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宸平静地回到餐桌旁,给宝宝喂了饭,让宝宝自己回房间去玩拼图。迅速收拾好了碗筷,沉着脸走到客厅。
陆妖孽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浑然不觉,仍然专注于游戏。
顾名思义,无尽模式是没有尽头的,每一轮都会涌出比上一轮更多更厉害的僵尸,直到你支撑不住为止。
眼看着陆之栩这一轮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有的植物被啃得七零八落,陆之栩顿时急了,刚要炸死剩下的几个僵尸开始下一局,站在他身后已经看了一会儿的夏宸低声道:“我来替老师打一盘吧?”
陆之栩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很是不以为然,不过反正都是输,丢脸的事自然留给别人来做,他也就不情不愿地让出了鼠标。
夏宸利落地摆了坚果和南瓜头,铲掉豌豆,利用剩下的几个僵尸啃植物的时间开始囤阳光,囤到系统自动开始下一盘,他退到主菜单,把陆之栩种在花园里的植物全部甩卖掉,终于弄来了玉米加农炮。然后选了寒冰菇,开始了下一局。
五分钟后,从来不会上网看战略的陆之栩惊讶地发现夏宸竟然赢了一轮。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宸,刚要开口问,夏宸已经淡淡地回答:“没错,切水果的也是我。”
陆之栩顿时愤怒了,但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说什么好。
穿着米白色针织衫的青年脸色严肃地暂停了,朝餐厅指了指。
“老师,不管你想做什么,先把饭吃了。”
陆之栩冷哼了一声,朝餐厅走了过去。
…
宝宝画完了一副关于花园的画,兴致勃勃地跑出卧室,找人点评,却发现夏宸和陆之栩两个人都围在客厅的茶几边。
宝宝幼小的心里顿时感觉到了一阵由衷的恐慌。
爸爸沉迷于游戏,只是不吃饭而已,如果连夏宸都沉迷于游戏的话,那陆家就没有人做饭吃了。
54、第 54 章 。。。
宝宝的恐慌没有继续多久,因为很快,陆之栩就从茶几旁站了起来,走到饭厅去了。
然后夏宸也站了起来,到饭厅去了。
宝宝看情况还好,顿时安心起来,转到巴西木的后面,把自己放在那里的小水桶和小铲子拿了出来,开始例行地巡视花园。
宝宝对种花的兴趣显然超出了夏宸的预料,这半个月里,宝宝已经养成了每天定时巡视花园的好习惯,玛莎庄园的草坪用的是喷灌,但是蔷薇花苗都种在黑铁雕花的栅栏边,淋不到水,所以宝宝常常在下午开始浇花,他人小,力气也小,一次提一点水,可以浇一株花。他这样自娱自乐,就可以过一个下午。
但是这个下午并不安宁。
四点的时候,李小阎王踩着滑板车来访。
经过夏宸的教育,李貅已经不再企图“强买”陆嘉明宝宝了,但是小阎王的威慑力还是在的,他一出现,陆嘉明宝宝条件反射性地想跑,被李貅一声断喝:“不许动!”
陆嘉明宝宝抱着水桶,戒备地看着他。
“陆嘉明,我给你看个东西!”
踩着滑板车的李貅小朋友这样说着,走到院子门面前,把自己背后的小包取了下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蹲下来,把它放在院子门口。
陆嘉明宝宝抵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点。
被李貅小朋友拎着脖子放在地上的,显然是一只小动物,全身都是蓬松柔软的白毛,漂亮得不行,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
“你不能把它放在地上,会感冒……”宝宝看见小动物,顿时放下了戒心。也走到门口蹲了下来,伸出手去摸那只小动物。
李小阎王“哼”了一声,说:“我知道。”又从包里掏出一团花样繁复的羊毛小毯子,铺在地上,把小动物移到了毯子上。
小动物在毛毯上蜷缩起来,抬起头,原来是只小猫,小小的一团,大概是饿了,伸出粉色舌头,怯怯地舔宝宝的手。
“这是我刚刚买的猫,管家在网上查了序号,是真正的波斯猫。”
宝宝茫然:“什么是‘秀’号?”
“就是一串数字,和人的身份证号一样,一只猫只有一个序号,可以用这个序号查到它是在哪里出生的,还可以查到它是哪两只猫生的。”李貅照搬着管家的话。
宝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是不是等它长大了,我们就可以带它去找它的爸爸妈妈?”
“你真笨,序号不是用来找爸爸妈妈的!”李小阎王一脸地不耐烦:“序号是用来证明它的血统的,血统你知道吗?有血统的猫才值钱,这只猫的眼睛有两个颜色,以后有一只会变成紫色。”
陆嘉明宝宝撅着嘴,垂下了头,安静地抚摸着小猫的背。
他小声嘟囔着:“要是我们也有‘秀’号就好了……”
“我才不要序号,我又不是猫!”李小阎王仍然是一副嚣张的样子:“我早就知道我妈是谁了!是我自己教管家用网络查到的。”
宝宝羡慕地看着他。
在宝宝崇拜的目光下,李小阎王顿时觉得信心膨胀了起来,他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路嘉明宝宝保证:“你不要怕,没有序号也不要紧,我会用网络,我叫管家帮你查!”
顷刻之间,在陆嘉明宝宝心中,李貅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
两个小朋友又蹲在铁门两边交流了一会儿,最后,李小阎王抓着那只猫,从栏杆的缝隙间递过来,陆嘉明宝宝小心翼翼地接了。
李貅小朋友回到了自己那辆滑板车上,又交代了一些管家说的养猫的事项,最后,他踩在滑板车上,不死心地问陆嘉明宝宝:
“陆嘉明,你喜欢考拉还是喜欢你爸爸?”
55、第 55 章 。。。
“那个小孩是谁?”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之栩正抱着手臂站在客厅的窗前,窗户大开着,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正蹲在门口和宝宝说话的李貅。
“大概是宝宝的新认识的小孩吧。”夏宸把泡好的普洱放在茶几上,“附近有家人也带着小孩。”
陆之栩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如果是平常,他大概会追问为什么宝宝不请那孩子进来家里玩,但是今天他还在因为玩游戏的事而愠怒,所以不怎么愿意搭理夏宸。
晚餐的时候,陆家来了两个客人。
陆之栩这个人,说孤僻也不算,只是和每个人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这么些年来,身边的同事朋友,能够来陆家蹭一顿饭的人不多,最亲近的,就是被他称为“老流氓”的许煦。
当然,在夏宸被聘为保姆+管家+厨师之前,许煦到陆家来都是空着肚子走的。
这次他知道陆家有人做饭了,特地带着自己的未婚妻沈宛宜上门蹭饭。
许煦是枝奇葩,他是理科出身,最后却学了法,还当了系主任。他是同性恋,却和个女人订了婚。他有温馨美满的家,却已经五年没有回家——他家父母并不知道他是同性恋。
他的女朋友沈宛宜也是枝奇葩,她大许煦四岁,是许煦师姐,当年读书的时候就是那所北京顶尖高校里的传奇人物,现在主攻婚姻法,最擅长财产纠纷,是业内出名的美女律师。她前男友叫俞铮,和她是校友。当年也是响当当的律师,当年卷入一场巨案,在赴香港总行取证时死于冷枪——官方说法是遭遇银行抢劫死于流弹。他死之后沈宛宜联络了R大法律系校友会,在港媒面前召开记者会,宣称R大校友将为俞铮彻查到底。
而后她接手那个案子,和几个师兄一起,打了十年来国内最艰难的一场长征官司,经历无数的延迟开庭、休庭、重复取证,历时两年,最后将所有涉案人员送入监狱。
这件巨案,直到十年之后的今天,仍然是一个不能超越的巅峰。
在那之后,她再没有接受过民事纠纷之外的案子。
她三十三岁的时候,被家长逼着相亲,遇见许煦,一拍即合,三个月之后订婚,今年她三十五岁,仍然没有一点要结婚的意思。
至于许煦,他经历过的事,连和他如此亲近的陆之栩都不清楚,他自己也不说。即使被陆之栩成为“老流氓”,也维持着每个月去一个叫Blumoon的GAY吧坐一个晚上的习惯。
他和陆之栩不同,陆之栩是连一根头发丝的瑕疵都无法容忍的人,许煦对待婚姻那种纯应付式的态度让陆之栩忍无可忍。但许煦却是地道的闷葫芦,
许煦今年三十一岁,做得一手好菜,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有一套房子,现在正租给别人,他有教授职称,性格温和绵软,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他什么都不说。
…
沈宛宜看到夏宸的时候,是颇惊讶的。
说实话,夏宸长得不像夏家人,夏家人的英俊是很端正的,像夏知非就是标准的夏家人,夏宸长得过于漂亮了点,像时下流行的帅哥,没那么严肃了。
但是,眉眼间的气度,是骗不了人的。
许煦和沈宛宜一起的时候,一般是沈宛宜下厨——她美其名曰“偶尔也得证明一下我确实是个女人”,于是,这次的晚饭,是夏宸的主厨,沈宛宜打的下手。
夏宸做饭很干脆利落,时间都是计算好的,沈宛宜能做的就是坐在一旁择菜,作为一个阅人无数的律师,她隐约知道这个青年并不是许煦说的那样是一个“家境不太好的学生”,夏宸眉眼间的气度她曾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那个人叫夏知非。
她不禁猜想,这个青年和那个传奇的男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但也只是猜想而已。
…
晚餐夏宸做了一桌菜,其中一道酸菜鱼很得沈宛宜欢心,鱼肉鲜嫩,汤汁异常美味,还有切丝的老坛酸菜,佐以少许切碎的泡椒,简直让人想把舌头都吞掉,让沈宛宜完全忘了体重这回事。许煦喜欢的则是酱汁排骨,喷香的排骨,美味的豆瓣,完美地搭配在一起。至于其他的溜肉段,可乐鸡翅,芹菜火腿,还有卖相和味道都很好的清炒娃娃菜,以及好吃的素三丝,醋溜芽白,还有一道清新的海带虾仁汤。
吃饱喝足之后,一堆人坐在客厅闲聊,许煦良心过意不去,进厨房帮夏宸洗碗,182的青年系着围裙站在厨房温暖的灯光下,竟然意外地没有违和感。
“还习惯吗?”许煦站在他旁边,把洗好的碗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挺好的,老师很好相处,宝宝也很懂事。”
许煦默默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宝宝懂事没错,至于某人“好相处”,绝对是场面话了。
许主任正准备进一步对夏宸同学进行招安,刚刚被他腹诽过的陆某人穿着一件居家的米白色毛衣晃了过来,一手撑在厨房门框上,傲慢地道:“喂,快点洗完,你未婚妻要打麻将!”
许煦逆来顺受地“哦”了一声。陆之栩又用一种不是对夏宸说话的语气说道:“三缺一,你凑一个,现学也来得及,输了我出钱。”
56、第 56 章 。。。
不会玩麻将的可以对照作者有话说里面的解释,不喜欢麻将的可以略过,不影响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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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虽然只算是个一线城市,但是甚至还有一种麻将是以C城为名的;陆之栩是地道的C城人;但他们玩的却是广东麻将。
夏宸的母亲虽然是个北大出来的才女;却一点也不孤傲清高;是个地道的南方大小姐;在家时就经常陪老夫人打牌;出嫁之后也迅速和姑嫂妯娌打成了一团;夏家人丁兴旺;几个儿媳妇就能凑一桌。
夏家那时候打的是有花牌的麻将;夏宸现在还记得,逢年过节的晚上,他母亲带着他回夏家老宅,那是个具有浓郁传统风味的大家族,大妈一手包揽了内外家务,夏宸的记忆中,她是个漂亮结实的中年妇女,大眼睛高鼻梁,头发永远盘起来,像旧社会的太太一样总是在支使着佣人做这做那,她自己也永远忙得像只陀螺,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不上席的,只站在一旁张罗着上菜,给小孩的桌子添碗筷,维持秩序。夏宸的母亲说她都是散席后和佣人在一起吃一点。
但是,即使是这样一个女人,在打麻将的时候,也是一定要换件漂亮衣服,在麻将桌上坐上一方的。
老宅给夏宸的美好回忆都是和麻将桌有关的--夜深了,男人们都自己凑了几桌赌大的,女人们则坐在麻将桌边,怀里抱着各自的孩子,披着名贵的毛皮;开始打起麻将来。
夏宸对麻将桌的回忆,最鲜明的,就是明亮的电灯下女人们带着各色宝石戒指钻石戒指的莹白双手,佣人们准备的甜得腻人的银耳莲子羹或燕窝之类的宵夜。嘈杂却并不妨碍小孩打瞌睡的搓牌声,还有母亲怀里清冷的荷花香。
但是,今天的牌桌,却是他自己亲自上阵。
他小时候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