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局棋作者:燕赵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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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一局棋作者:燕赵王孙-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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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不能把客人轰出去,韩越之索性也坐下来,把摆在棋盘上的棋子收好放回棋罐里:“六月开始的,我学得晚,现在还处在感兴趣阶段,老是想看书。”
  那个老爷爷笑了笑,眉毛跟着表情动,怪有意思的:“小朋友兴致很高嘛,要不要和老头子来一盘?”
  一说要对弈,韩越之眼睛都亮了,但片刻有迟疑了,阿姨又不在,他不好自作主张。
  仿佛知道他想什么,老爷爷继续蛊惑:“下一盘吧,我水平很高哦,我可以指导你。”
  韩越之深吸一口气,把白棋推过去给他,然后摸起一枚黑气,点头:“来吧。”
  “让先啊,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老爷爷自言自语,然后看着韩越之下第一个子,小孩子的手发已经初见端倪,拿起棋来有模有样,还不错。
  老爷爷接手很快,韩越之不得不跟着提高速度,渐入中盘时,时间还不到九点,店里仍旧只有他们两人,白衣服老爷爷气定神闲,而他对面的小朋友却满头大汗。
  老人的白子在一开局就攻势迅猛,步步压迫黑子的开局,韩越之没有办法,只能勉强接招,以最短的时间寻求最保险的落点,中盘看来白子虽然攻势了得,但却又在边角都占领了大片优势,黑子可怜地维持着并不牢靠的阵地,局势一目了然。
  韩越之要咬牙,用衣袖子蹭了蹭额际的汗水,右手已经深入棋罐中,捏出一个黑子,努力维持已有领地,气定神闲的老人挑了眉,看着低头认真的孩子,赞许地点了点头。
  棋局结束的很快,还没到终盘,韩越之就再也没有能落子的地方了,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笑了笑:“我认输了,老爷爷您真厉害。我根本无力招架。”
  老人的棋和他本人形象有千里之别,韩越之自学棋以来,所有跟他对弈之人,皆都温和渐进,往往一盘棋里,指导谦让居多,韩越之一直下得顺手,却难料今日被狠狠宰割,大龙屠得体无完肤,韩越之这个人,越是输就越是不服气,从此只有对于围棋的偏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连他自己也很是惊讶,这都是后话了。
  “老头子我姓张,单字一个崖,小朋友,下得很好了。”张崖伸过手去拍了拍韩越之的头:“输一次,就记住一次,怎么输的,为什么输的。然后将来,再也不要输在同一个错处。”
  他复又笑了笑,面上满是欣慰:“我们已经老了,没想到小一辈倒是人才辈出,还真是羡慕小夏,好孩子都被他招了来,呵呵,唉,小朋友,记住我的名字,你想着将来有一天,也能这般痛宰我,加油吧。”
  张崖说完,背着手,哼着小调走了,韩越之坐在原位,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睛却是晶亮的,看向围棋的时候,和以前再也不同。我已经推开了这扇大门,他对自己说。
  下午的时候,他告别了夏夫人,坐上了回家的公车,他书包里带着几本厚厚的棋谱,有名人战的,天元战的,还有三星杯,应氏杯等等大赛,开学后他就初三了,会非常忙碌,也许不能时常过来下棋,但是也不能减缓前进的步伐,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赢李慕,而且他希望那一天越早越好。
  初三的课业果然很紧,周六是要上课的,偶尔周日还有加班补习,韩越之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学习成绩下降,因此只能利用每一分时间,看完书写完作业,然后再看棋谱,这些比赛的预选赛,决赛都是世界顶级赛事,因此韩越之大部分都是看不懂的,他只能慢慢来,几天看一个,然后反复打谱揣摩。
  因为动脑过度,韩越之瘦了许多,韩妈妈给他做了各种补品,他吃的多,却没长肉,短短一个月,倒长高了。
  韩越之倒也不觉得累,他觉得每天都很充足,每天睡觉的时候都很满足和骄傲,他能准时完成自己给自己定的学习任务,包括课业和围棋,他觉得自己很厉害,并且坚持乐此不疲。
  定段赛已经结束了,尹若寒和杨文晴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初段,两人都十三战全胜,以十七岁以下组第一名,和女子组第一名晋级,夏锐翔简直高兴的冒泡了(尹若寒原话),每天在中国棋院甩着把扇子瞎晃悠,逢人就显呗两句。每个弟子都这么给他长脸,他觉得没有比这再好的事情。
  其实尹若寒胜九场稳赢以后就给他打过电话,告诉他自己和师姐的喜讯,然后八卦一番。比如师兄一看到师姐就叫她晴晴,然后僵着脸跑走。比如那个李九段的弟子王一白考试前吃坏了东西拉肚子,上吐下泻起不了床,在医院打了好几天点滴,无缘今年入段。
  韩越之本来听到这里,还想起李慕,然后甩甩头,他肯定明年就会去入段,要早早甩开自己了。
  到了初三,班里的气氛就有些紧张,课间也没那么多同学打闹,不是写作业,就是趴在桌子上抓紧时间睡觉,韩越之从小精力旺盛,每到课间,就都是看书写作业了。他偶尔抬头看向李慕,他坐在班里最前排,偶尔上课的时候,韩越之的目光会飘到他身上,看他聚精会神的听课,腰板挺得很直,他就老是想笑。
  他偶尔会看着他的后脑勺短暂发呆,然后天马行空地想上一些没谱的事情,比如李慕的头发又短了,还是他以前的偏分短碎好看,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倒是挺可爱的。比如李慕的耳垂很大,韩越之想不知道软不软,妈妈说过,耳根子软怕老婆,也许将来李慕会怕老婆吧,韩越之想,然后又想发笑。
  学习繁重,还要兼顾学棋,韩越之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虽然他乐此不疲,但也会有受不了的时候,他自己不知道,每天这样偷偷观察李慕,然后想一想有趣的事情,也其实是在调剂自己的心。




第10章 与师父对局
  忙碌的日子,时间过得总是很快,初三的上半个学期,他在学校与道场之间奔波,人瘦了,却长高了,更精神了。
  期末他仍旧是年级第一,只不过李慕的成绩一再下滑,现在勉强保持在前五十左右,他和他仍旧不说话,即使班级活动,也不会再坐到一起,曾经的好朋友形同陌路。
  班主任曾经找他谈话,他知道她也找过李慕,他不知道李慕是怎么回答的,但是他告诉老师,他和李慕,人生理想不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老师笑笑,放他回去了。
  一晃眼就是寒假,这一年的春节韩越之很忙,除了过年那几天,其他时间他都泡在道场,还是在尹若寒那里小住几日。尹若寒现在已经入段,顶着初段的头衔有各种各样的比赛、指导棋和活动,他乐于请假到处跑,看那样子,勉强读完高中已是万幸。杨文晴已经高三,她除了重要比赛会参加,其他时间在本市多些,读书仍旧认真。
  夏锐翔是越来越喜欢韩越之,这个孩子,非常聪明,然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就算明知道比别人聪明,他也依旧努力非常。他知道初三的课业非常繁重,但他仍旧看完了好几本棋谱,他看了建国以后所有大师的棋谱集,做的笔记写满了一大本。
  韩越之感觉得到夏锐翔的那种喜爱,每次他去,夏锐翔都会叫人和他对弈,他自己站在旁边,或是对局中,或是复盘时,给他讲各种理论,对招错招,优异与否。
  韩越之的棋力在疯长,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理解力,然后更加努力,只有努力,才能打败所有想要打败的敌人。
  除夕的前一天,韩越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尹若寒在他旁边絮叨高二开学早,还要去上课,韩越之安静听着,手里没有停。
  他们本来想去楼下吃早点,门铃却响了,尹若寒疑惑间跑去开门,发现夏锐翔夫妇笑嘻嘻站在门外,夏夫人扬扬手里的豆浆油条:“不请我们进去吗?”
  夏夫人催促他们赶紧吃饭,然后进了卧室不知道干什么,尹若寒脸上一红,肯定是去帮他捡脏衣服。
  夏锐翔坐在客厅里,捡干净棋盘上的黑子白子,口里念叨着:“每次都教育你们用完了放回去,擦干净,每次都不听。”
  这次换韩越之脸红了,昨天和尹若寒对局之后,他自己还在那里摆了很久的棋谱,直到他困的受不了了才去睡觉。
  他们吃完饭,尹若寒马上跑进卧室,夏锐翔拘谨地坐在夏锐翔对面的沙发上,不知道他过来有什么事。
  “越之,要不要下一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锐翔就改口叫他越之,他心里听得高兴,知道这时夏锐翔已近开始承认他。
  “哦,好。”韩越之随口答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夏老师?”
  “猜先吧。”夏锐翔拿过白棋,摸出了一把棋子。韩越之一开始有些紧张,他从来没有和夏锐翔下过棋,但是九段的棋力了得,他又开始有些兴奋,终于能跟夏老师对弈了!
  他摸出两个黑子,白偶,韩越之先手执黑。
  在今天之前,他曾经在脑海里摆过各种各样的开局,但是真正到了眼下,反而无从下手,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布局都会被夏锐翔打破。但,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认真想了想,然后下了第一颗棋,右上星。
  中规中矩的星开局,夏锐翔同样点星,几手之后,白8在右上小飞星,韩越之见熟悉定式,顺势黑9单关应。
  紧接着夏锐翔下出定式手,白10小飞,韩越之直接黑11三。3尖,星开局的小飞挂初展开。
  因为是定式,所以开局看起来非常舒服,韩越之布局很用心,但是夏锐翔的挡或者压都用得非常厚实,韩越之有时跟着棋感,有时带上记忆,他努力算着自己几十手以后的布局,想着各种应对,他很想赢,并不是大话。
  尹若寒跟着夏夫人在卧室里打扫卫生,韩越之跟着夏锐翔摆兵布阵,试图保住自己的防线。
  他们下得并不快,仿佛过了很久才到中盘,夏锐翔的白子着实厚,韩越之看着有些复杂的盘面,心里算着自己的地盘,劣势啊,他心里叹口气,知道夏锐翔的招子还没有亮出来,宝剑还藏在剑鞘中,随时准备屠龙。
  果然,白128,夏锐翔一个猛切阻断韩越之中间腹地,迫使已经快要相接围地的黑棋腰斩,上下两地被分。
  韩越之痛心疾首,只能勉励补救局面,接连在黑155接、黑159手虎来挽救面临崩溃的下半腹地。
  他一边尽力,一边却又想起,自己和很多新锐流派的人都下过棋:尹若寒,杨文晴,甚至是没见过几次的卫凌。他们的棋有个特点,先守后攻,守得时候让你以为对方没有攻击力,他们布局很长,只在最关键的时候切断你的要害,杀伤你的大龙,让你带着遗憾认输。因此很多棋士对着他们的时候,往往喜欢跟着用防守,只有自己厚,才能不叫要害被抓,忍痛告负。他看了能弄到的新锐流派的所有棋谱,围棋周刊曾经说过,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固定模式,但是十几年来,除了最高段位那几人,还没有谁能在这看似固定的模式下逃过一劫。
  比如他们三个的定段赛,皆以全胜告终,实在令人闻风胆寒。
  但韩越之不这么想,他们又怎么会是一种定式呢?一天当中,他如若和尹若寒下三局,每次开局,甚至到中盘都是不一样的,他没有特别喜欢的开局,有时候是中国流,有时候错小目平行,还有时候干脆任性而为。
  就像此刻,本来一直在压防的夏锐翔,一转身,马上拿起屠刀,狠狠打击你的要害,叫你痛不欲生。
  此时的韩越之,脑子里想过了无数复杂的念头,手里的棋有条不紊放在他尽力想到的最好补救位置,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睫毛很长,微微低着头的时候,叫人看不到他的眼睛。
  夏锐翔抬起头,打心里赞许这个少年,学棋还不满一年的他,开局流利应对合宜,到了中盘之后,落子几乎万无一失,有时候效率差一点的,他也不用想就能下出来,确实是个难得的天才了,他没有受自己的影响,固执的打出自己的形状,说明其志甚坚难以动摇。夏锐翔点了点头,他已经具备了一个高段棋手所要的所有气势,不怕干扰,不畏输赢,认定了就绝不放手,如果能有将来,必定有一番作为。
  虽然局面已经全盘倾倒,但韩越之并不想过早放弃,接连在中上腹地打出环劫力图挣得喘息,但夏锐翔不会给他机会,以断,夹攻以及冲全盘摧毁了黑整个腹地,这一下黑棋损失惨重,在边角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胜负已然见了分晓。
  韩越之叹了口气,还是出了太多错误,一旦在新锐棋手面前出错,那么结果只能是一种。他艰难摸出两子,轻轻投掷在棋盘上,低低的嗓音轻声说:“我认输了。”
  他好像全身虚脱一半后仰倒在沙发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局下得很好,越之,你的天分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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