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
明智而博爱的陈今同志改推为环搂,在林隐后背砰砰的大力拍了两下,是男女情侣之间安慰所不会有的力度。他先是极不诚恳的假咳了两声润嗓子,然后一板一眼的问道:“林隐,你去跟美女吃饭,怎么吃成这副德行了,嚇~~~难道~~~作的陡吸一口气,装出个快被惊死的语气:“你吃的不是饭,而是…寂寞~~~~”
熟悉了就知道,陈今其实这种人,笑点贼低,永远没办法给人讲笑话,别人没听懂,他自己就笑了个半死,何必永远都无法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缺乏抑制笑神经的人存在。这厢他说完了,被自己给逗坏了,抱着林隐身躯颤动笑的打跌。
林隐头靠在他头顶,脸庞在他滴着水的头发上蹭了蹭,见他快被自己笑死,抿住嘴角笑了下,微微偏过头,在陈今刚洗了一半没冲干净,还散发着浓浓洗发露香味的头发上印了一个吻。
陈今察觉到,慌忙辛苦的止住笑抬起头喷他:“发神经了得吃药,吃洗发露可不管…唔……”
最后一个字到了嘴边,却被紧接着贴近的唇堵住,光荣的扼杀在摇篮里。林隐逼的紧,亲吻显得有些急迫和浮躁,薄薄的嘴唇碾压着陈今,舌头撬开牙关探入口腔,如同漂泊的浮萍寻找根茎,舔刮过每一寸柔软温热的肌肤,继而想要探得更深。林隐一边追陈今一边退,后脑勺被人扣住,腰杆被一只手搂住,身躯如同细细的竹竿被压出一道柔韧的弧度。
滴答的水流沿着地砖淌进漏水孔,合着浴室里轻盈翻滚的白气,相爱的人在此,唇齿相依。
半晌林隐放开陈今,将这把半老的骨头小心的捞起来,陈今在不太专心的亲吻里,不小心瞟见了衣架上颜色低调的自家内裤,凶残的瞪林隐,骂道:“你特么的居然利用一条内裤,简直不是人我日~~”
林隐搂着他,有着长黑睫毛的上眼睑垂下,在挺直的鼻梁两侧投出一层浅淡的阴影,不知是盯着他称得上修长的脖子、平板细瘦的胸膛,还是没有一块腹肌的腹部,还是一言不发。
陈今本来也是利用内裤调节林隐的心情的,居然完全不奏效,他正了正表情,抬手固定住林隐的脸对着自己,问:“阿隐,说,你怎么这么浮躁?”
林隐盯着他的眼睛,如同一个丢了玩具又不敢和大人交待的孩子似的,低声自首:“怕你生气。”
陈今翻了个白眼,循循善诱:“我为什么要生气?”
关键时刻来了,林隐有些忐忑和紧张,他说:“因为我和别的女人吃饭,”他顿了顿,接着说:“她还当着你的面,搂我的胳膊。”
“还有呢?”
“没了。”
陈今深沉又忧愁的叹了口气,觉得现在他俩的身份彻底倒转过来了,他是老师,林隐,是小学生。这人不通情愫,人之常情他也不太懂,陈今凑过去在他唇角使劲亲了一下,拉着他的左手贴在自己的伤口上,说:“阿隐,你不能这样患得患失,记着,我不是白痴,我能判断是非。我现在明白的告诉你,对于晚上看到的一切,我什么都没想,真的。我信你,到了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这样说,有一天你亲口告诉我,你要离开我,我首先能想到的理由,不是你爱上了别人,而是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不想拖累我之类的狗血,明白吗?”
自己的手被陈今用力压在伤口上,林隐甚至能感受到,中指指尖触摸到的温热皮肤下,有一阵平稳的波动,顺着相贴的皮肤传到自己身上,如同锤子钉桩,越打越深。
陈今睁着黑白的眼,笑着又说了一句话:“阿隐,如果,我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千万不要欺我,瞒我,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我扛住死别,却受不住生离,尤其是,以爱之名。”
那像是一句诅咒一个绳索,将林隐拴在陈今身上的一颗心,编织成一张密密的网,名为,不可救药。
☆、第 133 章
鉴宝大会按部就班的进行,今天的会场倒是很平静,没有揣着绝世珍宝却不自知的憨厚大哥,也没有年纪高到让人实话都不敢说也说不通的老大爷。持宝人带来的瓷器,也都比较普通常见,唯一吸引群众们故守此地不愿撤退回家睡大觉的终极动力,除了无事可干,大概就是鉴定为假时形形□年纪不等性别不同的人脸上失望的表情,有嚎淘痛哭的,有故作不在意的,有无所谓的,还有面部愤愤的。
可能是会场实在波澜不惊,陈今发现成钰今天看他的目光别有深意,还总是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你有对象么?在一起多久了?谁先追求谁?上过床了吗?……
陈今本来就有些不舒服,加上心虚作祟,简直心力交瘁。不过虽然他心里头极力隐瞒不欲人知性象和对象,好歹是没有说假话,成钰问一个,他就老实答一个,遇到实在危险至极的问题如你对象多高穿多大码鞋之类的,他就含糊其词,挺高的挺大的…
打死他也想不到,如今的女孩们已经彪悍至此,居然能面带掺着浓浓八卦之情的浅笑面孔,无比淡定甚至略带促狭的问他:“你们上过床吗?感觉怎么样?嗯~~?”
对面的女子眨巴着大眼,黑卷翘的睫毛垂下的时候,如同一把小巧的扇,形状姣好的嘴唇微微弯起,看起来十分天真娇俏。陈今一张老脸瞬间红透,耳根没能幸免,连脖子也被拖下水,衬衫领子遮住以下的皮肤,头脸加脖子,和热油下锅的虾有得一拼。
明察秋毫如成姑娘,视线刁钻似探测光,一不小心,就在这人右方的小v字的领子下瞧见半块疑似吻痕的红色嫌疑印记,坏笑着连连催促他快点坦白从宽。
陈今面红耳赤,深沉的尴尬灼的他头顶上恨不得冒轻烟,要是平常也就算了,偏偏这要命的姑娘会挑时机,绝对的天时又人和。就在昨晚,一直小难不断大难做乱的老夫夫二人,终于在恰到好处的灯光和气氛中,成功的滚上了床单,完成了托付终身一样神圣的洞房花烛夜。
尼玛,这次真成了大姑娘,头一回上花轿,再下来的时候,尼玛就不是“大姑娘”了。
陈今通红着一张老脸,脑子里无法克制的闪过清晰的片段,细节无遗漏,脑子如同高清摄像机,反复播放。他坐在人多喧闹的会场里,上身心虚的蜷了蜷,胸膛腹部后背大腿,好像还残留着林隐指尖微薄的暖意似的,他抚到哪里,哪里就跟着升腾起□……
林隐跨坐在自己身上,眼睛色泽深沉,轻微的喘着粗气,是很少见的激动和兴奋。他伸出手,在自己的默许下,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扒光,随后抬起手腕,很快就和自己一样的赤条条了,他盯着自己的眼睛压□来,合身覆在自己身上,一同下来的,还有一个深入缠绵的吻……
陈今直着眼总结,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其实痛苦大过快感,但这并不足以掩盖,那种拥有彼此铺天盖地的满足感。酒店里好歹比家里装备齐全,抽屉第一格,细心又猥琐的放着各种情趣用品,气氛正好,情意也满室流转,亲吻抚摸将两人的神智渐渐燃烧殆尽,拓展的时候,陈今却陡然僵硬的如同一块石板,白着脸不停的颤抖,喘得如同老旧的风箱,带着不正常的嘶哑。因为林隐,他成了统一定义里所谓的同性恋,可他的心智态度人生观,却从不曾改变,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要接受被另一个同样构造的人压在身下,在心理上,是一种致命的打击,会带来无穷放大的屈辱感,要克服这种心理,对于陈今来说,绝不是一早一夕办得到的事。
林隐安抚的亲了亲他满是汗渍的额头,不忍心看他这么辛苦,温柔的哄到没事慢慢来,艰难万苦探入半个指节的中指就往外扯,却被陈今一把按住手臂往臀部压,不强的力道里透着倔强和固执,那人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嗡嗡的声音传出来:“就今天,你总不能迁就老子一辈子,来!”
饶是林隐动作小心再轻缓,进入的瞬间,陈今还是疼的两眼发黑,一口气喘了一半陡然卡住,没声儿了,林隐吓了个半死,慌慌的退开一半,又听他半口没喘完的气悠回来吐完,顺便奉送一声杀猪一样的嚎叫:“草……”
……
陈今独自回味了半天,猛然觉得浑身发寒,一股怨气周身环绕,一个激灵回魂,近在眼前的俩圆眼珠子又将他骇的往后一缩。成美女以一个几乎贴在他脸上的距离凑过来,俩大眼睛里忽闪忽闪的,水光盈盈的几乎盛不住,溢出来的,全是好奇和八卦。这美女毫无羞愧又孜孜不倦的打听他人的闺房之乐:“古语有云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陈今伸出胳膊将她推回原座,红着脸一点威严和说服力也没有的说:“美女,注意形象,八卦的时候嘴脸丑化一万倍,look,斜对面的帅哥偷窥你被你吓到了。”
成钰翻了个白眼:“狗屁,他还没你帅好吗。”
成父突然大腿一拍,对着他女儿怒目而向:“小钰,怎么说话呢~~一点教养也没有。”
成小姐立刻谄媚的趴到他爸爸肩上顺毛安抚,拖着娇滴滴的调子撒娇:“亲爱的爹~~我的错我的错,对不住你老人家砸下的高额教育费哟~~~”
女孩偷偷的转过头来对他一吐舌头一眨眼,无声的动了动嘴唇,陈今看懂了,她说:老古董哟~~~
☆、第 134 章
晚上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趣事,林隐不觉得,只有他自己觉得好笑,于是笑点低的陈今从大马路一直笑回宾馆,现在还趴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抽疯。
晚上两人吃了饭,准备取点钱,为接下来的行程做准备。两人都是荷包里不爱揣钱的货,陈今是没钱揣,林隐是没处花,两人轻装上阵的来到宣城,钱包和荷包也是如此,混了几天,兜里没票子,接下来还要往陈今老家走,礼物什么总要备上一些。毕竟,某人是去见未来的公婆,额,或是岳父岳母,长的再帅也不管用,二老要的,估计是长的甜美娇俏的,最不济也是端正贤惠型,林隐同志首先在性别上,就输在起点线上了。
两人兜里揣着张大额金卡到处找取款机,人不生地不熟又没意向咨询的后果,就是钻进了一条路灯熄了一半行人也少却灯红酒绿的巷子,陈今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贼兮兮的凑在林隐身边说这是一条风月街。林隐的目光在路旁的xx招待所和对面的xxx宾馆门牌□材火爆的比基尼女郎图片上掠过,挑着眼看了眼陈今,说他知道。
取款机坐落在一片垃圾残骸里,街上门挨门的住户都是做风月生意的老板,自家门口刷的是清一色油光水亮,作为这片里唯一的空地,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片垃圾堆。那地儿闻着就历史悠久,冲天的腐臭酸气熏的人几乎作呕,林隐让陈今停止前面,自己一个人过去取钱。
陈今插着口袋站在楼房的阴影里,站了还不到两分钟,一个走路东倒西歪完全没法站稳的醉鬼丧尸似的晃荡过来,陈今抬眼一看,是个有着硕大啤酒肚胡子拉碴眼神虚晃的中年大叔,右手还捉着一瓶灌了一半的白酒。
陈今站在暗影里没动,等这个酗酒的男人从面前走过,谁知那人走到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突然扭了脚步朝向他,虚迷的眼睛竭力往大了睁,麻木的脸上泛起□,握着酒瓶的右手抬起指向陈今,哼哼哼哼怪异的笑起来,嘴里含含糊糊的自言自语:“你这个贱货~~你倒是再跑啊~~~”
酒鬼一边说着,一边就跌跌撞撞的往陈今这边奔,一副要奔过来将他狠揍一顿的架势。看他那样,显然是酒精泡晕了脑袋瓜,将陈今看成他嘴里的谁谁谁了。这样的酒鬼神智都不清,说不通也打不醒,刺激到了会发疯。
陈今本来准备闪开算了,脑子里突然想到前几天看到的一则笑话,抬起的左脚就放下了,转为陡然抬起胳膊大幅度歪下头,好像胳膊装了弹簧、颈椎突然被人掐断似的,机械的朝前迈出一条腿,他阴阳怪气的嘿嘿笑了两声,怪异嘶哑的调子冒出来:“嚇~~~大叔~~你,看得见我么~~~?真好~~过来,我请你吃好吃的~~~咯咯咯~~~~~”
他棍子一样僵硬的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地上的一团,那是一个草草系住的黑色塑料袋,随意丢弃的时候被砸开了口,露出里面腥气熏天混着血迹的鱼琳鱼肠鱼内脏。陈今一边桀桀怪笑着,一边如同木偶机械似的蹲下去拾那袋让人作呕的鱼内脏,好像真是要捡起来请人吃的,寂静昏暗里看起来诡异的要死。
中年人本来就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面前是人是鬼他也辨别不出,被他这么卖力的装腔作势的丧尸模样一吓,真信了面前这位是怪物神鬼,啊的惨叫一声,本来前抢的左脚惊吓的踩在右脚上,嘭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上,瞧见那僵尸似的东西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