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镜一愣,抬起头,长舌伸出一转,把口旁的油光肉末一扫而空,这才疑惑地望着张如鸿。
“我问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告诉别人,就别理我。”张如鸿笑说:“我一直想知道,那时在魔法岛,你怎么用绳子把武器绑起来的?”
罗镜微微咧开那满是利齿的大嘴,身后五根尾巴突然立起,跟着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一阵摇摆。
“用尾巴绑的?”张如鸿张大嘴笑说:“哈哈,好厉害!”
罗镜低鸣一声,继续低头咬着盘中的肉。
沈洛年等人也是第一次知道此事,看来罗镜那五条尾巴十分灵活,若不是长度不够,说不定还可以用来卷起刀叉进食。
众人针对罗镜尾巴功能作了一阵脑力激荡后,张如鸿的注意力转了个方向。她望着沈洛年说:“这两天忙昏了,差点忘了!沈凡,你身体好了没?”
不会又想过招吧?其实已经好了九成的沈洛年,提防地说:“还没。”
“刚刚交报告的时候,司令交代我一件事。”张如鸿却说:“说要等你病好才说。”
“什么事?”沈洛年愕然问。
“细节我还不清楚,好像和你的功夫有关。”张如鸿说:“到时候我再去问问。”
谁教自己自作聪明?沈洛年抓抓头,亡羊补牢地说:“再两天就差不多了。”
“挺快的嘛!”张如鸿想想突然睁大眼说:“对了,你为什么突然能凝聚炁息?现在还是不是光灵师啊?”
“还是。”沈洛年顿了顿说:“能凝聚炁息,是焰华帮忙的,那方法……挺特殊的。”
“焰华……”张如鸿惊呼一声说:“首代麟犼?”
“对。”沈洛年说。
既然能凝聚炁息,难道这闇神后代不是缚妖派的?张如鸿愣了片刻,瞄了罗镜一眼,还是忍下没问出这问题,转头一面帮蒋杰挟菜,一面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么吃吃聊聊,又过了一段时间,沈洛年耳中突然传来狄韵的传讯。
沈洛年一愣,反正自己也吃了八分饱,他放下餐具起身说:“韵小姐找我。”一面转身往房里走,接下狄韵的通讯。
“老头,我妈要见你,没事就来。”狄韵开口便冒出这三句话。
“咦?妳不是不让我见妳妈?”沈洛年讶然问。
狄韵没好气地说:“我阻止得了吗?你现在也在擎天塔上,难道让我妈过去找你?”
也有道理,这儿还有好几双眼睛,可不适合狄纯来访。沈洛年说:“我不知道怎么去妳们家,这儿的路好乱。”
“笨老头!”狄韵停了几秒才说:“我来带你……你到门外等我。”
两人结束了通讯,沈洛年对屋内众人打个招呼,踏出屋外。其实沈洛年不认得路,倒也怪不得他,擎天塔的实际范围并不大,却建了许多小型房舍,为了保留各自的隐私,在其中安排了许多山石、树木之类的遮掩造景,也同样因此,道路设计得蜿蜒多变,不熟悉的人,确实不易寻路,只不过沈洛年的认路能力似乎也真比一般人更贫弱一些。
没过多久,穿着件桃色针织春衫的狄韵,轻巧地绕过林间,出现在眼前,那针织衫下襬仿佛短裙般,盖住小半截大腿,一条白色的皮制窄带,在纤细的腰身上绕了一圈,系出一身含苞待放的青春身段,顺着合并伸直的双腿往下望,是一双低跟棕色绒靴,只见她双足轻轻点地滑行,向着沈洛年飘来。
“唷?”沈洛年双目一亮,笑着说:“不一样了呢!”
狄韵白了沈洛年一眼,笑说:“怎样?”
却是在之前快速发育的一个多月时间,狄韵每天都穿着那件看不出体态的黑色魔法袍,直到返回岁安城,这才有机会打点合身新衣,沈洛年还是第一个看到这套新鲜装扮的男性。
沈洛年见狄韵带点得意、又带点忐忑的情绪,暗暗好笑,他可不想拍狄韵马屁,只哼哼两声说:“不怎样。”
狄韵没听到期待的赞美,牙痒痒地瞪了沈洛年一眼骂:“浑蛋老头!跟我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绕入林间,一面走,狄韵一面说:“老头,清嬿这两天有没有找你?”
“没有。”沈洛年说:“干嘛?”
“当真没来?”狄韵冷笑了笑说:“恭喜你,这可是好事。”
“什么意思。”沈洛年皱眉说:“这两天妳们不是忙着写报告吗?”
“哪需要这么长时间?”狄韵翻白眼说:“你当我们是如鸿啊?我和清嬿第一天就交上去了。”
沈洛年说:“那清嬿找我干嘛?”
“还不清楚吗?”狄韵哼了一声说:“除了我妈之外,十圣都以为你是闇神后代,他们一方面自以为是你的长辈,不方便对你问东问西;二来怕你脾气大翻脸,扫了他们面子,只好让我们来打探。”
“打探什么?”沈洛年暗想,不会又是什么缚妖派的秘密吧?真是够了。
“功夫上的事,当然就交给如鸿来研究。”狄韵说:“身为你的直属长官,我的责任就是了解并善用你,让你发挥出最大的功能;至于清嬿嘛……你猜猜看?”
所以刚刚张如鸿才来问自己功夫的事吗?而黄清嬿……沈洛年颇有种不妙的感觉,当下板着脸说:“不猜!爱说就说。”
“哼!”狄韵透出三分不屑地说:“当然是跟你建立良性的互动、深厚的友谊,最好是她要你往东,你不会往西,这可是清嬿最擅长的呢!”
说话真酸。沈洛年沉默片刻才说:“建立友谊也不算坏事,不用说这么难听。”
“这么急着帮清嬿说话啊?”狄韵哼声说:“若单纯只是交个朋友有什么难,需要考虑两天吗?”
“什么意思?”沈洛年皱眉说:“也许她这两天有事。”
“走着瞧。”狄韵说:“拖得越久,代表她考虑越多,或者说越难作出决定……你猜她正在考虑、烦恼什么?”
“我哪知道?”沈洛年没耐心了,翻白眼说:“臭丫头,说话别老是拐弯好不好?”
“我才不跟你说,你就一辈子呆下去吧!笨蛋老头!”狄韵冒出些许怒气,随即加快脚步,往前奔出。
沈洛年当然不会被狄韵甩下,就这么轻松地追着飘,又拐了两个弯,沈洛年突然想起一事,顺口说:“丹翠还好吗?她的根源魔法好用吗?”
“很棒!比你的算命魔法实用多了!”提到这事,狄韵心情突然变好,露出笑意说:“虽然没有想象中方便,但是已经确定可以依需要建立起一条穿越八十公里、维持五分钟的空间通道。若把距离缩减,该可以延长维持的时间,不过下次试验,还要等她恢复魔力才行。”
“其中一端出口,真的决定于艾露的位置?”想到这一点,沈洛年就觉得好笑。
“是啊,但还是隔了一段距离,并没有想象中精确。”狄韵笑说:“跟艾院长提起这事时,她老人家也十分意外。”
差点忘了,艾露也算是“老人家”了呢。沈洛年莫名地有些感慨,没接着说下去。
狄韵感觉到沈洛年的情绪变化,瞄了他一眼,转过目光说:“老头,见过我妈之后,帮我去山口镇财气大街赌场运点钱回来,我有用。”
“还是别跟人拿钱比较好。”沈洛年皱眉说:“妳要多少,我用魔法帮妳赌。”占卜魔法别的地方不大实用,赌博总有用了吧?
“你别想靠赌博发大财。”狄韵哼了一声说:“赚点小钱没人管你,要是你赢太大,让人感觉到异常,他们就算找不出问题,也会请你离开,不让你上门。”
“嗄?”沈洛年还真有点失望,可惜这时代似乎没有公营彩券之类的东西?不过那有好几个号码,若连续算上几次,似乎也不符合占卜魔法的规矩……他啧啧说:“开赌场的居然也输不起,又未必是赢他们的钱。”
“是你自己想岔了,那又不是骗人诈财的小赌场。”狄韵说:“大型赌场说到底只是个比较另类的服务业,对客人提供赌博这项娱乐,并藉此抽佣、抽成谋利,就算某些情况下他们会自己做庄,和客人对赌也不是重点……你只赢不输,就代表别人只输不赢,这还叫赌博吗?还有谁要上门?没人上门赌场喝西北风?”
反正沈洛年早已习惯吵不赢狄韵,见她开始长篇大论,当耳边风便是。等狄韵数落到一个段落,沈洛年才说:“那妳要拿多少?”
其实狄韵没必要说出金额,但在沈洛年面前,狄韵渐渐没什么秘密,而且有些事完全没人分享也少了乐趣。她轻松地说:“一亿噩币,可不轻喔,听说有五、六百公斤,搬得动吧?”这时代最大的钞票面额也才两百元,总值一亿的现金无论体积还是重量都不小。
“妈啦!”沈洛年瞪眼说:“臭丫头妳抢钱啊?这么多?人家会给吗?到时害我被人打出来!”
“我都联络好了啦,笨老头!”狄韵说:“只是叫你去搬而已。”
“啧啧,一亿。”沈洛年摇头说:“妳到底答应了人家什么?”
“也没什么。”狄韵顿了顿说:“比较重要的应该就是开银行吧。”
“岁安城不是本来就有银行吗?”沈洛年迷惑地说。
“那是公营的,傻瓜。”狄韵说:“我答应未来若是上位,让他们弄几家私营的。”
“有什么差别吗?为什么要几家?”沈洛年不明白。
“银行就等于是个印钞机。”狄韵说:“一笔贷款,几家银行多次借贷后,就会变成一大笔钱,而藉着掌握利率与资金流向,很容易影响通货物价,在通货价值变化之间,可以藉着人民债务变化,大量、快速累积财富,换种说法就是掠夺资产……否则你以为司令为什么只肯开设公营的?当庞大金流离开追求稳定的主政者,掌握在贪婪的商人手中时,从正面观点来看,可以促进经济快速发展,但换个角度来说,所有人民的生活风险指数都会增高,每一次资金流转移的过程中,不免出现一批批破产、贫穷的被淘汰者。”
沈洛年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仍听得出重点,当即皱眉说:“听来不像好事?妳怎能答应这种事?”
“其实我觉得是司令担心过度了。”狄韵说:“虽然没有仔细研究,但我也简单了解过,听说百年前的资本社会确实有这种现象,但有这些缺点的地方,大都是自由世界,也就是说,那些银行、资本家受到的限制很少,有时连政府都欠银行不少钱,更别提那时选举最需要的政治献金,也掌握在这种人手中,当然管理不了……可是这时代却不是如此,除非日后我同流合污,否则怎会坐视他们操弄物价?”
“我是听不懂啦。”沈洛年不大乐观地说:“但山口镇那儿的赌场老板真有这么笨吗,就这样被妳唬弄?”
“他们当然不会只把筹码放在这上面。”狄韵冷笑说:“财气大街的幕后老板,这数十年来出钱扶植着山民残党渗透入岁安城各媒体,小心翼翼地提倡还政于民的主张。过去这二十年,除赤涛之外,犬戎族一直没上噩尽岛,少了外患,各种心思就出现了;加上司令又不管,他们还以为岁安城就快要转型共和呢,等最容易被媒体、私利操弄的人民真正掌握了政权,还不是让这些有钱人为所欲为?我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乱来的媒体关了!哼!山口镇那些妖怪,以为有了银行就能发财,根本是异想天开。”
民主这么糟糕吗?沈洛年虽不以为然,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辩不过狄韵,也就不想多说,可是沈洛年心中,却不认为叶玮珊也是这么想。
刚清醒的时候,听到叶玮珊成为独裁者,沈洛年确实大吃一惊,还以为时间当真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但自从亲眼看到风华正茂的女帝本人,沈洛年却开始暗暗起了怀疑,一个掌权数十年的独裁者,会在自己精神体力仍在巅峰的时候主动转移政权吗?她又为什么刻意地放纵媒体,而且是在明显对统治造成干扰的状态下?
见沈洛年不吭声,狄韵又说:“这次犬戎族来袭,虽然是岁安城的危机,却也是政治上的转机。那些老喊着民主的声音,可是一转眼都消失了,若当真女帝退位、十圣归隐,谁来抵挡入侵的妖族?”
沈洛年可听不懂了,开口说:“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就算民主,十圣也可以参战吧?”
“所以说你是笨蛋。”狄韵说:“若是民主制度,当初岁安城能改建吗?没把整座城地基建材都换成压缩息壤砖,就算有尸灵之王帮忙,又岂能守得住?恐怕五十年前就被凿齿、刑天联军灭了,当初是靠着司令政变解决,若今日改回民主共和制,未来若也有类似的需要怎办?再政变一次?”
沈洛年无话可说,只好翻白眼说:“我讨厌谈政治,别跟我说这个了。”
“那说点你有兴趣的。”狄韵没好气地说:“去龙宫的五百少女已经完全选定,预计十天后——四月二十三日清晨出发。”
总算要去龙宫了!还真是好消息。沈洛年斜眼瞄着狄韵说:“干嘛一脸不爽?那些少女得罪妳了?”
“只是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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