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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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诱惑-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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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色,是马守节的软肋。人要没个爱好岂不都成了圣人,所以帝国运行了几千年也才出了一个海瑞,那可是个比皇帝还难干得活计,没有几个官员愿意为了那种虚名儿捐精献身。在企业当头儿的时候,马守节最初的业余爱好是夜总会莺莺燕燕、打情骂俏的消遣,官当大以后再去那些场所就不太方便,何况职业小姐那股为钱献身的“行活儿”经历多了成为例行公事,就跟平时开会做报告一样味同嚼蜡。
  后来发现很多女人主动往身上靠,甭管真真假假的卖弄风骚,求他办事儿的时候喜欢拿奶子有意无意往他胳膊上蹭,刚开始他也以为自己成熟男人的魅力使然,但很快就顿悟过来,明白不过是另一种交易,就坡下驴弄了几回,他很快就成了个中高手,任何女人在面前一个眼神就知道下文该如何进行。
  “皇帝胡搞是游龙戏凤,巡抚胡搞是深入群众,知府胡搞是娱乐活动,知县胡搞是体育运动,小吏胡搞是胡乱打洞,草民胡搞是流氓活动。”
  马守节深谙官场的潜规则,只要没抓住,你就没有问题,即使中央掌握了你的一些生活问题,只要你与中央坚定地保持一致,你就仍然是廉洁正派的好干部。古往今来,当官伴生的好处无非是钱与色,只要不过分出格,大家各取所需彼此心安理得。混到这个地位,难道还真有人想凭这个事儿吹毛求疵?
  当他们的车拐进一个有卫兵站岗的灰墙小院,进入看起来好似一个简陋普通的政府招待所带套间的客房,马守节终于意识到他的“双规”生活正式开始了。
  自从执政党结束连绵不绝的群众运动,革命的激|情岁月逐渐过渡到全民经商,双轨制拉开权钱交易的大门,无数的新生事物和新鲜词汇就层出不穷。“双规”就是应运而生的产物。简单说,就是让犯罪的或有犯罪嫌疑的官员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待问题。
  等马守节在靠窗的沙发椅上坐定,钦差主动倒杯水递给他,然后坐在对面很客气地抛出第一个问题:“我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您也知道双规是件严肃和慎重的事情,要是没有什么证据也不敢请您到这里来。不过还是希望您能主动些,如实聊聊您在任上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马守节端起茶杯的手有些微微颤动,“我管的这块工作是很多人眼中的肥缺,比如奥驰中心这一个项目,上上下下盯着的就有无数家,而且都是通天的背景关系。这些人的钱我可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收过,但吃吃喝喝场面上的应酬确实不少,我知道这些超标的消费行为都是违反纪律的,但我也是不敢得罪这些神仙哦。”
  说着他抬眼偷偷瞥一眼对方的脸色,却仍是冷冷的矜持着不动任何声色。
  奥驰中心项目的原建设方葛氏兄弟为了重新拿回被政府拍卖的地块,曾经私下送给马守节一个公文密码箱的礼金,估计至少有百八十万。马守节没敢收,当面就让他拎回去了。后来接到个匿名电话,说是在某某酒店拿到了马守节搞女人的证据,要他在奥驰中心项目归属权上仔细掂量一番。马守节当时就有些恼怒,觉得葛达裕整这套下三滥的伎俩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幸亏当初没有跟他搅合到一起,老玩这种不入流的江湖套路怎么能成大的格局有大的发展。
  更重要的是他在分管市政建设口的这些年,也牢牢地编织起一个关系网,上上下下都有自己的人。在京畿官场很少有人会不买他老马的帐,就连纪检和监察部门也都兜得转,原因很简单,这些部门要盖楼批地也得经过马守节这一关,顺水人情做多了,他竟成了这些人眼里神通广大的猢狲,前不久一个政法界大佬请吃饭,席间酒酣耳热之际,还对他哼起了样板戏《海港》中的京剧唱段:我看你就是老邱的朋友,我们自己的人呐!
  马守节知道市委分管政法纪检口的副职书记有个空缺,如果能坐上这个位置那就不仅登上更高一层权力宝座,还有震慑百官的实权在握,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凭自己的能力和资源,更可以纵横捭阖开拓出更广阔的发展天地。
  “既然马副市长记性不好,那就请您看看这张光盘上的人物您认不认识吧。”
  钦差大人打开写字桌上的电视机,将公文包里的一张光盘发进影碟机,在一片雪花状的空白过场之后半分钟,画面上出现一男一女在一张大床上辗转缠绵的场景,马守节顿时目瞪口呆,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跌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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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部 (87)
  “既然你小子记性不好, 那我就请你看看这张光盘上的人物你认识不认识。”
  那个身穿便装的中年男人把一张光盘放进审讯室的影碟机盘仓,然后按下电视机的电源,画面上出现的先是一个酒店的豪华套房,看室内陈设当时五星级宾馆的配置水准。先是一个男人走进房间,镜头从斜上方拍过去正好突出他油光水滑的秃顶,此人正是马守节。
  只见他先是在套间内里外巡查一番,然后打开冰柜拿出两瓶矿泉水,自己从公文包里掏出一颗小药丸服下,又忙乎着走进盥洗间往冲浪按摩浴池放水,最后四仰八叉地倒在硕大无比的双人床上,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经过连续的车轮战般的提审,我的大脑已经木讷,眼睛在高强度亮光的刺激下变得浑浊不堪,但当门铃响起,一个窈窕女子的身影走进画面里来,我仍然心脏“砰”的一下为之一震,不敢相信地揉揉眼再看过去,千真万确,她竟是杨泓!
  在我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中,对于男女间性事的了解是从十五、六岁的情欲萌动、十七、八岁的痴情暗恋、二十啷当的初试云雨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如洪水决堤般泛滥,浩浩荡荡东流到海长驱直入不回头。为了片刻的欢愉可以忍受人生庸常凡俗,为了心仪的女人可以苦心孤诣振作奋起,性激|情的内驱力是成就一个男人存在的最强大的理由,为了获得与异性更多地交配机会,男人们互相厮杀获取权力地位,就像丛林中的雄狮争夺领袖的角色,胜利者最大的回馈就是可以任意支配驾驭母狮,尤其是最美丽的那一头。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一代人来,一代人走,大地永存。时间流逝,生命兴衰交替,红颜老去和英雄迟暮昭示着漫长的生命环节里,我们每个人都只是一瞬间。于是有的男人女人不甘岁月的无情,在恣情肆意放纵的中试图抓住生命的意义,用肉体交换的快感累计个体存活的价值。
  我无从揣测马守节的内心世界,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招数,能诱使杨泓心甘情愿委身侍奉。不过从影碟呈现的情节来看,此人不止深谙男女嬉戏之道,更是于辗转腾挪间,显示了登峰造极的上乘功夫。
  国人的性学知识大致源于一隐一显两个渠道:传统春宫文化为隐秘之途,或为女子出嫁时母亲私相授予的压箱底画,或为官方禁书却屡禁不绝如《金瓶梅》、《灯草和尚》和《肉蒲团》以养生怡情为原教旨主义的当为《黄帝素女经》喜欢以中华泱泱文明自豪的家伙们大可以凭藉华夏始祖的这本奇书,与印度人的分奉为圭皋的《性经》一较久远和高下;现代渠道则是大街小巷录像厅泛滥的毛片,从产地看有港台有东洋、西洋等品牌杂糅,从内容分有异性、同性、人兽、群交、黑白配等不一而足。网络的兴起加速了全球性文化的融合和传播革命,早晚有一天人们可以肆意选择中意的虚拟情人通过高科技的机器完成梦幻式的媾和。
  一想到人类为了饱口腹之欲而繁衍出庞大的餐饮食品工业,为了脐下三寸的磨合快意衍生出来同样庞大的Se情工业,我便为人类这种动物为欲望的投入和专注而感到好笑。
  眼前两个来回翻滚着的肉体,不断消耗体能向着瞬间的极致境界努力冲刺。但凡上面列举的性学宝典录入的各种招式,他们都变换着尝试,颠鸾倒凤云雨巫山。男人有些肌肉松弛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女人正是青春好年华亦不惜屈身迎合。那是一个我曾经熟悉的酮体,我们一度发生过生命的交错纠葛。如今她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交欢,快乐的呻吟透过音箱传入我的耳鼓清晰无比,那的的确确不仅发自喉咙,更准确地说源于整个身体深处,彻底粉碎了我脑海里关于杨泓是被动受害者的臆想。
  “到男人心里去的路通过胃,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荫道。”
  因为性的享受,而产生情,而沦陷为原始肉欲的奴隶,在没有宗教信仰的无序社会并不罕见。男女关系本质上就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是最终极的互相占有的情Se游戏。就权力的掌控而言,马守节是“猎人”杨泓是“猎物”;就肉欲和物欲的释放而言,杨泓可能是“猎人”马守节反倒是“猎物”正当我由震惊到疑惑,再到酸楚和愤懑继而无奈的情绪转化过程时,“啪”地一声,中年男子关上电视机电源,“你还以为是请你看小电影来啦?老实说,有人举报说就是你充当皮条客,把那个姓杨的女孩介绍给副市长马守节,换取他在奥驰中心项目上的相关照顾。”
  啊哈,人世间的事情荒谬的俺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如此荒诞的事情还正是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您可真有创意,奥弛中心又不是我的家当,姓杨的丫头也不是我的私产,犯得上我这么牺牲或者奉献么?真要像那样,老子才不做这个傻逼交易呢。倒过来倒有可能,如果是你向我施展美人计,老子倒愿意中上那么一艳计,我把天下都转让给你。”
  话音刚落,脚腡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家伙,疼得偶呲牙咧嘴钻心裂肺,那家伙穿的皮鞋一定是陆军专用货,老子这条腿怕是要废在这里了。在我弯腰拼命揉捏的当口,那人不屑地冲我说:“我看你跟光盘上那个衣冠禽兽倒是一丘之貉,都是见了女人就腿软的货色,嘴里还他妈的臭贫。”
  “我算什么虾米角色,无权无势无钱无业,值得你们大动干戈?”
  我着实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 出演了一处荒诞剧中滑稽无比的小丑角色。
  那人冷嗤一声,“马守节这事已经是通天大案了你知道不,有人把这张光盘送到了政治局,高层震怒,领导指示要彻查到底。凡是可能牵涉的人员全部都被隔离审查,你小子就不要再存什么侥幸心理。”
  这么说,政治局的大佬们也都集体看过刚才这部毛片呐,那么多德高望重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坐在一堆儿,看着手下大员光着屁股全心全意为情人服务,累死累活为肉欲打工,那该是一幅多么尴尬和滑稽的情景啊!马守节此举堪称在党国历史上开了一大先例,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偷乐,小我的失落暂时被社会宏大的叙事驱散殆尽。
  “是不是华弛老板曾荃也被隔离审查了?”
  我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假装严肃正经地问道。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多问,你就老实交待关于你的问题。当然,如果牵涉到包括曾荃在内的任何人,你也不能回避。你要知道,就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给你定性为贿赂一点也不为过,知道不,性贿赂也是犯罪。”
  他给我划下了框框。
  我不禁啼笑皆非,本来是马守节撬了老子的墙角,反倒要把我整成一个皮条客。那么,在这个权钱色的交易链条中必需要有这么一个中间环节?或是我坏了谁的事情要给我一个教训?葛达裕或者老傅?再不就是有人预先设置了定罪的角色,在事发后抛出来作为一个替罪羊?那就可能是曾荃了。或许杨泓进入华弛并上到马守节床上出自他的一手导演,当马有可能因故东窗事发时,他又能摆脱干系。果如此,那他的心机如此深不可测,简直令人伴之如鬼魅。想到这里,我的背上已经是汗津津一片湿了衣衫。
  秋日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射进来不大空间,给囚室笼罩上一层氤氲的薄光,那人点燃一支烟,耐心等待我的回应。
  我看着那缕淡淡弥漫的青雾缭绕而上,霎时间心静如水:既然人家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角色,就像给牲口套上来缰绳,挣不脱就以荒诞回应荒诞好了。更何况人家已经干柴烈火燃情岁月了,老子也犯不上为谁守节维持清誉遭受皮肉之苦,这条道上的家伙整起人来从不会手软,打得你内伤累累外表却看不出痕迹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而且,只要想想那个叫佘祥林的湖北兄弟为了个莫须有的杀妻案顶罪入狱十多年,要不是失踪的老婆重出江湖,老哥恐怕要两鬓斑白牢底坐穿,老子就觉得无比心寒,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能给我抽支烟么?有些事情我得好好回忆一番才能准确告诉您。”
  他从烟盒里弹出一支中南海,伸手递给我,尤其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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