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尼!”一看到班尼走入,索拿爵士热情地自椅子上站起,张开双臂说道。“二十年没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班尼不习惯拥抱,特别当对方不算太熟的时候更不习惯,于是他行了抱胸礼,恭敬道:“索拿叔叔。这几年真实之殿经营辛苦,您如今晋升爵士,担代的责任可重了。”
索拿在二十年前真实之殿遭遇大变的时候还只是个骑士队长,也不算是颇有前途的人物。可惜碎骨地圣战打得真实之殿凄惨无比,太多爵位出缺,有条件晋身的人员又不足的时候,索拿变成一篮烂频果里面比较不烂的那一颗,顺理成章的就成为爵士了。班尼当年虽小,也看出索拿是个好人,但不是作大事的人物。看到他目前的身分地位,实在不得不让班尼感慨真实之殿复兴困难。
“你也已经是爵士了,不必再用以前的称呼。今天我们来真有要事相谈,不是来叙旧的。大家先坐下吧。”
班尼等在索拿爵士对面坐下,索拿跟达可帝傲待他们作定也坐了下来。另外四名圣骑士退回房外站好,充当看不出十分必要的守卫任务。真实之殿虽然式微,基本的排场还是要摆的。
“今天早上我们收到自由港警卫队的来信,请你们先看一看。”索拿说著将放在桌上的信件推到班尼面前。
“亲爱的真实之殿众位尊贵骑士:”班尼开信读道:“近日诺瑞斯上纷扰多事,冲突四起,有心之士莫不忧心重重,寻求救世方针。然则追根究底,皆是因为异界通道开启,诸神神力下放的缘故。各族生命有感个自力量增强,纷纷藉机挑衅,报复的报复、欺压的欺压。玩弄禁忌力量之余,没有任何生命还记得这种力量曾给大地带来的毁灭教训。大家盲目地认为所谓的‘重生战’只是神话中的故事,并非真实发生过的历史。对此,我深感惋惜。”
“生命应该从历史中记取教训;生命应该懂得不要让愚蠢的错误反覆发生。可惜现实并非如此。神力的下放导致各族之间武力竞争,即便无心开启战端的,也绝不能坐视对手比自己强大。力量的滥用将会引发欲望的延伸。不用多久,诺瑞斯将充斥著强力的兵器与猛烈的魔法。只等某位主政者动念不慎,世界便会毁灭寂寥,再也没有机会‘重生’。”
“您或许要问:“难道不能将异界通道再度封印吗?”我必须要反问:“难道我们应该将异界通道再度封印吗?”难道我们应该蒙上双眼,假装危机永远不会再次到来吗?不!封印通道绝不是治本的方法。要解决存亡大事,我们就要解决彻底。”
“要解决彻底,我们就要让诸神的力量不再继续影响大地!”
“诺瑞斯是我们的世界!我所谓的我们不单是指人类。我们都不是诸神的玩物,我们有权利要求自己的方式与道路!神将各族创造成有自我思考能力的生命,同时却以有形的魔法力量与无形的宗教信仰去影响其子民的生活方式?这是错误的。生命不是诸神的宠物;大地也不是诸神的游乐场。我们要追求崇高的自由意志,任何试图剥夺这神圣权力的力量,就算是神,我们也应该将其摆脱。”
“因为我们的主人是我们自己,不是神!”
“是否我太过理想?是否我太过疯狂?鲁肯不才,已私下决议将于三日后正午于西康茫地巫师塔开启仇恨异界传送光。我将亲入异界,与英努怒克面对面商谈迁徙事宜。之后,滋长异界、力量异界、恐惧异界等我都将一一拜访,直到诸神全数离开,或者我死为止。这是我毕生的志愿,是为了天下大利抑或是一己之私便留待各位观信者良心评判。若是无法认同,判定我的行径不可代表诺瑞斯各族心声,便请三日后在西康茫地一叙。阻止我会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事,但您若坚持您的信仰值得您洒血捍卫,鲁肯恭候大驾。”
“敬祝,快乐安康。自由港警卫队领导,鲁肯。”
班尼念完,将信放回信封,与两名伙伴对看一眼,都没有在彼此的眼中发现惊讶的神情。毕竟这些都是可以猜到的事。他们将信推回去给索拿爵士,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索拿道:“鲁肯这披著羊皮的恶魔。讲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说得他好像在拯救世界一样。他到底是什么用意?我看他是发疯了,不但想要统治诺瑞斯,连神他都要纳入管辖。真实之殿要揭开他的假面具,这可是最好的机会。艾皮索德爵士,你怎么说?”
班尼毫不热中地道:“爵士大人,我虽然是真实之殿出身,但我所有行径都是以图拿尔圣堂之名而作,我的爵位也不是以真实之名册封的。这种真实之殿内部决策,您不应该来问我才是。”
索拿笑道:“哪里封的爵位这又有什么差别呢?”
班尼道:“有差。还是不要让人说闲话好。”
索拿面显难色,看向达可帝傲。达可帝傲咳嗽一声,开口说道:“艾皮索德爵士,这件事其实有点难为情。您知道这二十年来真实之殿惨淡经营,虽然还维持了一定的骑士数量,但是根本也很少有什么作为。我们…我们的经验不足。不单是初阶骑士,就连领导层级也…不是很有应变的经验。我们需要像您这样大风大浪过来的领导骑士。即使不是亲身下来带领我们,能在需要咨商的时候给予意见,这也会让我们受益良多的。”
班尼等暗暗在心里摇头,都想:“原来真实之殿的高层都不是敢担当责任的人。”班尼更想:“你达可帝傲在碎骨地里熬了这么久,也是奴隶界的领导人物,二十年的苦难历练封个爵位也是应该的。干么你不跳出来说些话?”他皱了皱眉,说道:“承蒙各位看得起,班尼深感惶恐。只不过就这件事情上,我没有什么意见能够发表。说现实一点,真实之殿元气未复,鲁肯的事不是各位有能力管的。能够的话就袖手旁观,免得枉送性命。”
索拿与达可帝傲十分讶异班尼会这么说。楞了一下后,索拿道:“或许你说得对,强行出头真的是枉送性命。只不过二十年来我们一直视警卫队为最大的敌人,如果连今天这种事都不去管的话,我们又怎么能跟支持真实之殿的人们交代呢?”
班尼道:“不能交代就不要交代了。警卫队二十年也没犯过大错,也许真实之殿不应该把他们当作最大的敌人。”
索拿不悦:“班尼,难道你也让鲁肯伪善的外表给蒙蔽了吗?难道你认为警卫队是好的,真实之殿与其对立是错的吗?”
班尼摇头道:“索拿叔叔,很多事都没有绝对的对或错,你不能单纯的以二分法来看待世界。”
索拿激动地站起来,指著班尼道:“你…”
班尼也站起来,看著索拿说:“您是来寻求我的咨商,还是寻求我的认同?若是咨商,我的意见就是束手旁观。请明白这是我出于为真实之殿好的心意而提的建议。如果您是来寻求我的认同,那很抱歉,您不能强迫我。”
索拿放下指著班尼的手,然后回头狠狠地瞪了达可帝傲一眼,责怪他居然带自己来见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精灵。达可帝傲一看话不投机了,不想让局面闹的太过难看,搀著索拿爵士就要告辞离去。不过离去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问了班尼一句。
“艾皮索德爵士,您的建议或许是对目前真实之殿最好的一种处置,但是难道您忘了底里厄斯爵士的仇了吗?难道您忘了鲁肯当年是如何毁灭真实之殿的吗?这些我们都没有忘,一刻都不曾忘记。我们是绝对不会原谅鲁肯的。”
这个仇哪里是班尼忘得了的?班尼深吸一口气,压抑著一股大声讲话的冲动说道:“我亲眼见到鲁肯的手插进老爵士的胸口;我亲身感觉到老爵士的躯体在我怀里失去温暖。要说报仇,我不认为真实之殿中有任何人比我更想报。然而报不报仇是我的决定,你没有权利逼我去报,更没有权利以此当作指控我的理由。”
达可帝傲低下头道:“对不起,爵士大人,我失言了。”说著继续跟索拿爵士向房外走去。班尼等目送他们走过,在他们离开房门之前,班尼叫道:“索拿叔叔…”
索拿爵士停步,也不回头,问道:“艾皮索德爵士还有什么指教?”
班尼见索拿对自己的态度不能谅解,心中不是滋味。他以尊敬的口吻提出最后的心声:“碎骨地大战不单毁了真实之殿,图拿尔圣堂也深受重创。至今二十年过去,圣堂虽不能算是尽复旧观,但也欣欣向荣,比起真实之殿的状况要好多了。我认为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图拿尔圣堂的领导阶层懂得适时放手,懂得人尽其材。以前传下来的晋升制度如果不合时宜,就不该再用了。”
索拿“哼”地一声:“你是说我们这些老骨头不适任了?”
班尼并不想触怒真实之殿的长辈,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与他们接触。就算是为了尽自己对这个骑士组织的一份责任,他直话直说:“我已不在真实之殿,适不适任不该我来评断。我只是认为像今天这种事情您应该跟达可帝傲商量,不应该来问我。”
索拿看了身旁的达可帝傲一眼,低头若有所思。真实之殿目前的爵士层级都是二十年前递补上来的,这些年来新招募的骑士的确都没有多高的地位。或许班尼真的说对了,真实之殿就是因为在位者无法走出心中仇恨的疙瘩,所以才会一直无法放开心胸恢复以往的荣光。他们怪罪自由港民众不分黑白地加入警卫队阵营,却都不去反省自己的守旧作风与不合时宜。也许他们这些老骨头真的该退休了?也许达可帝傲真的不应该只因为曾被俘虏超过十年就永远丧失晋升爵士的资格?也许…真实之殿真的不应该去管鲁肯要杀神还是要统治世界?也许…
“我知道了。”索拿爵士说。踏出脚步,他领著真实之殿众骑士离开了自由旅店。
目送真实之殿众骑士离开之后,班尼踱步绕过议事桌,在索拿爵士刚刚所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跟两个伙伴面对面相望,默默不语。
山穆安慰班尼说道:“真实之殿也有几千年的历史,相信他们会懂得变通,不是这么轻易就会灭亡的。”珊西雅却实际地说:“他们如果执意要管鲁肯的事,我想不出什么他们能够苟延残喘的理由。”
班尼苦笑一声,说道:“能说的我也都说了,听不听得要看他们。你们觉得鲁肯那封信怎么样?”
山穆道:“那是以魔法运送的,我看多半是在今天早上同一时间寄到所有鲁肯想要寄到的生命手上。三天之后西康茫地的约会,现在应该是整个诺瑞斯都知道了。”
珊西雅点头表示同意,说道:“不知道有没有寄给艾皮索德爵士?”正说著,从酒馆正厅走进来一名酒保,笑著说道:“艾皮索德先生?今天早上门口飘进来一封信,属名是给你们三位的。”珊西雅伸手接下,摆开来一看,除了信封属名跟信头称呼之外,其余内容都跟真实之殿那封一模一样。
珊西雅收起信,撩撩长发说道:“这么说是真的全诺瑞斯都该知道了。只不过三天显得没什么诚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康茫地阻止他的生命只怕不多吧。”
山穆笑:“西康茫地交通便利,有德鲁伊环跟巫师塔,只要找人传送就可到达。再说,如果连在三天之内赶到康茫地的能力都没有,那还有什么资格说要阻止鲁肯?”
珊西雅点点头,转而看向班尼:“人家时间都订出来,我们的主意却还没拿定。班,你看是不是我们进城联络龙族会员的时候了?班?”山穆半开玩笑地:“是呀,费德沃之子,我们要站在哪一边?采取什么行动?该是决定的时候了。班?班?”
班尼坐在他们两个对面,此刻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桌子,神情紧张异常。山穆跟珊西雅看不出出了什么事,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四周警戒。确定没有明显危机后,一看班尼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紧张,他们围到班尼身边关心问道:“怎么了?班?”“班?你不要吓我。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幻象。班尼看到了现实中并不存在的幻象。他看到了一名身形模糊的女精灵在餐桌上卷缩著、啜泣著,然后她渐渐变得瘦弱、坍塌,彷彿她体内的血肉灵魂都给吸乾了一般。她哭喊著;她痛苦著;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显示出她为的并不是自身的惨祸,而是为了对外界的悲敏。然后她消失不见了,但是在她消失之前的刹那,她的眼神之中注入了无比的冷酷。这份冷酷让班尼寒到了心里,让他的灵魂颤抖,嘴唇颤抖…声音颤抖…
“莉莉雅…”他脱口而出。尽管他认不出印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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