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诅咒,是恶魔的诅咒,你看见了么?
摩根?柏金被挖出了心脏。恶魔吃尽他的血,只剩下了腐烂的肉身。
那是在柏金伯爵和丽里夫人的葬礼上,他们的棺木横放在教堂的十字架前。上面刻了他们的名字,用经受洗礼的白色绢布掩盖住。
黑发少年环顾着无人的教堂。
教堂的玻璃窗子是炫目的彩色,阳光从隙缝中透了进来。
他并没有这一段记忆,但是他正在经历这一刻。
少年仰头看着中央的圣基督雕塑,一把模糊的声音正在指引着他前进。
前去看看,那是你所不知道的面目。
前去看看,你会发现事情的原貌。
前去——
少年逐渐走近,他偏着头慢慢地挪到棺木边,往里头看去……
他惊恐地掩住嘴。
你看见了么?他的心脏在什么地方?他残破的肉躯是怎么回事?你看见了么?
少年踉跄地往后退,他的脚踩着了掩住棺木的白色绢布。后方一股推力使他先前滑去,他的手扶住了棺木,他看见了棺木上雕刻的名字。
那是……
艾维斯摩尔?柏金。
黑发青年蓦地睁开眼,厚重的书本从他的手里滑落。
他顿时慌张地四处张望,然后紧张地俯身将书给捡起来。他把那红色外皮的书本放回了书架,然后退开一步,仰头环视着这个地方。
这是塞拉布鲁斯庄园的藏书室,那是堪比巴黎国家图书馆的地方,也许更大。
而且,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不可靠近的地方。
几个小时前——
“看点书?”费伯伦挑挑眉,他手里还拿着煤油灯,就算是大白天。潜藏在庄园里的古老城堡缺乏透光的窗口。
“噢!”费伯伦拍了一下脑袋,他露出自傲的笑容,伸出手说:“请让我带您去,大人,您一定会对那里的藏书——表示惊叹,无比惊叹。请快跟我来。”
这简直是远在预料之外的……顺利。
而当费伯伦为他推开门的时候,艾维斯摩尔必须承认,那的确非常令人惊叹。
他敢说,即使拥有几百年历史的柏金老宅的读书室,也不会有如此丰富的书籍种类。艾维斯摩尔难掩讶异地在这古老的宏伟书架间缓慢穿梭,费伯伦在前头兴致盎然地发表言论:“这里包含了几个世纪的典藏珍籍,您可以从这里找到但丁、薄伽丘或者是……”
费伯伦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他咧嘴笑说:“维克多?雨果。”
艾维斯摩尔有些惊异地点了一下脑袋,但是费伯伦并没有停止他的滔滔不绝:“不瞒您说大人,塞勒斯汀亲王是个文学爱好者,也是英伦和法兰西少有能真正欣赏这些作品的文学家……噢,要不是那些古怪的家伙时常惹事或者其他地方的长寿老怪常常为他找些难题,也许他会成为伟大的学者,所以说丑陋的政治是阻碍文化前进的元凶,我强调这点,远离它,但是亲王没有选择,不过他在这个领域也发挥的很好,他很擅长,绝对。”
“另外,亲王也喜欢欣赏歌剧、音乐也不错,他偶尔会出现在人类的歌剧院,那可比那些无聊家伙表演的血腥剧场美妙得多——列奥德您知道么?写过很多不错的歌剧,亲王曾经与他聊过话,那是个敏锐的家伙,可惜是个疯子,干巴巴的家伙……”
艾维斯摩尔并没有在听,费伯伦绝对可以说到黄昏公爵从地下室醒来的时候,也许更久。他仔细地看着书架上每一本书册的名字,除了熟悉的语言之外,还包括了许多古老的语文。
“对了,您是要看什么样的书,大人。”费伯伦突然出现身侧,艾维斯摩尔震了一下,“不,我自己能……”
“噢,请交给我办。盲目的寻找就像是盲人骑着瞎马。大人,相信我,要是您幸运的话,也许十年内能找到您要看的书,从这里。”
艾维斯摩尔安静了许久,最后他说:“我、我有很多时间。看样子是。帮我找个梯子会更好——”
费伯伦再次挑挑眉,黑发青年补充说:“相信我,我还不能像你们一样……活蹦乱跳。你知道的……”他摊摊手,轻声强调:“活蹦、乱跳。”
费伯伦理解地略一颔首,恭敬地退了下去。
事实证明,费伯伦的话并不是无聊打趣。
艾维斯摩尔在这里待到了黄昏,他依旧一无所获,而且做了一个堪称糟糕的噩梦。
在踏出藏书室的时候,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无声地掏出了那老旧的铁钥匙,对准大门的钥匙孔。
那并不吻合。
公爵理所当然地知道艾维斯摩尔一天的行动,他对此密切关注,就像是他完全知道艾维斯摩尔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是哪一只脚先着地,或者是抚摸哪一个部位会带给他致命的颤栗。
艾维斯摩尔看起来不太喜欢这样。
“你就像是我的父亲。”
黑发青年站在窗前,柔和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在薄毯下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遮蔽物,他已经习惯在公爵面前如此。他们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曾经疯狂地进行性 爱,公爵仿佛要补足长久以来的渴望,他毫无节制地索求这年轻的躯体。
在过程里这达到一种极致的快乐,但是在之后,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中感到满足,或是愉悦。
艾维斯摩尔总是在开始的时候拒绝,他潜意识地恐惧这种行为,也许他更害怕在如同父亲一样的公爵面前浑身□、狼狈地扭转身躯,在男人的身下发出羞耻的声音。
公爵缓慢地走近他,从后方轻轻地环绕他的腰身。那宽大冰冷的双手覆住了青年的手掌,搁在那平坦的腹部——这是古怪的行为。艾维斯摩尔简直要怀疑公爵把自己当成了女人。
“因为我创造了你。”公爵亲吻着他的耳垂,轻柔地耳语:“而在那之前,我对待你就像是我的亲子。我称呼你作我的孩儿,用我的生命去拥护你……艾维斯摩尔。”
“吸血鬼能拥有孩子么?”
“他所创造的新生儿,就是属于他的孩子。”
艾维斯摩尔回望他,“我是说生孩子?”
公爵沉默地与他对视,然后轻轻地颔首。
“我以为……”艾维斯摩尔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不可能。”他说。
“不是每个血族。”公爵轻声地解释:“但是太古血族办得到,源自千古年前的血脉,他们倚靠这点,来使纯正的血脉繁衍下去,而透过这样诞生的后代,会更加强大、危险……但是,受到宠爱。然而,远在在圣经之中的基督诞生之前,太古血族已经从这片土地上消失。”
“这一些你从藏书室里并不会找到。费伯伦也不会给你任何答案。”他用这句话结束了简短的故事。
艾维斯摩尔垂下了眼。
公爵撩起发丝,轻捏住他的下颚,好让他将脸转向自己的脖子。
“我并没有想要……”
“你需要。”公爵轻缓地将他拉进怀里,让艾维斯摩尔紧贴他的脖子,“为了我,张开嘴。”
黑发青年看着他,慢慢地伸手环绕住他的肩,亲吻了他的脖子后,微微地张开嘴。
◆◇◆
黑发青年找到了事情可做,他将白天的大部分时间贡献给了那规模惊人的藏书室。
书桌前叠满了书,这些看起来都很有用处,不过事实上这都是一些烦闷的哲学理论之外,具有不错的催眠功用,而且效果显著。
艾维斯摩尔捏了捏眉心,他放开手的时候,眼前的画面似乎模糊了一些。他晃了晃脑袋,仿佛看见了什么。
当他看清那倒吊的人影时,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很抱歉,大人。”爱德华兹一跃而下,他甩动着手杖,抬抬帽子。“使您受到惊吓,这令我感到遗憾。”
艾维斯摩尔坐正了一些,“我建议你下次可以换个方式。”
“遵命,大人。”爱德华兹饶有兴致地仰头环顾,或者用手杖指一指架上的书籍。他说:“看样子您遇到了难题。”
“是的,我不太相信我的运气,也许十年内我都不会知道我想要的答案。费伯伦会大笑,一定会,笑上十年,或者一百年。”艾维斯摩尔翻了翻手里的书,合上,取下一本。
“那真是可怜。”魔术师反剪着手走到桌案前,他忽然抬起了手杖,指住了青年。
艾维斯摩尔拧眉盯着他,古怪的魔术师晃晃脑袋,仿如迷醉地赞叹说:“……你很美丽。”
“我可以把它当作一种赞美,不过你可以选择另一种更好的说辞。”艾维斯摩尔企图推开那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杖,爱德华兹灵活地运转它,渐渐地往下移。黑发青年侧过头,疑惑地看着他。在毫无预警的时候,魔术师的手杖从他宽松的领口探入。
砰!
桌案剧烈地震了一下,桌上的书本翻落在地。黑发青年瞪视着他,眼里蕴含着怒意。
“噢——”爱德华兹退开几步,他比划了一下手势,戏谑地说:“那些吻痕使你更迷人,我完全可以想象他是如何地迷恋你的身体……”
“住嘴!”
艾维斯摩尔疾步上前,他像是要将这可恶的家伙胖揍一顿。
但是爱德华兹依旧用他的老把戏轻易地躲开,他神出鬼没地消失,一眨眼之间又出现在艾维斯摩尔的身后,轻易地用手杖勾住他的下颚。
“朋友。”爱德华兹似笑非笑地说:“宽容一点。看在我们是同一阵线的份儿上。”接着便放开了黑发青年。
艾维斯摩尔往后退开几步,他狠瞪着前方。
“请不要用这么热烈的眼神看着我。”爱德华兹坐到了青年原来的位置上,他翘起了腿:“我并没有那位大人如此好的定力……相信我,我会干出一些你无法想象的事情。”
艾维斯摩尔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并且充满戒备地看着他。
爱德华兹继续说:“不过我不会伤害你。你应该可以感觉到,你与我之间的差距……你还只是个婴儿。我可以告诉你我真正的能力,朋友——”
“完全地隐藏气息并且出现在任何我想要到达的地方。”他的声音突然在艾维斯摩尔的后方响起。
艾维斯摩尔惊恐地转身,踉跄地急急后退。
爱德华兹满意地微笑:“这一点,就和我的魔术一样,无人能及。”
黑发青年碰到了桌案,他吸着气,好使心情平复。他冷冽地问:“你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一个顽皮的魔术师,我的朋友……”
爱德华兹缓慢地走了过来,他伸出了手,越过了艾维斯摩尔,抓起了那唯一没有从桌上掉落在地的书本。
“神学?历史?你弄错了方向。”他带着嘲讽地嗤笑了一声。
“也许你应该找找看其他的,不过就算你用五百年翻遍了这里的每一本书,你也找不到你要的答案。”爱德华兹转过身,目光在那些书架上流转,最后,他在一个不起眼的架子面前站定。
“你对他的理解太少,使我讶异。看样子他努力地使你蒙在鼓里,也许那是因为他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爱德华兹抽出了一本,把他扔给了黑发青年。
艾维斯摩尔接住了那本书,那只是一本普通的诗集。
魔术师慢慢地扬起嘴角,他看着一脸疑惑的青年,轻声说:“他知道后果。要是你发现了一切,他知道他会迎接什么。”
“不过你不用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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