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仍能感觉到痛楚。
不过这和艾维斯摩尔的言语比起来,渺小得起不了一点作用。
公爵将那叛逆的少年拉扯起来,他用尽所有的办法克制自己的本能,艾维斯摩尔被扛在肩上,从大厅回到卧房里只是一眨眼的事情。艾维斯摩尔根本来不及做出挣扎,甚至是尖叫,他已经跌回了地上,大门和窗口都被用力地合上,但是他根本没有看见公爵在移动。
艾维斯摩尔慌张地站了起来,他惊慌地踉跄后退,直到贴到了墙上,眼睁睁地看着公爵向他缓慢走近,巨大的影子笼罩住他。
艾维斯摩尔依旧在反抗,尽管他的双眼凝聚了泪水,双肩都颤抖了起来,他难看地微笑,仿佛是在竭尽所能地讥笑压住他的男人:“我爱她。”
“如果你想要知道这些,那我可以告诉你,大人。我爱她,大人。你要我说多少次都可以,但是请你放开我。”
公爵夺去了少年说话的权利,如果可以,他会咬断那可恶的舌头,将它吃进腹中。那足以使人窒息的深吻让艾维斯摩尔害怕,他终于褪下了他的尖刺,从头到脚开始发起抖来。但是公爵并没有放开他,他甚至解开了艾维斯摩尔的领子,用前所未有的疯狂姿态做出侵略的举动。
夕阳完全地下沉,无尽的黑暗莅临。艾维斯摩尔恐惧地拉住了他的衣服,他羞愧地挣扎,依循本能地呼救:“不!老奥纳、老奥纳!艾薇儿!救我!艾薇儿!费伯伦——”
要不是艾维斯摩尔抓伤了公爵的脸,也许事情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看着公爵的脸庞,亲眼瞧见那脸上的血痕慢慢地化去,苍白的肌肤渐渐地重生,只剩下一滴血珠落在公爵的手指上。
那是黑发少年第一次意识——他们,完全不同。
公爵克制住了自己的行为,他在即将失控的时候找回自己的理性。他的孩子还太年幼,而且,对这些毫无准备。艾维斯摩尔还不能从性 爱之中得到欢愉,就算是舌尖交缠都能令他抗拒哭泣,他那稚嫩的躯体还不能承受强烈的欲望,那会将他残忍地撕碎,而且永远无法痊愈。
公爵轻吻那含泪的双眸,惩罚已经结束了。
可怜的艾维斯摩尔、他最重要的孩子,被他吓坏了。
“我珍视你,艾维斯摩尔。我可以等待你的成长,你值得我忍耐。”他在少年的耳边轻语。
“但是,不要试图考验我、激怒我……”
“你不会愿意承担那个后果。”
他并不宽容,他不能和任何一个人分享艾维斯摩尔的唇。
公爵走了出来,老奥纳站在楼梯附近。
她静默地看着公爵,揪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
“我听见艾维斯摩尔在呼救……”老奥纳动着唇,她无声地说:“大人……他是你珍贵的孩子,他是你最重要的艾维斯摩尔。”
公爵转过身,但是老奥纳叫住了他。
“公爵,也许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善良的老仆人哑声说:“不能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您会令他受到伤害,他也会因此伤害您,塞勒斯汀公爵。”
公爵做出了手势,老奥纳止住了声音。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相伴了长久时光的大人,然后弯下腰,致意。
◆◇◆
艾维斯摩尔,我是你最亲密的人。
我可以做你的父亲、兄长、挚友。
甚至,你的爱人、你的丈夫……
人类都很狡猾。一直以来,他们都擅于欺骗。
血族诞生于黑暗,但是他们绝不会谎言连篇,因为他们无须用这些掩饰罪恶。高贵的血族遵从这些法则,他们奉行从口里吐出的任何承诺。尽管,他们有时候更加地诡诈。
艾维斯摩尔闯了大祸,他烧了地下室,将还未苏醒的玛格丽特烧成了灰。他逃出了庄园,像是挣开了身上的锁链。
大火在靠近公爵的脚边之前,像是有生命一样地绕开。
公爵站在火圈之中,他就像是被银弹穿过喉咙,无法言语。在公爵去将他的少年追逐回来之前,老奥纳跪在他的眼前,用卑微的姿态祈求:“……交给我办,大人。请交给我,艾维斯摩尔会安稳地回到您的怀抱里,请把这件事情交给我。”
老奥纳是他最忠诚的奴仆,她完成了她最后的工作,放下了担子,然后化成了灰土。艾薇儿亲吻它们,落下一滴泪。
血族不会轻易落泪。
唯有在最悲痛的时候。
艾维斯摩尔已经知道了真相,他从公爵的口里知道了一切。他静默地流泪,双手紧紧地拥抱公爵。
莰波娜的镇民要攻击可怕的魔鬼庄园,要咬断他们的喉咙是一件轻易的事情。但是公爵不会这么做,他理解老奥纳的话语,艾维斯摩尔还在他的怀抱里,这弥足珍贵。
“不要造成骚动。”他抚摸艾维斯摩尔的黑发,“我们离开这里。”
这里是他的领土,他们还有许多的容身之处,避开人类、在新的地方展开生活。他可以带他重要的孩子,去看看属于他们的地方。
但是……
“我们要到哪里去,大人?我们要离开莰波娜了么?”
艾维斯摩尔热爱人类。
没有什么会比这一点更加悲哀,艾维斯摩尔还怀有人性,尽管他在前一刻才满足了自己的口欲。坠入黑暗之后还抱有人性的血族,比任何人都还要脆弱,他们会被自身的信仰折磨,迷失方向,在疯狂之中自我毁灭。
公爵,也许,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方式。
我不能让他离开,老奥纳。
总有一天,您会令他受到伤害,他也会因此伤害您,塞勒斯汀公爵。
“你要到什么地方?”公爵抚摸少年的脸庞,“诚实地告诉我,艾维斯摩尔,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艾维斯摩尔沉默地凝视前方。最后,他流下眼泪,用赤诚的语气,哑声说:“……我爱你,大人。”
公爵低头,亲吻他的唇。他们的十指交握。
艾维斯摩尔很快就沉睡过去。
公爵一遍遍地亲吻他的脸,小心、缓慢。
——你愿意做我的鸟儿么?艾维斯摩尔。
——我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发生……如果可以的话。
“如你所愿……”
公爵慢慢地侧过头,獠牙轻轻地刺进艾维斯摩尔的脖子。
◆◇◆
艾维斯摩尔回到了巴黎的柏金宅邸,但是他已经忘记了一切。
公爵令他遗忘这段记忆,他在艾维斯摩尔的脖子留下了无形的印记。
然而,艾维斯摩尔已经不是人类,却也不是完整的血族。他必须盯紧他,好让他免于任何灾难。
他的手腕流出的血液滴落在艾维斯摩尔的玫瑰园,在黑发少年进入沉睡的时候,悄悄地潜入他的住所,拥抱他的身躯。
但是,他不能随时如此。
公爵的奴仆会将他的思念带给他的少年,艾维斯摩尔会拉住梅米娅太太,得意地说:“有人暗恋我,这是证据。”他将搁置在自己窗前的玫瑰花拿出来,在梅米娅太太面前晃几下。
梅米娅太太掩着嘴偷笑,艾维斯摩尔确实有许多年轻的爱慕者。这坏孩子还会出售他的亲吻,然后有趣地看着几个女孩为他争风吃醋。
幸好,他很快就从这样的游戏里腻味。他只是想让柏金夫人丢脸,可怜的坏孩子。
艾维斯摩尔喜爱写剧本,他写了许多小故事,然后把它们藏在床底下。因为柏金夫人聘请的家庭教师是个爱打小报告的刻薄先生,他们不允许他有这样的兴趣。
艾维斯摩尔擅长写一些诙谐的故事,不过很少完成。他总是挠头,写了几行字,然后将纸揉成一团抛开。但是在之后,他会发现,他扔出的纸团比他的预料之中少很多。
公爵慢慢地将纸张摊平,他静静地抚摸着艾维斯摩尔的字迹。
艾维斯摩尔快速地成长、拔高,但是他依旧矮了公爵一个脑袋——不过他已经忘记了。他在十九岁的时候,和一个贵族姑娘交往,在差点订婚的时候,告吹了。艾维斯摩尔拒绝这样的安排,他和一个□上床了,借以羞辱他的祖母。
他很不快乐。
在之后,他离开了巴黎,来到了贝尔维尔郡,靠写剧本生活。他的生活并没有完全陷入贫困之中,他有一个固定的资助者——一个有钱的贵族会买他的剧本,可是艾维斯摩尔从没听说他的剧本在哪个剧院上演过。所以到了最后,他拒绝将剧本贩卖给这个可怜他的慈善家,尽管那价钱非常可观。
在艾维斯摩尔的人生充满了灰暗的时候,他的生命里再次进入了其他人。教堂后方的小屋,他与金发女孩亲密地接吻,热烈地结合。
公爵站在窗前,他看着停驻在手指的黑色鸟儿,然后拉上了帘子。
他将它重新放回了笼子里,但是那金色的笼子更加的宽大、无形,难以察觉。
“大人,一起都准备好了。”
公爵没有回过头,他轻轻颔首。
柏金夫人已经蒙主宠召,她在死前拟定了遗嘱,一切完全按照公爵的意愿——自从深爱的摩根?柏金逝去,柏金夫人已经形同傀儡,她根本无力去反抗他。
公爵选定了四个祭品,他们的血液香甜纯净,能让艾维斯摩尔在仪式之后感到满意。
不过这出现了许多变化,除了菲欧娜?帕塞尔和她的孩子,还有祭品之中冒出的自大家伙。
他们打乱了这一切。
但是,这一切并不会使结果改变。
柏金的荣耀,已经终结。
就在艾维斯摩尔从黑暗中睁开眼,拥抱住他,饥渴地啜饮他的血液的那一刻。
血色弥撒第六回
与吉斯尼死城毗邻的奥诺德郡刮起了大风,夜晚的温度骤降,接连数日都是如此。
“老爹,天杀的,这是怎么回事?”青年对着面前的惨状,惊愕地摇晃脑袋。他蹲了下来,翻了翻死去的家畜,皱着眉头看着他正在忙碌的老父亲。
“别抱怨了,小子。”老父亲搬来了干草,将它们扔进了鸡寮里,他烦躁地说:“我们必须办好事情,在天黑之前烧了这个地方。”
“这是见鬼的怎么回事?难道是得了什么病?真他妈的糟糕!”
“嘘!”他的老父亲瞪着他。
青年安静了下来,他沉默地和老父亲对视。
“安静地干事。”老父亲沉声说:“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小子,你要学着点。多做事,少说些蠢话。”
他走近他的儿子,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补充一句:“……不要激怒那些恶灵,要是你不想被扭断脖子。”
青年抿着唇,咽了一下口水,徒手抹了抹脸,从老父亲手里接过火把。
“烧干净,一点都不能留。”
老父亲负手站着,他凝视着眼前燃起的大火,轻轻地摇头,说:“这种事情很平常。小子,这是我们这里的传统,将近三百年。从吉斯尼在大火中毁灭之后,偶尔会发生这种怪事,但是不要管太多事情。”
“这几个晚上都不要出门,小子。跟你的贝蒂暂时说再见,永远再见也行,她不是个安分的姑娘。”
老父亲仰头看着浑浊的天空,无声地说:“不过这没什么,他们也许在搞些什么玩意儿,发生了令他们雀跃的事情,只要在夜晚的时候锁紧房门,戴上十字架就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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