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姑娘杏目园瞪,没有理他,只是身体不再颤抖。
似乎走了很久,终于飞扬被带进一个简陋的房子,一进门,姑娘立刻松手,嘴里深深的舒了口气。这屋子里边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木桌。床上躺着个人,飞扬没看清楚那人的脸。
姑娘看他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也懒得绑他,“哼,让你帮个忙,看把你得意的,这回算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本姑娘哦!”
飞扬也不气恼,双手抱胸,一副闲淡的口吻,“那敢问姑娘到底有何事用得着在下的?”
姑娘惊讶于飞扬的冷静,想起是自己无礼在先,不免气短,音调也不自觉低了几分,“我是来向您鸣冤的!”
还没等飞扬明白过来,姑娘已经扑通跪在地上,“状元爷,求求您救救我妹妹吧!”
飞扬皱眉,上前扶她,可她说什么也不起来,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愣是强忍着没掉下来。她哑着嗓说:“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们了……”
飞扬叹口气,蹲下身,柔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新科状元的?”
姑娘垂下头,轻轻答道:“我今天在大街上看见状元爷的车队,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向您求救,后来偶然看见您的随从掀开了车帘,远远的看见您的样子……”
“嗯,你有什么冤屈,为什么不去金阳县衙击鼓鸣冤?”飞扬看她的样子,此事似乎和金阳县太爷有关。
果然,姑娘猛然抬起头,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咬牙道:“去县衙?我要告的就是金阳县太爷——杨宏!”
飞扬点点头,轻轻扶她起来,指着床上躺着的人,说:“她就是你妹妹?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吧。”
姑娘努力平复下心情,缓缓说道:
“我父母早逝,只留下映雪和我相依为命。映雪从小聪明善良,温柔乖巧,她很细心,反倒是一直照顾我。我脾气不好,喜欢打架,跟一位女大侠学了点武功,更加喜欢惹是生非。但是我们感情非常好!她用父母留下的钱开了一家小吃馆,生意很红火,毕竟映雪的点心做得很好吃……”
话锋一转,语气中一种怨愤,“可是,县太爷注意到映雪,他每天都到小吃馆报道,他也不想想,他五十岁的人,都可以做我们的爹了,真是不要脸,老牛还妄想吃嫩草!映雪一直装作不知道,那老牛也还顾忌他家那六个太太,一直不敢做的太明显。后来他不知去哪拿了些毒药,哄骗映雪喝下,映雪……”
姑娘慢慢走到床边,坐在床边,轻柔的抚摸映雪苍白的脸,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掉下来,“映雪就一直这样三个月了,一直没醒来过……我把金阳所有郎中全请过来看过,他们都表示无能为力。情急之下,我拉下脸去求那个混蛋,谁知他把话挑明了,只有映雪嫁给他,他才给解药。”
“我是明白映雪的,她是宁死也不愿嫁给那个混蛋的!那个混蛋根本就不配!我四处报官,但是竟然没一个人管……”
她说不下去了 。
飞扬轻轻走过去,仔细观察映雪姑娘的面相。这位映雪姑娘肌肤雪白,吹弹可破,长长的眼睫毛柔顺地覆在紧闭的眼睛上,显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面相一点不像生病的人,飞扬好奇了,“你说那个毒药是老混蛋拿来的?”
姑娘抬起头诧异地看看他,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沾覆着未干的泪珠,“是。”
“行了,我知道了。你打算用我做人质,威胁那个老混蛋交出解药。”飞扬淡淡的看姑娘一眼。
姑娘真的糊涂了,这个状元爷真怪,一口一个“老混蛋”,他还肯定的说出自己的计划,仿佛自己绑架他,不关他的事一般。
“你叫什么?我叫云飞扬。”飞扬一脸平易近人的笑容。
“安乐宁。”姑娘这才注意到飞扬长得很俊,脸一红,忙低下头去。
“我本来最不能容忍别人强迫我,但是这回,念在你一片姐妹情深,我就帮你一回。”飞扬又看看瘦小的安映雪,心头泛起阵阵怜惜。
安月宁心中一阵感激。
“能劳烦你件事么?”飞扬像是想起什么,急急回头冲她说,“去刚才的街上找一个叫云培的孩子,然后先告诉他,说我让他回酒馆拿我那本医书,就在桌子上放着。让他先别急,我很安全,但是别告诉别人。”
乐宁擦擦眼角的泪痕,用力点点头,拍拍胸,道:“爷,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飞扬看她一脸认真,不禁笑出声。
乐宁呆呆地看着飞扬温暖的笑容,心里叹着,怎么那么好看,偏偏是个男人!
乐宁走了,小心翼翼的锁上门。飞扬心里赞叹,这个姑娘表面粗心大意,其实也是个小心谨慎的细心人。
飞扬闲着无聊,四下转转,在床底下看见一个铁盒子,好奇之下,他费力地把铁盒子掏出来。吹吹上面的灰尘,打开盒子。
飞扬震惊了。里边是一本本诗经、史书、散文,看起来很破旧了。飞扬随手翻开一本诗经,里面密密麻麻的记满了清秀的字,飞扬细细读,发现竟然是对一首首诗的评价,有理有据,看的出思路紧密,文笔优美。飞扬合上书,滋味复杂的看着眼前苍白瘦小的女孩,是个好学的姑娘。当下相救她脱离苦海的心意更坚定了。
飞扬注意到一本没有书名的小册子,翻开一看,竟然是映雪姑娘小时候的日记。飞扬看看映雪,继续读下去。
“今天我又学会了十五个字,周先生发现我在偷听,又骂我了,但是我不怕,只要让我学写字,什么我都能承受。为什么我不能去上私塾我自己可以赚钱交学费啊……
今天乐宁又跟人打架了,我去道歉,那个男孩故意踢了我一脚,好疼啊,但是我很坚强,都没哭哦。后来乐宁问我,我没有告诉她,她脾气太急,如果让她知道我挨踢了,肯定又去打那个人。我们孤苦伶仃的,不应该惹太多事……
乐宁认识了一个女侠。真羡慕她,终于有人愿意教她武功啦!可是为什么周先生却总是不愿意教我呢?为什么?没关系,我还是会厚脸皮地去偷听的……
家里钱不多了,我有些发愁,乐宁什么都不管,我一定要去赚钱,不能让这个家倒下!今天乐宁说我做的饭很好吃,我突然想到,也许可以靠这个赚钱呢!
“姐妹小吃”生意很好,只是我现在好忙,连周先生的课也没时间去听了。
我在想,是不是该放弃学习了?今天周先生来 “姐妹小吃”了,他头一次没朝我发火,只是看着我,那种眼神我了解,充满怜悯,只是我不需要!
再见了,我的秘密世界,再见了,我的梦想!
……”
再往后翻,一片空白。飞扬的心被深深震撼了,他仿佛看到童年的自己站在高高的枣树上,树下站着许多人,有父母,有云家的人,有皇上,有这一路遇到的好多人,他们都在树下冲他喊,让他赶紧下来。飞扬抬头朝远处望去,好蓝的天,好白的云,好绿的大地,好多自由自在的小鸟……远远的天边,隐约显现一个人影,飞扬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是傲大哥!他身上泛着金光,象神仙似的……那么遥不可及,傲向他伸来手,可是飞扬怎么抓也抓不住……心里一阵慌张……
“放开我,你找死啊!”这时房外传来乐宁恼羞成怒的声音。飞扬清醒过来。
门开了,第一个进来的是云培,他焦急的抓住飞扬的袖子,“少爷,你没事吧!”飞扬还没从刚才的场景中完全恢复过来,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云培一见少爷的反常,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急的眼眶都红了,“少爷,你打我吧,我错了,不该留下您一个人……”
“呵呵,”乐宁笑了,落井下石道,“不怪你怪谁?要不是你好色没有看好你家少爷,我哪有机会?”
云培一听更急了,伸手使劲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脸上立刻浮起一个鲜红的大掌印,微微泛着青色。
飞扬赶紧拦住他又要扇自己的手,心疼的指责道:“混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有不好好珍惜的道理?你再这么做,我就换一个随从吧。”
云培当下泪就掉下来了,再也说不出话。
“哎,”飞扬叹口气,明白自己说得太重了,“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惩罚自己给谁看?要是你明白道理,现在就擦干眼泪,把我交代你的事妥妥地办好。”
云培闻言,抡起大袖子直接狠命擦脸,小脸被擦得红肿红肿的。
从旁边惊呆的乐宁手上抢过那本医书,恭恭敬敬的呈给飞扬。飞扬哪里见过他这么乖的样子,一时不适,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接过书,头也没抬的坐在床沿埋头看书,说:“乐宁姑娘,不用怕我逃跑。你快去忙你的事吧,救映雪要紧。”
看到刚才那一幕,乐宁还没有从震撼中反应过来。
云培呆呆地站在飞扬面前,不吭声。
“云培,她就交给你了。”飞扬静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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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云培被女人背了
云培点点头,拽着呆掉的乐宁离开房子。飞扬甩甩头,不去想其他,专心查阅医书,想从中找出些可以救映雪的法子。
且不说飞扬。
云培拽着乐宁走出很远,然后很大力的甩开拉着她的手,没好气的说:“你要办什么,快去办吧!”
乐宁不高兴了,伸出一根指头,狠狠戳云培的脑门,数落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状元爷是让你帮我的吧!爱哭鬼。”
云培不干了,打掉她的手,反驳道:“你才是爱哭鬼,而且少爷说的是把你交给我,而不是让我帮你!”
刚说完,才感觉这话说出来有点暧昧的味道,两个人都脸红了。
还好云宁大大咧咧的,很快又调笑他,“什么把我交给你,说的好像要把我嫁给你似的。”
云培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哼,就算少爷真的命令我娶你,我也绝对不答应!”
乐宁秀眉一挑,故意暧昧地搭上云培的肩,语气柔柔的说:“你是说真的么?”
乐宁吐气如兰,如此靠近云培,云培的心脏顿时漏跳几拍,脸上却强装镇定,目不斜视的说:“当,当然。”
乐宁生气了,冲准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云培没料到这手,惨叫一声扑地。
“哈哈哈哈!”乐宁指着他的姿势,笑得前俯后仰。
感觉到周围人都在看自己,云培羞得真想直接装昏,这样一想,云培马上闭紧双眼,不动弹了。
半晌,乐宁看他一动不动,心里一阵慌张,靠近他,使劲踢踢他的腿,没反应!乐宁蹲下来摸他的脉搏,还好,还活着,乐宁松了口气,“喂,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弱啊?”
云培心里默默反驳道:不是我太弱,是你强得不像话!
周围渐渐围上一圈人,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乐宁使劲掐掐云培的人中,看见他丝毫反应都没有。其实云培疼的都泛泪花了,正在犹豫要不要起身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叹息,然后感觉自己腾空了,啊,待云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稳稳的趴在乐宁背上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云培彻底傻眼了,只是单纯的想逗逗这个目中无人的姑娘啊,怎么变成这样?
背着一个大男人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乐宁的声誉啊,这还让她怎么在这里继续生活?不用睁眼,云培都可以想象,这一幕该有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云培滋味复杂地微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乐宁雪白如玉的脖颈 ,云培注意到乐宁被汗水染湿的发丝紧紧贴着她圆润的脸颊。乐宁背着一个大男人,步履蹒跚,跌跌撞撞,走一步都非常吃力。湖边的风轻轻拂过云培通红的脸庞,就像乐宁此刻轻轻的拂过他的年轻的心一般,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充实过,这么幸福过……
“嘭嘭……”天边传来震耳的轰隆声,乐宁、云培和大街上所有人同一时间都侧过头去看,是烟花!
像云家珍藏的黑绒毛般的天空上,嵌着一个大大的流光溢彩的菊花,那么艳丽得绽放在天际,明丽耀眼,光彩照人。
只是一瞬间,那朵菊花就迅速消失不见,“嘭嘭……”马上一朵接一朵的花朵绽放在黑美的天空,姿态各异,争奇斗艳,把一向寂静的天空渲染的热闹非常……
喜庆的炮声不绝于耳,震得云培和乐宁那颗年轻的心都轻轻一颤。
云培看乐宁,她的侧脸被烟花敷上一层绚丽的色彩,看得云培心痒痒。
云培的心满满的,轻轻合上眼睛,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吧。
第二天白天,飞扬趴在床边醒来,只感觉浑身酸痛,动一下,骨头都要碎一段似的。飞扬尝试着站起身,“嘭”什么东西掉下来?飞扬低头一看,是昨晚翻了彻夜的医书。他勉强弯腰捡起来,目光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住,捧住细细看起来。
“症状:昏迷不醒,脸色发白,望闻问切均无异常之处,呼吸平稳,像是平常入睡,喂食均能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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