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六的那天,下了场细雨。
B市是北方城市,气候干燥,四月又是春天,很少有雨,连着干一整个季节也不是没有的事儿,这天却奇迹般地下了雨。
那天裴沐菲闹别扭之后两三天,她和施政都是分房睡的,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倒是有了几分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味道。
施政和裴沐菲到了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民政局的人才刚刚上班。
他将裴沐菲的手抓到自己手掌中,抓住,然后走了进去。
一份申请表,一张照片,两个红本。
领证的过程很简单,不出半个小时他们就已经成了法律上的合法夫妻。
裴沐菲拿着手里的结婚证看着,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他们终于在一起了,不是单纯的身体纠缠,也不是没名分的所谓相爱,他们是夫妻了。
从今以后,他们要在一起过完后半生,要每天在一起吃饭、睡觉、生活。
裴沐菲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酸。
她和施政这场感情的赌局中,她终于是扳回一成。
“哭了?”施政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语带笑意地问她。
“没哭。”裴沐菲吸了吸鼻子,“就是有些后悔,后半辈子要耗在你身上了。”
“想要什么,我送你。”施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突然觉得这样有意义的时刻需要送点什么东西来记一记。
“”裴沐菲这下对他是真的无语了。
哪里会有人这么问?
“嗯?”施政见她不说话,轻哼了一声。
裴沐菲笑笑,和他开玩笑道:“你不是刚把自己送我么。”
施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对。”
下午的时候,裴沐菲让施政带她去电影院,施政本来以为裴沐菲不会喜欢那种小女生才去的地方,所以从来没有把这个纳入到规划中,听到裴沐菲对自己提这样的要求,也有些吃惊,不过还是答应下来了。
他不是第一次陪女人来电影院了。
施政排队买了情侣座的票,然后带着裴沐菲走了进去。
电影是什么名字,裴沐菲压根没注意,她平时也不会看电影,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没有兴趣,三则她没有耐心看下去,说是和施政出来看电影,不如说是找个地方消遣。
两个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裴沐菲偏过头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然后伸出一只手来覆上他的脸。
这么近。
这么温暖。
这些都是她曾经最不敢想象的事情,如今却一一变成事实,裴沐菲竟然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施政转过头来看着她,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抓住她的手固定在自己脸上,“怎么不看?”
裴沐菲笑着摇了摇头,“不喜欢看。”
“嗯?那你还让我带你过来?”
“弥补一下你没带我看过电影的遗憾罢了。”
“——”施政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在裴沐菲心里还是会介意,他不能说自己能抚平曾经对她的伤害,只能保证在之后的岁月里,一切的温情都留给她一个人。
再没有人可以与她分享他的温柔。
再没有。
裴沐菲将头蹭在他的胸膛间,一副小女人相,化过妆的脸上有着别样的风情和韵致,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她润泽的唇都在闪着光,眸子里对他浓浓的依赖看得他都有些失神。
这是他的女人。
她抬起头,对准他的唇吻了上去。
施政抱着她的手骤然一紧,抬起一只来捧住她的脸,手掌插入她的发中,固定着她的头,不断地加深这个吻,缠绵悱恻,舌尖一点点在她唇上移动着,并没有深入,但却比深入更能撩她心弦。
这个吻没有任何情‘欲的味道,更多的是柔情,还有温和。
他的欲‘望一般时刻来得很凶猛,很少这样不带欲‘望地吻她,裴沐菲一只手揪住他的衬衫,媚相十足,被他吻得发红的脸颊像是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红得让人心悸。
他终于放开她,双手抱着她的腰,伏在她耳边,轻声问:“开心么?”
裴沐菲点点头。
“你开心就好。”施政顺着她的头发,声音平静得毫无起伏,仿佛刚才那么热烈吻着她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想喝酒。”裴沐菲抬起头来看着他,带着些撒娇的意味,“现在就要。”
“好。”施政答应下来,又问她:“去哪里喝?”
“去酒吧。”
“我那边有酒,到我那喝。”施政不想她再去那种地方喝酒,即使是身边有他陪着。
“我就是想去酒吧。你不想让我去就算了!”她作势要从他怀里起来。
施政摁住她,声音带了些无奈。
“我和你走。”
“嗯。”
两个人一场电影还没看完,就又跑去了酒吧。
车子还在电影院旁边的地下停车场停着,裴沐菲说想走着去,施政便由着她走着,电影院附近的酒吧不少,他们走了一刻钟左右便看到一家,两个人一齐走了进去。
挑了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地方坐下,要了两瓶酒,裴沐菲拿了酒杯倒了整整一杯递给施政,然后再给自己倒满。
施政将自己的酒推到她面前,“你喝吧,我等等开车。”
“真没劲。”裴沐菲喃喃了一句,便仰头将一杯灌了下去。
许是太久没喝过酒,烈酒一下子下肚,呛得她咳嗽了几声,施政拿了张纸巾递给她,说道:“慢点喝,少喝点。”
裴沐菲接过纸巾擦了擦嘴,“我高兴。”
“嗯。”
到最后她只喝了一瓶,施政拦着她不让她喝第二瓶了,她借着醉意还和他折腾了一番。
女人喝酒本就对身子不好,施政知道她常喝,也知道她今天是难得高兴,所以才答应了她的要求带她出来喝酒。
出酒吧的时候是施政背着她出去的。
她喝得有些醉,走起路来脚步不稳,施政刚开始扶着她,可是后来她朝着要让自己背,施政便将她背了起来。
“你走快一些——”裴沐菲在他背上命令着,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话语有些含混不清。
☆、五一、淡
第五十一章
她喝醉酒之后更加无理取闹;施政加快步伐,背着她走到停车场,将她放到车上,谁知道她一点都不安分,他准备关门的时候就拽住了他的手。
“你去干什么!?”
“开车。”
裴沐菲迷迷糊糊的,预备站起来;却不小心撞了头顶,“呀——”
“乖乖坐好;我们回家。
一路上裴沐菲都在嘟嘟囔囔的说着话,内容是什么施政没有听清楚;她碎碎念的样子和平时的雷厉风行简直不像一个人。
**
终于看着裴沐菲睡了觉,施政刚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看到她的手机还在沙发上;便准备给她送到卧室,刚拿到手里,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是江琰的名字。
施政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菲菲,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啊上次”
“我是施政。”施政打断她。
江琰在电话那边愣了愣,然后才想起来,裴沐菲前几天还给她发短信说她爸妈要来见施政的父母了。
她有些尴尬,笑了几声,才说道:“恭喜你啊。”
施政“嗯”了一声,“你找她有事的话明天我让她回你电话吧。”
“喔好的。”江琰顿了顿,又补充道:“施政,你一定要好好对菲菲。”
“”施政没有说话,像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江琰看了看正在和儿子玩的邵骅,有些感慨,“其实虽然从小和你在一起玩,但我还不是很了解你,不过我知道你会对菲菲好的,对不对?”
“江琰。”
“啊?”
“我会好好对她。你放心。”
江琰听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施政说出这种类似保证的话,竟然生生笑了出来,从小到大,他基本不怎么说话,后来,基本他每次多说话的时候,都和裴沐菲有关。
“那好,我先挂电话了。”
“再见。”
江琰挂了电话之后脸上的笑还没有褪去,邵骅将儿子晾在一边儿,一屁股坐到她旁边,问道:“和谁打电话打得这么开心?”
邵骅现在醋劲儿特别大,有时候江琰和儿子多睡一晚上,他都吃醋吃的不行。
“给菲菲打电话的,然后施政接的电话。”江琰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告诉了他。
果不其然,邵骅的脸立马就僵了,他能和岑肃好好相处,因为岑肃是在他们第一次离婚之后出现的,是陪着江琰度过最艰难岁月的人,他应当感谢,可是对施政,邵骅始终是放不下心结,在他心里施政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暗至极的人。
“江琰,谁让你跟他说话的?”
江琰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给菲菲打电话,他正好接起来,难不成你让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挂了电话么?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
“他们今天领证了。”
“什么?”邵骅有些不相信,他当自己听错了。
裴沐菲,和施政?领证了?
怎么这么快?
“菲菲和施政今天去领了结婚证,大概十月份会办婚礼。”江琰重复了一遍,然后又说道:“现在你不用看到我和施政说一句话就不开心了吧。”
“他俩玩呢?”邵骅还是不敢相信,“还真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而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啊。”
江琰被他后面一大串词儿说的一头雾水,“什么之势?”
邵骅咧着嘴笑,重复了一遍:“迅雷不及掩耳盗铃而响叮当仁不让之势。”
江琰还是没听懂,“什么意思?”
邵骅笑得一脸无辜,看像自家儿子,“和咱儿子学的,怎么样?”
“噗”
**
裴沐菲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她以前喝酒之后从来不会有这种状况,何况昨晚喝得和她平时应酬喝得酒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她不禁感叹,当真是女人一过二十五岁开始就叫老女人了。
她隐隐约约记得昨天是施政将她背上楼的,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她是没记得自己换过。
那大概就是施政换的了。
这会儿已经八点半了,还好是周日,不然她又得和陆离请假。陆离最近已经对她因为和施政的事情而迟到旷班表示了高度不满,裴沐菲也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过了,所以尽量避免耽误工作。
走出去的时候,施政正在打电话。
“哦,你安排吧,婚纱我让她挑就好。”
刚走近他,就听到他说了句这样的话。
施政看到裴沐菲乱着头发、穿着睡衣站在自己身边,勾了勾嘴角,然后对着手机说了句:“先挂了”,便将摁了挂机键,将手机随意扔到沙发上,转过身子抱着她把她抵在阳台上。
“谁的电话呀?”裴沐菲明知故问。
“我妈。”
“大早上的有什么事?”
“喔,她在准备办婚礼的事情。”施政看着她的脸,语气不自觉地放缓。
“其实你爸妈对你挺好的。”裴沐菲见他听完这句话眉头一皱,又补充道:“我是说真的。”
“嗯。我知道。”施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
“哦对了。”施政突然想起来昨晚江琰打来的电话,“昨天江琰给你打电话了。”
“你接的?”裴沐菲忍不住调侃他,“是不是特春‘心荡漾啊,就跟以前一样——唔”
施政最听不得她这样说话,于是低下头便欺上她的嘴,惩罚意味十足地啃咬着,他嘴里有些烟草味,裴沐菲被他抵在玻璃上,根本没有办法放抗他的动作,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
他将舌头强势地探进她的口中,一阵肆虐,一个吻下来,裴沐菲的唇已经有些红肿了,脸也在泛着红。
“还说么?”
“怎么了?事实还不让我说啊?”裴沐菲一脸不服气,“你敢说你没喜欢人家十几年么?”
“”
见他不说话,裴沐菲也觉得自己说下去没什么意思了,便将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对他撒娇:“好了我不说了。我错了行不行?”
“嗯。”
“我去给琰回个电话。”裴沐菲放开他,走到茶几前拿起手机,调出通话记录,给江琰回了过去。
“琰琰,你昨儿给我打电话了?”
“嗯,事情怎么样了?”江琰刚刚吃过早饭,邵延承也被他奶奶接走了,邵骅出去谈生意,于是家里只剩了她一个人,正无聊着呢,裴沐菲的电话便来了。
“我和他昨天领证了。”裴沐菲看了眼施政,答道。
“嗯,昨天施政和我说了。菲菲,恭喜你啊。”江琰是真的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虽然她算不得是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刻就知道的人,但起码算得上看过裴沐菲这一路走的多艰辛的人。
她内心的挣扎和矛盾,欲罢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