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添了三四次材,闻人楚始终没有回来,他忍不住开始担心。
这么晚去山那边做什么了呢?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越想越坐不住,就在阿九准备去找人的时候,山坡上出现了一个浅灰色的人影。
走得近了,闻人楚问他,“怎么还没睡?”
“我想等你回来一起,”阿九耸了耸鼻尖,紧张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见闻人楚一脸不解,阿九才松了口气,“不是就好,我好像闻到了血的味道。”
闻人楚道:“大概是你不习惯在野外露宿,进帐篷里吧,等会儿还有暴雪。”
帐篷是白色防水材质,晚上从外面看和雪地颜色相似,极难辨认。顶部一块却是透明的,躺下来甚至还以看星星。
圆气垫床并不大,阿九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希望多腾出些地方给块头儿较大的闻人楚。
因为空间有限,所以两人挨得很近,阿九屏着呼吸大气也敢不出,生怕惹闻人楚反感。
两人躺下很久,彼此都没有睡意,阿九看着天空开始没话找话,道:“这里的星星跟我在山上看到的一样漂亮,在玉都的时候,晚上天空都是紫色,什么都看不到。”
闻人楚问:“喜欢这里么?”
阿九点头,“喜欢,我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可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那就不要想了。”
不一会儿,天空飘来一层厚厚的云,把星星全都挡住了。
阿九有些遗憾,“好像要开始下雪了。”
闻人楚道:“嗯,夜里应该还会持续降温,你现在冷不冷?”
阿九想了想,问:“如果我说冷,你会抱我么?”
谁说他傻?依闻人楚看他比谁都聪明,而且说话直接干脆不给对方留余地。
沉默了十几秒后,闻人楚用胳膊将他圈到自己怀里。
果然没多久,外面就刮起了大风,帐篷被吹的摇摇欲坠。
然而阿九缩在闻人楚怀里却睡得很香,仿佛依靠着世界最结实的堡垒。
这夜阿九还做了个怪梦,一条青色巨龙腾空而起,身后跟着八道闪电一般的金光,而自己则化身为蛋慢吞吞吃力的跟在后面。
一人笑嘻嘻道:“九弟,加油跟上!不然我们就不要你了哦。”
另一个软软糯糯道:“弟弟,到这里来,五哥给你钱。”
“老九跑这么慢,该不会是身体有什么病吧?”
……
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众人的幸灾乐祸,“少说风凉话,老七你像它这么大的时候连滚都不会,父亲以为你是个死胎!一群当哥哥的欺负小孩子,你们还要不要脸?睚眦,去把老九抱起来。”
阿九眼前一亮,原来有人用手把它轻轻托了起来。他错愕的看着来人,闻人楚?
对方似乎看不到他的表情,一张俊脸懒洋洋的,旁若无人的笑道:“记好了小家伙,我是你二哥。那些欺负你的坏家伙,以后通通都不要认他们,知道么?”
他目光那么温暖,声音那么柔和,阿九感觉几乎要融化在他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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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陷入爱情魔障中的吕小满 。。。
早上阿九醒来时,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梦,不过看到闻人楚近在咫尺的俊脸后,瞬间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时帐篷里光线很暗,因为顶部压着厚厚的积雪,只从侧面透气孔中钻进来一些细微的光。
闻人楚还在沉睡,手却依旧圈着阿九的腰,一动不动保持着昨晚的姿势。
阿九起了玩心,伸出手指戳向他的鼻尖。
闻人楚睫毛动了动,抓住他的手压到身上,声音带着不同往日的沙哑,“别闹。”
阿九觉得现在的闻人楚特别容易亲近,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于是壮着胆子叫:“哥哥,该起床了。”
闻人楚看了看表,“现在还早,才五点钟。”
阿九从被窝里钻出来,“那你再睡会儿,我听到外面有狐狸叫,想出去玩会儿。”
“小心一点。”闻人楚把夹在羽绒被中的围巾抽了出来。
“知道了,谢谢哥哥。”阿九穿好衣服系上围巾,拉开帐篷钻了出去。
阿九离开没多久,闻人楚也穿起衣服。
待他漱完口出去一看,阿九竟然孤零零坐在雪地里发呆,对闻人楚郁闷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们今天都不愿意理我。”
闻人楚疑惑道:“谁?”
阿九用下巴示意不远处的脚印,“山狼、狐狸还有小兔子。”
“大概是因为它们怕你。”
“为什么怕我?我不会伤害它们的。以前在山上,所有的动物都可以随时出入兰因寺,也愿意跟我玩。”
“不一样,”闻人楚似乎在解释给他听,声音却轻得宛若自言自语,“这里曾经封印过一条龙,如今所有动物都要仰仗着山脉而活,它们对龙心存敬畏。”
阿九兴奋道:“被封印的龙?昨天晚上我也梦到了龙,一条好大好大的青龙!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都说是我的哥哥!”
“你想太多了,”闻人楚语气陡然转冷,“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阿九急道:“可是哥哥……”
闻人楚顿住脚步,“记得你说过的话,不要在人前叫我哥哥。”
只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恢复成阿九初时见到的闻人楚,冷漠,严肃,不苟言笑。
昨晚搂着他睡,篝火前听他述说心事的仿佛另有其人。
收拾完东西后上车,阿九一直设法跟闻人楚搭话,可都被他不咸不淡的打断,聊天根本没办法进行下去。
阿九含着晕车糖,却发现它们现在变得无比苦涩,鼻尖不由自主开始发酸。
他其实是个坚强的男孩子,就连空相和圣华也从来没看到过他哭一次。
可是见到闻人楚后,他似乎就变了个人,软弱到自己无法想象的地步,情绪也总是无法控制。
阿九脑海空白很长时间后,哽咽道:“哥哥说话不算话,把我一个人丢在山洞里,说是来接我,可是一直都不来……洞里面有好多红眼睛蝙蝠,我害怕才跑出去的,外面好大的雨,还一直打雷闪电……”
他终于记起来了,自己怎么抱着头在蛋中恐惧的等待,出去后又被黑暗中的怪影追着欺负了很多年,最后磕磕绊绊逃到兰因寺的佛像后面。
原来那些记忆一直都存在,只是他害怕不敢去想。
闻人楚沉默着递了张纸巾过来,“不知道你哥哥为什么不去接你,不过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现在有对你很好的师傅、师兄,还可以享受平常人的幸福快乐,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也会很开心。”
阿九泪眼朦胧道:“他会么?”
闻人楚道:“如果我是他的话,会。”
阿九这才接过纸巾把眼泪擦干,“我还以为他嫌我太笨了呢。”
“谁说你笨?”
“师兄,他总说我这个不懂那个也不懂……有些事我也的确怎么都想不明白。”
“譬如?”
阿九想了想,说:“就好像有时师兄会带香客游寺,晚上回来总是叫腰疼。兰因寺虽然大,但是我们每天都要走好几遍,就算是觉得累,也应该是腿啊,怎么会是腰呢?”
闻人楚问:“你师兄多大年纪,香客是男还是女?”
阿九说:“师兄比我长五岁,因为兰因寺太高所以能上山的都是年轻男学生,很少有女人。”
闻人楚道;“这种事还是想不明白的好。”
阿九心中闷闷不乐,听上去哥哥似乎也明白的,只有自己不懂,难道果真是太笨么?
结束玉龙山一日游后,两人平安回到别墅。
小满正在客厅坐着等,看到闻人楚跟阿九走一起神情有些落寞。
互相打了个招呼后,闻人楚去房间换衣服,就在阿九准备去找雪姨时,小满叫住他,“你身上的衣服是太子的吧?”
阿九看了看,道:“我差点要忘记了,我去还给他。”
小满脸色不善道:“脱下来。”
阿九不懂他的敌意,连忙把衣服脱下来拿给他,小满却不伸手接,“有时间么,跟我出去走走。”
“好啊。”阿九将衣服叠好放在沙发上,跟着他走出去。
院子的积雪被清扫的很干净,枯黄草坪在阳光下泛出零星温暖的青色。
小满今天穿了件浅草绿外套,拉链敞开露出灰白色毛衣,精致的下颔跟修长脖颈连成一条形状优美的曲线,阿九看得眼睛都直了。
正当他出神时,小满转过问:“在想什么?”
阿九道:“小满哥长的真好看。”
小满神情复杂的笑笑,“有眼光,我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能看了。”
阿九小心翼翼问道:“你不开心啊?”
“怎么会,”小满轻飘飘的否认掉,手指刮刮直挺的鼻尖,“你是不是喜欢太子?”
看到阿九毫不犹豫的点头,小满神情有些无奈,“我说的喜欢不是正常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那是哪种?”
小满泄气道:“算了,看你样子也不会懂。”
这已经是阿九第二次被泼冷水,他鼓起勇气认真道:“我有时是很笨,不过你慢慢说,我一定能听得懂。”
小满自嘲道:“信你我就是傻子,知不知道我跟太子什么关系?”
“不是很好的……,”阿九突然想起他跟闻人楚接吻的事,立刻把朋友两个吞了回去,摇头,“不知道。”
小满很享受的看着他变慌张,“你知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们是情人关系,不仅会接吻,还会上床。”
“上……床?”阿九很努力的解读这两个字的意思。
看他脸色红了又青,小满终于忍不住道:“喂,你没事儿吧?”
阿九摇头又点头,憋了老半天才吱唔,“我也跟哥哥睡了,怎么办?”不仅如此,闻人楚还抱了他一整夜!
这下轮到小满傻掉,静默了整整半分钟后,才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阿九对上喷他火龙一样的红眼睛,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他妈的,昨晚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小满抓住阿九的胳膊,气势凶凶的逼问他。
“睡觉……”
“别的呢,他亲你了?摸你哪儿了?你们做到最后了吗?一个字都不准漏,都给我说清楚!”
没想到他会激动成这个样,阿九有些害怕,抖着声音道:“没,就是睡觉……”
小满胸口急剧起伏,努力压制了好半天才将情绪稍稍恢复稳定,“脱光了没?”
“没,穿着衣服……”
“那你放什么屁啊!吓死我了,”小满将他甩到一边,不过随即仍觉得不对,“他跟你睡一张床?”
阿九还来不及庆幸他恢复正常,又被他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忙诚惶诚恐的点点头。
恰好雪姨在门口唤阿九,才把这尴尬的局面给解除了。
整个下午阿九都觉得心神不安,呆在楼上不敢下去。
用过晚饭后,雪姨到阿九的房间,关心道:“是不是不舒服?我觉得你下午怪怪的,还是昨晚出什么事儿?”
阿九立刻摇头,“没,没有。”
虽然很紧张却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让雪姨松了口气,“没有就好,中午看到小满对你又扯又拽,差点没我给吓死。那个小满可不是省油灯,心思又歹毒,牛皮膏药似的粘住谁别想跑不掉。”
阿九觉得她说话太夸张了点,“我觉得小满哥人挺好的啊。”
“那是表面!你才认识他几天?”雪姨语重心长道:“我虽然高兴看到少爷对你好,不过你得注意分寸,吕小满会不高兴。在他之前,少爷也交过几个朋友,可是他一出现,那些人连影子都没再见过,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千万别不当真,我可是亲眼见识过他拿刀捅死人。如果不是少爷亲自出庭替他辩护,现在人肯定还蹲着监狱呢。”
阿九被她说的毛骨悚然,“小满为什么要杀人?”
雪姨道:“没什么原因,就是看不得少爷对别人好。别看表面挺正常,其实一直在吃药看心理医生,严重抑郁症。”
抑郁症?阿九想起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有他说自己全身上下只有这张脸时的表情,从心里感到难过,轻声道:“一点都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他很开朗。”
“唉,”雪姨长叹一声,“要不你以为少爷为什么一直惯着他?这院子也由着他来去自如?他现在啊,一点刺激都不能受,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就疯了。”
“抑郁症能治好吗?”
“心理上的毛病谁说得准?这孩子也是个死心眼,一门心思想跟着少爷,被老太爷教训了几次也不见回头。”
阿九又问:“老太爷是谁?为什么不准他跟哥哥在一起?”
雪姨道:“他是少爷的祖父,整个玉都的泰山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