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云逆转,风势大增,将一片山壁刮出风痕累累。海尔抵抗不住风大,乾脆顺其自然,两脚离地就在暴风之中随风飘摆、横冲直撞。撞了半天海尔也没有半点恶心感觉,荡到风起之处出剑一砍。众精灵就看到那片山壁自左上到右下笔直爆出一道百尺长的剑痕,登时让一旁数不清的风痕黯然失色,狂风平息不吹。
邪云再动,放出暗绿浓烟,不必猜想都知道是剧毒沼气。沼气浓烈,挥之不去,海尔没有躲避的地方,闭上眼睛就用了一个最直接的方法。他大嘴一张,赫然吸气,转眼间将毒气吸得一乾二净。毒气一入体,海尔立刻全身发青、皮肤乾裂、手脚抽筋、七孔流血。种种骇人症状还没持续两秒,海尔左手放在胸前施出一个解毒术,毒全解了。
邪云发出尖锐气音,卷动四周砂石入内,在云中凝出一百颗拳头大小的石块,以雷霆万钧之势正对海尔砸落。海尔一看石块太多,知道没有可能全部档下,当即直举长剑护脸,全身泛出圣光,以圣骑士护甲加持正面承受。这许多石块受到暗黑魔气影响,力道凶猛异常,将地面打出整整一百条圆洞,震得山壁前空地晃抖,几乎就要坍塌。众精灵看海尔挺立其中,全身居然没有一块血肉让石块打穿,个个忍不住心中讶异,张大嘴巴说什麽也合不起来。
邪云汇流,半空中撕扯出一条异界裂缝。缝中黑光刺眼,异象浑沌,彷佛就是英努怒克要亲临人间。大地激烈撼动,暗精灵们站不住脚,纷纷摔倒在地,有些本来爬在高处观看的,如今都摔的手折脚断,叫苦不堪。海尔神情严肃,眼望这股完全不属於诺瑞斯的任何力量,两手握剑摆好架式,一身圣茫已经耀眼到让暗精灵辨不出他本身形体。在这一上一下,一黑一白两股极端势力对峙的紧张时刻,海尔还能评论说道∶「玩弄不了解的东西是愚人的行为;掌控不可能的力量只会招来自毁。克西可特尔,现在情势你比我危险。看好你的魔气,不然就白死了。」
克西可特尔双手落下,空中裂缝闭合,缝中异象夺缝而出,向海尔凄厉尖叫扑去。海尔长剑刺出,本想来个硬碰硬,哪知道那异象没有实体,直接穿剑而过窜入海尔胸口。海尔闷声怒吼,鲜血狂咳,全身肌肉暴涨,一条一条绞缠纠结,好像随时会爆炸一样。众精灵看得目不转睛、两眼大睁,冷汗捏了一把又一把,只想知道海尔究竟受不受得了费达克之怒。
海尔右手将剑插入地面支撑身体,牙关一咬,左掌上泛出一道没人叫得出颜色的怪光,五指在面前一插,竟然凭空插出一条空洞。他向外一扯,将空洞撑开,挺胸猛嚎,费达克之怒喷出体外,让空洞全数吸了进去。海尔含血微笑,放开左手关闭了异界空洞。右手一抖收回剑上加持圣力,长剑登时碎成灰烬。他闭上双眼,似乎有点吃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後他两手合掌贴在胸前,轻声念道∶「神圣之手。」
费达克之怒果然惊天动地,威力之强超乎今日目睹所有生命一生所见的一切法术的想像总合。然而它到底对海尔爵士造成了如何严重的伤害?没有精灵能够看出。如今海尔爵士英姿尽复,虽然衣服上多了许多斑斑血迹,但他脸上却也多了一份没人可以否认的无比自信。在让费达克之怒扫荡过後的残破空地上海尔昂然而立,目光炯炯烁烁,气魄顶天立地。众暗精灵中窃窃议论,俱都拜服叹道∶「什麽圣骑士?他根本就是人类的神!」
海尔将手中破烂剑柄往地上一抛,对克西可特尔问道∶「暗骑士,你还没死吗?」
克西可特尔精疲力竭、形容憔悴,四肢不听使唤地颤抖,简直就像老了十岁一样。为了在部属面前维持尊严,也为了在海尔面前保住面子,大君拼了体内所有能够压榨出来的力气勉强站著,呵呵笑道∶「没死。怎麽样,爵士大人?这道法术很厉害吧?」
海尔点头,伸出两只手指头说道∶「两个缺点。首先,你的元素法分头击出,看似花俏,防不胜防,实则力分则弱,给予敌人各各击破的机会。最後那股运用异界力量的倒是非常有趣,我完全没有方法可以躲避格档,只能硬碰。但是即使它已确实击中,仍然没有威力让我倒地不起。如果你能将之前的元素法融合到这股力量之中,我就应该会受到连神圣之手也无法治愈的伤势。这麽来看,你这个法术本质上是用来做大范围毁灭性破坏,而不适合聚於一点攻击一个敌人。」
克西可特尔说道∶「海尔爵士真是神人。此法本来也不该由单一生命施展,我浸淫时刻太短,还没想出融会的道理,当真是献丑了。那第二个缺点呢?」
「暗黑魔气。」海尔道∶「魔气的力量太过极端,而且太过邪恶,难以控制。这个法术超越你本身能力,会自行扩张、自行发展。到後来,不是你在灌注暗黑魔气给它,而是它自己从你体内吸引而去。你为了不让自己被掏空,必须花费极大的精神去对抗这个法术。这也是为什麽最後你没有办法将异界力量完全发挥,也所以我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克西可特尔佩服之至,说道∶「我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懂得这些道理,爵士大人却只看我施展一次就明白这麽多关键。人类┅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既然你看出来法术的缺点,不知道有没有看出补救之道?」
海尔微笑道∶「你曾经也是圣骑士,自然早已经想出补救的方法。黑与白、善与恶不单是相互对立,而且是相辅相承。这个法术以暗骑士伤害之触的力量为根基,以至深受其害;要补救它,就得要从圣骑士的神圣之手来想办法。我猜想,你这个法术最早的设计里面必定有拿圣骑士来当祭品之类的仪式?」
「厉害、厉害!爵士说的一点都不差,好像当年亲身参予此法创造过程一样。」
海尔挥手说道∶「你不必奉承。这个法术极度邪恶,仇恨满怀,绝不是你克西可特尔可以创出。告诉我,它是谁创的?」
克西可特尔据实以告∶「摩塞斯纳黎阿克爵士。」
「喔?」海尔出乎意料,一丝讶异道∶「原来五百年前就已经有精灵懂得突破诸神限制,自由运用大地法力了?这麽说来,你们精灵倒也不是一味的墨守成规、不懂变通。」克西可特尔道∶「暗精灵一族本来就不守成规,不然怎麽会被人家放逐?」
「可惜呀。」海尔摇头。「早知道纳黎阿克有这种胸襟,那天就该趁他没死之前出去聊聊天。」海尔半个月前自布齐尔布拉克港口上岸,第一件事便是要找一名暗精灵来探听秘斯摩尔堡的消息。他研究过徳鲁伊教义,对於感受生命气息也有小成,没几天便让他在龙锅山谷盯上了麦克斯。他本想等暗精灵行凶作恶之时再出手拿下,可是麦克斯除了喜欢跟骷髅讲话之外,似乎也没什麽不良嗜好。盯了两天,海尔按耐不住,正想跳出去殴打麦克斯的时候,图拿尔圣堂的队伍出现在不眠地前。
莉莉雅女神血脉,气质不凡,三十年前在自由港出生的时候海尔曾经见过,不能忘怀。如今再见,虽然容貌大变但是气质依旧,海尔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好奇心大起,颇想见识传说中图拿尔圣女的手段,於是就跟进了不眠地。後来在定心试链里救了康秘克李的自然就是他了。
在莉莉雅等进入纳黎阿克的梦靥之後,海尔就一直在门外挣扎著到底要不要跟进去埙uㄐC後来因为这明显是图拿尔给她圣女的考验而决定不帮。既然决定不帮了,他也不想留在房里观赏精灵们被屠杀的惨状,於是离开地下到花园休息。诅咒破解,纳黎阿克复生,海尔感觉到强悍魔气,却也懒得去管。「反正,」他想∶「这魔气不纯,纳黎阿克已有悔意,用不著我多管闲事。」
不眠地彻底净化,海尔体验到女神神力,大开眼界,只感不虚此行。回程见麦克斯单独自行走,顺手就将他抓了。总算他一路观察,知道麦克斯本性不坏,也就没有暴力胁迫。一人一精灵好像同行夥伴一样,走走停停,横越半个费徳沃大陆,於昨天晚上抵达小费达克。海尔取剑心切,驱赶刚讷先入秘斯摩尔堡大闹一阵。除了下战书吓吓克西可特尔之外,顺便也练习练习在不眠地里新近悟得的反控死灵召唤法。
如今听说纳黎阿克有本事写出如此创新的法术,海尔可真後悔当日没出面一见。其实这法术威力如何惊人对海尔而言都只在其次,他所在意的却是法术本身所代表的意义。暗骑士只能学习死灵法,这是仇恨之神英努怒克於天地初开之时便已设下的限制,就好像徳鲁伊教徒只会自然系法术,而魔法师只会元素系法术一样。这种限制不单是既有的规则,并且诸神在诺瑞斯上留有一种实质的力量让这规则落实在各个古老种族身上。这个规则在诺瑞斯上行使了一万多年,从来没有任何生命对它提出质疑,直到人类出现。或者说,直到海尔跟鲁肯两个人出现。
「精灵牧师向图拿尔祷告以取得医疗神力,但是我们人类并没有神,我的神圣之手又是谁加持给我的?」海尔当上圣骑士的第一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之後他慢慢摸索,慢慢研究,渐渐了解到正因为人类不是神所创造,所以许多诸神对各族所下的限制都不能规范人类。
二十三岁那年他在自由港巫师公会图书馆里成功的施展了第一个简单的火球术後,他开始了解到所有冒险职业所运用不同派系的法术其实都来自同一个根源,而这个根源存在於诺瑞斯本身,随时给生命取用,不需要诸神赐予。又过了两年,他肯定了诺瑞斯上只有人类一族能够理解这个道理,而人类之中又只有少数中的少数能够将这个道理拿来运用。放眼诺瑞斯,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鲁肯一个人能做到而已。
显然鲁肯对这个道理的了解比他来得透彻许多。
但是今日见识到一个五百年前的法术居然突破了神的限制,运用到了英努怒克不准暗骑士运用的力量。这说明了什麽?诸神对诺瑞斯定下的规则开始动摇了吗?诸神对地上种族的影响力开始坍塌了吗?如果各族不再需要神只赐予力量,那诸神存在的价值是否就微不足道了?当诸神不再能给予的子民直接的好处之时,古老的信仰体系是不是就会因此而崩溃了?
「这个法术有个名称吗?」海尔问道。
「费达克之怒。」克西可特尔答道。
海尔心头一震,刹那间将跟这个法术有关的一切全都联系了起来。克西可特尔见他想得出神,笑道∶「爵士大人,我已在大厅备好筵席,进去再聊吧?」
海尔让他挑起了兴趣,也想多知道一点关於费达克之怒的事。不过在入堡之前他还得先弄清楚一件事。「你对我展示这个法术到底有什麽企图?」
「喔?我的企图您不必担心。」克西可特尔提步行至海尔面前,举起持有卷轴的手道∶「我只是想把费达克之怒送给爵士大人罢了。」
海尔凝望克西可特尔,一时之间看不透那张看似真诚的笑脸下藏了什麽虚假。他是一个乐於接受挑战的人,他也有自信能够应付任何挑战。他没有伸手接过卷轴,只是举步向城堡大门走去,说道∶「肚子饿了,吃饭吧。」
克西可特尔冷冷一笑,收起卷轴,跟海尔爵士并肩走入秘斯摩尔堡。
「开饭了。」他说。
第三部、探异界 第四十二集
(2)
「暗精灵,我只会问你一次。阿奇里斯在哪里?」
「不知道!」
「好嘴硬,去死!」
「还来呀?」山穆两手紧著躺在地上的暗精灵的头发,使劲将他扯离班尼的长剑之下。「班尼,说好了是抓来问问,你干什麽?」
班尼把剑插在地上,拍拍两手灰尘道∶「吓吓他嘛。暗精灵一个比一个犯贱,不吓怎麽会说?」
珊西雅拿了绳子绑起暗精灵手脚,边对班尼说道∶「要拷问也不是一定要用剑。」山穆也说∶「讲好的了,你以前那套不可以再拿出来用。这种事交给我们来,你到旁边坐著。」
班尼也不真的去坐,只将剑拔起来拿在手上把玩,开玩笑道∶「我艾皮索徳的好名声就快让你们两个给毁了。」
那暗精灵让珊西雅绑在一颗大石头上,嘴里并不闲著∶「你这低贱的人类、诺瑞斯的毒瘤,不要以为我会受不了折磨而透露什麽!我们暗精灵可不能受奶污辱!叫那个高精灵过来一剑把我杀了痛快!」
珊西雅绑好绳子,顺手在暗精灵左手伤口一捏,痛得那暗精灵冷汗直冒,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珊西雅优雅说道∶「傻啦,暗精灵怎麽老是想人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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