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不和大家一起喝酒吗?」
我的「战友」热情地招呼我,很难想象这样「友善」的「战友」和在特诺兰蒂斯城血腥屠城的残忍杀戮者是同样一群人。
「不用了,我不喜欢喝酒。」我对招呼我的瓦尔萨说,在船上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是我的「好哥们儿」。
看着他们饮酒赌拳的高兴样子,我紧握的拳头在咯咯地作响……
……
「我们到了!」
看到陆地的轮廓,所有的人都在欢心鼓舞,在海上漂泊了那么久,所有的人都已经厌倦了航海,当船靠岸的时候,士兵们迫不及待地将那些从南美洲大陆抢掠来的黄金一箱箱地搬下船,那些珍贵的黄金饰品还留着暗红的血迹,但是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贪婪的眼中只能看到黄灿灿的金子。
「你有什么打算吗?」瓦尔萨问我。
「我在瓦伦西亚有一个舅妈,我打算先去她那里呆一段时间。」
「大家都有收获。」瓦尔萨指着手上的金链子:「怎么没有看到你弄到些东西?」
那些血腥换来的财富吗?我冷哼了一声,垂下头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眼中仇恨的火焰:「我更加喜欢西班牙,那些东西没有放在我的眼里。」
「你还真是有趣,凯尔,我们回头见。」
看着他们忙碌地搬着金银宝石……我的胸膛起伏着……在这里我一定要找到回报,他们会为他们所犯下的杀戮付出代价。
抬起头看着那繁忙的城市,那鳞次栉比的欧罗巴建筑,我的眼睛望得很远……
马德里,我来了!这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
要怎样才能混入上流社会?
这是我一直思考的问题,在马德里的一个小旅馆住了数日,我用去了一个金叶子买了一些上好的东方丝绸,走到兰奇利尔大街的裁缝铺做衣服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能够在兰奇利尔大街上贵族们常去的裁缝店里谋上一们差事,一定可以有机会接触上流社会圈子里的人。
稍微打听了一下,我得知到兰奇利尔大街5号是专门为出入上流社会的贵族制作礼服的店铺,我带着自己精心描绘的设计稿来到的店铺之中,在那里我见到了店铺的主人肯特夫人,并且赢得了她的嘉许。
「你的这些设计稿很特别,在传统的华丽之中带出了一些简约流畅的风格,我想这些新款一定可以在马德里的上流圈子里掀起一场旋风。我会让裁缝根据这些设计稿子做一些样本,如果有人看重了,每一件都可以带来不菲的收获。」
「夫人,我还有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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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
「我想要在您的店里谋一份店员的职位,只在招待客人余下的时间里去画那些设计稿。」
「哦?」肯特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以为现在的年轻人会不屑于做使者或者店员之类的工作,尤其是你这样尚有一技之长的人。不过……」她上下打量了我许久,带着有些奇怪的笑容:「你的模样俊秀机灵,贵夫人们大约会喜欢你这样的类型。」
「夫人,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好吧。」肯特夫人注视了我很久才说到:「今天晚上拉瓦纳侯爵会来取他要在这个社交季宴会上所穿的礼服,你和文森特一起招待他好了。」
文森特是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没有客人的时候很安静,当客人一来他看起来就精神多了,热情而且机灵。
傍晚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一辆漂亮的马车停在了店门口,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那男子上身穿着蓝色的暗纹礼服,白色的绸子衬衫是很典雅的款式,他有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打着卷儿披散在肩上,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皮肤白皙,轮廓很深刻,看着那优雅的举止不难想到他就是今天晚上的贵宾。
「侯爵大人,您要的礼服已经缝制好了。」
我走过去笑着看着他……
……
……
他走进裁缝店,本来只是想取为这个社交季定制的礼服,但是当他走进裁缝店的时候,却眼前一亮,一个秀丽的少年站在店门口热情地招呼他,虽然已经厌倦了一日又一日的沙龙和宴会,那里充斥着上流社会的俊男美女,他都有一些麻木了,但是这个少年却浑身散发着不寻常的气势,虽然是一个裁缝店的店员,他的气质却是不卑不亢的,甚至有一些贵族式的优雅。那少年的身材修长纤细,一头长长的顺滑的黑发缎子一样地披在肩上,微微弯起的嘴唇带着淡笑,那是玫瑰一样艳美的唇瓣,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在长长的卷曲的睫毛下闪着雾蒙蒙的水汽。
真是见鬼了,他以为对于美少年他是没有特殊嗜好的,但是看到那黑发少年的时候却禁不住地心猛得一跳。
将包好的礼服放在包里,他回到了车上,可是那少年的影子还在他脑中缭绕,他总觉得那笑容之中似乎带着迷魂一样的魔力。
在上流社会,一向自律的他名声一直都很好,对自己的性相从来没有过怀疑,虽然没有让他十分动心的女子,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对美少年有兴趣,这是件邪门的事情,他尽力地让自己不要去想刚刚见到那少年的一幕,但是他的脑子似乎有些难以自制,那淡粉色的唇瓣轻轻上扬的笑让他有些迷失心神,还是那双眼睛?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
「哥哥,你刚刚从肯特夫人的店里回来吗?礼服做得怎么样?」走过花园的时候他的妹妹特莉莎正坐在藤椅上绣着手上的绣件抬起头来向他打招呼:「明天我还有一件小礼服也是在她店里做的,你帮我去拿好吗?」
该死的,为什么他的心猛跳了一下,只是想着要去那店里,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他不能任由自己去想那些不道德的东西。
「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特丽莎发现到他表情的异常。
「没有什么,只是肯特夫人请了一个新的店员。」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这个少年,他敢肯定他是肯特夫人刚刚招来的。
……
他再次来到兰奇利尔大街5号的时候,昨天那个少年正在招呼着另外一个身穿猩红大衣的男子,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地是那少年说着一口流利漂亮的法语,他的法语咬字完全是标准的上流社会的口音,很优雅的腔调,一个普通的店员可以说这样漂亮的法语很难得,那少年拿出一叠礼服的图样跟那法国人介绍着,他用眼角扫了一眼,都是他没有见过的款式,而且很新潮,那些款式设计得很特别,简单流畅的线条之中透露着优雅,有一些还带着特有的东方风情。
「这些不错,我想要这两款。」穿猩红大衣的法国男人指着其中的两款对黑发少年说:「这些似乎都是你们店里的新款,几天前来的时候肯特夫人并没有介绍给我,不过这些款式很特别,我很喜欢。」
「谢谢您,这些都是我最新设计的,您能喜欢真是太好了。」黑发少年并不吝惜自己的笑容:「这件深蓝色的礼服您在跳舞的时候穿一定不错,听说西班牙的少女很热情,来到马德里您一定有不少收获吧。」
「哈哈。」法国男人笑了:「但愿不此,不过今天收获也不少,我定做了特别的礼服,而且……」他的声音拉得很长:「而且遇到了赏心悦目的人。」
……
拉瓦纳在旁边看了很久,终于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看着那黑发少年淡笑着的样子,他想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多么的炫目,也不知道那样四处散播着笑容是怎样地引诱。这样的他只是做店员真是太浪费了!
天哪,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拉瓦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竟然对一个刚刚见到的裁缝店的店员这样在意,一定是中邪了,那双黑色的眼角到底给他施加了什么魔咒,他根本不想这样,可是越抗拒越是深陷其中。
凯尔一边和那法国人谈笑着,但是他却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拉瓦纳,他脸上的表情还真是精彩,看来好戏就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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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一个王子。」
凯尔低下头,长长地睫毛闪动着,在那月光下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的头垂得很低,不想让拉瓦纳看到他的神情。
月光下的他是忧郁的,也许是那清冷的月光,那种悲伤的气息感染了拉瓦纳。
坐在那古堡花园的一角,在那月光下,桃金娘默默地开着,几片落花的花瓣散落在他们脚下,面前的少年淡淡地叹息着,讲述着那个古老的故事,一个太平洋上小岛国不受重视的王子,明明是老套的离谱的笑话,但是他却没有笑的冲动。
拉瓦纳看着面前的少年,如果别人讲这个故事,他一定会说他过时了,这样俗套的故事都可以拿来骗人,但是他说的时候他竟然相信了,这个少年有着不俗的气势,那种华丽的丝绒一样的犹豫,不凡的优雅的气息,当他在裁缝店看到他的时候他就觉得他不只是一个店员这样简单,也许是他的悲伤感染了他,也许是那苍白的脸让他心疼,也许是那双黑色的眸子给他施加了魔咒。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拉瓦纳执起他的手说:「这是一个热情的国家,你在这里会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是吗?」
凯尔抬起头:「不错,这里的确是一个热情的地方,能遇见您真是太好了。」
当他弯起唇角看着他的时候,那双眼睛里闪现着复杂的神色,不过只是一瞬即逝,拉瓦纳觉得这个少年有影响别人情绪的特殊的魅力,即使是他这样不轻易被感动的人也不能不被牵扯到情绪,他真应该出去多见见市面。
这样的他如同一个孩子,既纯真又忧郁,苍白的脸和黑色的水蒙蒙的眼睛。
「你真应该去那些社交季的舞会多走一走,在那里也许你能找到一些让自己心情好起来的东西。」拉瓦纳这样建议到,他已经不经意地为他做了许多,将他从裁缝店里接到自己的家里,现在又想着带他去社交季,这个少年总是让他如同着魔一样为他做一切都心甘情愿。
「是吗?侯爵大人,那真是太感激您了。」
一切都如同他预料的发生,凯尔的唇轻轻地弯起。
「你叫我弗朗西斯就好了。」拉瓦纳笑着对他说:「明天晚上希拉德公爵夫人在她的府邸举办一场舞会,很多上流社会的人都会去,我想这是一个机会,我可以将你介绍给大家。」
希拉德公爵夫人是马德里社交界的名人,她举办的舞会很多西班牙上流的贵族都会参加,当然那些刚刚从遥远大陆归来的「功臣」们是这个时候的红人,自然也会是她的座上宾。
「是吗?那太好了。」凯尔抬起眼看着拉瓦纳问:「科尔特斯将军也会到,不是吗?如今人们都对这位从遥远的美洲大陆带回一箱箱黄澄澄的金银珍宝的将军非常有兴趣,我想希拉德夫人也一定想要听听科尔特斯将军为我们讲讲那关于遥远大陆的趣事。」
「是的,这很有趣,不是吗?希拉德公爵夫人当然邀请了科尔特斯将军,你也很崇拜他吗?哦……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拉瓦纳笑了,他终于找到了这个少年和当下的年轻人们共同的地方,对于英雄的崇拜和狂热。他本来以为他真的像他看起来那样脱尘绝俗不问世事呢。
「当然。」凯尔垂下了头,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想让拉瓦纳看见他激动的神色:「我的确是非常非常地「崇拜」科尔特斯将军。」
……
月光下,一阵悠扬的琴声诉说着悲伤和思念。
他垂下头,手中拨弄着六弦琴的琴弦,那琴声如水一样流淌着,所以那些难以倾诉的伤痛,愤怒,挖空了的心。
《悲伤西班牙》,那首熟悉的曲子。
不知道有多久都没有弹奏,低沉的曲调,忧伤的旋律。
那不是故作的悲伤,这是一个沉重的记忆,他们用逝去的生命作为代价的享乐,那些悲伤的人到底是谁?
特丽莎循着那如同哭泣一样的琴声走到花园之中,月下那个有这一头缎子一样黑色长发,牛奶一样白皙皮肤的少年正在弹奏着六弦琴。
「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吗?」她望着那少年,也许是那如泣如诉的琴声太过悲伤,让听到的人心中扯得生痛。
「您是……」凯尔抬起头看着那立在月下的少女,年轻白皙的脸庞,天空一样的蓝眼睛,亚麻色的卷发长长地垂到腰际:「您是拉瓦纳侯爵小姐吗?」
「是的,你可以叫我特丽莎。」
特丽莎在凯尔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如水的月光之下照在她的身上,她穿着白色的雪纺的长裙一直垂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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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年轻纯净的脸庞,凯尔看着他,停下了手中的弹奏,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曾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