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喜即刻从怀里摸出一条小绳给自己右手臂系上。
接着安七喜一手踮起左手手指飞速地捏住小蛇的七寸,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小瓶子里面还有一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小珠子,安七喜把小蛇的嘴扣在瓶口。
苏默默能清晰地看见小蛇的毒液一滴一滴顺着瓶口往下流淌,小蛇则在不停地扭动着,很快七喜就一个挺身,把小蛇甩出远远的。
苏默默顺着望去,小蛇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逃开。
这边七喜则立即用蛇清来涂抹伤口,拔掉紧紧系在手臂上的绳子,等处理好了才长呼一口气。
“七喜你没事吧到底?”
“没事,这点毒,易解。”
“好恐怖啊,我们还是快点下山去找大夫吧小七。”
安七喜静静的望着苏默默,片刻之后言语带着些微疏离,浅浅地问:“苏默默,你为什么不信我的话呢?觉得我是在说笑么?”
苏默默又片刻失神,不知所言,手足无措,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小七,我相信你相信你,因为我只是有点担心”
“请你不要忘了,你苏默默是被我安七喜救出来的,你欠我一个救命之恩。”
“恩”
两个人都不说话有些微尴尬,苏默默只好看着安七喜处理伤口,不时地帮她递递安七喜的小水壶什么的。
不一会儿,苏默默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于是问道:“小七,你为什么不把小蛇杀了啊,它可是咬了你哎。”
“杀了干嘛,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物竞天择,它命不该绝于我手,何况是我先去招惹到它了。蝼蚁尚且偷生,我也没死,不需得它来偿命。”
安七喜眼眸里闪着淡淡的光,嘴角含笑,眼神望向小蛇游走的地方。
“小七,你真善良。”苏默默的的确确是发自真心的感慨。
“说我善良的,除了我娘,你还是头一个呢。”安七喜不再看小蛇离开的地方,目光飘向远处。
初秋的风吹起来凉凉地很舒服,梧桐山落了满地金黄色的梧桐叶,夕阳西下染红了整个天际。
苏默默也是第一次,从一个女孩子眼睛里,看见了那样黯淡神伤的神情,仿若小小年纪就历经了所有的人世沧桑。
苏默默从那时起,就希望成为安七喜的好朋友了。
苏默默拿起宝特瓶,这个小瓶子里装的珠子,正是安七喜那日所用的百毒珠。
安七喜说任是何种毒它都能治愈,万不得已时,把珠子磨成粉末也可以解百毒。
那时苏默默万分景仰,岂料今日安七喜居然把它赠予苏默默。
不但不索取她的报答,还赠她予厚礼。
虽然苏默默一直想不通安七喜是怎么把这些东西放在她的衣兜里的。
生活忽然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两日苏默默难得见到李白,总是一大早就出门,苏默默只好也按时去京城第一楼做事。
这日苏默默正在京城第一楼里悠然帮着准备食材,她向来是不用准备食材的。
就听得楼外闹哄哄的,苏默默心头疑惑万分,看见穆雨正和几个小孩在门口玩闹,轩老板又不在,苏默默抿唇轻唤道:“小雨。”
穆雨听苏默默叫她,把目光投向苏默默,“苏姐姐可是在叫小雨?”
“是,过来苏姐姐这边。”苏默默笑着向她招手。
“好~”穆雨同小伙伴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向苏默默跑过去。
“苏姐姐你唤我做什么?”
“小雨可否帮苏姐姐去门外看看,苏姐姐手头走不开,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这般吵闹。”
“好,苏姐姐你等等小雨。”
说着穆雨一股脑冲出去。
“小雨可要小心点啊。”
“好~”
不一会,穆雨就又兴冲冲地往回了跑。
“苏姐姐苏姐姐。”
“小雨你慢点,过来说。”苏默默含笑轻骂。
“苏姐姐,方才小雨去外面看,布告栏里有官兵在贴告示,小雨听得好多人在议论纷纷,说是‘魅莲’被抓住了,后日将在京城省衙公开审理周府一案。”穆雨仰起小脸笑盈盈地重复自己所听到的。
“‘魅莲’被抓住了?”苏默默愣了几秒,片刻失神,喃喃地重复。
她倒是忘了“魅莲”一事,前日还听说太子正协同省衙亲自处理此案,李白也参与其中。
回家用过晚餐,苏默默就蹦跶着跑向李府,李白已然回家,太子李子息也在李府,正和李白坐在花园饮茶。
苏默默忙给太子爷侧身行礼,便提着偌大的裙摆过来李白身边。
李白附手拿了一个茶杯,给苏默默也斟了一杯茶。
“怎么提早回来了?”
苏默默抿了一口茶,开口道。
“我不是有意要打听些什么的,只是有些好奇,今日在京城第一楼外听了些传言。”
“什么传言?”李子息挑眉问她。
“听说‘魅莲’被抓了,前些日子听说太子殿下和李大白你们在着手此事,就想问问情况。”
“方才太子和我正在商议此事,倒也该跟你说说此事了,毕竟那人也与你有些关联。”李白似乎想起了什么。
“啊?与我有些关联?”苏默默讶异万分,来了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万千多事之秋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你居然认得她。”李白道。
“她是谁?”苏默默偏头认真地问他。
李白和李子息对视一眼,未及李白开口,李子息就先开口说道。
“安七喜,李白前些日子说见过她,而你却认识她。”
“什么?怎么可能?”苏默默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人。
安七喜怎么可能是十三年前的“魅莲”,安七喜不是才二十岁么?十三年前的安七喜,只可能才7岁,怎么可能会是“魅莲”?
“绝不可能!小七绝不可能是‘魅莲’!”苏默默一拍桌子站起来,怒不可遏,身体有些微微的战栗。
“默默,你冷静些。”
“不是冷静不冷静的问题,小七根本不可能是啊!”李白清冷的语气让苏默默找回些许理智,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李子息和李白,但李子息却是眼眸里没有半点情绪,全数的淡然,而李白却是仿佛早就知道苏默默会做这样的反应似得。
“还请太子殿下恕罪,默默无理不免冲撞太子殿下,望太子海涵。”李白冷静地拉了拉苏默默,俯首请罪。
“无妨。”
“我知苏小姐同安姑娘有些交情,但若是苏小姐真是想帮安姑娘,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按兵不动。”李子息耐心解释给苏默默听。
“默默,太子介入调查此事,自是有缘由,万不可随性。你须得把你知道的安姑娘描述出来即可。”李白头脑清晰,给苏默默理清思维。
“若是你想救你的朋友,意气用事是不可以的,一切要从长计议。”
苏默默稍微头脑冷静之后,才细细说了自己认识安七喜的场景。
“安七喜说的有人去救三皇子?”李子息注意到一个微小的细节,抓住时机问道。
“恩,小七说她亲耳听到的。”
“何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说起三皇子,不知他是否有安然归来?”苏默默想起自己弃三皇子于不顾的恶劣行径,就有些心虚。
“倒是归来得早,这些日子在宫里修养,没回自己的府邸。”李子息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总之你们看,小七是不是个好女孩,她怎么可能是‘魅莲’嘛。”
“原本是没这样觉得的,但经你这样一说,她擅长用毒,又轻功极好,而且还能随意变化自己的嗓音,‘魅莲’是她的可能性就变大了。”李子息打趣道。
苏默默急了,“才不是呢,你们看,‘魅莲’是十三年前就出现了的,虽然销声匿迹了几年,但也至少有四五十岁,怎么可能是小七?”
其实这一点,李子息和李白都懂,但偏偏有人举报了安七喜,还言之凿凿地说安七喜绝对是‘魅莲’没有错。
一切只能等三日后的开庭审理,圣上亲自光临省衙旁听此事。因为“魅莲”一事在楚国上下闹得沸沸扬扬。
苏默默和李白李子息在讨论安七喜的事,安七喜本人却安稳地躺在被包围得紧紧实实的牢狱里。
今日在洛阳家里被大批官兵围剿,安府分分钟舅被封了,安七喜被蛮横的官兵不由分说带走了。
安七喜一言不发,也不挣扎,端出一副高冷样子来,随着官兵走进重关押部。
走出门时,安七喜听得邻街头议论纷纷。
“看她那样子长得一副好人模样,没想到居然就是‘魅莲’。”
“人心难测,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想的到是她啊。”
“其实她那蛊惑人心的小狐狸样,没准就是也不定。”
“我前些日子就觉着她很可疑了,这么大的府邸,又没什么事做,平日里给大家看个小病还装清高不要钱,就知道有问题”
安七喜听到这些七嘴八舌的言语,有些心塞得紧,皱着眉不悦。
安七喜居高临下地望着长嘴的那些个女人,眼神里生生的带着冷漠和疏离。
以前这样待她们,原来竟是这样想她。
“爱道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之人。”
安七喜慕言扫过一片,声音不大,却是字字珠玑,有一种不怒而威的仪严。
围观的人们话语生生卡在了喉管里,说也不得,不说也不得,气氛居然瞬间变得沉闷尴尬,再没有谁说得半分言语。
是夜,李白没有睡意,披了一件宽大的披肩,独自走在自家的“大草原”上,附手淡淡地望天。
却听隔壁苏氏武馆里传出阵阵响动,李白勾唇轻笑,稍微思索一下,就抬脚快步走向大门方向。
阿朱婶婶正要歇息,听到敲门声,就起身来看。原来是隔壁的李白,阿朱婶婶礼貌地点头致意。
“公子这么晚还不睡啊?”
“是,阿朱婶婶,我方才听院子里有响动,琢磨着许是默默还没有歇息,就想过来看看。”
阿朱婶略做思索,毕竟这李家小公子和她家苏默默小姐,尚未成婚,这般深夜探访,总归是有些不妥的。
但平日里都习惯了彼此的来往,苏言也早把李白当做自己的一家人来看,这样一想,阿朱婶还是开门让他进来。
“刚才我也看着了她,她说睡不着,在院子里走走,我家小姐从小身体不好,易感染伤寒,公子若是去,还请千万劝小姐早些歇息。”
“好,我若见着她,自会劝她。”李白和阿朱婶招手表示自己知道。
见阿朱婶手里抱着一件冬日里披着的毛毡,李白眼眸微暗。
“阿朱婶婶,不知这毛毡可否借我一用?”阿朱婶递过毛毡给李白。
李白伸手接过,就挥挥手径直走了进去。
阿朱婶无力的摇了摇头,关上大门自己走向房间。
却是遇上了披着毛毡从房里出来身着里衣的苏言。
“老爷。”阿朱婶鞠躬行礼。
“可是李白?”苏言也冲她点点头,眼神却看向李白离去的方向。
“是,老爷。”
“这么晚了,李白来这里做什么?”
“小姐也还没有睡,公子许是来看小姐的吧。”阿朱婶想了一下又继续道,“小姐和公子都是已经到了婚嫁年龄,但小姐毕竟尚未出阁,虽说同李家公子打小熟识,这般亲密也是于小姐名声不好吧,老爷?”
苏言这才细细考虑此事。
也确实如此,李白和苏默默虽然自小感情好,但如今,苏默默已经到了可以出阁的年龄,李白也真正开始了事业之路。两个孩子的感情是该都有个归宿了,能不能走在一起就看宿命了。
那么,是该同李鹤家商议商议此事了。
“阿朱嫂嫂所言极是,两孩子都不小了,尚未成婚这般亲密实属不妥,明日我会去找李鹤商议此事,让他管管他家那只小崽子。”
苏言一想到自家女儿要出嫁这个问题,就心里涩涩的不知所言,自己宠了十八年的女儿拱手嫁出去,就算是嫁给邻家李鹤的好儿子,苏言还是不爽,说话自然也就有些不爽的成分。
苏默默这时正傻呆呆地坐在平日练功的小石凳上,小脑袋靠着旁边的一颗小树耸答答地向下垂着,整个人浑身散发出一种“我现在不爽别来烦我”的气息。
“默默。”李白隔得远远的就唤她。
苏默默根本没注意到李白的声音,脑袋瓜里自动开启了屏蔽外界模式。
“默默。”这次李白却是走进了再叫她。
苏默默这次听清楚是李白了,回头去看了他一眼,居然又扭过头来继续垂着小脑袋,显然是在给李白摆脸色看。
苏默默心说,我现在点都不想看见你,居然敢诬陷我的小七,简直不能愉快地玩耍了,友尽友尽!
这样想着苏默默居然一个没忍住转过头来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