市出差,宋家瑜好像是特别满意这样的安排,也不用放着邓思承在家里再和之前那谁谁谁勾搭,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邓思承也是长出一口气,心里放松下来。
中午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杜为礼的声音在那头显得意外年轻:“邓先生,今天有空么?下午下海吧,一礼拜没练了。”
邓思承揉揉还有些酸痛的太阳穴,回绝道:“今天很累,还是算了吧。”
杜为礼竟然有些沮丧:“啊?……今天天气很好啊,这破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太阳有风。”
“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工作有些忙。”
“没事没事,也不能影响工作。可是你这样一礼拜一次都忘光了几乎没有什么效果的,上次教的你还记得吗?”
邓思承沉默了一会儿,老实答道:“记得不多了。”
那端也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解决办法,一边喃喃道:“要不再下礼拜?”
“我……下礼拜二要出差,回来也是周末了,估计……也没时间吧。”
“要出差?去哪啊”
邓思承显然已经习惯了杜为礼冒失的询问:“S市,去开会。”
“当官的嘛……嘿嘿……”杜为礼狡黠地笑笑,打趣道,“你们这种单位,说说开会出差,其实就是公费旅游吧?能带家属的话把你老婆也带去了吧。”
邓思承被他的口无遮拦逗笑,说道:“能带,但是她有事去不了。”
杜为礼心头一动,突然问道:“你去几天?”
“四天吧,怎么了。”
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邓思承都以为杜为礼有事干嘛去了,对方突然说:“既然你老婆去不了?带我去行么?”
邓思承一瞬间被惊到,下意识反问:“带你去?!”
杜为礼声音湿漉漉地开始撒娇:“我在家里都快发霉了,想去S市很久了,没人带也没钱,你这机会很好啊。反正你老婆不是不去么?这一个名额浪费了多不好。”
邓思承想也不想拒绝道:“开什么玩笑。我是去工作的,怎么带你。”
杜为礼不服反驳:“你不是能带老婆么!!我绝对不会影响你工作的,不会多话不会给你丢人!!”
邓思承根本没法给他解释宋家瑜和他的工作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直觉得杜为礼这一次真是可笑荒唐到过分,他们根本也没有多熟,他怎么就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要一起旅行的要求?
撒娇的人还在电话里腻歪着:“我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相信我!你可以说我是你弟弟啊,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邓思承突然放低声音质问道:“杜为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为礼:“……?”
“我虽然是同性恋,但好歹现在我要结婚了,那天晚上酒吧发生了什么都不能代表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杜为礼重重呼了一口气:“你才是误会什么了吧。我没有那种想法,也真心只是当你朋友……我绝对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给你带来不方便的……”
邓思承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还绕在出差那件事上,心里十分烦躁,直接就说:“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就这样吧。”
电话挂了,邓思承觉得自己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虽然口气有点绝但也并不后悔,结果没想到的是傍晚的时候竟然接到了Brady的电话。
Brady和邓思承私交并不是特别好,倒是公事上的接触还更多点,Brady虽然英裔但仍背着中国籍,对于Z市来说也是华侨,还是作为特殊人才引进的华侨。两人因为帆船比赛的事认识后,后来互通了性向,也能算上是朋友,倒是学帆船一事邓思承先去麻烦Brady,欠下一个人情。
现在Brady打来电话替杜为礼当说客,这让邓思承十分头疼。
“思承,算你也帮我一个忙,阿杜天天这么呆在家里会闷坏的,他以前在澳洲的时候有段不太好的回忆,我怕他没事就瞎想,你就带他出去走走行吗?他人是疯了点,还是有分寸的。”
邓思承扶额:“这不是他有没有分寸的事情,我这是去出差,要和几十个市的同事开会,这不好带啊。”
“阿杜说让带家属啊,就说是弟弟行吗?我知道是有点麻烦,你也是公事,但你也不用看着他,丢他一个人玩好了。拜托了。”
能带家属这种事本来就是领导另外照顾的,这么得寸进尺简直给自己拆台,可是要和Brady讲清楚中国官场那点事,根本不可能。邓思承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我再考虑下吧。”
Brady连声说好。一个周末被两个狗屁道理都不懂的人弄得一团糟,幸好之后他们都没有再打电话来骚扰,起码像是做足了表面功夫给邓思承充足的时间考虑。
但是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让人无话可说的结果。
礼拜二一大早,邓思承就被提着小箱子站在他家门口猛按门铃的杜为礼震惊地话都说不出一句,看他高高兴兴地脱掉鞋踩进邓思承家里,才醒悟过来这世上还真有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那一刻邓思承突然就有了一种特别超脱的感觉,他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见了各色各样巧言令色的面具人,第一次碰见杜为礼这种不按常理出牌还不自知的品种。
杜为礼站在邓思承家的客厅里,环视了一圈说:“挺干净的。吃早饭了么?”
邓思承下意识回答:“还没。”
杜为礼也不客气,走动了两下,看到厨房就直接过去,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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