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年和狄纯对看一眼,沈洛年这才说:“后来呢?”
“后来他就开始乱来啊!在台湾打着白宗的旗号收税……被宗长干涉之后,他们两个溜上上次的船团,跑来噩尽岛,还加入总门。”吴配睿顿了顿说:“刚刚蓝姊说,他加入总门当了个教头还是什么……一段时间后又开始乱来,蓝姊在这儿没有执法权,不便动手,总门却不知为什么放纵他到处搜刮财物好几个月,搞得民怨沸腾……到昨日才突然派人把他俩抓住。”
沈洛年沉吟说:“总门为什么要这样?”
“对啊!根本就是故意的。”吴配睿说:“报纸上,他干的坏事都算在白宗和引仙者头上,然后抓他的功劳都是总门的,连那些财物也刚好通通充公,都变总门的。”
“然后呢?”沈洛年说。
“抓到之后,总门派人放消息给蓝姊,说他犯下的事太重,恐怕难逃死罪。”吴配睿一顿足说:“蓝姊他们商量后,猜测总门想和我们谈条件,于是今晚提前来会合,和宗长讨论这件事。”
“既然在谈这种事,你怎么还跑开?”沈洛年诧异地说。
“我才不管!”吴配睿气呼呼地说:“处死就处死,我刚告诉宗长和蓝姊,不用看我面子,该怎样就怎样!”
这时林木中草叶声响,却是黄宗儒正大步走近,三人回过头,吴配睿有点意外地迎上说:“无敌大,你怎么也来了?不是开会吗?”
黄宗儒走近微笑说:“我担心你啊。”
两人相对着,两双手轻轻握起,吴配睿微微一笑,摇头说:“我没事,你比较聪明,去帮宗长出主意啊,反正不要顾忌我就对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吴达,但你妈吗呢?”黄宗儒说。
吴配睿微微一怔,皱眉说:“刚刚蓝姊不是说我妈该算从犯?吴达死了的话,让她关一阵子冷静冷静也好。”
“可是以吴达的个性,恐怕都会推到你妈身上吧?”黄宗儒说:“你妈大概也不会反对。”
吴配睿之前倒没想到这个可能,她脸色微变说:“如果这样,我非宰了吴达不可。”
“岁安城有法治的,不能随便杀人。”黄宗儒说:“刚刚我们讨论了一下总门这么做的原因。”
“不就是为了沽名钓誉和敛财吗?”吴配睿哼声说。
“不只是这样。”黄宗儒说:“可能想拿他俩的性命和我们换引仙之法的秘密,才会私下先派人跟蓝姊透口风。”
吴配睿一怔说:“当然不能告诉他们!”
“所以要研究一下该怎么办比较好。”黄宗儒说:“总门一开始让他当教头,应该就是准备利用他们俩了。”
吴配睿不知该如何是好,忍不住顿足生气说:“为什么赖妈妈就不会这么多麻烦?我妈就这么讨厌!”
“别这么说。”黄宗儒叹口气说:“四二九之后,只有你和一心的母亲还活着,你应该高兴的。”
吴配睿低下头,沉默片刻后,终于说:“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有个优势。”黄宗儒说。
“什么优势?”吴配睿问。
“他们并不知道我们这十几万人这么快就到了。”黄宗儒说:“也不知道蓝姊和我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这十几万人有什么用?”吴配睿诧异地问。
“你还不明白?”黄宗儒微笑问:“我们这儿大约有十六万人,小孩不算,也有十几万张票啊。”
“票?”吴配睿一怔说:“投票吗?”
“对啊,台湾当初去的两个船队,也有四、五万人。”黄宗儒说:“总门在那儿虽然努力地收买人心,但那儿现在也才二十万人左右,支持白宗的很容易就超过半数,听说总门准备建立‘噩尽共和’,正在讨论选举制度……等两天后发现我们带这么多人来,他们一定傻眼。”
“就算选举赢了又能怎样?”吴配睿还是不懂。
“赢了,很多事情就很方便。”黄宗儒说:“不只可以控制城内武装部队,保障自己的安全,也能让行政、司法不致偏颇,你父母就算不能脱罪,至少也可以获得公平的审判……还有,到时只要当事人小纯出面证明洛年不是采花贼,说不定连洛年的事情也能解决。”
“我的事无所谓,别让小纯出面。”沈洛年说:“选举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小睿父母的事情,可以拖到那个时候吗?”
“该怎么拖时间我们就不是很清楚了。”黄宗儒说:“所以宗长让阿哲去把台湾那些搞政治的人请来,准备让他们出面,由我们白宗当后盾……现在该快到了。”
“咦?”吴配睿诧异地说:“那些总是假笑的人,挺讨厌的耶。”
“可是我们没人想参选啊。”黄宗儒笑说:“黄大哥和蓝姊又不肯,若照以前台湾的法律,我们几个连被选举权都没有呢……你更是连投票权都没有。”
“知道啦!”吴配睿嘟着嘴嘟囔说:“年纪大有什么了不起,再过两个月我就十六岁了……欸!洛年!”她声量突然放大,喊了沈洛年一声。
“干嘛?”沈洛年吃了一惊。
“你明天真的要走吗?”吴配睿叉腰问。
“对啊。”沈洛年说:“我喜欢一个人住。”
“那……五月五号我十六岁生日,要来帮我庆生喔!”吴配睿说。
“再说啦。”沈洛年没好气地说:“这么久以后的事。”
“不管啦,一定要回来!”吴配睿嚷:“满十六岁耶,很重要!”
“关我屁事。”沈洛年摇头说:“到时候再说。”
“满口屁!没礼貌!”吴配睿好笑地骂。
黄宗儒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说:“说到五月……黄大哥说,选举本来预定在五月末,不过我们到了之后,应该会往后推,毕竟资料没这么快可以办好,不让我们有投票权又说不过去。”
“反正我一样没有投票权。”吴配睿哼声说:“除非改成十六岁就可以投票。”
“你不去听听他们有没有什么想法?”黄宗儒说:“和你妈妈的事情有关呢。”
吴配睿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说:“好吧。”
“那我们先过去。”黄宗儒对沈洛年点点头说:“晚点再聊。”
“我晚点还要找你喔!”吴配睿一面走一面说:“不准偷溜。”
沈洛年挥手说:“快去吧!”
等两人离开,狄纯搀着沈洛年手臂在林间散步,狄纯一面说:“洛年,你不要我出面证明你的清白,是怕我又被总门抓去吗?我已经学会逃命了啊,应该不容易被抓到。”
“谁知道他们会耍什么花招?”沈洛年说:“而且那座城是用息壤土建的,你恐怕飞不动。”
“喔……”狄纯想了想,突然笑说:“原来玛莲姊生日是三月,小睿姊是五月,你知道我生日几月吗?”
“不知道。”沈洛年摇头。
“十月八号。”狄纯有点得意地说。
干嘛一脸高兴?沈洛年不大明白地说:“十月八号又怎样?”
“真的忘了喔?”狄纯嘟起小嘴说:“就是你救我出来的日子啊。”
“那天刚好是你生日?”沈洛年诧异地说。
“不。”狄纯摇摇头,抓着沈洛年手臂笑说:“那天之后我就新生了,所以那天算是我新的生日,好不好?”
“随便。”沈洛年说:“你到生日的时候,要说自己几岁?总不能说实话吧?”
“唔……”狄纯想了想说:“十……十四岁好了?我醒来的时间加一加,差不多有这么久。”
“好啊。”沈洛年本就无所谓,没表示意见。
两人在林中随意漫步,这儿生长的妖炁植物和岛西的多少又有些不同,走走瞧瞧了一段时间,狄纯突然惊呼一声说:“洛年、洛年!”
“怎么了?”沈洛年说。
“那是不是你说的植楮?不会作梦的?”狄纯指着一株开着红花的矮草,惊喜地问。
有这么巧吗?沈洛年上下看了看,低声问了问轻疾,终于点头说:“就是这个,取下荚果服食,从此无梦,但我刚说了,吃了也不能解决问题……”
“我先吃。”狄纯轻轻采下植楮荚果说:“万一被抓,我先不告诉他们我失去能力,等你来救我。”
这倒也是个办法……沈洛年抓了抓头说:“不觉得失去这能力可惜吗?”
“不会。”狄纯忙摇头。
“随你吧……”沈洛年想想,突然说:“你这总门门主,只是作梦用的傀儡这件事,总门可能不少人知道,但知道白泽血脉运作细节的人,应该不多吧?”
“上一次的更换血脉都是九十年前的事了……”狄纯歪着头想了想说:“要看小静告诉过多少人。”
这种秘密应该不会告诉太多人,找机会去把那个叫狄静的浑蛋老太婆宰了,再对外宣称这能力已经消失,只要没人知道生孩子会遗传,那就一劳永逸。
不过这丫头一定反对……干脆偷偷动手,她日后知道生不生气倒无所谓。
沈洛年正思索,森林中突然传来叫声:“洛年?小纯?”
“是玛莲姊?”狄纯高兴地喊:“在这边——”
“你们躲到哪儿去啦?”玛莲一面跑一面嚷:“衣服都穿起来了吧?可以见人了吗?”
狄纯红着脸顿足说:“玛莲姊又在胡说了。”
玛莲、张志文、侯添良三人笑嘻嘻地飘近,看到沈洛年,三人好像约好了,一起举手打招呼说:“嗨!采花邪神!”
“呿!”沈洛年笑骂说:“你们不好好开会,溜出来干嘛?”
“好无聊喔!”玛莲走近,苦着脸说:“什么大选区多选票、小选区单一选票,听不懂!谁知道哪个好啊?”
“听到白宗想找他们参选,他们可得意了,好几个人一起抢着说话,我刚刚突然有看政论节目的感觉。”张志文笑说。
“是啊。”侯添良也说:“前两个月都垂头丧气,现在精神都回来了。”
张志文又说:“最好笑的是,那两个党好像考虑先合组一个党,以便和总门组成的政党对抗。”
“合组一个党?”沈洛年抓头说:“上次好像谁跟我说他们是敌对政党?怎会合组?”
“那只是用来骗人的啦。”张志文撇嘴说:“反正不管谁执政,都会有人讨厌,所谓的在野党,功能就是把讨厌执政党的人马都集合起来,真上台后做的事还不是差不多?”
“管他谁执政。”父亲是警 察的侯添良,摇头说:“我最讨厌的是游行,我爸以前老被人扔石头。”
张志文瞄着侯添良笑说:“你爸有机会不也是打回去?”
“干!那当然是长官下令才动手的。”侯添良理直气壮地说。
“阿猴趁奇雅不在就说粗话!”玛莲指着侯添良说:“我要去告状。”
“阿姊不要啦。”侯添良苦着脸说:“你自己的口头禅还不是差不多?”
“可是我的口头禅奇雅不介意啊。”玛莲得意地说。
“我可都不介意。”张志文笑说。
“死蚊子,谁管你。”玛莲白了张志文一眼,被张志文死缠这么久,玛莲已经懒得骂了,颇有点无可奈何而接受的味道,她回头说:“洛年你真要走啊?你舍得把小纯扔下喔?”
“嗯。”沈洛年看看狄纯说:“你们会帮我照顾她吧?”
“照顾她是一定的。”玛莲摸摸小纯的头说:“但最好你也别走呀。”
“我本来就习惯一个人过日子,这阵子和你们在一起,还不是都在凯布利里面?”沈洛年摇头说:“没差。”
这话说得也是,沈洛年话本来就不多,一路上又常常躺在凯布利里面飘,还真的很少和人互动,玛莲抓抓头说:“那你至少要常来看看我们啊。”
“有机会的话,也许会。”沈洛年说。
五人聊了片刻,赖一心和奇雅也寻了过来,再过一阵子,吴配睿也再度跑来,众人找了个空地,聚在一起随便聊着,知道沈洛年明天即将离开,众人都想找沈洛年搭话,渐渐仿佛有点送别聚会的味道,沈洛年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今日也把自己的脾气收敛着,倾听着众人的言语。
直到那儿会议结束,叶玮珊、黄宗儒寻来,已是午夜时分,他俩走近,看众人拿着飞梭灯,围着一圈抬杠,叶玮珊笑着说:“居然撇下我们,躲在这儿聚会?”
众人让开两个位子,让叶玮珊和黄宗儒插入,玛莲一面笑说:“我们都留不了洛年,玮珊你试试。”
叶玮珊目光和沈洛年一碰,笑容就收了起来,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沈洛年见状摇头说:“别说了……刚刚谈得如何?”
“怎么说呢……算顺利吧?”叶玮珊转头看了看黄宗儒。
黄宗儒点头笑说:“他们前阵子大概以为我们白宗想搞独裁政权,知道我们没这意思,当然很高兴,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岁安城那儿现在只有简单的刑、民法,有关政 府组织、选举罢免等相关法令都还在研议,所以想要获得政权,该怎么操作,还不是很确定,反而要先研究怎样参与这些法令的制定……”
沈洛年越听越头大,只好摇手说:“细节不用说,顺利就好。”
听不懂的人其实不少,见沈洛年这么说,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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