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去吧!
她眼睛直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从一楼跳到十九楼,程暖骤然紧张起来,也不知道害怕个什么劲,深呼吸多次,电梯在十九楼停下,电梯门缓缓滑开,她低垂着头刚要抬脚往外走。突然视线里出现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随后手臂被一股大力攥住。
程暖慌忙抬头,就撞入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中:“程暖,你很好!”
陆子扬成熟了许多,六年不见,他身上不见沧桑,只是风华更胜。他动作粗暴的扯着程暖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重重的摔门声让助理抬起了头。
BOSS好久不发脾气,今天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之前的忐忑不安,在真正见到陆子扬以后,反而淡了下去。
她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人,程暖视线落在陆子扬阴森森的脸上。英俊依旧,他穿着黑色衬衣,系着领带,一如既往的冷漠。
“程暖,若敢骗我,我让你生不如死!”
他火气十分的大,大步走到办公桌前狠狠扯了下领带,表情难看。
“说!”
程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看着陆子扬难看的脸,情绪渐渐沉淀下去,奢望什么呢?如今,只有孩子才最重要:“白血病,医生建议做*干细胞移植,医院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匹配的。”
程暖从外面炽热的空气中一下子到达这清冷的室内,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冷的让她搓了下自己的胳膊。有些油的头发垂到脸颊上,她抬手理了下。自己着装如何她比谁都清楚,脚都不知道要往那里放的局促,低头看着软软的地毯。
落魄让她几乎没了底气。
“我去检查了,配型失败,就想着。”程暖吸了下鼻子,发出哧的一声,有些恶心,她抿了抿唇:“他到底是你的孩子,血型应该一样,希望你去医院检查看看。”说道这里她仿佛有些难过,眼神又飘忽起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毕竟才五岁的孩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就这么没了,我舍不得”
什么叫血型应该一样?
陆子扬几乎要暴怒,他眉头紧蹙,沉沉看着程暖,话说的刻薄。
“你还和别的男人睡过?”
这句话如同利刃划过程暖的心脏,她猛的抬头目光中含着怒火。
“你——”
陆子扬唇角微扬,露出个讽刺的笑,冷哼一声。他一步一步逼近程暖,身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生了我的孩子,还敢瞒我五年,程暖,你好大的能耐!”
他比程暖高上一个头,几乎是要立刻掐死程暖的气势,程暖只好后退。怒火渐渐熄灭,最后只余悲哀,她如今低人一等是在求人。
“我——”
陆子扬浓眉微挑:“解释吗?”他冷哼一声。“记得,可编好了词,别前后矛盾!”
程暖送上门来自取其辱,她真是恨极了自己,恨极了陆子扬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永远都是这样,自己在他面前就得低入尘埃。
“你不想救?”
程暖只想过来找陆子扬,却从没想过,他会拒绝。
一想到这个可能,程暖浑身都发冷,她眼睛直直看着陆子扬,脸色惨白,一双大眼蓄满了泪。
“你这么侮辱我,是不是不想救他?”
心脏突然抽疼起来,对呀!六年了,他说不定早就结婚,有了好几个孩子,为何会在乎他当年无意中遗落的一颗精…子!
陆子扬目光几乎要喷火,突然使力把程暖推到她身后的书架上,因为用力过猛,书架剧烈摇晃最上面的书籍摇摇欲坠似乎要掉落下来。
陆子扬手抓着程暖的领子,是真真切切的咬牙切齿:“程暖,你还有心吗!”
程暖抿着唇不说话,表情倔强,她眸子通红。
两人对峙许久,陆子扬像是厌恶,松开程暖。
他转身朝着办公桌走去,背宽厚,身材高大。他一直走到办公桌前,手狠狠捶了下桌面,巨大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程暖紧紧攥着自己的衬衣领子,身体不住的发着抖,如此近的距离,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那时,程暖怕陆子扬抛弃自己。如今她也怕,怕陆子扬真的狠下心来见死不救。
陆子扬是她最后的希望,若也没了,程暖会崩溃。她的情绪紧绷,被拉到了极限,几乎要无法控制。眼睛睁得很大,死死盯着陆子扬的背影,抓着自己衣领的骨节用力。
办公室中很安静,她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陆子扬沉默了很长时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低下头闭上了眼,所有的情绪藏匿好,再睁开,眸光渐渐冷静下来。他开口,声音沉得发重:“带我去见——他。”
第四章
陆子扬一路把车开的飞快,握方向盘的手十分用力。 莫名其妙出现个五岁大的儿子,还得了白血病?
程暖的小电车跑的慢,汗流浃背到达医院的时候,陆子扬已经靠在车门上等了很长时间。
他冷峻侧脸无任何情绪,浑身泛着寒气。烈日下,就那么毫无遮挡的站在停车场,眼睛看着远处微微眯着,皱着眉头沉默抽烟。
孩子叫程程,男孩,五岁,会长的像谁呢?
很久以前,程暖还是朝气蓬勃的小姑娘时。她赖在自己怀里,语气满怀憧憬。
“我们以后生个宝宝,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叫程程。”
他以为,那两个字已经被彻底遗忘。
可是如今,那两个字却横冲直撞的出现在自己生活中,撕裂着他的心脏。
“陆陆先生。”
程暖锁好车,快步走过来,看向陆子扬。
“走吗?”
陆子扬视线掠过这简陋设备的医院,然后落在满是汗的程暖身上。深邃黝黑的眸子盯着她很长时间,按灭了烟头,转身迈开长腿朝医院里面走去。
程暖顿了一下,连忙小跑跟在身后。
一路上两人都无话,晌午时间,医院的走廊里十分安静,只余脚步声。
一直到病房门前,陆子扬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猛的转头。程暖低着头走路,根本没意识到他停下来,差点撞到他背上,慌忙抬头,就撞进陆子扬阴沉的眸中。
程暖呆怔了一下,再一看他身后病房号,忙说道:“到了。”
陆子扬却不在乎这个,他表情严肃沉重,薄唇紧抿,眉头拧成了一团,半响后。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他说道:“程程长的像谁?”
他喉结滚动,表情严肃。
关于这个话题,程暖不太想回答,程程相貌和陆子扬八成像。
“看到你不久知道了。”
陆子扬表情突然变得恼怒起来,咬牙启齿狠狠说道:“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他猛的推开病房门,跨步进去。
“妈妈——”
孩子细嫩的声音,陆子扬突然就怔在原地,心中震惊惊讶难以置信无法接受所有情绪都在那瞬间放大了几十倍。
程暖听到程程的叫声,忙走进病房,冲他笑道:“你醒了?”
程程点了点头,小鹿般清澈的大眼很快就落到了门口陆子扬身上,带着警惕,这是小孩子的本能戒备。
“怎么了?”
程暖摸了摸他的脸颊,程程忙收回视线,脸颊蹭了蹭程暖的手心,压低声音说:“妈妈,你近点。”
程暖靠近,他对着程暖耳朵,小声说道:“妈妈,我想去洗手间。”
程暖顿时笑了,忙抱程程下床,去隔壁的洗手间。
陆子扬一直站在狭小的病房中,程暖和程程走出去又回来,他表情才稍稍有了变化。紧蹙眉头,似乎难以置信,自己真有这么大个儿子!
他想要走近,可是心脏处一直跳的厉害。站在病床前,一言不发,黑眸沉沉看着程程。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一张小脸和他神似。陆子扬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咽了下喉咙,走近似乎想伸手摸程程的头,却被他躲开。
“妈妈?”
程程大叫一声,猛的转头,清澈大眼警惕的死盯着陆子扬:“你是谁?”
程暖在病房自带的洗手池洗手,连忙回头看过来。
只见五官相似的两个男人,一坐一站,对峙着谁也不肯认输。
程暖忽然就皱了眉头,她竟不知道要怎么介绍陆子扬。
陆子扬好似才回过神,深邃目光猛的转头,定定看着程暖,嘴唇微动,最后终于是开口说道:“解释给他听!”
程暖表情有些尴尬,移开视线,不看他的脸。
程程经过两次化疗,头上戴着帽子,他一张脸苍白,看向陆子扬的眸光渐渐充斥了敌意。
“你是谁?”
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目光让陆子扬十分不悦,皱着眉头向前一步,怒气似乎一触即发,程暖连忙跑过去挡在程程面前,护崽是母亲的本能。
“你别冲孩子发火。”
陆子扬怒火直冲大脑,眼睛都充血,看着程暖的眼睛,语气阴戾,一字一顿道:
“告诉他,我是他爸爸。”
程暖猛的抬头看他,紧抿着唇,表情十分难看。
“不要胡说!”
陆子扬几乎是要暴怒,他自接到程暖电话,大脑就无法保持正常运转。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桩接着一桩的惊吓中渐渐消散。
“到底是谁在撒谎?你告诉孩子!”
程暖手指都在发抖,她猛的抬头怒视陆子扬,情绪高涨。却在下一瞬间,手被暖暖的小手握住,有些虚弱的童音强装坚强,直视陆子扬:
“你是谁?为什么吼我妈妈?”
程程紧紧抓着程暖的手,漆黑明眸盯着陆子扬,带着浓浓敌意。
“妈妈,他是坏人!”
程暖心如刀割,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她深呼吸,手掌合拢包裹住程程的小手,半天才开口说道。
“陆子扬,别在这里发火。”皱了皱眉头,好似用了十二分的勇气。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抿着唇,“他是你爸爸,程程。”
那么相似的一张脸,就连发怒时候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程程皱着眉头,嘴唇抿成了直线,倔强眼神怒视陆子扬。
“我没有爸爸。”程程突然开口:“妈妈,你说我没有爸爸,你从不骗我。”
那瞬间,陆子扬不知道涌上心头的复杂情绪是什么?突然就恨上了程暖,不,是恨的更深。
陆子扬黑着一张俊脸,冷森森的眸光扫了过来,程暖突然不敢看他。
“程暖。”
陆子扬声音阴冷,咬牙启齿道:“很好,你很好。”
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好不好,都这么着了!
程暖自暴自弃的想。
沉默了好长时间,程暖皱了皱鼻子说道:“这件事,我会和你解释。”
程程撅着嘴,程暖头垂的更低:“程程,不要生妈妈的气”
“陆陆先生,他需要接受的时间。”顿了顿,小声说道:“孩子还小”
她要讨好陆子扬,若是他脾气上来甩手走人,孩子的病可怎么办?
程程发了会儿脾气,就乖乖的躺会被子里,眼睛不看程暖。程暖帮他盖好被子,情绪缓和一些,才看向陆子扬,动了下嘴唇:“你先坐?”
程程目光依旧敌视,陆子扬只觉得病房压抑。
“为什么?”
程暖面有难色。“等会儿再说好吗?”
陆子扬定定看她半天,突然转身就走。
程暖以为他是要抛弃程程,慌了神,腾地站起来,喉咙发紧喊道:“陆子扬,你别走!”
陆子扬顿住脚步,他的背挺的笔直。冷笑一声,说道:“你连求我的资格都没有。”
程暖忽然怔在原地,指间微微发疼,嘴唇张合,却没能发出声音。
是啊?她确实连求他的资格都没有!
他话说的尖刻而讽刺:“你我已经离婚六年。”
陆子扬大力拉开病房门,迈开步子离去,程暖朝门口冲去,声音都变成了直腔:“程程是你的儿子!你这么狠的心见死不救”
陆子扬猛的转身,漆黑眸子放射出阴狠光芒,厉声喝道:“你也知道程程是我的儿子!啊?”
程白被陆子扬这突然的暴戾一面吓到,愣怔怔的傻在原地。
直到门板甩上发出巨大声响,程暖才回过神。猛觉手心刺痛,她低头发现刚刚手指握得太紧,指甲陷进了肉里,手心血迹斑斑。
抿了抿唇,面色惨白,无一点血色,垂头看着指尖微微发怔,绝望一丝一缕的缠绕在心头,几乎窒息。
“妈妈?”
程程忽然叫道。
程暖抬眸看过去,笑容恍惚。
“怎么了?宝贝。”
程程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程暖,抿着嘴唇。
“我们不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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