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点让人费疑猜。离开南蛮后,阿雪有时候会毫没由来地面红耳赤,头晕眼花,在我们从雾谷村离开后,这病症更是频繁,半路上常常要求休息。我曾以为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但她总是红着脸不说,而我后来更发现,这现象往往是在结束黑魔法修练后出现。
是不是她在修练上出了什么岔子,这点就让人不解了,不过,修练的成果相当显着。当我们终于抵达阿里布达王都,被刻苦特训锻练出来的阿雪,已经拥有了第五级的魔力。不再是那种三脚猫、半吊子的魔法学徒或见习生能比拟,而是真正能受到人们肯定的魔法师级数。
我对这结果并不意外,却也并不满意,因为尽管修为不俗,但阿雪的黑魔法是仓促学成,在魔法力学、咒文物理的基础上,完全是囫囵吞枣,一知半解。
很多魔法见习生限于天资,勤学苦练二十年,魔力也只能修到第三、第四级,这样子不上不下的程度,可是,一名优秀魔法师并非只有魔力强大就算了。
由于每次使用完魔法,该项魔法的咒语就会从脑里消失,所以人们对一个优秀魔法师的基本要求,就是他能够自行编写咒语。每个咒语的构成,都是依据特定准则,只要理解这些原则,施术咒语就不必死背,大可临场发挥。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魔法师先天上施咒速度就比较慢,倘使还每次施放完咒语后,手忙脚乱地翻小册子重背,这么没效率的做法,实战时早给骑士、武者杀个精光,仆街仆到街尾去了。
只要知道大原则,要编写咒语就不难,问题是,对于不曾学过魔法力学、咒文物理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掌握那千头万绪般的魔法原则。我从血魇那里得到的秘籍,是黑魔法师眼中的至宝,但那里头却不可能罗唆地从基础写起,所以,如果阿雪要有确实的进步,受一段基础教育是有必要的。
不过,就连大叔也在嘀咕,好端端一个女儿家,什么不好选,偏偏去当亡灵法师,这真是浪费。
一般来说,魔法师擅长远距离攻击,又不存在天生气力差别,是颇受女性喜爱的修业方向。解咒、净魂的光明魔法,破坏力强大的黑暗魔法,一旦施放,模样都很漂亮,所以女性魔导师中,仍是以光、暗魔法师为大宗。
然而,女性的黑魔导师,多数只是与黑暗神明缔结契约,学习与神明借力的法咒,对于黑暗魔法中的旁支,需要整天与阴魂、尸体接触的亡灵魔法,避之唯恐不及。
纯以威力而论,当亡灵法师修练到动辄以千位数的亡灵来施咒,杀伤力真个是石破天惊,鬼神辟易,单是看一堆强大的黑暗法器,都是与操控阴魂有关,便可推知一二。但即使是如此,终日面对腐尸、亡魂,仍然是一件生人难以忍受的恶心事,就好比验尸的忤作收入多多,却总是娶不到老婆、交不到朋友,是一样的道理。
阿雪嘴上虽然没有说,但是看她的坚决态度,是不可避免地要走上这条路了,在南蛮血池畔,她对羽族孩童许下的承诺;在雾谷村,她轻舞于紫青鬼火间,仿佛黑暗圣女般,将阴魂一一吸摄安抚的模样,都让我们窥见她往后的人生路。
光明天使,堕落成了黑暗魅妖,这样的变化,似乎正是我原先所期望的,然而,又好象有着不同,为此我感到迷惘……
「师父,你今天很特别,和平常不一样呢。」
阿雪把头从车窗外移了回来,看了看我,很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我闻言哂道:「哪有什么不一样的?也不见得就穿得特别帅,换了个地方,还是一样的人啊。」
「可是……你今天好象一直在想事情,而且如果平常这样坐在马车里……」阿雪忽然低着头,羞道:「师父你早就让人家跪着,舔你那根烂东西。」
「什么?」我勃然大怒,重重一掌就拍在旁边软垫上,怒道:「敢说我的是一根烂东西?那你这大奶婊子又是什么臭货?」
「不、不是啊。」又惊又怕,阿雪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拉着我袖子道:「是师父你说,以后每次提到那些地方,都要用最粗俗的言词,所以人家才说是烂东西的。」
哦,差点连我自己都忘了,上次在阿雪肛菊里发泄过后,定下来圣女污化计划的新步骤。本来是要她学着说「鸡巴」、「骚逼」这些名词,但一时间忘记这小白痴语文能力有问题,结果就变成这样。
一念及此,我面色登和,把阿雪拉进怀里,轻拍抚慰,柔声道:「师父刚刚是在想一些重要的事,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个,不好意思啦。」
一面说,我把手探进阿雪的领口,也不管她的轻喘抵抗,一把摸上饱满圆滑的雪乳,H罩杯的肥硕,单掌根本无从掌握,只觉得满掌的温腻滑溜。
「师父……你、你在想什么啊?」
我享受着掌心的弹手触感,一本正经地说道:「师父刚刚在想,我们入城前看到的几对孤儿贫民,不知道现在如何,唉,希望他们平平安安。」
「师父,你人真好。」
又不见得有寡妇寡母翘着屁股让我占便宜,那些孤儿贫民关我屁事?不过看阿雪感动得稀哩哗啦,主动把丰满圆乳往我掌心送,我仍然觉得这善意的谎言很有意义。
指头扣上娇嫩的乳蕾,才一刺激,阿雪的娇颜又羞又媚,看得我心头一热,正想有所动作,外头忽然响起喧哗,我探头一看,赫然惊见红毯两旁人群中,闪出了六个戴眼罩的男子,分从不同方位包围住礼车,手上拿着一个木盒。
(糟糕!)
虽然不知道木盒里是什么,但此情此景,总不会有人拦路赠送金华火腿吧?而看那六个男人的动作,迅捷强劲,武学造诣不俗,这明显就是有人行刺。我当机立断,立刻缩头回去,搂着阿雪趴在车板上。
下一刻,百余支细小弩箭,分别由那六具木盒中射出,犹如飞蝗骤雨,穿破贴金的马车板壁,将那辆军部的豪华礼车,射成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刺客!有刺客啊!」
不知道是哪个反应迟钝的,现在才嚷了起来,但也只是为整件行动作最后见证而已。刺客下手出奇毒辣,为了怕第一波行刺失败,在那六具精巧弩箭盒发射完毕后,不远处一间高宅的屋檐上,赫然又有三名罩眼男子站起,弯弓射箭,而他们所使用的,竟然是高性能的强力魔法箭。
这些黑市中造价昂贵,几乎只有一国军方才能拥有的重武器,即使穿越百尺遥距,劲道分毫不减,破风撕空而来,命中残破的礼车后,轰然爆炸开来,烈焰飞腾,把整辆马车、拉车骏马,连带乘客,化成一个巨大火球,直轰上数十尺高,这才分解成无数火沫碎片,在人们的悲嚎惊叫声中,四散纷飞。
也直到这时,我才敢把头抬起来,看看外头的混乱,敲敲板壁,让前头的大叔催促车夫快走。
「师父,你好厉害,为什么你知道……」
「怎么样?坐破马车有好处吧?如果真坐上那辆礼车,咱们两个现在就一起被轰上天去了。」
作人讨人厌没关系,但最起码不要连一点自觉都没有,明明是讨厌鬼,还自以为是万人迷,那就很该死了。
我当然不会自以为受人喜欢。家族显赫的战功,也就累积了等量的恩怨,姑且不算爷爷和变态老爸惹下的祸事,单算我自己,伊斯塔、索蓝西亚、黑龙会,甚至阿里布达境内,我到底碍了多少人的利益?又害多少人成为孤儿寡妇?这真是算也算不清。
在这种情形下,没有刺杀行动才是怪事。有监于此,我早早地便换了马车,弄了一台不显眼的破车,当军部的礼车在乐声中入城,这台破马车则混在其它车阵中,缓缓前进。
当确认刺客结束行动,开始逃逸,我出了马车,到前座与茅延安观看周围动静。
「贤侄,这下大叔不得不夸你两句,年轻人里头这么有忧患意识的可不多了,咦?你在想些什么?」
「不过那两个派来交接马车的小兵,听说有礼车坐的时候,一脸兴奋到昏的样子,现在不知道会不会……没什么,小小爆炸而已,他们一定已经回家喝汤了。」
「我记得他们说过,长官有差遣,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下次如果有机会见面,要劝他们换个吉利一点的形容词。」
无良的交谈,考验不了我与大叔异于常人的价值观,反倒是很有志一同地欣赏灿烂的火焰。
刺客并没有能够跑远。这里毕竟是阿里布达的王都,警备充足,作案的刺客未及逃逸,就被围聚过来的城卫军给困住。
刺客的身手极好,寻常城卫军不是对手,直到高阶军官亲自动手,才将他们压制住,这时,刺客们的良好训练发挥出来,在发现已经无路可逃,他们不约而同地采取动作,或是引燃身上的火药爆弹,或是运起了将生命能源汇聚一招的自杀招数,要在临死前给敌人重大损伤。
「喔喔,这群刺客动作满俐落的,你的同胞要吃亏啊。」
「未必。」
我的信心其来有自,而稍后出现的一抹雪亮刀光,更证实了我的预测。
刀锋并不算锋锐,约莫有着近一人高的巨刃,在舞动间发挥着无比力量,仿佛天上彗星的碎片闪过地面,刮着豪迈的劲风,当雪亮刀光乍然闪现,那几名激增力量向周围攻击的狂暴刺客,就像是被铁锤砸下的豆腐,四分五裂。
刚猛至极的豪刀,如同闪电般两下快速转折,几名刺客刹那间支离破碎,骨肉分离。而这仿佛开山破岳的刀光,赫然也有极为灵巧的变化,在连劈了几名刺客后,猝地定在最后一人的面前,说停就停,没有半丝窒碍。
那名刺客本来也应是个勇悍之人,但眼见同伴一一惨死,夺命刀光直袭过来,早惊得心胆俱裂,当刀锋骤停在他身前,冷冽刀气熄灭火药,这名刺客两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听人群的鼓噪声音,好象还吓得尿出来了。
「刀法精采,但这等行事手法更加难得,这刺客被吓破了胆,不用特别拷问,就会把所知道的全招出来,这是很高明的兵法啊,贤侄,阿里布达除了你们法雷尔家族外,还有这样的人才吗?」
「有。而且不巧还是最麻烦的一个。」
即使阿里布达的武术人才不少,但有这样的神妙刀术,能够从容使用这把斩马巨刀型的神兵「霸海」,败遍诸国武者的人,却只有一个,便是如今四部御林军的总督都,冷翎兰公主。
此刻,红毯两旁的百姓,正以较之前更为热切的欢呼声,在赞美着他们爱戴的二公主,而冷翎兰则是淡淡地将目光移向马车残骸。
由于并非身在战场,冷翎兰并未穿著铠甲,只是一袭贴身的深蓝色军服、纯白的长裤,尽显她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材。军服两肩有着金黄色的流穗,钮扣沿着丰满胸线一丝不苟地扣着,两手还带着白丝手套,冷傲的美丽脸庞,看来精神抖擞,迎着阳光,更显得明艳英武,令人望而生敬。
可惜了,这么样的一个冰山美人,就算干不到她,交交朋友也不错,却偏偏大家是死对头,见不得对方好过。她下手那么重,说是为了歼灭刺客,但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杀人灭口?我与冷翎兰关系恶劣,这里又是她的地头,没准便是她派人要取我性命。
军官们开始请示,问说万骑长遇刺身亡,如何是好?冷翎兰朝马车残骸望了一眼,目光如炬,已经察觉我弄的玄虚。
距离太远,我无法确认当她知道我不在马车内时,眼中是否闪过失望之色,只听到她向百姓宣告,帝国军部早就得知有人前来行刺,所以另外安排法雷尔万骑长秘密进城,目前已经安然抵达,请大家不用担心,并且重申宵小诡计阻碍不了帝国荣光。
好个臭婊,连功劳都要抢一份,听她那样说话,真是让人不快,而她环首四顾,好象在寻找我的踪迹。我不怕与她碰头,但天河雪琼与冷翎兰却私交甚笃,为免节外生枝,我催促车夫行驶,朝久久没回去的爵府而行。
也就在马车车轮开始转动,与地面发出摩擦声,我看见群众中的冷翎兰蓦地回头,穿越层层人海,两道锐利的视线直射而来。
公、侯、伯、子、男,伯爵的地位何等显赫,换做是权势大一点的,住在什么豪华古堡都不稀奇,不过每次回到我家的伯爵府,我都有着意兴阑珊的感觉。
寒酸、陈旧也就不说了,就连那幅黑底红字的「伯爵府」匾额,都结着蜘蛛网,看来摇摇欲坠,门面如此,就不难想象内里是什么样的光景。
「想不到,法雷尔家族的威名远扬大地,源堂伯爵英雄了得,就连府第住处都这么……别出心裁啊。」
茅延安调了调面上的墨镜,抬仰起头,不让我们看见他的表情,摆明就是在窃窃发笑。
「不过,这样很棒啊,这样也才证明师父的爸爸……师公他公正清廉,虽然屋子不豪华,但这才是英雄人物的象征啊。」
阿雪仍是一派天真,景仰着她心中的英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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