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从此就要一去不复返了,毕竟一个人不肯能在自己脸上啃出这么个印子,这屋里只有他俩,猪都能看出来是谁干的。
林隐看见陈今毛都要扎起来的紧张模样,怕他一个激动能跳起来,连忙安慰道:“没事,我锁门了。”
陈今刚想松掉憋在心口的紧张,随即垮了脸:“你锁门有个毛用,人一直在敲门,难道不开门么?”
林隐无所谓的说:“那就等印子退了再开门。”
嘿,您倒是聪明绝顶,就会提馊主意~~~~不过这个“馊”仅仅在陈今看来,因为林隐他真会这么干。门外不知是哪个锲而不舍的,隔几秒敲个门,也不出声,陈今两眼一抹黑,闭上,终于决定让林隐去开门。
☆、第 111 章
门开了,来人是林隐他亲爹宁清和。
陈今心头大囧,这人这脸皮,都丢到未来岳父的脚边去了。
林隐的右脸跟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发光的灯泡似的,没有人能够无视。当宁清和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浮起尴尬,最后故作镇定的将目光从那个新鲜出炉的吻痕上撕开,转而对着陈今转过来的时候,陈今只能默默的将被子拉过头顶装死,企图制造出一个此处无人、你刚看到的都是幻觉的假象来。
宁清和不愧是商道里浸淫过的老狐狸,愣是不动如山的走到陈今床边坐下,笑着叮嘱陈今好好养病多吃些水果之类的,陈今尴尬的硬着头皮点头,一逮着机会就拿眼刀剜将他从被子下头翻出来的林隐。
陈今心里门儿清,宁清和就是来看他儿子的,又不好忽视自己,于是识趣的轮着话题往林隐身上走,直将宁清和满足的嘴巴都合不上的走了。
宁清和前脚一走,陈今后脚就开始算账,一盆盆的狗血往林隐头上泼,说他不该跑去找霍三,不该把自己弄得满身伤,不该不跟他商量就偷偷溜到自己老家……林隐功力深厚的笑着答应,说是以后都唯陈今是从。
陈今不知怎么想起接手指那天病床旁静静而坐的霍三,问林隐霍三后来怎么了,林隐顿了一顿别开眼,低声说了句:“回南方了。”
他这是心里有疙瘩,好像不把霍三拉下台,就对不起他陈今挨得这一刀和一枪子似的。陈今觉得好笑,觉得有必要和林隐好好探讨一下人生观和价值观,陈今收了吊儿郎当的笑意,掰过林隐的头对上自己的眼睛,正色道:“阿隐,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结局,对我不公平,太便宜霍三了。”
他这样问,语气却是陈述,林隐垂了眼不做声。陈今接着说:“可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很圆满的结局了。蒙田不是说过么,善良不见得必须战胜邪恶,另一种邪恶,也可能取胜,甚至更糟……比起别人,我更愿意霍三继续把持着南方,我,觉得他这人吧,不算好人,也不是透顶的恶人。当然,我不是耶稣,也不是圣母玛利亚,要说我不怪霍三吧,你都不会信。只是啊,这些年来,气受的多了,跟头跌得狠了,教训挨够了,慢慢知道有人天生命好可以挥金如土,有些人横行无忌可以理直气壮,有人为非作歹照样安然无恙……得罪不起,那就只有逆来顺受,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意难平~~~~你看,你脸上有了疤,我不嫌弃你,我呢,很快也会痊愈,再过不久,你就跟着我去见你未来公婆,一起过年,一起守岁,不是很好么……”
作为一个病人,陈今同志本来应该吃素喝粥,平心静气,可他现在正两手抓着排骨啃得满嘴流油,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时不时朝坐在床头给他递排骨猪脚的林隐献一个油腻腻的吻,完全违背了大夫千叮呤万嘱咐的医嘱。造成这种错误的表面原因,是陈今天天喝稀饭啃水果到差点崩溃,哭丧着脸找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借口朝林隐撒娇装柔弱,什么营养不良头发都黄了,什么两眼发虚看不清人了,什么有种血液浓度不够了……饶是林隐这么雷打不动的一号人物,被他唐僧似的念叨,都败下阵来,提溜着病号服去医院的食堂给他打包了两盒荤腥来给他解馋。
于是,何必带着公司一众同事来探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陈今彪悍的盘着两腿啃完排骨正将咸猪手伸向墩在床上的病房专用饭桌上是打包盒,跟想象中的面容苍白气若游丝差了十万八千里,何必当场就放下那颗一路忧心的老心脏,转为开始囤积怒火。
一票人进了门,走到病床前嘘寒问暖,笑着说陈今没事就好。陈今笑着谢过了,任林隐坐拿了毛巾给他擦手。男士们大大咧咧没觉出什么,就是觉得陈今这帅哥们儿脸面生,倒是阿幸等几个年轻的单身姑娘眼睛珠子发亮满眼桃心的看着林隐,问小今哥这温柔体贴的帅哥是谁。
陈今扭头目光对上林隐,歉意的朝他眨眨眼,回头笑着朝姑娘们说这是他最重…的朋友。
他的意思林隐明白,那是无法在他的交际圈光明正大的表明自己身份的愧疚,林隐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只要小今心里装的是他就行,不过陈今顾忌他的情绪,他还是挺高兴,于是隔着毛巾轻轻捏陈今的手心,直将陈今吓得一跳,扭头紧张兮兮又故做正经的看有没被人发现,那一惊一乍的小模样,有意思的要命。
同事们客气几句让陈今好好养病,就走了,虽然姑娘们对陈今床边坐着的帅哥十分的依依不舍,可今天这场合,实在是不适合搭讪要电话,见色忘义,那也是要分场合的。
何必将一大篮水果摞在床头的桌子上后,就气鼓鼓的霸占了床边唯一的椅子,沉了脸做雕像状,直到人都走光了,这才将手指指上了陈今鼻尖,气红了一张脸骂道:“妈的陈小今,你再这样消极矿工,我上书老方炒了丫的,你特么的自己说,你有多久没去公司了,你说你丫还有职业道德么,啊?三五天的出状况,你看你现在什么德行,草,比刚遇到那个半死不活的德行还让人操心……”
何必高亢的怒骂猛然降下调来,因为他看见陈今明明挨了骂,却笑的比谁都满足似的,对着自己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来,可何必看清了,他说的是:“何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们套马的汉子何必吃软不吃硬,他亲弟都没陈今清楚,他这蛇七寸掐的死紧,何必一下子失了气势蔫吧起来,甚至有些愧疚起来,小今才捡回一条命就骂他,自己是不是有点…那啥,虽然咱打着关怀备至的旗号,要是他一上火或是小心脏伤了,会不会有碍病情……何必嗫嚅着捞回面子,一边拿一张威武汉子的脸装上小萝莉的小心翼翼眼角轻撇,眼神瞟着隐哥,有些晦涩结结巴巴的问陈今:“小今,那什么……隐哥对你真好,管天管地还管吃饭擦手,比媳妇儿还体贴,你俩关系真铁~~~那个……”
☆、第 112 章
何必很少这么欲言又止又纠结无比,陈今看他这样,知道这豪放的汉子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迟钝,是谁说的来着,外表豪放不羁的女子其实都有颗敏感脆弱的心脏,这话放在男人身上,看情况也是合适的,陈今牛头不对马嘴的发散思维到,他深吸了一口气,跟吸收勇气似的,笑的愈发盎然,语气却是正经无比:“行了,别试探了,何必,陈今骗谁,也不骗你,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是一对儿,”他歪头看了林隐一眼,视线一对上,不自觉的就绽了个心满意足的微笑在嘴角,回头坦荡荡的盯着何必,补了一句:“我爱他。”
何必被他这突发的豪言壮语给轰炸晕了,本来运转速度就一般的大脑跟熄了火的汽车马达似的,语言神经都支配不起了,他磕磕巴巴的,自己都不知所云:“小今,不是,那个…隐哥是好,可那什么…他是男的呀~~~”
何必那样子跟受了惊吓的小媳妇似的,陈今不道德的在心里笑爆了,嘴上还是说:“你弟弟不也喜欢男人,你不是也任他胡来么,怎么到我这就跟雷劈了似的,还是,其实你觉得我很龌蹉?”
何必生生急红了刚退下去的脸色,他本来想跟陈今说他绝对没有这样想过,可不知是太急迫还是太紧张了,吐出来的话就成了这样:“小今,你别跟着那小子不学好~~~草,我就不该让阿正那臭小子天天粘着你,结果你也……”
陈今抬手打断何正,说道:“何必,不许这样说你弟弟,我知道,在你心里,也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好了不逗你了,看你满脑门子的汗啰,你歇会,听我说。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和林隐都是认真的,你要是觉得膈应,咱们还是兄弟,我还得跟他过,经历些痛苦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我知道我离不了他,我俩保证不经常同时出现在你面前,你看成不?”
陈今从来随大流,可何必心里门儿清,那是因为那些事都可有可无,他也不在乎吃那些小亏,陈今比谁都有主见,他要是认准了那条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死犟。何必被他那奇葩弟弟今天念叨杰森明天呼唤威廉姆,都是清一色的男人,生出了免疫,并不歧视同性恋,他只是被陈今突然吓到,很快也就回了魂,他叹了口气说道:“小今,哥不是歧视你,只是光想想就知道,你选的这条路不好走,你看我家一片儿看阿正的目光就知道了,那是看变态传染病患者的眼神哪,你和隐哥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你现在信誓旦旦,可你想过,有天,你会不会累的坚持不下去么?”
“我知道,何必,世俗的眼光,舆论的力量,哪一样,都不是我担得起的…可我也没办法,上次飞机失事事件我算是明白了,林隐没了,陈今就不那么想活了,所以,不管谁指责歧视我,我都和他一起,是我离不了他。”
“唉,小今,你有为你父母想过么?”
陈今苦涩的笑了一下,接着说:“想过的,怎么能不想呢,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对不起二老,可就是替父母想的多了,替林隐想的就少了,他掏心掏肺的对我,我却总是含糊不清的敷衍他,总是想着吧,就这么混一天是一天,等问题真来了,我爸妈让我在二者间选一个,我还得伤他,我选我爸妈,可这些事情经历下来,我也明白了,我俩分不开了。我现在很坚决,以后要面临什么,我也很清楚,何必,不要再劝我了,给兄弟一点鼓励吧,口头上的也行。”
何必忧心忡忡的看着陈今和林隐,操心的妈看着俩调皮捣蛋的孩子似的,重重叹了一口气,继而扯出一个笑脸,挥起左拳头在陈今肩头轻捶了一把,笑道:“不只口头上,心里也这么想,小今,兄弟祝你幸福安稳,隐哥,好好对我们家陈今,他以前肯定受过大委屈。”
林隐嘴角带笑的嗯了一声,生怕何必突然老花近视没看到觉得不保险似的,又极其多余的郑重添了一句:“我知道”。
何必站起来,不太习惯的那视线在那两口子身上溜了一转,人还是有些晕乎乎的,说:“草,哥还是很不习惯,怎么突然就一对儿了,给我点时间缓冲缓冲。今儿啊,哥上班去了啊,不像你这么牛掰,有谢言民这样的大老板撑着小蛮腰,打三天的渔,能晒一个月的网~~丫敢丢我草~~~”
何必弯着腰就窜出门去,陈今撩起的一个红通通的富士苹果嘭的一声砸上门,掉在地上摔了个果汁四溅。陈今看着病房门口,目光虚浮的不知在想什么,林隐也不打扰他,坐在旁边剥橘子,然后一瓣瓣掰好了放在果盘上,等陈今笑着回过神,捏起一片塞他嘴巴里,然后笑着看他一张春光灿烂的笑脸被酸成皱巴巴的一团,眼睛眨巴眨巴就泛出亮晶晶的泪花来,听他精气十足的开骂,林隐,你特么是故意的,一定是,太坏了,明知道他怕酸,一点点都怕。
两人居家过日子似的把病房当成了私人房产,成天窝在屋里头拌嘴。陈今没法去上班,林隐被弄怕了,总是觉得全世界的坏人谁都盯着陈今似的,他前脚一走陈今后脚又不见了,也不去“一寸光阴”,明明除了清浅的皮肉伤啥事儿没有,愣是无耻套着病号服装病人,一天到晚老妈子似的毫无怨言的给陈大爷端茶倒水,还非常之心甘情愿。
林隐寸步不离陈今,下午宁显壹来看他,他指挥着大忙人宁老板去陈今的家里给他搓拾书本行李来,准备在病房长期蹲守。宁显壹作为四讲五美宠爱弟弟的好大哥,有些无奈的笑着去了,将林隐常看的几本书和两人的内衣裤带了些过来。
陈今觉得很不好意思,林隐这厮太过分了,他自己消极矿工的厉害也就算了,宁显壹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他指挥人跟使唤保姆司机似的,自己知道宁显壹是他亲大哥,这么让着他无可厚非,可林隐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他还敢这么干。他讪讪的对着宁显壹笑,给人大哥道了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