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搂住她光滑的身体想把男人的力量传递给她一些,以抵御这个不安定社会施加给渺小个体的巨大压力。
上部(7)
周一是我最不喜欢的日子,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城市所有的公交车、地铁和道路上涌堵不堪,好像自己都是这个高速运转的机器上的不可缺少的环节。远离名利攫取战场的人不免会有一种边缘化的惶惑。
有一度我曾认真地考虑过是不是离开北京换一个生活节奏相对缓慢的城市居住,在我经历过的城市中珠海、大连、三亚、青岛和厦门这几个海滨城市还不错,但要么都在往现代资本主义(官员们称其为国际化)大都市的路上狂奔。苏州也很有古韵,但有些每人迟暮的感觉。成都慵懒的气氛很对我这样庸碌的人的脾性,何况美女和美食都是我的所好。还有一些二线城市诸如绍兴、嘉兴、雅安什么的一直吸引着我,最好有时间一个地方旅居个半年什么的。
一觉醒来打开手机,发现已经有2条短信在等我回复。一条是金色阳光假日别墅的售楼小姐杨泓的,询问购房意向是否确定。一条是大姐庄莉娅的,让我速回电话。庄姐是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时的上司,后来在一个相当有背景的人物支持下成立了一个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在北京的政、商、文艺界很是活跃。当初她希望我也加盟,并答应把企划总监的位置许给我,我以无法忍受体制内的条条框框为由婉言推脱。不过由于庄姐在原单位时给与我很多关照,所以只要是她的事情我从来也是尽力而为。
庄姐说下午有一个项目策划会议,希望我能参加出出主意,我一想下午也正好没什么事情,市里交通也应该比较畅通了,便答应下来。接着给杨泓回了个短信,告诉她老傅还要看看其他几个楼盘后再做抉择。不一会儿她回过电话来,说方便时可不可以一起坐坐喝喝茶什么的,我答应过2天有时间联络她。
下午赶到庄姐在首体南路腾达大厦的办公室时,其他参加会议的人基本上已到齐,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的气氛很少热烈。在座的有几个人以前就认识,像庄姐的助手中心副理事长齐龙,《北京青年报》专题部黄主任,我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同时注意到黄主任旁边有关年轻姑娘似乎颇有些面熟,圆圆的脸庞齐肩短发,像是清葱学生的打扮。庄姐招呼我到她身后的空位落座,对面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侃侃而谈,她低声告诉我这个人是某个民营汽车公司的董事长,最新加入中心理事会作了常务理事。
交流中心赚钱的路数跟很多有着政府背景的协会一样,一是打着主管部门的旗号发起各种活动,评奖呀交流呀前几年很泛滥成灾,后来政府下文控制后有所收敛。不过如今则以什么高峰论坛的形式改头换面再度登场。另外的一招就是成立理事会,成员们按不同等级每年交十万二十万年费,企业得以借助这个平台认识政界、商界的重要关系,并和权力资源建立相应的联系。
听了半天,我才搞明白汽车厂老板的意思是民营资本造汽车不容易,希望得到政府政策、资金的支持,也想通过媒体塑造良好的国产汽车品牌形象。重要的是他提到自己的公司每年有几千万的广告预算,希望拿出几百万来赞助一些有社会影响的大活动。
有钱能使磨推鬼,我看见在座的人眼神都亮起来,纷纷出主意,有的夸奖汽车老板有眼光有魄力有品位,有的献策说跟希望工程、烛光工程什么的联手树立公益形象,或者设立个环保基金在内蒙沙漠搞绿化,我看见庄姐一边听着一边暗中观察汽车老板的反应,同时回头瞥我一眼,我知道她希望我能够站出来拿个提案把老板震住,我点点头,一边在大脑中高速运转着各种念头。在汽车老板否决大家一个个主意认为都是别人搞过的没甚新意时,庄姐终于按捺不住转头对我说:“小杨,你这个大才子来出出主意吧。”
“任何有影响的大活动首先必须和当下的社会主题相吻合,也就是我们要摸准中南海的脉,然后依势而动才能出手不凡,”
我看见汽车老板两眼发亮,接着往下发挥,“大家注意政治局常委们最近讲话中提到最多的词是什么吗?”
看见大家都在屏气聆听,我顿了一顿接受往下说:“一是和谐社会,一是自主创新。和谐社会跟生活治安、经济发展不平衡、贫富悬殊、下岗工人请愿、法轮功闹事相关,是政府层面管的事情,我们大家伙儿想管也插不上手哦,”
我听见会议室里漾起一阵低笑。“那么我们就拿自主创新好好做回文章,民族品牌汽车自然是自主创新的先锋,我们得先举起这杆大旗,先办个中国自主创新汽车品牌成果汇展,地点有三个选择,上选是中南海,这个展就是给最高领导人看的,程序到位胡总书记和温总理不是不能请出来的;次选是中华世纪坛,起码可以请副委员长、副总理以上领导莅临;再不济就放在钓鱼台国宾馆搞,也能网罗政界和媒体的重量级人马。”
在一片掌声中,我及时收住。接下来就该他们丰富和完善操作方案,座中都是此道中一点就透的好手,不必我再劳动心神。果然大家马上就在计划如何罗列发起单位、支持媒体,如何设置收参展费标准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来。
我忽然想起赵本山的小品来,这个农民出身的艺人最高明之处就是把江湖草民的生存之术和主流社会的行为方式用讽刺小品关联起来,其中影响最大的应该算是“忽悠”一词的全国普及,在春晚的舞台上本山忽悠范伟,央视忽悠观众,在这个浮夸的社会里下级用忽悠上级,地方忽悠中央,商人忽悠买主,男人女人互相忽悠,所以中国成为世界上最热闹的发展中国家。
散会的时候,汽车老板特意过来和我攀谈,他冲庄姐呵呵一笑:“您的麾下还真是藏龙卧虎呀!”
庄姐也满脸喜悦地回应说:“杨尘是可我们中心的特别策划顾问噢”我也不好做什么解释,在一旁讪讪无语。
值得一提的是走出会议室时,那个圆脸清秀姑娘追过来和我交换名片,嘴里说“杨老师,今后有机会多想您请教噢”我看了一眼名片,李聪,北京青年报专题部,随手便把名片塞到牛仔裤兜里,顺便问了句“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吧?”
“您记忆真好,我是人大新闻系的,我们刘老师是您同学吧,又一次我们的校友活动您也参加了。”
怪不得看着脸熟,原来又一茬青葱女学子投入了社会大熔炉中哦。
上部(8)
老傅突然来电话问我最近能不能去趟上海,我说倒是闲着呢,不过得看干啥去和跟谁去了。他说要我陪CCTV的小蜜去采访一个地产老板,对方答应拍出一笔钱来让自己上一下经济新闻联播。我说你也放心把你的小傍家发给我呀,老傅呵呵一乐,“我知道你这家伙是绝不会沾朋友妻的,再何况她也不合你的口味。”
知我者,老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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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上车先到梅地亚宾馆接上央视小蜜还有她带的一个摄像记者,到机场后把车停到地下三层的过夜车场,然后等上国航飞上海的班机。
要是自己出门旅行,我是不会选择国航的,很多空乘都算得上是大嫂了,尽管化了妆眼角还是掩不住细细的鱼尾纹。相比较之下,南航和海航的空姐美女居多,整个旅途春光旖旎令人惬意。
一路睡觉,飞机到上海虹桥机场降落时,小蜜才把我叫醒来。上海的房地产老板派的别克公务舱把我们接到市区,途中小蜜告诉我是要在一个关于房地产市场观察的专题中让上海老板露露脸,我的任务是帮她想好报道角度,避免因为商业嫌疑被领导审查时砍掉。
汽车在高架桥上行驶,无数的高楼大厦从眼前掠过。前些年因为上海人进京主政,所以这座城市一时间风头盖过了首都。北京如果不是拿下2008年奥运会,恐怕就会在经济上被上海拉下一截子。不过我在这个有着十里洋场的大都会怎么也找不着感觉,这里的男男女女生活得精致讲究,但和他们相处就不想在北京可以放开抡,彼此那么随意玩笑调侃却互相能够心领神会。
上海老板在一个私家花园式的餐馆请我们吃饭,不出我的所料这是一个彬彬有礼,衣着考究还专门吹了油亮发型的中年绅士。席间大家先闲扯了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接着就上了正题安排拍摄行程。
在他们商量的空档,我起身到室外给上海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回来时我已经对这个上海老板的情况了然于心。他当年是下放苏北的知青,回城后先是去日本淘金,后来他的一个高中同学仕途顺利当上XX区的主管城市规划建设的副区长,于是他成立了现在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不过目前有传闻说罩着他的那个副区长可能要出事,同时也传出他的房地产公司资金链条紧张,我才明白为什么他愿意掏钱在央视上露一小脸的原因。
下午的拍摄分两个场景进行,先是在老板的宽敞的办公室,再去他开发的楼盘现场。出乎意料的是,当他对着摄像机镜头和电视台小蜜话筒的时候,竟然紧张得嘴里没词儿了,折腾了好几遍才把想说的话背书般说囫囵了,惹得小蜜不停地偷偷撇嘴。
我们当天晚上便返回北京,在回程的飞机上,电视台小蜜闲得无聊没话找话地和我聊天。出于礼貌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地答话。“杨哥,说实话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这样的女孩哦?”
她忽然盯住我的眼睛冒出这么一句来。
接下来,这个和我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孩敞开心扉述说了她的经历。她出身在河南洛阳,父母是国营企业的普通职工,由于长相甜美而又喜欢唱歌跳舞,她从小到大一直是学校的文艺活动分子,后来进了企业广播电台,再跳到市电视台做主持人。一直好强又不甘居人下的她自费跑到北京传媒大学主持人专业班进修,由于广院系的人脉如今遍布从国家广电总局、央视各个频道到地方台高层,只要你肯下功夫每个环节都可以找到庙门烧高香,CCTV不少主持人都是走这条路而扬名天下的。
但是,每往上再进一步,这个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想出人头地的女孩发现自己要付出的就更多。因为和整个国家的状况一样,央视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好的栏目也只有那么多,很多条件优秀者都在一起较劲儿,有些女主持人背后的力量惊人,某些领导的招呼中央台领导是必须给面子照顾的,像她这样没有靠山的就得讨好制片人、部门头儿和台领导,不时得陪他们应酬和玩儿。在台里主持人互相之间从不多言,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所以看起来大家都端着一副腕儿的架子,其实谁心里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着眼前这个姿色可人的女孩,我不禁有些心生怜悯。有多少象她这样的素质还算不错的女孩一但混进名利圈就得在男权社会的潜规则下挣扎求生,背底下忍辱折腰人前还得装出高贵端庄。
在中国这样一个资源匮乏却有十多亿人争夺生存权的社会,极像一个巨大的鳄鱼池,大家都在凶狠地厮杀抢夺有限的食物,你又怎能责怪女人不能怀有尽其所能挣扎向上的欲望呢?当你走进一个人的内心,你就会发现其实大家都是在一面镜子前折射映照出来的不同立面而已,谁跟谁有多少不同哦?
飞机在深夜抵达北京,机场高速路上仍旧是车流汇集。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她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万块钱作为我此行的酬劳,我推辞一下她笑着说这是你应该拿的一份,我也就不再坚持。
上部(9)
和杨泓的约会我安排在后海,沿岸一溜小酒吧的慵懒氛围深得我心。当年辞职时也动过念头捣鼓个酒吧咖啡馆什么的聊以度日,后来正赶上“非典”肆虐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后海是什刹海的一部分,有水而能观山,垂柳拂岸的闲散之地,周边的王府和名人故居铺陈着京味和历史的无穷韵味。后海真实的魅力,就是它那深厚的历史浓缩,这种文化的风物是你在北京的其他地方品味不到的,它蕴藏了古都最深沉的生活和文化,丰富而内敛。远处银淀桥上,老人们正谈笑;偶有“胡同游”的三轮车经过,车上的老外拿着相机瞎拍。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何勇的《钟鼓楼》“……银淀桥吸着那尘烟,任你们画着它的脸……”
正当我倚着水岸护栏无所事事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过客时,一个清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发现中意的美女了么?”
转头一看,杨泓今天的打扮差点叫我认不出来:宽松的碎花休闲衬衣,下摆在腰下打了个结,露出半截诱人的小蛮腰,天蓝色的七分长裤勾勒出美丽的女性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