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是肖文你的呢。”陈老大半真半假地说道,“这水嫩嫩的,想跟你姐两天呢。”
我心里一阵厌恶,恶心地要吐出来了。姓陈的你快六十了吧,胖成那样,也不拍得病!
“您那是抬举他。”肖哥说,“来,陪陈老大喝一杯。”
将他的杯子倒满,再为自己倒了一杯:“承蒙陈老大看得上,我先干为敬。”说完要喝掉。
“慢着,小宁这酒有点少啊。”他拿起桌子上的酒瓶,他的酒杯倒满,端起来,酒在杯口晃。“这杯喝掉。”
我用尽所有力气才克制住没把酒扣到他脸上。
“太多啦,小宁他不能喝。”肖哥过来拉,顺便将他的杯子给我,“小宁你把我这杯喝了吧。”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大概被陈老大看到了,他显得很不高兴:“小宁这是不给我陈某面子啊。”
我知道,这杯我是非喝不可了。
我接过陈老头的酒杯,闭着嘴,一仰头,酒全流在暗黑色的衣服上。
“衣服都湿了,小宁,去换衣服,顺便把领班叫来。”肖哥赶在陈老头之前开口。
我匆忙跑到休息室,那里也有一个员工专用卫生间,趴在水池边,吐得一塌糊涂,头晕目眩,最后实在是吐不出来了,脱力坐在地上。
坐了好一会,才缓缓把衣服脱掉,扔进了垃圾桶。
接了些水,不停地漱口,最后洗了把脸。
望着镜子里那个满脸水痕的秀气的男孩子,我有一种想要毁灭的冲动。
不停往镜子上泼水,水花撞击在镜子上,炸开来,再顺着镜子流下来,眼前的男孩子也没有消失掉,他正在镜子里朝着我泼水。
兔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疯狂的我,二话不说,叫了两个人,把我架到外面。
“闹够了吧。”他对摊在椅子上的我说。
我不说话,太累了,没有劲。
“肖哥为了你可是连陈老大都得罪了。”他数落着我。
我低着头,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但我不会说出来,那个肖哥,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你什么时候跟了肖哥。早告诉我,我也好有所准备。”他继续说着。
跟肖哥?这话说的……“兔子,我一直在红牌,不走了。”在他喋喋不休的时候,我冒了这么一句。
他好像被我噎到了,瞪着他的大眼睛,更像一只兔子,好一会才说:“哪能一辈子都这样呢?人,总有老的时候。”
其实领班对我也挺好的。
“算了,不说你了,懒得说你。”大概是看我神游天外,他丢下这么一句,有到前面去了。说起来,整个场子几乎都离不了他,那里做的不好,都要由他去道歉。
之后肖哥很久都没来。最近总是觉得很累,领班的话总是在耳中打转。
以后怎么办……真像领班说的,跟着肖哥?
人家会收么?
想到这,突然有些想那位很大方的人。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大概两个月以后,在我已经习惯没有肖哥的时候,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随便什么。”他说着,脸上满是倦意。
我要了一些安神的调酒:“肖哥好久没来了。”
自动走到他的身后,帮他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是啊,可算是都解决了。”文哥接口说,“姓陈的老头可真难对付。”
肖哥眯着眼睛,头靠到沙发靠背上,这个时候的他显得那么疲惫。
他皱着眉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老头可不是好对付的,后面收拾起来会很麻烦。”
我亲亲抚上这个人的眉头,指腹打着圈。
肖哥立刻坐了起来。他拉着我的指尖,带着我转了一圈,坐回沙发上。
真是只骄傲的狼,一刻都不服软。
“肖哥。”文哥拍拍他,“担心什么?今晚先放松一下,有事明天再说。”
兔子适时将酒递给他们。
肖哥今天不说话,就只是坐在那里喝酒,时不时看看窗外。
文哥却没有喝很多。两个人正好倒了过来。
“需要我叫两个人过来陪着吗?”我想缓解一下气氛。
“不用了。”肖哥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看着窗外,摸了摸口袋,表情一凝,随即有平缓下来:“小宁我没带钱,下次再结了吧,先记账上。”
“好。”我说。
阿明漫不经心记上,对我说:“小宁,最近少在他面前晃。”
“谁?”
“肖哥啊,最近那边正火拼呢,指不定你卷进去,小命就没了。”
“恩。”不管怎么说,谢谢阿明的关心。
肖哥不是这家店的BOSS吗?
我回到肖哥的座位上时,他已经走了,座椅上赫然一只棕黑色的钱包。
☆、第11章保护 (2367字)
抓起钱包,冲出去,肖哥的车一向是停在门口的,希望还能追的上他们。
店门口倒是很空,一辆车都没有,我左右看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走远。在看到肖哥背影的同时,眼角扫到马路对面车里窗向下摇,伸出黑洞洞的枪口。
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没有想,只知道,这个人不能死去。
至少,我不会让他就这样在我面前死去。
“肖哥小心!”我叫着,跑过去,把肖哥撞到在地。
文华反手给了那车两枪,子弹从防弹玻璃开出的缝打进去,里面的人应声倒地。
肖哥扶我起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肖哥。”我对着他灿然一笑。只是擦破了点皮,膝盖有些痛。
我真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做这种事。平日里的小宁,离这些事可是能有多远就跑多远的。
我无法无动于衷,即使肖哥不算是好人,无辜者。
只有这个人,他不能死去。
即使所有的星星都落下,我希望他能在天上闪烁。
即使我要因此陨落。
“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一看。”肖哥说,“文华这就交给你了。”
文哥熟练地打电话报警。
“肖哥,我没事,不用……”我两个手一起拉着他。
“他们的报复是很可怕的,你必须走。”肖哥几乎是拽着我前行。
红牌有专门的停车场,在边上,很大,永远只能停满一半,某种程度上不是为了方便,而是为了安全。
他拉着我向一辆车走去,那辆车不是肖哥平常开的,停在在两辆车之间,我在外面等着肖哥把车倒出来。
就在我们没有注意的时候,边上的车里伸出一把枪,有点像来复枪,我也说不出来,照着肖哥的玻璃就打过去。
肖哥几乎是条件反射蹲下来,打开车门,玻璃一阵枪响枪之后碎了。
我疯狂地抱住那把枪,将枪口向上。
那把枪对着天空放了几下,好像就再也没有子弹出来了。
车里的人和我隔着车门,狠命地捅着,枪口碰到了眼睛。
一阵剧痛从左眼传开,像无数只蚂蚁,传遍全身。疼的我无法放手,死死抱着那把枪。
肖哥已经从车里爬出来,他松开那把枪,踩动油门,我被撞到肖哥车门的碎玻璃尖上。肖哥对着他的窗子给了他一枪,他的车冲到对面的栏杆上,将栏杆撞断后,停了下来。
几个保安摸样的人跑过来,肖哥反身,用枪指着他们。
我坐到地上,好疼啊,靠着肖哥的那辆车,手捂着眼睛。
文哥这时候跑过来,肖哥对着他说:“报警。”
这时候,停车场另一端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巨大的气流冲过来,那几个保安直接飞了起来,肖哥和文哥也在地上滚了几圈。
“小宁你没事吧。”肖哥停下来的第一件事是跑到我边上。
我想说我没事,刚才的气流被我身后的那辆车挡住了,我想笑一笑,说不要紧,可是我说不出来,连笑都笑不出来。好疼啊,好想哭。
有液体从我的脸上滑下来,朦胧的右眼看到了肖哥惊恐的神情。
什么样能让肖哥吓成那样啊,这是我几近罢工的脑子最后的意识。
我已经疼昏了,在医院一系列检查包扎什么的我都不知道。
醒来时,没有看到肖哥,文华哥坐在我床边,双手抱胸:“肖哥在你床边守了一天一夜,刚走。”
脖子有点酸,想动一动脑袋,动不了,眼睛痛,两边都是。
“我怎么了?”我问他,声音像用砂纸磨出来的。
他低下头,看着地上,脚磨了磨:“那个,小宁啊,你的,恩,左眼,看不见了。”
我微笑,现在虽然还是有些痛,但我终于可以笑出来了:“我知道,醒来就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就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知道不早说!害老子……”他的拳头扬起来,又放下去。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红着脸,把拳头收回去。
他没看我,好像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小宁,看不出来你真有种。”
“我想喝水。”声音几不可闻。
“不能喝水。手术以后不能喝水。”他很严肃地说。
你是什么手术啊?
他瞪着我,最后我赢了,他找来一杯水,用棉签沾着,擦了擦我的嘴唇。
嘴唇没有干的起皮,想必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有人一直帮我擦着嘴唇。
“小宁啊,你以后就是肖哥的人了。”他说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肖哥罩着你。”
我眨眨眼,很辛苦。
“那我去找杨医生了。”他挠挠头,后面有鬼追似的冲出病房。
我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上面有些斑驳,看久了,眼前出现斑点,像是以前实验课看过的霉菌。
现在就这样了。
值得吗?我问自己。
值得也罢不值得也罢,都已经变成这样了。
抬起手,好久不动,有些酸,摸了摸重重纱布盖着的左眼。
丢掉的,是自己的眼睛。心疼的,也只有自己。
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如果文哥再在我面前呆一秒,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能维持着这种不在乎的表情。
那是我的眼睛啊。是我的一部分啊。
不过,肖哥没事呢。
他没事就好。
过了几天,习惯了,一切就好了。
想想那个人,现在还像遥远的星星一样,光芒四射。
很好啊,很划算啊,一只眼睛,一个我爱的人。
虽然他不知道,但是,但是我不仅仅只在心里看着他,我守护了他。
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近了一些呢?
这只眼睛,真的很值呢。
很值啊。
很值。
真的,相信我。
你看,我没有哭呢,右眼好干,都没有泪水出来。
左眼的纱布上,好像又渗出血,我看见推门进来的文哥一脸惊慌的表情。
☆、第12章出院 (1666字)
医生走过来,揭开来:“伤口又裂开了,没什么大事。”
他熟练地为我换药,小声在我耳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我见多了,一会就过去了。”
我眨了下右眼,咬紧了牙。
他和文哥出去,我开始想睡觉,醒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医生在门口说:“病人情绪有些不稳定,最好别再刺激他。”
给我看眼睛的人姓杨,肖哥他们都叫他杨医生。
杨医生人很好,但对于病人,他很坚持。
有天他给我做检查,病房里就我们两个人。
“恢复的不错,大概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回去了。”他将手电放回口袋。
“恩。”我看向窗外,天气很好,天空很蓝,我的眼睛也不痛了。
伤口结了痂,不疼了,然后就好了。
“你准备怎么办?”他问。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是要我离开肖哥呢,还是留在他身边?
“离肖文远一点吧。”他踌躇了一下说,“这个世界不是你应该进来的,走的远远的。”
可是,我已经走不了,陷在一个名叫肖文的网里。
“你都丢到了一只眼睛了,你还想把命都丢掉吗?”他问。
“杨朔你说什么呢。”肖哥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听不出是喜是怒。
这是他第一次来看我。
“我是为他好。”杨医生双手插着口袋。
“出去。”肖哥说。杨医生走了出去,顺便把肖文也拉出去了,关上门。
他们以为我听不见吗?病房的隔音虽然很好,但是像他们这样的声调还是挡不住的。
“他都那个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杨医生的声音,“他好像还不满十八岁。”
“我十八岁的时候都出来混好几年了。”
“他不是你!他爸爸还是个警察……”
“已经死了。”
是的,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久到他已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你是想害死他吗?”不大的声音说出了无比沉重的话题。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沉稳的声音。
我不在乎的,即使要献上我的生命,我也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