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祎慢慢嚼饭,又去搜索赌王大赛的信息。
赌王大赛已经举办了十四年,今年第一次选址新加坡,从报名到结束历时三个月,报名费用为一千美金至五万美金,每次晋级报名费用逐层增加,如今海选已经结束,新一轮淘汰赛即将开始,三周后将进行夺冠战。
余祎想到陈雅恩提及的“柬埔寨”和“罗宾先生”,不由在搜索栏中加入了更多的关键字,等她吃完饭,突然见到屏幕右下角有邮件提示,她顺手打开看了看。
彼时魏宗韬还在宴会厅,手中酒杯已换过数轮,他抬手看了看表,眉头微微蹙起,陈雅恩与朋友打了一个招呼,慢慢走到他身边,轻声细语:“阿宗,下午李星传进过赌场,现在他在房间里倒时差,估计不会过来参加宴会,你有没有跟阿公说过他?”
魏宗韬道:“你留下招待,我有事先走。”
他不回答陈雅恩的问题,又这么早就要离开,陈雅恩拉住他的衣袖:“你怎么又要提早走,那天你的上任晚宴你缺席,我已经不管你,今天你又要这么早走,别忘记你是娱乐城的老板!”
魏宗韬冷眼看她,一言不发,陈雅恩手上不禁一抖,松开衣袖,顺势挽了挽头发,正要再说,魏宗韬已经开口:“陈小姐,以后记得叫我魏先生,在公司里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陈雅恩呆立原地,看着魏宗韬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习惯了叫他阿宗,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叫,一个月前魏宗韬正式执掌娱乐城后,今天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下的第一个命令却是让她叫他“魏先生”。
她想起之前魏宗韬回国,大张旗鼓的找一个女人,动静有点大,又一直跟阿公隐瞒那女人的身份,害阿公差点气坏。她偷偷打听魏宗韬在香港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魏宗韬携带女伴的照片,那女人只露了一个侧面,无名无姓,半点消息都得不到,她只能努力去记住对方的模样。
没想到今天有惊喜,陈雅恩今天一离开魏宗韬的办公室,立刻叫来手下询问,这才知道魏宗韬几乎每天都传召员工送酒,他何时变成了一个酒鬼?
下午时陈雅恩终于在赌场里见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着吧台制服,长发挽起,额头饱满,违反规定没有化妆,模样却已经吸引住了陈雅恩身边的贵宾,侧面太熟悉,没想到魏宗韬喜欢稚嫩的小绵羊,金色的铭牌上写着“余祎”二字,她叫余祎。
陈雅恩垂眸思忖片刻,拨通吧台主管的电话,说道:“把你手底下的员工资料统统发过来。”
那头魏宗韬已经坐进轿车,打开车窗将领带扯开,酷暑中夜风很热,吹在身上一点都不舒服。
他已经忍了余祎很久,放下脸面来追求她,每天送花送礼哄她笑,忍不住时也只是亲亲她的脸,今天他无法把持,进去时差点控制不住,可是余祎竟然硬生生的逃脱了,甚至往他的办公桌底下钻,他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魏宗韬气极,又将领扣解开一颗,突然想起余祎躲在他办公桌底下仰头看他时的小模样,忍不住又笑了笑。
她最近很开心,有时候甚至会脸红羞怯,也会主动来牵他的手,她甚至特意添置了新衣服,不再穿着散漫的T恤牛仔同他吃饭,她从前朝他笑时总带着几分小坏和漫不经心,而今她笑起来像个小孩,比新加坡满城的绿色还要清爽,魏宗韬有时候会看呆,他从来都不知道余祎有这种模样,他想多留留她,留住她脸红微笑的样子。
魏宗韬叹气:“泉叔,转弯。”
余祎居住的组屋外墙涂着蓝色油漆,魏宗韬行至十二楼,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思忖片刻,他直接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却见屋内漆黑一片,根本没有半道人影。
组屋一室格局,客厅很小,收拾的很干净,茶几上还放着一个快餐盒,笔记电脑阖在一旁。
魏宗韬转了一圈,坐到了沙发上,看了看手表,十点未到,不知道余祎跑去了哪里,想了想,索性给泉叔打了一通电话:“去买点东西过来。”
半小时后,余祎一边拿手扇风,一边往屋子走去,组屋的隔音效果不好,邻居都习惯早睡,她轻手轻脚开了房门,对身后的人说:“我先把行李放进去。”
说完就拎着行李,径自往卧室走去,身后的人甩上门就跟着她往里跑,边跑边用英文说:“幸好有你,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刚说完,立刻目瞪口呆,指着面前赤身裸|体的男人,又看向同她一道呆立住的余祎。
敞开的卧室内,魏宗韬只围了一块浴巾,健硕身材一览无遗,小书桌上点着两根蜡烛,还放着一瓶已经打开了的红酒以及两只玻璃杯,他见到门口的两人,立刻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十分钟后才穿戴整齐地走出来,若无其事的看向一直保持静默的两人,“我先走了。”
站在余祎身边的女人突然笑着挥了挥手,用英语说:“我是余祎的好朋友,来自瑞士,明天就会找房子,我不会妨碍你们!”
魏宗韬挑了挑眉,笑道:“瑞士?”又瞥了余祎一眼,“早点休息,明天别迟到。”
余祎脸红了,也顾不得去想组屋的门锁质量问题,赶紧去卧室收拾红酒和蜡烛。
一旁叽叽喳喳:“他是你的男朋友吗?你什么认识的男朋友,那个打电话来威胁我的男人不来找你了吗?你安全了吗?你来新加坡是为了这个男人吗?万一那个威胁我的男人再找来怎么办?我已经跑到新加坡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而且我在赌场里工作,那里保安多,绝对不会有杀手的是不是?”
余祎看向床头柜,上面放着一只小小的玻璃花瓶,瓶中插着一只娇艳欲滴的玫瑰,她从来没有花瓶,这只小花瓶是魏宗韬送来的。
她笑笑,转头说道:“我没有认识新男人,他就是威胁你的那个人,而且——”她笑得愈发灿烂了,“你是他的赌场女郎,他就是天地娱乐城的老板。”
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停止,她惊呆了。
第二天余祎带着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女人去上班,心情愉快,频繁看表,盯着电话机等它响起,主管突然找到她,说道:“去四楼贵宾室帮忙,人手不够。”
四楼贵宾室内,正进行着一场赌局,赌桌上坐着五人,室内只有荷官发牌的声音,大门打开,有服务生端酒进来,李星传看向慢慢走近的余祎,摸了一下手中的扑克,嘴角勾起。
58
他们正在玩百家乐;赌桌上堆满筹码;赌客分别来自欧洲和韩国,几人均用英文对话。
李星传打开手中的扑克,笑道:“我的好运来了。”一张四一张五;九点最大,筹码归到李星传这头;李星传这才朝向余祎;“余小姐不如坐到我边上;我已经连输三局;你一来我就赢!”
余祎将酒杯端给另外几名赌客,见到几人身边都坐着妖艳的女郎,只有李星传身边没有坐人,她走过去;将酒杯放置李星传手边,含笑道:“抱歉先生,赌场不允许服务生在工作时间偷懒。”
李星传扬眉,笑道:“看来你老板对员工太苛刻。”
新一轮赌局又要开始,余祎站去角落,随时等候这些人的差遣,不知他们还要赌多久,她已经错过了魏宗韬的电话时间。
荷官将切好的牌放进发牌盒,众人又开始聊天,谈起这次的赌王大赛,有人道:“李先生难得愿意参加赌王大赛,这次又恰好在你的家乡,看来我们只有作陪的份。”
李星传笑说:“朴先生太看得起李某了,我也只是看运气,刚才一直输不停——”他慢慢翘起手中的扑克一角,又勾起唇,“还是这位余小姐的出现,给我带来的好运气。”
不一会儿众人将牌打开,李星传一张A一张八,又是九点,朴先生摇头笑道:“看来真是这位小姐带来的好运,到时李先生进行夺冠战,不如就让余小姐坐在一旁。”
李星传扭头看向余祎,见余祎一直淡淡含笑,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被他们作为话题而尴尬或是不快,李星传低笑:“那我要去跟她的老板讨人,余小姐不敢偷懒。”
赌局持续整整三个小时,余祎只能在角落傻站,偶尔才上前替他们斟酒。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心底却很是震撼,李星传无论牌面好与坏,脸上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余祎无所事事默默计算,才发现他的赢牌竟然有规律,赢两局平一局,赢三局输一局,每次都像是算好,荷官是娱乐城的人,不可能与他串通,看来是他自己做过手脚,可她一直盯着他瞧,却始终观察不出他的手法有什么问题。
赌局结束,众人纷纷离去,余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上前收拾酒杯,突然听到:“余小姐刚才一直看着我,不知在看什么?”
余祎猛地往前挪了一步才转过身,李星传站在她身后,靠得太近,余祎扶住赌桌,说道:“抱歉李先生,刚才我一直在走神。”
“哦?”李星传笑,“看来在贵宾室里工作太无趣了,不知道走神算不算偷懒?”
李星传看起来才三十多岁,五官俊挺,儒雅风趣,说话时给人暧昧的错觉,举止却彬彬有礼,女人应该最喜欢这样的男人,只聊天就能叫人怦然心动。
离开时他对余祎说:“有机会请余小姐吃饭,感谢你为我带来的好运。”
这句场面话太客套,余祎并不放在心上,她只是有些好奇李星传这个人,不知道他和魏宗韬是否相识。
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回吧台,恰好看到吴文玉站在吧台里与人聊天,得意地瞟了余祎一眼,笑说:“办公室一整面墙都是玻璃,我往楼下看,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我第一次发现我们的赌场居然这么大,魏先生实在太有男人味了,他不讲话的时候太吓人,一开口,声音好低,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味道的男人!”
同事起哄:“下次我也要去,下次再要送酒,该轮到我了!”
吴文玉意有所指:“我是无所谓啊,就怕有的人自以为是,喜欢发|骚,我们斗不过人家啊!”
突然“砰”的一声,吓得吴文玉和同事一抖,吧台上多了一只托盘,托盘上的酒杯还在颤,像是发生地震。
余祎道:“早上我看到一只蟑螂,没有抓到它,你们看见了吗?”
同事吃惊:“有蟑螂?哎呀,要想办法把它找出来才行!”
吴文玉嗤笑:“现在去哪里找,有人成心放跑蟑螂,想让我们把酒柜都搬开吗?”
余祎靠上吧台,似笑非笑:“我真不是故意的,蟑螂这种昆虫有缝就钻,防不慎防,不过它钻缝也无所谓,它只适合垃圾,我们这里卫生很好,不适合她。”
余祎指桑骂槐,白痴都能听懂,吴文玉震怒,头一次见到余祎反击,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指着余祎怒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谁是蟑螂!”
余祎离开吧台,抱臂看向她,冷笑道:“有缝就钻,喜欢垃圾,我在说蟑螂,你冲我吼什么?”
边上同事已经探头探脑,吴文玉一句话都反驳不了,指名道姓倒还能吵一架,现在只能算作她无理取闹,她咽不下这口气,踹了一脚吧台就跑了出去,跑到员工洗手间外,刚好见到阿力今天提早来,同旁人笑说要请余祎吃晚饭。
吴文玉笑着走近,说:“阿力,你以为余祎会喜欢你?她每天都往魏先生的办公室跑,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可惜她勾引不上,现在她也有了金主,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在贵宾室里呆了一个下午?”
周围几人见状,察觉气氛不对,和阿力打了一个招呼就纷纷跑开了,阿力蹙眉:“你什么意思?”
吴文玉道:“我没有什么意思,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小服务生是进不了贵宾室的,她才来多久,今天就能去贵宾室?手段很高明,野心也很大,她根本就看不起你,一直以来都对你爱理不理,你还想请她吃饭,不是要自取其辱?”
阿力沉下脸,却并不听她的话,仍旧算准时间跑去吧台找余祎,余祎自然谢拒,抬手看了看表赶着下班,刚好有人送来一束红玫瑰。
余祎嫌九十九支玫瑰太大束,每次下班捧着花同魏宗韬吃饭不方便,因此这几天魏宗韬并没有再送花,没想到今天又送来,上面还插着一张卡片:忙,自己吃饭。
又备注一句:你的瑞士朋友可以住员工宿舍。
余祎抿嘴笑,原本心里还冒火,气吴文玉刚才说的话,现在火气又被浇灭,只剩下余烟往上飘,熏得她心里痒痒。
她对阿力视若无睹,捧着花就离开了,那束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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