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到这种境界就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会轻易受到外在东西的伤害。王信义却颇不以为然,说这样的女人有些身为尼姑却心系红尘,恣意放浪形骸还自以为内心冰清玉洁。
简单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复杂的女人各有各的复杂法。在我胡思乱想间,俞悦在台上宣布请来了著名经济学家何求新先生作关于中国经济形势和产业发展前景的报告,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她殷勤地搀扶着这为人称中国知识分子的良知代表的人物坐上了主讲席。
何求新是如今很受民众欢迎的少数派经济学家,满头银发两鬓苍苍,但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声音洪亮。当今社会舞台上活跃的所谓经济学家大致可分为三种人:第一种人说官话,或称作御用经济学家,他们将官方的意图披上理论的华衣,其功用有点像给导游提供手里挥舞的小彩旗引导群众奔东往西;第二种人说鬼话,从西方大法师鬼佬那里偷来些大概念在各种讲坛上妖言惑众,老百姓听不懂媒体其实也听不懂却偏要装懂并笼统冠之以“著名经济学家”的帽子,结果让人觉得著名经济学家也是需要扫非打假的领域;第三种人才说人话,何求新就坦言自己不是预言家也不是巫师神汉,不能指导大家怎么挣钱发财,只是根据现实的社会条件分析各种可能的发展模式导致的不同结局,比较优劣得失供当政者和大众参考借鉴。只是我们太习惯假模假式,往往说人话者不被人待见。何求新关于中国股市跟赌场差不多的论断差点惹发轩然大波。
老先生关于中国房地产行业的走势分析引起的与会着的强烈兴趣,他让大家注意中国股票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相生相克的辩证关系,因为两者分别是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的代表行业,每当中国房地产市场低谷时资金就会涌入股票市场,反之亦然。目前中国股市沉寂了多年,而房市价格却节节上涨成为社会矛盾的焦点,政府、企业和民众必须在彼此利益博弈中寻求平衡,否则就会引发泡沫破裂崩盘的危机。不过作为一个以资源换发展的农业国家,在世界竞争中没有高端优势行业支持的情况下,必然选择持续大规模的城市化道路不断激化内部市场需求,以拉动经济增长。所以长远看来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仍然会是经济的支柱行业之一,只是经常会有间歇式的调整以期平衡矛盾化解社会危机。
王信义嘀咕说,看来中国房地产市场要开始秋风渐起离寒冬不远啦。余阳刚也附和说中国目前还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了社会稳定牺牲市场发展也是有先例可循。我则心下一动,前些日子挣到的那笔闲钱经不住朋友的窜叨,买下了城东区四惠桥边的一套公寓期房,看来应该算巴算巴挣点钱赶紧出手得啦。
当天会议结束时我想约杨泓晚上出来幽会,结果寻觅了一圈儿也没见着她的影子。王信义说要凑波人打牌,张罗半天还是只有李聪加上我三缺一,俞悦让我们先去她房间聊天等她安排人送走何老先生就一起玩儿,于是我和王信义两人就溜达着往旁边的那座楼拐过去。远远看见一个女孩从那座楼门口走出来,匆匆上了停在前面的一辆黑色奥迪,不正是杨泓却是谁个,王信义眼毒,居然发现汽车在我们前面不远的花坛前拐弯时的车牌号码是市政府专用号牌,转头跟我说道,你小子跟我们打的赌看来输定了,没想到你看上的小妮子还很对官场大佬的胃口,趁早移情别恋免得浪费感情罢,就说眼前还放着媒体佳人李聪和公关少妇俞悦可以下下功夫呢。要不是家里婆娘盯得紧,他自己也会赤膊上阵穷追不舍呢。
我心下怅然若失,纵是跟杨泓没有血脉亲情和终身私托的缘分,毕竟也算是有过耳鬓厮磨的前尘往事,难道如今我们真的是跨入了情感贬值的速度比早泄的男人She精还要快的年代?
下部 (53)
俞悦的房间在一楼靠楼道最外间,是一套商务房客,客厅角落里堆放着很多材料、饮料什么的杂物。里间卧室被子也没叠好,床上散乱地扔着衣物,其间赫然混杂有粉红的|乳罩和真丝内裤,空气里似乎迷漫着一股子迷香的味道。的王信义夸张地吸吸鼻子说,“犹似春闺梦里人,香艳入骨媚俗物。”
李聪白他一眼,说男人就是低级动物,看见女人的衣物也能发情的呀。我纠正她说一般只是男文人会有恋物癖,广大劳动群众一般都还是喜欢玩实的,所以盖房子呀做鞋子呀织袜子呀造打火机呀这些制造业的力气活儿被包圆啦,即使是床上的活儿也只知道傻卖力气,早些年有个全国劳模接受你们记者采访,问他工作之余有什么爱好,他吭哧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喜欢干老婆”记者不甘心,追问说那这个之后还干什么,他又憋了半天冒出一句“歇会儿再干呢!”
李聪红着脸,啐我一口说“你这人赖到家啦,不敢跟你们在一起混了。”
说话间不提防俞悦回得房里来,听得半截话便随口问道:“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讨人家小丫头的什么便宜了?”
李聪说这俩大色狼见着姐姐的衣物就浮想联翩睹物思人还吟诗作赋酸不唧唧的呢。俞悦见状明白了端倪,嘴里说着“嘴上意淫那还应该算作是虚拟经济,要动手动脚可就成了实体经济呢。”
一边随手把床上凌乱的物什收拾起来扔到壁橱里,在大家哈哈一笑中就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大家男女对坐摊开牌局,我和俞悦打对家,她笑言自己是臭牌篓子,拖了我的后腿的话不要怨她。王信义坏笑着说,要是设个彩头,谁输谁脱件衣裳的话,杨尘怕是巴不得你是臭牌篓子呢。俞悦火辣辣地瞥我一眼说,玩裸局那也是我跟杨尘私底下的事儿,你就先想法子别拖李聪小妹下水是正经事儿。
玩到中间,王信义装着不经意地随口问俞悦,听说你们老板接的亚运村那块地惹出了麻烦?俞悦警觉地盘问他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等于默认了这码事儿。王信义说市里面还没有把这块地转手以前的关系划拉清楚,上家正到处托人找关系喊冤,几家中央媒体也都卷了进去,人家嚷嚷着要花1000万平事儿,看来也不是个善茬儿呢。
我一头雾水地听他俩聊了半天,才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原来华驰拿到的亚运村那块地早已经过了多次转让,甚至出现过“一地两卖”的纠纷。华驰的上家是山东地产大亨葛氏兄弟,葛氏在操作这个项目时所凸显现出山东响马的魄力和个性,想凭借少量资金启动项目,由建筑商先行垫资,然后以分期出售的方式快速回笼资金滚动投入。其实这种玩法在地产界早已不是秘密。关键在于根据后来出台的奥林匹克公园总体规划方案在政府有关部门的协调会上讨论时,这块地的建设规划方案被与会者认为“十分刺眼”进而提出了修改要求。这样一来建筑面积缩减了一万多平方米。葛氏兄弟据此向国土局要求降低大约1200万元土地出让金额,但国土局未予同意,此事随后搁置。没想到国务院为规范房地产市场颁发了条例规定在指定日期前没有开发的土地政府将予以收回,世称“8。31”大限。这时候葛氏兄弟答应愿意按原规划全额支付土地出让金。但此时国土局以“超过180天约定期限为由”不再受理。于是曾荃才有机会接近这块很多商人觊觎的宝地。
凡是敢在北京城动土的主儿都不是过江之鲫,葛氏兄弟自然也非等闲之辈,他们一方面雇请律师将国土局告上法院,一方面通过多年积累的人脉关系上下沟通活动,以期能重新拿回奥驰中心的开发权。
我明白了个大概,调侃说只要有苦主出现就是媒体的春天来临,葛氏兄弟那一千万的公关费用还不得有小一半落入媒体的囊中。王信义白我一眼说,你丫以为这潭混水那么好蹚呀,俞悦这公关总监怕是为这事也得奔波掉肉减肥来着。
俞悦起身从卧室拿了包中南海出来,抽出一支递给王信义,顺手给我也让一道被婉拒后自己叼上一根,就着王信义递过来的火点着,深吸一口后吐出一串儿烟雾,缓缓说道,“我最近为这事儿随老板忙乎了快大半个月,脸上都快跑出褶子来了。奥驰中心是我们在北京的龙头项目,要是出岔子可是非同小可。信义,你那头有对方什么动作的消息可得及时透给我哦。”
这当口俞悦的房间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接听了几句告诉我们老板有事叫她过去,让我们再找个人暂时顶替她上阵,便拎着包匆匆走了。
剩下我们三人不成局,我提议李聪给余阳刚打个电话没事拽他过来一起玩儿,她说你干嘛不打非指使别人呀。王信义斜睨她一眼说人家那么大个“总”总得有个美女色诱才好赏脸。我也看着她半真半假地说余阳刚算得上是当今姑娘们梦中的金龟婿,想往他跟前凑的女孩儿大把的,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挖个坑儿让他上套,不过事成之后得给在座的哥哥弄点儿好处回报回报。
李聪抓起茶几上的烟盒朝我扔将过来,嘴里嚷嚷说死杨尘就是会欺负小女生,有本事在俞悦面前较劲儿呀。
我偏过头闪过去,嬉皮笑脸地说这个提议值得认真考虑一下,若是整成了的话毕其功于一役,老婆孩子一下可全都有啦。
下部 (54)
“一女两男,这游戏没法儿玩,”
王信义将腿跷到茶几上,懒洋洋地吐着烟圈骂骂咧咧。李聪皱着眉头挥手在鼻下做扇风状,嚷嚷都快把人薰成腊肉啦。我走到里间打开卧室的窗让外面新鲜的空气对流入室,蓦然抬头看见西山残阳如血,在沉沉烟霭间慢慢褪逝、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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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蝼蚁奔忙世间,苍山落照默默无言。先人谓三十年为—世,十二世为一运,三十运为一会,十二会为一元。一元代表自然界的一次生灭,计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我等众生混得好的熬个三世,一个王朝干得再不错勉强撑个一、二运,一个民族繁衍能力再强也弄不过一会,再多的英雄豪气,多半也会消弭于运会日夜交替蜕变间,化作轻松的的逐乐追欢。
李聪见我站在窗柩前发愣,以为我在为杨泓的情变触景生情感时伤怀,咯咯一笑冲我调侃起来,“独自莫凭栏,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江山美人再见时难别亦难呀。”
我使劲在窗台上一拍,随口答道:“我本狂生,誓把天下美酒畅饮,美女看遍,钱财散尽如粪土,浪子意气傲王侯。”
王信义贼眼闪亮,秃头里灵感泉涌,跟着接龙:“男儿本当带金卡,挎着小蜜游天下,请君双规中纪委,偌个贪官变死鬼。”
一语未了,大家笑成一团儿,李聪一时差点岔气,赶紧灌下一口茶水顺润嗓子。
我大大咧咧走到沙发前,把自己一屁股甩进去,安逸地盘腿儿蜷坐,眯着眼作回忆往事状,“遥想当年我贪玩误了学业,考大学前搓麻泡妞掐架无恶不作,结果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臭骂一顿,扔了本电影画报到我脸上说,你小子看起来聪明其实大脑里全是浆糊,你看看这上面的美女明星跟你在胡同里忽悠的柴禾妞儿比较是什么档次,自己回去好好想想。结果我对着画报上的美人照面壁思过,心想这么风华绝代的佳人如才能泡得到,恍然间顿悟人间真谛当男儿自强,当即打通大小周天直接串连百会涌泉,成就一代混世高手。”
王信义一拍大腿赞道:“你丫幸运,得遇一代名师呀。我是老妈非拉着到庙里烧高香,给菩萨进贡现大洋数千,结果佛祖显灵护佑我考试那天犹如神助,高中本县状元进了北大。从此那个小庙香火旺盛,考生家长络绎不绝,我还琢磨是不是应该找他们拿些形象代言的红包回扣呢。”
李聪将信将疑地歪着头轮流看看我们俩,“真的假的呀?”
王信义聊瘾大发,开始宏大叙事:“当然真的,中国之大灵异辈出,我最近就认识了一个江湖异士人称茅大师的,此人精通手相、面相、身相、骨相,融会九宫八卦和奇门遁甲,曾荃发家就是他给推演的程序。当年曾老板是做啥赔啥,倒腾二手电脑以次充好还曾被人追杀。后来经熟人引荐拜会茅大师,人家只看他一眼,伸手在天灵盖上摸一圈儿,便告诉他回家焚香沐浴更衣三日,再回来领旨受教。”
“哈哈,好玩呢。曾荃还真听他的呀?”
李聪听得兴致盎然,王信义说得这段曾荃发迹史我也有耳闻但并不知悉究竟,便也竖起耳朵听他讲故事。
大凡处在变局动荡的时代,沉浮荣辱变幻无常,无论英雄还是草民都觉得极度缺乏安定和安全感,尤其是官场和商场中人都迷信起来,达人术士鱼龙混杂,正邪兼具,登堂入室,为官宦巨贾指点迷津消除困厄惑通达天下。
却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