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在原处停留太久,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向前一个猛冲,扬起的手臂就像是蝙蝠张开的宽大翅翼,然后带着汹涌澎湃的凌然杀意对着空中某处空白狠狠地砍了下去。不过手臂才打到一半就被迫无法再继续下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存在哪里挡住了他。血祭飞快的收回手同时身体向后褪去,而之前攻击的地方的空间却慢慢扭曲开来,一个在黑暗中呈现着惨灰色的身影如同被那扭曲的空间吐出一般的出现在那里。
“只有在战斗中完全凭借本能的【杀戮者】才有能力在我完全隐藏气息的时候察觉到我的方位。”被风吹的蓬松摇摆的长袍绒领半掩未掩的苍白脸孔,浅棕色短发随风张扬,一双柔亮的浅色杏眼和发丝同样色彩,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依然就像是藏着星空一样的耀眼闪亮,盈盈含笑顾盼生姿。虽然在风中有些模糊,但是从那些捕捉到的片段之中依然能拼凑出他如同女子一般精致灵动的五官来。
藏在沉重黑色兜帽下的冰冷血眸缓缓的眨了眨,血祭没有回应,只是慢慢抬起了手臂。
“我身后的东西不是你有资格觊觎的,费兹。”狂风掀开的袍袖露出他修长又纤细的苍白手指,微微泛红发亮的诡异雾气缭绕在他手掌周围,就像是蠢蠢欲动的猛兽。
“啧……”费兹轻咬着尖牙微微笑了笑,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其实我对那个也没什么兴趣,可是同为人臣,想必你也明白,有些事情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对吧?”
血祭的眼神更加冰冷,围绕在他周围的杀气愈发浓厚的翻涌,浓重的腥雾几乎要凝成实质,如同怒海涌浪一般,似乎只要他稍稍放松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他的反应让费兹的虹膜泛开血光,然后垂下袖子又露出一开始那般看似甜美无害的笑容来。
“好吧,如果你是这样的回答,我也只能全力以赴了啊。”
“撒霸特四‘天王’【云行者】费兹拉斯奥尔托瑞多,”血祭却在此刻突然开口,“撒霸特‘天王’中实力最深不可测之人。”
“啊呀这可真是夸大的说法呢,”费兹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摆着衣袖笑了。“最强的明明是【咏叹者】啊。”
血祭恍若未闻,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中冰冷中有带上了一丝忌惮的讥诮。“据说最接近三觉醒程度的撒霸特血族,天赋奇特——”
费兹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变得危险起来。
“能够将自己的核砝血能输出控制到最低单位的——【计量者】。”
血祭在这里停了下来,费兹则是眯起眼盯着他黑暗中一片阴暗的脸孔慢慢笑了。
“帝梵代尔的《覆月谭》真是一件可怕的神器啊……好了,说了这么多关于我的隐秘消息,你到底是想要跟我说什么呢?”
黑暗中只有闪着血光的眼眸成为整个世界唯一的光线来源。
“可以自由控制自己核砝能量输出的【云行者】每次战斗的‘全力以赴’都是个值得思虑的问题。”
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费兹大笑起来,“我喜欢和敌人势均力敌,那样才有战斗的乐趣不是吗?强者诸如【杀戮者】,定然也喜欢那种和对方拼尽全力的厮杀吧?实力的差距总是会产生让人不爽的结果呢。不过你大可放心,面对你我可是绝对不会控制自己呢……守护着整个血族王座的【黑袍执政官】的实力与我相比,只会高不会低对吧?……”
“咱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势均力敌啊……”
血祭满意的垂下眼,身旁杀意凝聚而成的腥气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愉悦心情,而变得更加活跃兴奋起来。
“那么……”费兹看着他微微咧开嘴露出獠牙,垂在身侧的手臂也慢慢的绷紧了。
两人这一刻似乎突然陷入了战前沉默的对峙之中,不过这种对峙从来没有开始也会立刻结束——下一刻,二人的身影猛地如同离弦的箭矢般冲向对方,快的连身影都已经变成了空白——
第二十二夜 溃毁原罪之塔 【下】(卷一终)
仿佛拼尽性命的一击被对方挥出的那仿佛数量无数的手术刀轻易化解,迪奥洛特翻身站定,身体微微向前弓,双手握紧细剑,做出防御的姿势,平常美丽的脸庞在此刻竟然狰狞的可怕。
“赫瑟尔”依然站在原地,数十把手术刀凌空浮在周身刀刃朝着他,黝黑的眼眸流转着月光一样轻盈而深沉的血色,诡谲的泛着阴森的笑意。
“真没用啊,哥哥。”
迪奥洛特紧紧地握着剑柄,手背上的青筋崩起几乎要炸裂开来,尖利的指甲深深刺入肉体,但是一切忍耐都无法再讶异心中如同挣脱囚笼野兽一般疯狂的怒火和憎恨。
“赫瑟尔”再次抬起手指,静止浮空的手术刀开始发出轻微的震颤,那张脸孔上似乎也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您也是很有天赋的人呢。”
“只可惜那天赋实在是太没用了呀。”五指张开,利器飞出,看似毫无规律毫无标准路线杂乱翻飞的刀刃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迪奥洛特的脸。
“就像您的这张脸一样,呵呵。”
“哐当!”迪奥洛特挥剑甩开那些刀刃,其余的利器仿佛都长了眼睛,扭曲路径避开了他举起的细剑,开始从两旁攻击过来。
他向后翻身躲开那些左右夹击的刀子,但是相撞的刀刃彼此全部错开,然后再度绕出一个弧线向他不折不挠的袭去。
被染成血红的兽瞳里瞳仁紧收变成细细的一条诡异的线,迪奥洛特突然停了下来,半开的唇间溢出浅浅的深长的喘息声。
一些刀子游戏一般的快速从他身旁掠过,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皮肤却又飞快的愈合起来,从脸上滑落的血液还没掉下去就又被毛孔全部吸收了回去。
“赫瑟尔”轻轻眯起眼睛,空中的利器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更加猛烈的速度和气势袭向他。
太过激怒可不行,眼前这个人其实还没发挥出完全的力量啊。
不过眼下的情况看来是有些危险了。
迪奥洛特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他的衣摆和发丝都已经慢慢的飘扬起来,周围的墙壁和门窗发出被什么东西挤压一般的嘶哑的咔咔声并开始出现裂纹,浓郁的血腥气在空间之中逸散,就像是地点突然转换到了血池里一般,连呼吸进来的空气都能感觉到粘稠和粗砾。
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双被血水冲刷的格外明亮的血红宝石,那种颜色几乎就要从他的眼睛里流淌出来,“赫瑟尔”听到他那似乎是被极力压抑却依然无法压制的粗重如同□□的喘息,与此同时脚下的地面开始隐隐的轰鸣颤动起来,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他们脚下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血红色的花纹从他的左边太阳穴开始飞快的顺着脸孔颈部蔓延到身体下方,将那张脸孔竟衬托的如同魔神般美丽又恐怖。迪奥洛特张开嘴,锋利的獠牙缭绕着森森寒意,他的声音变得极为沙哑,那血腥味似乎已经深深浸透了每一个字符,从他的灵魂深处,带着被激怒的暴戾,被惊醒的残虐,被触动的悲拗,一点点的挥发出来。
“让我杀了他,荒骨。”
此刻鹰堡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都被浓重的血腥气笼罩着,到处都充满了血族和吸血鬼身上的寒意和杀气,到处都是嘈杂的轰鸣和叫嚣。
但是地下的封印室依然很安静。
二十九根符文石柱在黑暗中散发着一种不明亮却依然醒目的幽幽暗光,被他们围绕的封印中间那条神奇的细锁却没有那么安静,而是时不时的带起一阵微微的颤栗,那是整个鹰堡整个【切点】大地所发出的颤动,被它全部都细细的接受了。
诺伊站在锁链旁边的空地上,围绕锁链周围有一个被雕刻在地面上的阴刻的复杂圆形图腾,那并不是一种法阵,至少看起来是,那更像是一种特殊的封印,拥有着繁复又暗含规律的各种花纹和图形,锁链从图形正中的菱形图案之间穿过,周围的图形围绕着它排列组合成数种看似毫无关联各自成像的图形,诺伊并不能理解这些东西的意义,但是她能够感知到在这之下所沉睡的是一种极为巨大的力量。
就像整个【切点】一样,被不同的力量所充斥着,最终凝合成一种看似平和却实际上威力巨大的力量。
她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几乎没有动过,不过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因为她的身体在封印没有解开的时候也就像眼前这沉默而内敛的大殿一样,不管怎么都不会发生一点变化。
虽然身处黑暗,但是她的眼睛依然像镜子一样明亮冰雪一样冷酷,丝毫没有装进一丝一毫此处的阴暗深沉。扣着锁链的手臂垂在身侧,拖曳在地的黑色暗金纹锁链就像是一条沉睡着但是却依然警惕的凶蛇。
半晌,她的眼珠微微一动,耳朵也动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不过很快那声音就消失了,封印室里依然安静如初,也依然只有她一个人——
那可不一定。
冰色的眸子泛开一丝冷冰冰的寒意,诺伊轻轻动了动手臂,淡银色的嘴唇微动:
“以彼之名,垂怜于吾——安叙利亚。”
“咔嗒。”微不足道的轻响伴随着锁链从她的手腕上脱落,而就在那沉重的锁链还没有坠地的时候,诺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滚出这里。”下一刻她出现在某根符文石柱的后面,张开的半侧血红翅翼张开挥起,扇开的冷风带着与她周身相同的凌厉杀意,狠狠地将一个东西掀飞撞在了周围的墙壁上。
那个东西撞上墙壁然后掉落在地,那应该是一个人,他很快又慢慢的站了起来,丝毫感觉不到痛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说的不错,守护封印的人果然是……”
“——嗜血者。”他站直了身体,血红的双瞳在黑暗中就像是两盏灯火,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人。
“不,是堕落嗜血者。”另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矫正说。
“是的,没错,奇怪的血液味道。”前一个声音肯定。
“……”诺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封印室内的黑暗并不仅仅是自然无光,因此哪怕拥有可以看穿夜幕的眼睛也不能完全看清眼前,不过从声音她已经清楚入侵者是一个女性……不,或许是两个。她听到了两个声音,虽然只看到了一个人。
“那么,谁来?”“她们”又开口了。
“不用着急,上面的人不会有时间顾及这里的。”另一个回答说。
诺伊动了动手指,寒气从周身爆发,脚下蔓延开厚重的冰层,飞快的包裹了整个封印室。只有封印最中央的银色锁链没有被冻结,其余的一切,包括二十九根符文石柱和封印中心的刻印,都一并被寒冰包裹了起来。在冰雪的光亮下这个地方变得明亮了许多,冰面上留下诺伊模糊的影子。她注意到,对面那个诡异的女人脚下没有影子。
拥有两张脸孔的女子站在冰层上,那些冰雪丝毫没有触碰到她,哪怕她之前也站在地面上并且从未浮空。她的姿态高傲就像是此刻站在贵族的交际场里而不是只有两个人的死寂沉沉的封印室里。
诺伊也看到了她没有丝毫冰结的身体,她无法去更加仔细的分析眼前的情况,对于血族还有他们的天赋能力她并不是十分了解,但是表现出来的这一切足够表示,她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绝对不会惧怕她并且极为有可能和她一战的强大血族。
女子这个时候慢慢的开口了。“那么,开始吧。”
然后她的黑色身影在冰面上拉开一道模糊的残影,飞快的靠近了诺伊。
二人身影相交一瞬又瞬间弹开去,但是就是那一瞬间,诺伊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在了冰面上。
费兹扬起手臂,藏在宽大袍袖中的手臂看起来并没有太多力量,但是挥下来的时候血祭眼尖的注意到隐藏在衣料下的诡异锋利银光,他的身影微微一晃,对方的攻击落空,但是就在那银光划过的空气里,他看到一道细细的黑色缝隙在空中出现了几秒又消失了。
能划开空间的,绝对不是他们的指爪。
感受到他的目光,费兹轻笑着举起手臂,袖子从细瘦的手臂上滑落下来露出苍白修长五指,他的手上并没有武器,也是血族的指爪,但是他那长长的指甲一眼就能看出和其他血族的一点也不相同。
那不是血族自然生长出来的尖利指甲,而是似乎从他的指尖血肉中伸出的的数根银光闪闪的刀刃。
血祭的眼神更加冰冷危险。
“【蛇刃】。你废了一只手。”
费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他也有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孔,那张脸和更加美丽的迪奥洛特的脸不同,他的脸孔总是带着明亮的笑意,哪怕是生气的时候五官的痕迹也像是在笑一样,他总是给人阳光向上的感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