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问题。」任复深深吸了一口。
「请说。」
「我不知道你和晨曳是怎样的关系。但看你这麽关心他的样子,你该不会……是想追求他吧?」
「没错。」
任复彻底糊涂了,「那你还怂恿我?难道你就有绝对的自信一定能得到他的心吗?」
「不,要说优势的话,我可是一点也没有。不知道晨曳有没有和你提过他在男校里被欺负的事情。」
「他没有提过,倒是偶尔碰到锺宿申的时候,锺宿申曾经多少提起过,好像是以前他曾经对一个混蛋告白导致的。我问过他,他只是含糊的敷衍了过去了,我也就不再问了。」
裴泽易转过头看,沈静道,「我就是那个混蛋。」
「哦,诶?什麽?」任复使劲揉揉脑袋,「所以你就是害得晨曳走入这条不归路的罪魁祸首吗?」
「恩。」
「哈。」任复这下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於是又狠狠吸了一口,「刚刚被抛弃的前男友和曾经伤害过的初恋情人,我们两方的胜算与其说不大,不如说根本没有。」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会试,去不顾一切的去做可以打动他的事情。我的决心不输给任何人,所以多你一个竞争对手也无所谓。」
任复想了一会,似乎是在消化裴泽易的话,过了好一会,才又笑了,「被你这麽一说,我觉得我或许还有希望呢。」
「你没有,因为我不会让你抢走他,但我不介意多一个情敌。」
「该怎麽说你这个人啊,真是意外的认真啊。」任复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是我的话,也许不至於懦弱到要靠别人的身体来安慰,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了。」
裴泽易却比任复还要後悔莫及,「如果真的可以重新选择的话,八年前我一定不会拒绝他,绝对不会放开他,那样,你根本连机会都不会有。」
不止你,还有锺宿申也是。
那样的话,他的世界至始至终就只有一个我而已。
可是我却亲手毁了他那唯一有我的世界。
是我扼杀了那繈褓中的爱恋,如今却要努力的找回,真是讽刺啊。
裴泽易没有再说什麽,他和任复说了这麽多,不过是因为觉得他们在某种程度下同病相怜罢了。
但他坚信,能给楚晨曳幸福的,唯有自己。
他要把这个男人,还有锺宿申,都从楚晨曳的世界里赶出去。
这份决心如此的坚定和绝然,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何如何执著於楚晨曳了。
只是那份答案,不仅要自己知道,他也要让楚晨曳深深的了解。
望著裴泽易远去的背影,任复自嘲的熄灭了烟,「重新追求吗?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麽大的勇气。而且,见过你这种认真的男人,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啊。真羡慕你,可以把事情看的那麽简单所以也会更加努力。如果……我能有这一半的勇气,是不是,就不会失去晨曳了?」
裴泽易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楚晨曳正在小口小口的喝著汤,末了,心满意足的猫儿似的用舌头恋恋不舍的舔了舔汤匙。
如此可爱的模样实在是难得一见,让裴泽易不由的看得呆了。
这时候楚晨曳也注意到了裴泽易,於是眯起眼睛,委屈的含住汤匙,泪汪汪的撅起嘴,「学长,这汤根本不够喝啦,学长太坏了居然只留下这麽一点,人家不干啦。」
噗。
半秒後,是裴泽易的暴汗和鼻血齐下。
他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拜托你了,明明知道我的心脏承受不了可以不要再装以前的语气来吓我了成吗?你现在这张脸配上这个表情根本是黄金配大蒜,根本不搭边啊。」
楚晨曳笑了,这次他是真的笑了,虽然那笑容仅仅是存在了很短的时间,那嘴角自然扬起的弧度还是被裴泽易捕捉到。
裴泽易的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因为怕楚晨曳会出尔反尔,所以他索性直接把楚晨曳的行李直接搬运到了新公寓,这下叫楚晨曳没办法反悔。
可是进了门,又怕楚晨曳会对自己发火。
好在楚晨曳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於是他走过去,从後面抱住了美人儿。
楚晨曳没有反抗,只是一招屡试不爽的童声童调,「讨厌了,学长你怎麽可以这样。」瞬间将裴泽易秒杀。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偶尔装一下嫩效果会这麽好,後来发现这个让他奈何不了的裴泽易偏偏应付不了这个,於是恶作剧的本质被勾了出来,才屡次使用这招。
「我错了。」裴泽易举双手双脚投降。
但是裴泽易这麽死心眼的男人怎麽会让楚晨曳这麽容易就凑合过去了,不吃教训的他再度给了楚晨曳一个大大的拥抱。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把楚晨曳的嘴给捂上了。
这下楚晨曳必杀技的杀伤力就少了一般。
楚晨曳似乎也玩腻了那游戏了,意外的没有反抗。
裴泽易将头埋在人儿颈间,贪婪的呼吸著人儿的香气,然後道,「晨曳,你的身体怎麽样,明天,和我出一趟门好吗?」
楚晨曳没有回答,裴泽易对楚晨曳这样的无动於衷十分的失望。
好歹他们两个人相隔如此之近,虽然自己看上去稳如泰山,其实心里如怀揣了一只小兔子一样蹦来蹦去的。
难道楚晨曳对他真的一点心跳的感觉都没有了吗?
不甘心的他索性低下头在人儿的玉颈轻轻啄了一下,然後得意的发现人儿的耳朵红了,这才安心的笑了。
但是任觉得不够,加上人儿香气袭来的身子甚是诱人,吸允著他的味道,不由的想起几日前的抵死缠绵,於是他的手不安分的沿著人儿衣服的下摆一寸一寸的向上摸去。
楚晨曳这下真的是脸红了,虽然这种调戏的情景他是经历了无数次了,不知道今天怎麽就突然的不能平心静气,於是张了口准备再来一次装嫩必杀技。
裴泽易自然也料到了,捂著楚晨曳嘴的手一紧,偏偏不让他出声,不料楚晨曳却直接就咬过来。
「哎呀。」裴泽易抽回手,中指关节处是一个清清楚楚的齿印。
楚晨曳笑弯了腰。
和我斗,你还嫩点。
「你等著,这一咬我一定补回来。」裴泽易坏坏的笑著,「咬那个部位好呢。」说著就用满怀暧昧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楚晨曳。
楚晨曳当下就将汤匙掷了出去。
「家暴啊。」裴泽易逃掉了。
楚晨曳再次开怀大笑。
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
是一年,两年,抑或是更久。
他早已习惯了把自己藏在那个冷漠的面具後面,不轻易的哭也不会轻易的真心展露笑颜。
可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他似乎什麽都做了。
他真真切切的哭了不止一次,而刚才的欢乐,竟让他以为有那麽一刹那自己回到了八年前。
自己仍是那个未经人事无忧无虑的少年,仍然可以没心没肺的笑,仍然会为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甜言蜜语而红了面颊。
裴泽易,你到底是有怎样的一种魔力,轻易的就虏获了八年前的我。
莫非,如今的我,也会再度沈沦吗?
新欢旧爱(17)
让裴泽易倍感可惜的是,楚晨曳那样坦白可爱的模样只持续了那麽短短的一晚罢了,第二天他就又变成了那个不言不语面若冰霜的美人。
虽然裴泽易也没有刻意的去开启什麽话题,但他们开车出来已经几个小时了,一句话都不说真的没问题吗?
「晨曳,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要带你去哪吗?」
楚晨曳一直闭著眼倚著窗,此刻的他,如同一尊绝美的瓷器,安静的叫人不忍打扰。
这姿态会让裴泽易误以为他睡著了,於是他的声音并不大,如果人儿真的睡了他倒是不想吵醒他的。
一般来说睡美人的起床气会很糟吧。
但楚晨曳其实没睡,只是今天他无意观赏风景,也懒得和裴泽易交谈,所以就这麽闭目养神。
很久没有这样了,什麽都不去想,只是任由身子摇摆 ,将一切都留给未知。
他累了,很累很累。
一直去想锺宿申的事情,任复的事情,将他折磨的筋疲力尽,所以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关於裴泽易的什麽事情了。
他也不在乎裴泽易接下来会有什麽样的举动。
就顺其自然吧。
莫非我已经自甘堕落到完全放弃了吗?
只是,我是放弃什麽呢?我原来什麽都没拥有过啊。
见楚晨曳没有作答,裴泽易再度回过头去。
可是三分锺之後,他就又问,「真的不好奇?」
哎,这家夥莫非是不把自己叫醒誓不罢休吗?
於是楚晨曳也不装睡了,索性睁开眼,冷冷的回了句,「没兴趣。」
面对裴泽易立刻涌出的失望感,楚晨曳突然有些不忍,於是又补了句,「反正到时候也会知道。」
这句话居然轻易的就治愈了裴泽易。
大约又过了几十分锺,当楚晨曳看到目的地的时候,不由的心里有些不快,不知道裴泽易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麽药。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裴泽易很绅士的帮他拉开车门,「下来吧。」
迟疑了一下,楚晨曳还是顺从的走下车。
「知道我们要去哪吧?」裴泽易轻声问。
楚晨曳没有理他,径直向前走去。
这地方,他再也熟悉不过了。
这里,是一切的开端,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八年前,为什麽自己那麽鲁莽,将一切真心轻易的在此付出,结果却换了个遍体鳞伤的结局。
「小心脚下的玻璃。」裴泽易快步上前几步,揽过楚晨曳的腰,带他绕过去。
「还是这麽不安全呢,这麽多年了。」楚晨曳这才说。
「没办法,这後面是足球场嘛,总是有足球砸破这里的玻璃啊。看来这麽久了这个惯例都没变。」
楚晨曳其实对这个地方感到非常的不舒服,虽然没有说什麽,但是从踏进这里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子就有些颤抖,眼看越来越近,这抖动也愈发的激烈。
裴泽易也感觉到了,於是将他搂的紧了紧,试图安抚他,「没事的,相信我。」
相信你?
最不值得相信的,难道不是你吗?
当他们站在原地的那一刹那,似乎时间倒转,一切都飞回了那个夏蝉鸣叫的暑假,耳边似乎涌起了球场上沸沸扬扬的人声。
他小小的影子缩在阴影里,没有人注意这里,然後他看到那个高大的影子从阳光处走过来。
「啊,晨曳,专程叫我来有什麽事吗?」学长一脸的阳光灿烂,一如往常的温暖著他的心。
「我……我对学长。」犹豫著,不敢开口,喜欢两个词反复纠缠在唇齿之间却吐不出口。
终於,咬了咬牙,心跳得七上八下。
「喜欢。」
说出来了,说出来了,带著年少的青涩,还有丝丝期待以及压抑许久後的一吐而快。
「啊?什麽?」对方挠挠头,显然不了解现在的状况。
下一秒,这个温柔的男人的面容突然就变得狰狞起来。
啊,对了。
楚晨曳突然就想起来了,他不由的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
「哈哈,是同性恋啊,真恶心。」
「什麽啊,既然喜欢男人,谁都可以是吧。来,给我们几个乐一乐。」
「喂喂,原来就是他啊,就是他,真是看不出来。」
那些讽刺而犀利的嘴脸一瞬间涌上心头,恐惧也随之而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忘却,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现在才明了,那不过是一块自己不愿回顾的过往,但自己,怕是永远也跨不过这道坎了。
傻瓜,自己真是傻瓜,为什麽要说出口,为什麽,为什麽?
就在他处在崩溃边缘的时候,突然一声温和却富有男性磁性的声音打破了那片阴晦。
「我……很高兴啊。」
咦?
似乎有什麽,正在悄悄的改变。
似乎有一道阳光,猛的将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切开,然後狠狠的撕裂。
眼前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散乱的沾著汗水味道的头发突然渐渐变得严谨,很随意的运动衫也一点一点拉长变成了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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