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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从龙椅中弹起:“你要做什么!”
宙斯说道:“人王,你难道不知道,在我接手奥林匹斯山以前,这里,原就是一片荒野。你如果要拿去,我有责任将它复元。”
伏羲眼见着繁华清灵的神山在一瞬间化为灰霾一片,心疼之极,牙齿咬的咯咯响,黑发暴长,手中金龙吞吐不定,眼看就要发难。
宙斯缓缓从椅中站起,手中长剑环转指出:“你们,谁要与我为敌,这就站出来,与人王一起来吧。”
对面几位畏缩几下,竟无人站出。
宙斯长剑指向赫拉:“天后,你,筹划了这么久,不会不肯站出来吧。”
赫拉脸色苍白,咬咬牙,向前踏出一步:“你早就知道?”
宙斯一笑,笑容中充满悲伤和落寞,赫拉一看,全身一颤:“是,夫人,我早知道,知道我天天守着的枕边人,唯想我死。”
赫拉眼中竟划下一滴泪珠,“叮”一声坠落地面,化为一颗钻石。
阿瑞斯向前踏进一步,也走了出来。
宙斯问:“连你也反我?”
阿瑞斯双目通红,却看向我:“她能回来。。。胜负已分。父王,对不起,你不死,阿芙的封印不解,将永远困在她的体内!”
宙斯问他:“你知道为什么阿芙执掌亿万年,却会轻易败在她手上吗?”
阿瑞斯不答。
宙斯说:“有位东方的朋友告诉过我:宅心不仁,天地不容!”最后一句话,却是冲着伏羲说的。
伏羲大怒:“要打就打,这样废话,是怕了我吗?”
身侧忽然有把清越的声音飘出:“不是他怕你,是我怕你。”
――玉帝!
他依然白衣如雪,飘逸如风:“我怕你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怕你终沦魔道永堕轮回。伏羲,宅心不仁,天地不容!请你回头!”
伏羲爷天长笑:“我不仁?这天地是我所开,人类是我所创。没有我与女娲,何来人世间繁华?到头来,你们却借机发落女蜗补天力竭而死!到头来,当了众神之王,当了诸天之主的却是你们!我是什么?我算什么?”
玉帝垂首说:“我这个玉皇大帝,诸天之王,当的并不快乐,你要来取,尽管给你。却又何苦联合这些人弄这些玄虚,害得下界震动,死伤无数――人王,你号称人王,你看不见吗,山川改道,五岳震荡,好好的大喜事前,却多少人魂散人亡,无家可归!你看那人世间惨景,真不痛心吗?他们是你的子民,是你的血脉,你真不难过?”
伏羲不说话,胸膛起伏不定。
“我唯一不能原谅你的,就是你正道不取,非走旁门。使天怒降罪人间,害多少无辜百姓受灾!”
伏羲说:“我做便做了,是我的,我不惜一切,也要取到手。原本打算先取奥林匹斯山,再取你的凌霄宝殿,既然为你们所联手,刚好一起来,怕你作甚!”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辗转于仙界的这些日子,人世间原来受到这样的重创,一时握起拳头,悲忿莫名。
伏羲手中金龙吐出,直攻玉帝。
玉帝长叹一声,长袖挥出,“咄”一声打在金龙身上,金龙居然无声断为两截。
伏羲脸上变色,左右手齐出,抢开两步,又攻向宙斯。
宙斯向后逸出,张口呼出口气,一阵蓝灰色烟雾尽处,伏羲竟衣胄俱损!
这下,连我这样的门外汉也看得出来,伏羲与二帝的神力相差太远,不可同日而语。这样悬殊的神力,为何还要以卵击石?!
身后,老赫握住我的手:“伏羲号称人王,神力无双,整个人类都是他所开创,他与二帝相争,原是十拿九稳,最起码也是旗鼓相当的。”
我十分疑惑:“那为什么?”
老赫看着我,眼波如春风般温柔:“邪,不能胜正。天地间,自有正气浩然,一方倒行逆施到一定极限,神力自然消失,再无争斗的能力。”
场中局面已无悬念,伏羲已败,对方几人,俱脸色灰败。
玉帝说:“此时回头,还来得及。”
伏羲只不说话,眼神中愤怒与惊恐相交。
“你难道仍不知错在哪里?”
“我何尝有错!”
玉帝长叹一声,问他:“你可知我成就诸天之王,经历过多少难?”
伏羲不语。
玉帝说:“我原是光严妙乐国,宝月光王后之子。因一心求证,自幼即舍国修道,经三千二百劫,才证得金仙,号称:清净自然觉王。此后,又经过十万劫,才证得玉帝,总执天道之神,号玉皇大帝,诸天之王。”
伏羲仍不语。
玉帝又指向宙斯:“即使是西方王神,也是与冥王海王公平竞争而得,并非含混其辞而上位。你明白吗?”
伏羲怒道:“我所付出难道不值一提?我与女娲,延福人类,没有我们,哪来的世界?”
玉帝沉吟片刻,看看我,说:“原本有人类在这里,此话不当讲。可是,她也算与我们共经生死的半神之体,想来也无妨――人王,你可还曾记得当初造人的情形?”
伏羲说:“怎么不记得,永远都记得。。。到头来,却被你们夺了实权,怎样也不心服。”
玉帝望向遥远天际,那里星河密布,远远,可见地球的蓝光。
“伏羲,你可还记得,你的原身,并不是神,而是个人类。”
啊,我惊讶的瞪大眼睛。
“在这里的都是神界,有话直说――伏羲,你原是一亿五千万年后的人类,在那时,你原是带剑的守夜制司,对吗?”
伏羲与名芒脸色变了数变,不再说话。
我已呆住,脑筋陷入僵死状态。什么,未来人类?终结者?他他他,他怎么来这里的?又说人类是他创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亿五千万年后,人类文明发展到极限,电脑网络由目前的有线转至无线,物质品由钱币购买转为植入式随身识别卡购买,无医院无学校,所有事物皆由生下来那天的磁卡全体包办。”
“人类开始不出门,不进食,不运动,渐渐陷入僵死状态,只有头大如斗,在迅速运转中。”
“有科学家研究出更省力的方法,将人身切除,只留头部,换上蛇身,这样,一则省占地面积,二则可以达到身体冬眠,无需再运动维系生命存活。”
“全人类欢呼鼓舞,在短短三年内,全体换了蛇躯。”
“结果,伏羲,句芒,你们还记得吗?结果,五年后,全体人类异变,蛇躯逐渐取代人首成为首脑,人类互相吞噬哀鸿遍野。”
我不寒而栗,全身冰冷,天,人类的未来,竟是这样?
“那时,天地俱灭,为了使地球留一线生机,我、宙斯、还有耶和华,三界神主合力,将人类。。。消灭殆尽。”
我张大嘴,用手捂住,以期不会失声痛呼。
“结果,你与女娲竟在消亡中无意间吸取到我们三人的神力,自地面升腾而起,顺你们用来旅游的时光遂道,回到二亿年前!”
伏羲接口说道:“是,由那时起,我与女娲就痛恨你们。何其残忍,全部的人类,几十亿泱泱生命,一夜之间,竟被你们杀戮殆尽!地球上,寸草不生,焦土遍地!再无生命!。。。于是,我与女娲一起,回到远古,我们发誓,我们要重建人类文明,总有朝一日,我们会将你们彻底取代!!!”
宙斯长长叹息:“当年,我们确实做的太残忍。。。人类文明的发展,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到最后,因为我们的失职,却让全体生命消逝,是我们的错。。。所以,在你们最初回到远古时代,我们并未插手干预。”
“是的,”伏羲喘息:“在最初的几千年里,我们的一切都很顺利。我们用试管婴儿的技术,一次性生产出成千上万的子孙,在最短的时间内,重现了人类的生命文明!”
“那时,人类的历史已有记载,他们以为我们是神,所以没有人身。他们以为我们的个人飞行器是四不像的神兽,所以可以来去自如。他们以为我们可以日行千里,可以千里眼顺风耳。。。其实,那些只不过是现代社会最易见的汽车、手机和可视电话。”
“我们终于创造了人类,恢复了人类!可是,”伏羲咬紧牙关:“你们,你们利用女娲的善良,让她去补青天!之前物种因为核污染所重创的太空黑洞,是女娲一人之力可以修补的吗?”
玉帝又目泛起泪光:“天界那时也动用了无数神力,许多上古尊神,都在那一次抢修中,神消魂散。。。”
伏羲怒吼:“我不管你们死了多少神,可是,我。。。我唯一的伙伴,唯一的爱人,我的女娲。。。她,她死了!她死了!都是因为你们!”
玉帝与宙斯相互注视,竟缓缓跪倒于伏羲面前!
那一刻,风云相聚,天地为之色变!
伏羲万万料不到二帝会向他认错,不由怔住了。
“无论如何,也无论为此事天界付出了多少。。。女娲之死,终是因我等而起。。。我们,十二万分抱歉,对不起。。。请你原谅。”
“如果你要为妻报仇,我们决不还手。”
伏羲脸色变幻莫定,忽然之间扬掌劈下—我吓的尖叫一声,闭上眼睛—那手掌却在中途减弱,最终轻轻各一掌,抚在玉帝和宙斯肩上。
伏羲仰天笑:“好,好,不愧东西方王神,果然名不虚传,倒是我伏羲枉作小人了。”眼泪从双目中滚落,伏羲的身体忽然碎成千万片,再碎,成亿万片,成灰烬,成尘埃。。。消失无踪!
二帝齐喊:“人王且莫散功!”却已挽留不及。
旁边的句芒神色凄然,乘人不备,忽然跃起,触石而死。。。这忠心的少年,生命只为主上存在,人王死了,他也无法再偷生
逆反者身死,我原本应该高兴,却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晨钟敲响,众人才回过神来,赫拉、阿瑞斯等人,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宙斯走到我与老赫身前,将手搭于我额角:“荧惑,若没有你,此次阿芙站在他们一边,很多事都会两样。”
我不解,怎么,阿芙竟有这样强的神力?
玉帝向我解释道:“爱神的神力虽然轻微,但她是爱之神,轻易可以燃起众人的爱情意志。。。如果是那样,伏羲不会轻易放手,甚至会被爱念激起神力,那结局,就莫可知了。”
原来如此。
“荧惑,”宙斯说:“自你暂代爱神一职,尽心职守,用善于爱心搭救情海诸人。爱神一职,非你莫属。今天,我正式将神位传予你,从此后,你就是天地间唯一爱神。”
我脑中轰一声,忙分辨道:“不。。。不,我不行,我不过是个凡人。。。。我没想过做这些事来换神位的。。。我。。。”
宙斯微笑的看着我:“当了爱神,就明正言顺的是赫斐的妻子了啊,你要拒绝?可要想好啊。”
我一呆,心里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好好好,我当我当,我当爱神。”
众神笑作一团,我面红耳赤,好在有老赫在一边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让我心安。
呵呵,笑就笑吧,我是要和他在一起的。
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永远。
奥林匹斯山晨钟敲响,万鸟飞腾,枯木新生,繁荣复归。各方神齐聚在山脚,向二帝跪拜,高呼帝号,声音盘旋,不绝于耳。
玉帝与宙斯手掌交握,握手处,彩云齐聚,云中有仙乐飘飘。
大圣更是喜的抓耳挠腮,一迭声问我何时结婚,何时生子,何时让他教孩子打拳。令我和老赫啼笑皆非。
山下,一片祥和。
一年后,我的爱神实习期满,奉宙斯之命,与火神完婚。
新婚庆典上,众神欢腾,宙斯说:“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我问他:“还想更热闹些吗?”
宙斯眨眨眼:“有什么好主意?”
我吃力的搬出一面方桌,哗啦啦倒下国粹—我向宙斯说:“看,麻将!”
奥林匹斯山上古往今来,第一次有了麻将,哗啦啦的声响中,我这个人间九流蹩角的小“国手”居然赢的盘满钵满,不亦乐乎。
我对面,坐着贴了一脸纸条的宙斯老人家。
左手边,是一下巴纸条的老赫。
右手边,是急的上窜下跳全身都贴满纸条的大圣爷。
哈哈哈哈,我笑不可抑,这日子,真是快活极了。
虽然老赫仍然是那么丑,我也仍然是一张平平凡凡的脸—我二人,与俊男美女永远失之交臂,可是,我们快乐,真心的快乐。
这是多么好。
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