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茵看到衣服的时候惶恐极了,那标签上的价格实在太可怕。颜颜吃着刚出炉的蛋糕,吵着要妈妈穿上给自己看。舜茵只得到更衣室换好,穿上新的高跟鞋,慢吞吞走出来。
子辰靠在窗边看着她,眼神柔和,似乎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孤品,满是敬慕和欣赏,却无法运用语言。
合体的剪裁,短的,雕塑风廓形的裙装,配上抽象的烟雾印花,以葡萄酒红色呈现,小巧的足踝上缠绕着高跟鞋的黑色丝绒绑带,那介于女孩与女人之间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手足无措的表情,她低着头打量自己,耳边的头发总是掉下来遮挡视线,她不时抬起尖尖的手指把它拨上去。
子辰的双臂抱在胸前,额头抵住窗框,说:“舜茵啊,这些年你都经历过什么事,告诉我吧。快乐的,不快乐的,悲伤的,绝望的,都告诉我吧。”
接下来的时间,舜茵开始了漫长的叙述,子辰静静的听。舜茵不时去取化妆台上的餐巾纸擦眼泪,到后来子辰索性把那盒子放在她怀里,由着她嚎啕大哭和絮絮的说,颜颜在床上睡得很安稳,即使入梦,表情仍然乐不可支,这和舜茵断续不绝的哭声形成了幸福的反差。
舜茵最后说道:“我现在就想和颜颜一起,把她健康平安的抚养长大,没有更多的愿望。”
子辰抬腕看手表,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在舜茵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去洗个澡睡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舜茵说:“这里有很多房间,很晚了,你就不要走了。”
子辰笑:“不要这样对我说话,也不要这样看我,我会觉得你在暗示我什么。”
舜茵送到门口,帮子辰穿上外套,在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忽然自言自语似的说:“你想知道在我心目中,你是怎样一个男人吗?”她的双手交握起来,放在胸前,那是一个天主教堂里常见的信徒祈祷的姿势,她昂起头深深的看着他:“如父如天。”
通常情况下,应聘公司的市场部销售经理非常容易,子辰做的简历也足够得体,小江到第一家公司求职就被录取了。试用期三个月,需要完成十万元销售指标。小江给泰信的市场采购部打电话,要求约见主管岑凡。
岑凡说:“你们公司过去联系过我,产品确实不错,但报价太高了。”
小江说:“IT产品换代很快,价格也一直在下调,我们公司的产品研发部门新聘请了几个硅谷来的高端人才搞产品开发,现在的价格体系和过去完全不同了。”
岑凡细细看过小江的报价单,说道:“基本上都超出了我们的预算,只有内存条这一项可以考虑,你们产品是外包的吗?”
“不外包,保证是公司原厂出品。”
“最低可以给我多少?”
“这个价格的基础上再降一成。”
“你的部门主管是谁?我和他谈吧。明天上午十点半,我去你们公司。”
小江的部门主管姓周。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小江在楼上看到岑凡的车进了公司停车场,转身走到周主管办公室敲门。
“我有一个很好的市场营销计划,是我原来公司策划部花了半年时间才做完,准备在明年推行的,你会有兴趣的。”小江说,“我们去安全楼梯里谈吧,这里不方便。”
周经理和小江前脚出门,子辰后脚进门,走到经理办公桌后面坐下。
岑凡敲门而入:“周经理吗?你好,我是泰信采购部主任岑凡。”
子辰示意他坐,说:“小江和我汇报过了,价格好商量。但很不巧今天我的日程排满了,小江说和您已经约好,所以我特意抽出十分钟在这里和您见个面。您看这样好不好?下班后我给您电话,很多事办公室不方便说。”
岑凡会意的点头:“打我手机吧,今晚见面谈。”
在光明的景色中
岑凡喜欢美食,子辰约他在那家岑凡最常光顾的泰国餐厅见面。岑凡一见面就说:“周经理也喜欢泰国菜?那真是太有缘了。”
“我喜欢泰国菜,但没来过这家餐厅。”子辰说,“了解到你很喜欢这家所以才定这里,我算不算有诚意?”
话题从菠萝饭开始,到泰国四面佛不可思议的灵验,芭提雅、普吉岛、泼水节,还有泰国红灯区,酒过三巡之后岑凡的话越来越多,拍着子辰的肩膀说:“老弟啊,你虽然年轻,但很上道,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话说回来,你给的底价还行,我们可以先做一单试试。”
子辰说:“我给的是发票上的底价。岑兄,还有两成利润是你的。”
岑凡更大力的搂住子辰:“小老弟啊,原来那个供货商只给我一成,而且牌子没你们的好,要是这事靠谱,咱们长期合作。不过得签一个保密协议。”
子辰对小江示意,小江从公文包里掏出保密协议交给岑凡。岑凡趁着酒劲看了一遍,接过小江的签字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子辰接在手里,仔细的审视,然后把协议交给小江,小江收进公文包。
子辰抬起手臂,小江迎上来,两人“啪”的击了一掌。
岑凡嘿嘿的笑,用勺子在菠萝里掏饭吃,鼻子嘴巴沾得到处都是。子辰打开桌上矿泉水的瓶盖,站起身,将一瓶水对着岑凡的脑袋浇下去。
岑凡打了个寒战,狐疑的观察着子辰的神色,表情有些愤怒。
子辰搂住岑凡的脖子,把他的脸拉近,小声说:“我需要赵振涛经济犯罪的证据。三天以后的同一时间,你到这里来交给我。”
岑凡一时反应不过来,厚嘴唇张着,有些痴呆,半天才磕磕绊绊的问:“你们是什么人?”
“不要那么好奇了,这和你没关系。”子辰说,“只要你听话,事成之后,保密协议原件会还给你的。”
保密协议对岑凡太重要了。他的商业信誉,他的个人品牌,他原先的客户资源,他多年的产业链,都不能允许有这种事情存在。提取回扣,是商场上最常见的暗箱作业,但只要不浮出水面,一切都是平静的。如果败露了,那么所有人都会抛弃自己,就像一个女人偷情被发现似的。即使大多数女人都不贞洁,但被曝光的女人往往是遭到集体耻笑的对象。
岑凡垂头丧气的说:“赵振涛经济上没有问题,他是清白的。”
子辰笑了:“说你是无辜的,我相信。但如果你说赵振涛是无辜的,只能说明你也是帮凶。”
岑凡问:“要什么样的证据?”
子辰说:“越大越好,大到他坐牢。坐到一辈子出不来。”
岑凡用袖口擦脸上的水,矿泉水和冷汗流得一脸都是,头发滑稽的贴在前额上,形成一排天真烂漫的西瓜太郎式刘海。
子辰说:“如果你选择兄弟义气,那我不反对。”
岑凡拿起桌边的酒瓶,一口气喝个底朝天,将空酒瓶重重搁在桌上:“有他没我。三天后,你等着拿你要的东西吧!”
赵振涛看到一半的时候,手就开始不听话的抽搐。这份东西完全没有必要看完,他知道子辰的大致用意,他恐惧的是子辰真的要把自己置于死地。在赵振涛的思维来分析,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他看着对面的子辰,声音沙哑:“说你的条件。”
子辰说:“从法律上把颜颜还给她妈妈。”他似乎想起一件好玩的事,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对了,我还要一千万。”
赵振涛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任何选择,除了俯首听命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暴烈的怒火在他胸中燃烧,使他不顾一切的吼叫起来:“我要是不给呢!”
子辰一伸手攥住办公桌上的裁纸刀,抵住了赵振涛的脖子,赵振涛差点被那力量推得从高背椅上摔下去。子辰对着他的耳朵说:“坐牢坐到死,还是现在死,自己选。”
赵振涛的嘴角边喷出许多粗大的泡沫,像螃蟹一般不停张合着嘴,他的眼珠血红,但凶狠的光逐渐散失,被失败的平静所取代。
“我选第三条路。”他说,“我放弃颜颜的抚养权。一千万怎么给你?走账吗?”
子辰的手指把裁纸刀灵巧的转了个圈,说:“你先给慈善基金会捐献五百万吧,你该积点德了。捐完以后把相关报道给我看。你这么慷慨,媒体一定会颂扬你的。”子辰细心的理了理赵振涛的领子,“记得拍照时候笑好看一点,你长得实在太不可爱了。”
游戏没有结束。子辰开车到舜茵原先的报社,指名要见负责经营的副社长。副社长听闻时公子亲临,忙不迭想迎接,但顾及自己的身份,只是站在电梯口恭候。
子辰说自己离开北京之前,曾经收到过一份很好的宣传策划书,策划人是你们报社事业发展中心的颜舜茵主任。他对这个宣传很有兴趣,打算拨五百万做一个以古玩鉴赏为主题的文艺晚会。
副社长激动得有些失态,解释说这完全没有问题,但事业发展中心主任姓马,时公子是否弄错了。
子辰不耐烦的说:“我喜欢那个叫颜舜茵的女人,我就要和她做!如果她不来,这事就算了!”
副社长看到花花公子发飙很无奈,只得通知马主任去找颜舜茵。忙碌了半个钟头都没有联系上。
子辰说:“我没时间再等了,颜舜茵是不是已经不在你们这里上班了?”
副社长说:“我们已经联系到过去的一个姓李的员工,他和颜舜茵有联系。颜舜茵一直在我们社里的事业发展部任管理职务,是我们报社最优秀的员工。今年的十佳明星员工,我已经推荐她了。”
子辰说:“哦,既然这样的话,你刚才不是说有个姓马的经理吗,我听说他也挺不错的,就让他给颜舜茵做助理吧。”
副社长点头:“颜舜茵肯定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老马给她做助理没问题。”
子辰起身离开,说道:“那五百万在泰信赵总那里放着,项目启动以后,让报社财务直接联系赵总吧。”
子辰去报社这个行为,多少有些孩子气的捣乱。舜茵知道他并不真的想让自己回报社上班,只是想恶整一下那些人。晚会项目结束后,子辰是不会傻到自己拿钱陪他们玩的。
他找舜茵要来身份证,用她的名字在长安街一个高档楼盘买了三套房子,把房产证交给舜茵。
“你太善良,不够狠也不够滑,所以别胡思乱想做什么生意,安安分分当房东好了。”子辰说,“两套二居室,一套三居,精装全家电,拎包就可以入住。三居你和颜颜住,另外两套出租的收入,供你们母女开销,再养一辆好车都足够。接下来你要想的是,你自己喜欢做什么,然后去做吧,不为任何回报,只为你喜欢。”
舜茵说:“你帮我已经太多了。我没有办法报答你,这些我不能要。”
子辰叹口气:“舜茵啊,一切都在变化,不变的是你必须生存下去。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变,所以让我现在为你多做一些好吗?我想看到你快乐。没有生活的压力,没有恐惧和担心,充满希望,感觉幸福。我想看到那样的你。”
舜茵手里抱着水杯,似乎悲喜交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她的鼻尖红红的,眼睛有些微肿,不施脂粉的面容显出少女般的稚嫩,她仍在断断续续哽噎,领口露出欺霜赛雪的一段脖子。子辰侧过头对着她的唇吻下去,她的唇清凉细嫩,唇珠仿佛易融的冰激淋,香甜沁人。子辰吮吸着她的舌尖, 从她领口一直抚摩进去,将内衣外衣统统抹下。舜茵全身的关节都变成了水,春意盎然波光粼粼,她没有意识的回吻过去,急促的撕开他的衬衣。
这是她自有生命以来最渴望做的事,她迫不及待要投入到他的身体中去,不存在羞涩和迟疑,他是她的只能是她的,她开始纵情的呻吟,毫无顾忌,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也无所谓,她的浑身失控的发抖,接踵而至的晕眩令她几乎昏厥,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竭尽全力吻着他,吻他的鬓边,吻他的唇角,吻他的耳垂,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酣畅淋漓的□,她在半昏迷的状态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和喘息。
子辰浑身都是汗,手指剧烈的战抖,在舜茵热烈的回应下他有一瞬间几乎窒息,当一切结束后他筋疲力尽,头垂在舜茵的耳边,就那么睡着了。他的身体甚至没有从舜茵身体中抽离出来,舜茵的手指在他流满汗水的脊背上轻柔的摩挲,将身上的被子细心的盖了盖,免得他着凉。
子辰睡了短短一会儿又醒了,舜茵异常清醒的看着他,面若桃花。子辰吻她,她回应,纠缠再度开始。
直到天色大亮,这场没完没了的交战才告一段落。事实上,如果不是颜颜在卧室外面大声敲门,床上的两个人也许会继续折腾下去。
子辰懒得睁眼,翻个身继续睡,舜茵披上睡衣,把卧室的门打开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