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燕带着许倩出来,还去了景娴那里。想到这里,练月笙眉心一跳,觉得有些不妙,当初不就是因为太后怀着景娴的缘故,先帝才对许倩母子下了死令的么,许倩恨太后,自然也可能恨景娴!
“本宫也要去长倾宫探望公主,就不与你叙话了。”练月笙神色平静,端和出声。
阿史那燕闻言,福礼恭送皇后,只许倩目光既幽怨又恨嫉的看着练月笙渐行渐远的身影,从鼻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不屑之声。被阿史那燕听个正着,眸色狠厉的朝着许倩瞪了过去。后一甩衣袖,说到:“回宫!”
练月笙到达长倾宫后,直去了内殿,也没有管殿里的宫人。
“娴儿,明贤妃是不是给了送了羊奶茶来,你喝了没有!”她急匆匆的说完这一句话,才看见了萧离也在场,霎时怔在了原地。
萧离神色从容的给皇后见了礼,就听皇后声音端和的让他起了,“萧大人也来了。”没了之前的慌乱之感,却是很想站在景娴面前询问她事情。
萧离垂头低眼,“听闻公主染了风寒,微臣便一早就过来了。”
练月笙点了点头,没再理会萧离,快步走到床边,看了眼床头案桌上摆着的紫砂锅,又看向床头坐着的景娴,“这东西,你没喝吧?”
景娴神色淡然依旧,“没有。”
练月笙松了口气,坐在了床边,就听景娴说:“这羊奶茶有什么问题吗?刚才我和萧离也正准备要看看这羊奶茶有没有问题。”
练月笙没有说话,而是从紫砂锅里拿出里面用温水温着的一小碗羊奶茶,景娴凝眼看着,萧离也不自觉上前了几步。
没有羊奶的腥气,透着蜂蜜奶香的甜味,熬制的十分浓稠,让人一瞧就有了食欲。但是现在的练月笙可没有这个食欲,用银针试了毒之后,发现银针没有变色,也没有因此松气,“阿锦你来看看。”将羊奶茶递给穆锦。
穆锦凝神接过,瞧了一瞧,才说:“这个我不行,你叫专业的来看罢。”
练月笙叹了一声,让人将章御医叫了进来。
章御医看过之后,说这羊奶茶只是普通的羊奶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这羊奶熬的不错,娴儿还要喝吗?”练月笙放松下来,看着景娴。
景娴摇摇头,“不要。”本一开始就没打算动阿史那燕送来的东西。
萧离就说:“若是公主有兴趣的话,臣在宫外认识有这手艺的师傅,下次进宫来,可以给公主带来一尝。”
闻言,景娴沉吟片刻,到底“嗯”了一声。
听了这声音,萧离脸色一喜,却又是极快的恢复平常,又去问皇后,“娘娘可要品尝一番?这羊奶茶确实是着实不错的。”
练月笙笑道:“本宫就不用了,萧大人只管给娴儿带来就是了。”
萧离作揖应了一声。
又与景娴随意聊了几句,叮嘱了萧离几声,练月笙才带着穆锦几人从长倾宫离开。
现在的她,是不是有些关心则乱了,阿史那燕和许泽勾结在一起,许倩又在她身边,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深思。就比如方才阿史那燕带着许倩一道去长倾宫送羊奶茶,她就担心阿史那燕在茶里动手脚,这才急忙赶了过去。
但事实却是那就是一碗普通的羊奶茶。会担心这是应该的,但阿史那燕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对景娴动手才是,否则到时候查的时候,第一怀疑的就是阿史那燕。练月笙叹息了一声,到底是自己没用考虑清楚,就算是阿史那燕和许倩是个傻的,杨如意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练月笙一壁想着,一壁在凤池边喂着锦鲤,抬眼时就瞧见黄杨提着食盒朝这边走着。她将手里的鱼食全洒到了池子里,由红司扶着走了过去。
“娘娘,鸡汤已经炖好了。”黄杨提着食盒朝着皇后福了福身子。
练月笙“嗯”了一声,也不停脚,“去宣政殿。”
即使是皇帝政务繁忙,她这个皇后也应该做出一点样子来,差人炖制了鸡汤,送去宣政殿,她则要在宣政殿待些时间。
宣政殿里,景琰正和穆城说着话,见人来了,穆城便和穆锦去了里面的书房,把主殿留给了帝后两个。
“我觉得,要不然先让娴儿跟着萧离出宫住几天去?”她舀了一小碗鸡汤递给他,他接过,“为什么。”舀了一勺子鸡汤,送到她嘴边。
练月笙张嘴含住,喝了下去,“阿史那燕带着许倩去长倾宫看了娴儿,还送了羊奶茶。虽然现在许倩不会对娴儿下手,但待在宫里还是有危险的,毕竟许倩恨太后,也会恨娴儿罢。所以我想着让娴儿跟着萧离出宫,倒是不错。”她坐在了他腿上,又喝了一口他递来的鸡汤。
“宫里说实话是最安全的。”景琰如是说道,练月笙不置可否。
“但到底要不要出宫,萧离有没有这个能力保护娴儿,还是等我和他们谈完之后吧。”景琰这样说着,又舀了一勺鸡汤要喂她,将练月笙偏了头,“你自己喝。”
景琰闻言一笑,依言喝了。
又喂了一勺鸡汤给练月笙后,景琰才说:“具体的行事计划已经定好了,我们接下来就等着许泽他们自投罗网吧。”
☆、97【不知死活】
翌日,练月笙将在宣政殿里和景琰谈的话向景娴说了;景娴沉默了片刻;说可以让萧离进宫来陪她,她不想出宫。
景娴确实是中意萧离的;萧离也喜欢景娴;两个人情投意合;定下婚期是早晚的事。虽说有男女大防之说,在皇室中这一条更是尤为重要;但太后却并不看重于此;听了练月笙所言之后,就同意让萧离进宫陪伴景娴来了。
萧离本也觉得不妥,这实在是太大胆了,就算是公主要求太后同意;但他始终都是一个男人,虽和景娴两情相悦,但未成婚之前就待在一起成何体统?
最后也不知景琰同他说了什么,他就同意下来了。
这公主要与未来驸马培养感情,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就算有再多朝臣觉得不妥,也不能出口反对什么罢。总不能拿出什么礼法来硬把人家两个分开罢,陛下都为皇后废后宫了,公主和萧离朝夕相处,说实在的也不是有多荒唐了,毕竟这两个订婚是早晚的事。
所以萧离上下朝中,也没人敢对着他阴阳怪气。
近几日里,景琰政务繁忙,夜里常在宣政殿就寝,练月笙每日都会过去送一些汤水补物,朝野上下皆言帝后情深,实乃天下夫妻之楷范。
练月笙听了这话之后就有些想笑,也不知道当初都有那些人说废后宫不合理来着,现在又赶着说他们为楷范了。
在凤栖宫里见完了万嫔之后,练月笙既准备去宣政殿看景琰。
万嫔今日里回的宫,找她办了离宫的手谕,准备收拾一下,明日里就回去。离开凤栖宫之前得了皇后的指令,希望她能去悦灵宫劝一下秦芬仪,这宫里也没剩几个了,都是大好的年华,出宫再嫁不是更好,何必在宫里熬着?万嫔听了皇后的话,深有感触,决定要将秦芬仪劝走。
宣政殿里,穆城带来了一个一袭黑衣的男人,景琰正与他们两个说着话。
练月笙和穆锦来了,谈话等下一会儿,介绍了那人之后,才重新开始。练月笙打量了宋辞几眼,对这人有了第一眼的印象。
这人面色温和,唇带微笑,眉弯眼垂,黑沉温润的眸子不经意间划过一丝精光,犹如深潭中细小的波动一样迅速又归于平静。看似温和,实则利刃深藏,让人不容小觑。
此第一印象在后来与宋辞的对话中得到了完美的证实。
话到最后,才说到了许泽身上。
“许泽的藏身之处已经找到了,在我看来,他并不足以畏惧。”穆城说到,“现在陛下手上有暗道地图,暗道的所在位置也已经摸清了,接下来只要等着许泽自投罗网就是了。”
景琰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沉默片刻,道:“话虽如此,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陛下身边的暗卫,对付对方那两位高手,可是绰绰有余了?”宋辞声音温润如玉。
景琰颔首,宋辞便说:“这便好,只要陛下身边的人能拖住那两人,即可按计划行事。”一顿,“容草民多问一句,华清宫里那几人确定不算在计划之内吗?”
“给她们无上的疯狂,再给予她们最后一击。”景琰沉声说着。
“若想使其亡,必先使其狂?”穆锦这样说着,唇角挑笑,“陛下还真是恶趣味,明明可以一击就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听了穆锦这话,景琰略略一笑,不置可否。
“接下来还要有劳宋先生了。”景琰看向宋辞,神色诚恳。
宋辞站起身来,对着景琰抱拳道:“陛下这就是折煞草民了,先生一称实在担当不起,若是陛下看得起草民的话,不如就唤草民名字吧。”
景琰闻言爽朗一笑,道了声“好”,又道:“宋辞,待到事成之后,朕必要摆上一桌酒席,好好的款待你们几人。”
宋辞笑容更加温润如阳,问景琰,“陛下,那下面开始吗?”
景琰看着练月笙,两人坐在一处,袖子底下的两只手握住一起,练月笙对着他点了下手,握了一下他的手,续而微笑着转头看向宋辞,“那就劳烦宋公子了。”
宋辞一声“不敢”,练月笙便由景琰扶着站了起来。
宋辞有幸目睹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是如何恩爱的,不得不说还是感触颇深的,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的爱情最不靠谱,但是这对帝后却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三宫六院,美人三千,都是男人的梦想,当今圣上一声令下说废就废了。
看着帝后两人走在一起轻言细语的模样,又瞧见穆城握着穆锦的手腕叮嘱吩咐,宋辞唇角勾笑,走到一边拿起用具盒子,心想着自己也是时候找一个能相伴一生的人了。
练月笙从宣政殿回到凤栖宫后,有跟着一起来的小宫女觉得皇后娘娘一路走的有些拘束,在和小姐妹闲话之后,让她屈指敲了脑袋,告诫她不可在下面议论主子,皇后娘娘是能议论的人吗?万一被谁听见,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小宫女一听也觉得怕了,连连点头保证自己学到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此后的几天里,宫里面平静依旧,除了从外头传来被送去关山寺里的庄采女庄园因病身亡的消息外,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了。
夜里睡觉前,练月笙又让红司几个将内殿中间的毯子掀了起来,她提着裙子蹲了下来,略略蹙眉的用手按了按木质地板,这回能听见明显的地板链接间松动的声音。
“把这个毯子移一些位置,把这块地方露出来。”练月笙这样吩咐道。
红司说:“娘娘,这毯子有些大,移到其他地方有些不合适。”
闻言,练月笙抬起头来环视了殿里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床前脚踏下铺着的毯子下,“那就把那个小毯子收起来,把这个大的铺过去。”
青玲走过去一看,“能行。”一壁说着一壁看向黄杨,黄杨得到眼色之后,便过去收拾起来。将毯子卷好之后,黄杨就将卷好的毯子放在了侧殿里。红司几个将大一些的毯子铺了过去,脚踏归在原位。
等到收拾妥当之后,练月笙叉腰站着,满意笑道:“这样就行了。”把暗道口露了出来。
“娘娘,您可要歇着了?”红司问道。
练月笙点点头,也不让她们服侍,“你们下去罢,记住就算是听见里面有动静也不许进来。”话到最后已然带了几分严厉。
红司几个点点头,一齐退了下去。
练月笙将头发一头长发撩起来,绾到右肩,几步走到灯前将灯熄灭了。续而伴着银白的月光躺回了床上。
夜里子时初,浅眠的练月笙听见了从殿里传来的细小声音,微微睁开眼后,借着从半开窗子那儿透过的银白月光,那人的身影极其清晰。
她从床上猛然坐起,惊呼还没响起,就被那人一步上前制住,用手捂住了嘴。暗色里,他的眸子亮的吓人,她甚至在他瞳里看见了惊慌失措的自己。
“程月姑娘可还记得在下?”那男人在她耳边幽幽吐息,语气冷寒。
练月笙强作镇静,低下眼睛,并不说话。许泽见状就啧笑,“你老老实实的,我还能保你一命,你要是大喊大叫,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说罢,就松开了她。
练月笙抬起眼睛来,借着月光打量起这个人来,果真和桑年说的一样,哪里还有一点以前的温和沉稳模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风流,眉目间邪气尤重。她声音平稳淡然,“许晟不,许泽。”
许泽挑唇邪笑,透着狂妄自大,突地倾身靠近她,挑起她的下巴,目光中闪着异样的光芒,惊的练月笙一怔,他声音就在她面前响了起来,“景琰看上的女人,的确是绝色,怪不得他能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