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败了,总算还有活路,可那晋王杨广,却不叫人活了!”陈月香话锋一转,忽然转到杨广头上。武安福这次去长安就是为了研究杨勇和杨广的形势再做打算,这时候听到陈月香提到杨广。立刻竖起耳朵。
“那杨广就是当年率领大军吞没南朝的元帅。南朝灭了之后,他先是在外做并州的总管,不到两年就又回到京城。他在朝廷里假装仁义道德,可在民间,老百姓提到他无不恨的咬牙切齿。这个杨广长的仪表堂堂,却不干人事。欺压百姓,霸占民女,无恶不作。再加上他有越王杨素和宇文家的支持,更是有恃无恐。也不知道是谁向他密报说我擅长音律,容貌娇好,他就动了贼心,派人到我家,限我父亲三天之内将我送到杨广府去。”
“这还了得!”听到这武安福也有点生气了,虽然这种事情哪个评书小说里都有,不会背也会听了,可如今受害人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气愤。
“那杨广深得皇帝皇后宠爱,民间传闻,皇上好几次想废掉太子杨勇,另立杨广。幸亏朝中的高颖,贺若弼,伍建章,丘瑞等大臣的反对而做罢。可是他的权势依然一手遮天,我们家不过是破落的前朝皇族,平日里就怕被人找到把柄参上一本,又哪里敢和他对抗。我父亲一听到消息愁眉不展,不知道如何是好。那时候,我虽然年已双十,按道理早该出嫁,可我们家已破落,又是南朝的降人,他人惟恐将来会有祸患,是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我一听说是那个天下痛恨的杨广要纳我,便和我父亲说我誓死不从。”说到这里,陈月香停了停,一脸的愤恨。
“后来我和父亲商议,无论如何我的清白不能给这个狗贼玷污了,就收拾了家里的东西,连夜逃离大兴。可是谁成想跑到临潼县的时候,我父亲就一病不起,养了一个多月的病,钱都花光了,病情没有起色。为了给父亲治病,我只好出来卖唱,可父亲还是病死了。我一个弱女子,在这世间举目无亲,京城的家也不敢再回,没有办法,只能就在临潼县卖唱为生。直到如今。”说到这里,陈月香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饮尽,然后望着武安福继续道:“不瞒公子,我这次去京城比赛,就是为了夺得魁首,在面见当今太子的时候,告发杨广的恶行。”陈月香说这话的时候,双目如同冒着烈火,和武安福印象里温柔成熟的卖唱女绝然不同。
“你真的这么做?如果太子顾念兄弟之情,你可就有性命之忧了。”武安福说。
“小女子自从父亲死后,已经了无牵挂,卖唱求得苟活,早就看穿了世间的炎凉。如果不能为天下间被杨广匹夫残害的百姓讨一个公道,我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思。”陈月香语气激昂,慷慨凛然,武安福在一旁不禁暗自惭愧。中国女性,自古以来虽然多柔弱,但是每当遇到这样的大变故,往往能激发豪气,尤胜男子。看着眼前的陈月香,适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来,陈姑娘,我敬你一杯。姑娘的肝胆让在下佩服。”武安福举起酒杯,心里对这个壮怀激烈的女子由衷的敬佩。
“多谢公子。”陈月香举杯饮尽。放下杯来,又道:“这些话,还望公子不要让外人知道。”
“姑娘放心,高某虽然不是什么一诺千金的侠客,可是还知道人在江湖,首先要重一个诺字,既然答应了姑娘不泄露,就不会传出半个字去。”武安福就差指天发誓了。
“那我就放心了。夜也深了,我也该回去了,不打扰公子的休息了。”陈月香说着站起身来。
武安福本来一心以为她是为了勾引自己,听了她的一番话,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不由得鄙视起自己的人品来。
“既然如此,姑娘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武安福送陈月香到了门口。陈月香出了门,回头一笑道:“高公子对李姑娘看来是情有独钟啊。”
武安福一怔,顿时明白她早已经看出自己对李漩的意思,此番来是试探自己的。看着陈月香优雅离去的背影,武安福竟然有点怅然若失。
武安福草草的又吃了点东西,合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了会陈月香的身世,觉得她一个弱女子敢以身犯险代民请命实在不易。过了一会,又忽然想起李漩来,心想若是让陈月香替自己吹吹风,不知道李漩会不会对自己多些好感。正胡乱的想着有的没的。忽然听见外面院子里一声大叫“有人劫镖”。
正文 第045章 失镖
武安福一激灵,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抓起床头的枪,打开窗子望出去。
窗子下面就是院子,院子里黑漆漆的看不到有异样。武安福正疑惑间,就见客栈其他的房间猛的全都亮起灯火来,几扇窗子砰的打开,四五个火把从窗子里扔了出去,落在院子里。武安福立刻看到院子北角正有七八个黑衣人要翻墙而走。
“贼人在那里。”武安福大喊一声,就想从窗子跳出去追赶,一看实在有些高,自己的轻身功夫可没有余双仁那么俊,一犹豫还是回身打开房门从楼梯下去。刚下楼梯就听见院子里已有喊杀之声,从大门出去一看,那些镖师都从窗子跳进院子,追上了那几个黑衣人,在院里院外斗成一团。
武安福定睛一看,大刀王君廓挥舞着他那柄大刀在院子正中,三个黑衣人围着他,各拿钢刀,上下翻腾,刀光伴着院子里的火光晃的人眼花缭乱。王君廓独战三人,兀自占着上风,他的大刀到处,黑衣人避之惟恐不及,左支右拙,全然不是对手。再看其他人,张转杨和李纪何辉带领七八个镖师围住五六个黑衣人,也正打的热闹,看他们的战况,也是占着优势。武安福见情况已经在掌握之中,也就放下心来。正想仔细看看王君廓的刀法,就听见楼上“啊”的一声女子尖叫,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武安福心叫不好,难道楼上也来了贼人,这声音听起来正是陈月香的。刚想上楼去看究竟,王君廓也听到楼上的动静了,大叫了一声“中了贼人的声东击西的计了。”说着大刀舞的浑圆,左右一抡,两个黑衣人的钢刀刚一碰到大刀,就被磕的飞了出去,王君廓上前一步就是两刀,把两个黑衣人都剁成了两半。
武安福担心李漩的安危,无心再看王君廓杀贼。手忙脚乱的跑到楼上,就看见李漩的房间门大开着,他心说不妙,到门前往里一看,却见李漩和陈月香都躲在墙角,浑身颤抖,看来并无大恙,房间地上,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看衣服正是威武镖局的镖师之一。
武安福正要查看,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王君廓,他到门口一扫,叫了声:“老六!”奔过去在这老六的鼻上一探,又在他怀中摸了一翻,顿足大骂一声:“可恶的贼子。”说罢回头问武安福:“高兄弟可看到贼子哪里去了?”
武安福摇头说:“我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墙角的陈月香一指北墙说:“王爷,贼子穿窗走了。“
武安福和王君廓依言看去,果然见窗户大开。王君廓跑到窗前看了看,恨恨道:“让贼人跑了。”回头问陈月香:“你可见一个紫红色木头匣子。”
陈月香使劲点头说:“看见了。我和李姑娘本来一直在屋子里,刚才听到门外有打斗声,然后就看见这位镖师撞进我的门来,倒在血泊里。门外进来一个黑衣人从他怀里翻出个紫红色的匣子,然后穿窗走了。”
王君廓脸色发青,长叹一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失了这趟镖,我们威武镖局如何赔的起啊。”说着颓然坐倒在地,大刀也扔在一旁,看起来事态真的很是严重。
这时院子里的打斗已经停了,张转几人押着两个黑衣人上了楼来。王君廓一见,立刻猛虎扑食一样跳了起来,冲过去抓起一个黑衣人就问:“谁派你们来的。说!”
黑衣人此时可能已经被刚才的厮杀吓的心惊胆战,牙齿直打战,居然说不出话来。王君廓怒不可遏,一拳就打在这黑衣人的肚子上,黑衣人喉咙里“咯咕”一声,口吐白沫,两眼一翻,眼见不能活了。王君廓打死了一个,回身又去抓另一个,这个也早吓的瘫软了,一看王君廓过来,张口结舌道:“大大大…大爷,饶饶饶…”
话音未落王君廓挥拳还要打,武安福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如果这个也打死了,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忙道:“哥哥慢打,小弟有话说。”
王君廓也是盛怒之下一股急火,武安福这一喊,他也醒悟过来,忙停了手。
武安福看到李漩和陈月香看着这一幕瑟瑟发抖,而且两人身上的衣服单薄,十分不雅,便道:“二位姑娘先去我的房间歇息吧。”
李漩知道他们要逼供,点了点头,披上件衣服拉着陈月香出去了。等两女离开,武安福招呼王君廓到一边道:“哥哥杀了此人,不就断了线索吗。不可如此卤莽。”
王君廓懊恼的点点头道:“一时失了神志,多亏兄弟提醒。”
“哥哥要是不嫌弃,小弟愿意帮哥哥问出个究竟来。”武安福上辈子被警察审讯这一套十分了解,不过他扮演的是被审讯的一方,如今有机会审讯别人,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兄弟能帮忙太好了,哥哥我现在怒气攻心,怕再忍不住打他一拳,那就坏了。你去问也好。”王君廓对武安福很是信赖,武安福喝酒时的豪迈给了他十分的好感,觉得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既然如此,哥哥一会看我的眼色,我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武安福跟王君廓约定了几个暗号,让他到时候配合行事。王君廓点头道:“这一套办法听起来还真行的通。”
武安福一笑道:“这些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且看我如何让他招供。”说完喊道:“把俘虏带过来。”
张转四人把活着的黑衣人拖了过来。说是拖可一点都不夸张,因为那人已经吓的直不起身来,浑身软绵绵的,估计不用打,吓唬几句就会挂掉的。
武安福示意张转他们把人放下,让他们站到一旁,又给王君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王君廓点头表示明白。
武安福倒了杯茶,走到俘虏身边蹲下道:“这位小哥,受惊了吧,来喝杯茶。”
这俘虏一直瘫在地上,颤抖不停,见武安福给他茶,吓了一跳。不过他看来是渴得慌,还是接了过去,咕嘟咕嘟一口全喝了。
“还要不要了?”等他喝完,武安福问。
他使劲点头,武安福又倒了一杯给他。他喝了两杯茶,呼吸也渐渐均匀,神色略微的回复,也不再战抖了。武安福看他缓过来些了,就问他道:“小哥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啊?”
俘虏疑虑的看着武安福,也不回答。又不停的哆嗦起来。
武安福也没再问,拿过他喝完的茶杯,回身放回桌子上,顺便冲王君廓一眨眼睛。王君廓大吼一声:“贼人敢劫我的镖,纳命来。”说罢就冲过去挥拳就打。
“哥哥住手。”眼见拳头就要打在那吓的魂不守舍的俘虏身上,武安福连忙跳出来做和事佬把王君廓拉开。王君廓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嘴里骂骂咧咧不依不饶的被武安福按到座位上。那俘虏吓的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活象要溺死的金鱼。武安福心说他这个窝囊样子的看来都不用从警察那里学来的逼供计谋了,吓唬一下,保准招供,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笨贼会找这种手下来卖命,一点都没有挑战性。
“小哥尊姓大名啊?”武安福蹲下靠近俘虏,轻声细语的问。
“小的……小的叫王顺,小的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全靠小的一个人养活,大爷你千万不要杀我啊。”武安福只不过问个名字,这俘虏便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武安福听着这一段说辞有点耳熟,心说这种谎话从盘古开天说到几百年后,怎么这么没有创意啊。不过看这人可怜巴巴的,他倒也有了恻隐之心。便道:“既然你上有老下有小,我也不多难为你,只要你说出来是谁主使你们来劫镖的,我就放你回家伺候老娘抚养孩儿。”
“大爷,我不知道啊。”出乎武安福的意料,这王顺居然还要抵赖。
“你说什么!”那边王君廓一听,砰的一拍桌子,把屋里众人都吓了一跳,王顺浑身一哆嗦,人又瘫了。
“王小哥,你看没看到,我是好说话,可是那边那位爷脾气大的很,他刚才杀那几个人你也看到了。如果想要活命回去见娘亲孩子,还是说实话的好。”武安福笑里藏刀的道。
“我……我……”这小子言辞吞吐,果然是知道些什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