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宾馆的光线依旧昏黄,余子谦背後贴著展克翔的胸腔,薄汗不住自颈间滑下,他轻喘、呻吟著,身体顺著展克翔的动作不停摆动。
「嗯……啊、啊……」
展克翔换了姿势向後仰,余子谦被抱起,坐到他的身上。
感觉体内炙热的部位又更深入了些,余子谦一阵颤栗,而展克翔没给他喘息的时间,直接扶著他的腰抬起、又重重压下,自己同时用力往上一顶。
「呃--」乾渴的喉间溢出嘶哑的气音。
由背後舔上余子谦的耳垂,展克翔煽情地低语:「再夹紧一点、快……」
「你……慢一点、我快……」余子谦不满他过快的节奏,抗议的字句却始终无法完整表达,昂扬的欲望被展克翔握住,随著身下的挺动大力套送。
「呃、呃嗯……不,啊啊、你慢一点……嗯──」
上头的刺激与下方狠戾地撞击,余子谦难耐地出声抱怨,没多久整副身体就紧紧绷起,射出白浊的体液。
「哈啊、哈……」
发泄後余子谦只觉得一阵乏力,兀自喘著气,後穴仍在节奏性地收缩。瞬间的刺激令他忘了自己还坐在展克翔身上,全身虚软地往後靠,一脸迷蒙的表情,双颊泛起薄红。
於是展克翔所有气血不争气地全部往下腹集中。
「啊--你干嘛……还没……等、喂喂……」
将更加鼓胀的凶器抽出,展克翔翻身压下余子谦,单手支起他的左腿,余子谦脱力地被按在床上,下肢大幅度撑开,滚烫的高温再度挤入穴口,承受来势汹汹的又一轮进攻,直到展克翔也射出,并忘情地叫出声。
「谦……」
原本已经涣散的神智正预备前往拜访周公的路上,听到这声称呼,余子谦忽然睁大了眼、身体一颤。
两人的下半身依然相连,展克翔自然感觉到了这瞬间的僵硬,惊觉自己刚才喊出口的是什麽。
那一秒的默契像是幻觉,高潮的晕眩过去後,两人都没再说话。展克翔离开余子谦身上,顺手抽起用过的保险套、丢进垃圾桶。这是重逢後第一次,难得两人做完都没有直接睡死。
「……我去洗个澡。」余子谦起身走进浴室。
☆、情人结 06
浴室传来水声,展克翔随便套著衬衫,坐在床边已没了睡意。汗湿的发被他扯得一片凌乱,心里一股压不下的烦燥感不减反增。
余子谦站在莲蓬头下,任冷水从头顶淋下,他闭著眼直直站著,没有其他动作。
直到他开始觉得水温过凉,才猛然回神,关掉水龙头。
”谦”是很久以前,他们在床上调情时才有的亲密叫法。
原已分手多年且失联许久,基於打野食的共识,那次一夜情本该当做生命中的小小笑话,爽过了就忘了算了。没有特地留下联络方式,一觉醒来吃个午餐,把各自的生活稍做交待,然後各自回归没有交集的人生。
然而,在又一个周末、同一间酒吧门口再度相遇时,他们二话不说,只一个眼神,便直接勾起手进了隔壁的宾馆,在心知肚明的生理欲望中听任寂寞彼此讽刺,同样昏黄的灯光下,继续度过第二夜、第三夜……
他们仍然没有交换手机号码,只是每到周末,不论是谁先到达,同一间店门口,总有一个人等著另一个人。
酒吧里并非没有其他对象,只是最近几乎所有寻欢客都知道,一到周末,门口就会出现两枚长得还不赖的闪光弹,一个斯文老菸枪、一个阳光小潮男,每次都不进店里玩,完全不鸟别人的搭讪,却硬要在男同志酒吧的门口装闷互等。
「我说你们,根本就是伴吧?都有伴了,来这种找伴的地方干嘛?还每次都约在门口,是想闪死谁啊……」曾有搭讪失败的人提出抱怨。
听说那个斯文老菸枪只是笑笑。
「我们不是伴。」之後他就耍起自闭,问什麽都回以远目。
乍闻“伴”这个说法时,余子谦失笑。这个圈里称呼情人的名词,用在他和展克翔的身上却一点都不适合。
毕竟是彼此熟悉过的身体,床上多少有点默契,而那曾经存在的一丝“爱”的成份,无可否认地使性爱过程变得感觉良好。若非如此,他找不到两人继续厮混的理由。撇开年少轻狂的短暂孽缘,他们不过是两个寂寞却精力过剩的单身男子,没有承诺也没有名分。
有几次做到激动时,他们叫对方”宝贝”。这个使用广泛,适用对所有不特定对象的词汇,喊起来笼统又不尴尬。
每回互相取悦时他们都没忘了戴套,兼顾寻欢品质与安全性行为,这复杂的世道弄得人心惶惶,谁知道一时贪欢会不会染上什麽病,对”非固定伴侣”来说,这是基本的自我保护。
所以说啊,既然是”非固定伴侣”,刚刚那声”谦”是怎麽回事?
余子谦愤愤地挤著沐浴乳,在身上胡乱涂抹。
他可以接受高潮下忘情叫错这理由,但展克翔什麽拉里拉杂的名字不叫,偏偏正确无误地叫出了这一个,这该死的往日情怀又要牵起心里多少波澜?
「这他妈算什麽啊?」
弯起嘴角苦笑,再度扭开冷水,看能不能让脑子顺便冷静一点。玩也玩过一阵子,来来去去找不到想要的感情,偏偏最初最伤的这个记了最久,上个床随口一声都害他感触良多。
冷水冲太久,余子谦打了个冷颤,穿上浴袍走出浴室。随手抓起毛巾胡乱擦拭发上不断滴落的水珠,对床上的人开口:「换你了。」
“……你还是一样,不知道世上有吹风机这种东西吗?”
展克翔原本想这麽说,不过想起以前总是他帮余子谦吹头发的画面,一句话生生吞了回去。
展克翔刚走进浴室,就听见门外吹风机的嗡嗡声。
莫名一股失落感传来,就像原本属於他的自豪工作被转移政权,他差点冲出去抢下吹风机替余子谦吹头发,手却在碰上门把时停住。
也是,人怎麽可能过了那麽久还完全没变呢。
展克翔暗暗感叹,冲完澡开门时,余子谦已经穿好衣物。
「要走了?」这麽快?展克翔有点惊讶。天还没亮呢。
「一洗完澡就睡不著了。先掰。」
余子谦笑著道别,不过那抹笑容看起来有点累。
这样的不约而同见面的默契能维持多久?若再多来个几次,只怕迟早要失约的人,都会产生不必要的罪恶感。也许是该结束了。
冷水澡不只令人睡意全消,连带也冷醒了短暂的旧梦。
仍旧是醉生梦死的日子,不问明天、不问结局,这和他意兴阑珊地与那位刚结婚的某人交往时的态度有什麽差别?不在乎、不执著,这种玩法的下场他清楚得很,况且对象是喜欢过的人,只怕还多赔掉一段初恋的回忆,何必。
余子谦离开宾馆,随意躺上公园的长椅,看著城市里没什麽星星的夜空,点了支菸。
※
城市的夜晚其实不算安静。
路边不时有呼啸驶去的车辆,街灯、闪烁艳丽的霓虹把整个视野妆点得比白昼还耀眼,夜空却因为过强的城市光害而显得荒凉一片。
余子谦仰望著天际,在一片空茫的夜色中,只觉一阵寂寥。
身为一个边打工边等兵单的应届毕业生,居然为了那不确定的每周一炮,返乡计划一延再延,漫无目的地停留在这个并不眷恋的城市,是想留住点什麽?
咬著菸,烟丝在眼前往天上飘去,融入灰黑的背景;他想起高一的某个夜晚,球场上点点星光和展克翔雪亮的眼睛。
那天,他们第一次拥有彼此的身体。虽然两个人都动作生涩,结合时别说是快感,只怕事後回想起来只有痛到无法言喻的记忆,但比起後来愈发熟练的动作甚至最近频繁的发情,似乎,当时的感觉更多了些什麽。好比说,欲望之外的满足感、归属感,以及纯真但赤裸的诚意。
吐出一片白雾,余子谦举起菸头,看著手上的烟丝继续融入天际、继续回想,想到出神处,只觉得眼前又是那晚满天的星点,和展克翔黑得发亮、俯视著自己的双眼,他闭目轻轻回味。
长长一截菸灰禁不住地心引力,掉在胸口。薄衬衫的布料被烧出一个小洞,余子谦的胸口一阵灼烫,他反射性地弹起,丢了菸蒂、拍下身上的菸灰,看著橘红的火光滚进草丛里。
想想也是,若不见好就收,难道还要等著被烫伤吗?
莫让这情份愈烧愈短,他已经过了轻狂潇洒的年纪,也早就放弃寻找想要的东西。
☆、情人结 07
当展克翔吻他时,余子谦愣了一下。
调情时不是没有浅啄、轻啃或舔舐过,不过嘴对著嘴、舌头被卷入对方的口腔、舌根激烈地翻搅甚至吸吮到发出水声,现在这个,真的是吻了没错吧?
他愣住的时间短得不到一秒,随及投入地回应了下去。
反正结束是迟早的,那之前他不介意多点温存。
扰人的手机铃声响起,在难分难舍的当口。
两人死死纠缠了半天才终於分开,余子谦喘了口气,伸手摸上搁在床头的手机,展克翔无所谓地继续解著他的扣子。
「喂?」按下接听键,余子谦任身上游走的双手爱抚自己,他閒著的另只手也摸上展克翔的背,来回骚弄。
「小余啊,你睡了吗?不好意思我知道时间有点晚,但这事挺赶的……」耳边手机传出男声,一字不露地听进正啃著余子谦肩膀的展克翔耳中。
「嗯?不会,我还没睡,你说。」
「就是我刚才到家,发现你的……」
展某人动作不安份导致余子谦无法专心听,他只得先暂停通话。
「喂、抱歉,你等我一下……」
坐起身制止身上展克翔的动作,「等等啦。」
展克翔眼露不满,故意继续要拉下余子谦的长裤。
「啊……我说了先别玩……」
余子谦索性拨开展克翔,翻下床走进浴室,轻轻将门靠上。
「齐哥,刚刚不好意思,有什麽事吗?」
「嗯……好……是啊……」隔著一扇门,展克翔只隐约听见模糊的语助词。
「OK,我明天马上回去。掰。」余子谦边走出浴室挂上电话,便见床上的人正盯著自己,一脸哀怨,看起来居然有点可爱。
余子谦心一软,露出抱歉的笑容。「好啦,咱们继续吧。」他坐上展克翔的大腿,伸出舌舔他脸颊。
「谁打来的,面子这麽大?」
「呃……就不相干的人啊,说了谁你也不认识吧?」余子谦被问得莫名其妙,敢情我们的交友圈还有重叠?
其实也只是随口问问,不过到这回答却令展克翔微微起了莫名的怒意。
骗鬼,不相干的人你还特地躲到浴室讲电话,还答应马上回去?是在说我没资格问吗?
怒意转为欲火,展克翔反被动为主动,直接扯掉余子谦下半身的衣物,拉下自己的拉鍊,直接挺进。
「痛……等一下、喂喂喂,姓展的……」
还没准备好的身体被强行侵入,余子谦吃痛抗议,展克翔听者有意,只觉更为火大。
由”宝贝”又降级到”姓展的”了吗?
不顾余子谦的抗拒和自己同样被夹得发痛的性器,他硬著头皮动得更加用力。
「干、会痛……妈的你发什麽神经啊--」
清晨,余子谦以临终老人的姿态颠颠巍巍地走进浴室。
他完全不明白展克翔吃错了什麽药,不但全无准备就硬上,还不戴套搞了好几次,偏偏他老人家几年没运动了,完全没有对抗的力气……
「唔……」温水滑过的地方一阵刺痛,八成受了伤。
「啊……SHIT!」在看到血迹时,余子谦终於骂了出口。他是不介意偶尔玩点刺激的,不过昨晚展克翔突如其来的强硬未免也太反常了。有没有这麽巧,他才正盘算著要拆夥,就被以这种方式让他忘不了?
※
台南,余子谦站在老家门前,摸出许久没用的钥匙,用有点陌生的动作开了门,走进客厅。
说是老家,其实这间房子并不如称呼上听起来亲切。
这间原本登记属於母亲的小公寓,已经在余子谦成年时正式转移到他名下。也许亲情上的给予稍嫌少了些,物质上,离婚多年的父母已尽量做到不亏待儿子。
数年来始终只住著余子谦一人的”家”,在他考上大学搬离的那天,正式成为空屋。
「啊,小余?你回来啦?这是昨天电话里说的东西……是你的兵单对吧?」一名男子闻声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手里拿著一个纸袋。
齐哥原是中部人,到台南的研究所进修,经由余子谦高中学长的介绍,暂时租用余子谦老家作为进修期间的住处。
「谢了齐哥,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地打电话来……」余子谦接下纸袋,客气地道了谢。
「靠,跟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