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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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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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并得到了焚樱族人的庇护。焚樱王樱宫猎十分赏识独孤漠高超的铸剑术,决定任命他为焚樱王族的御用铸剑师,并专门负责为宫城制造兵器。在此之后,樱宫猎又修书一封,派使者手持神谕拜谒灭瑰城王,言明独孤漠已经归顺焚樱城,从此以后将受焚樱一族庇护,不得再行诛杀。灭瑰城王惧怕焚樱城的势力,很明白凭自己相对弱小的灭瑰城,根本无力抗衡强大的焚樱城,只得接受了神谕,当下并无二话。
  从那时候起,婉容和父亲便在焚樱城里安定了下来。他们父女俩自此以为王城铸剑为生,独孤漠也因而成为焚樱城最有名气的铸剑师。
  其实我小时候,就常常听父王提起独孤漠的名字。父王说,独孤漠是神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铸剑师,任何一位神,如果在有生之年能够得到一把他亲手铸成的剑,就可以一生无憾了。因为他的剑,可以让一个神族完全没有了畏惧感,并且会大大增强施展幻术时的威力。
  后来,我也告诉婉容,我是商人的儿子,在焚樱城外遭遇到了浪人神族的追杀和劫掠,虽然侥幸躲过一死,却从此和父亲失散了。

第二十三章 嗜血异族
更新时间2009…11…10 22:29:20  字数:5552

 几天之后,我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神力也在逐渐恢复。
  一天黄昏的时候,婉容说要带我去海边散散步,说对我神力的复原会很有帮助。
  原来这座古朴的木屋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樱林。樱林不远处,是一片苍茫的大海。我们坐在海边的沙滩上,静静地看天边慢慢褪色的潮红。暮晚的紫色阳光铺满了沙滩,一直蔓延到大海尽头遥远的地平线。几只火槃鸟落寞地徘徊在大海的上空,发出并不哀伤的鸣叫。它们招呼着同伴,三三两两地飞向海边那一片妖娆在暮光里的樱林。
  我们相视而笑。
  只是,当时婉容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是我多么想牵起的温柔。
  暮色渐渐浓了,我们便沿着沙滩小径往回走。在穿越那片樱林的时候,不时会惊醒正在林中酣眠的夜莺。还有几只扑闪着翅膀的火槃鸟,在月光里忽然掠过我们的头顶,凋落一地的落英缤纷。
  在走到那扇熟悉的雕花门窗前的时候,我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哪条路通往焚樱王的宫城。
  婉容很俏皮地指了指暗红色的东方,在离这片樱花木屋不远处,有一条宽阔平坦的青石板路。她说,那条路正好通向焚樱宫城,每一次她和父亲进宫城送剑,都是走得这条路。
  深夜的时候,我看见婉容和独孤漠屋里的灯火熄灭了,就悄悄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隔着窗台,我隐隐约约听见了婉容的鼻息声,沉静而安详,她已经睡熟了。
  我在很浓的暮色里,推开了那扇古铜色厚重的老樱木门。悄悄掩上了门后,我踏着满地青苔向外面走去。穿过屋子附近的樱林,偶然抬头忽见一轮上弦月,弯弯如刀刃,割开我旧年沉积的厚厚伤痕。
  我不禁心里一惊。因为在神的国度里,上弦月出没的时候,往往预兆着突如其来的灾难。我很明白,今晚如此妖娆的上弦月,一定是一个不祥之兆。
  在我面前铺开来的,是一条堆满月光的青石板路,向着焚樱宫城的方向延伸。
  我在通往王宫的道路上走着,脚下踩着满地的落樱,沙沙作响。夜色弥漫开来,层层叠叠的雾气缠绕在我的额头,我闻到淡淡青草味里狰狞着的哀伤。
  街上行人稀少,灯火寥落,入夜的焚樱城里一片冷冷清清。道旁的樱花林子里漏出斑斑驳驳的月光,被满地落英染得猩红色。我面无表情的脸状如古老的碑刻,月光弯刀似地划过来,拓出我嘴角苍白的冷笑。
  浅浅月光的倒影里,我看见自己阴冷如鬼画符的眼神,哀伤低下头让岁月密封,慢慢发酵成仇恨。
  走了很久之后,灯火忽然一片通红。前面就是焚樱城王族居住的宫殿。我静静地站在宫殿的古城墙下面,看几万年前浇铸的青石砖,在暮色里被满城喧嚣的灯火渲染得透红。我仰面朝天,那一种居高临下华丽而高贵的蔑视,让我感觉到这个神族有多么骄傲。
  我像个突然患了伤风的孩子,疯狂地怀念起回忆里很多年前的沐酒城。沐酒城黄昏时候的古城墙,记忆中也曾披过像眼前一样骄傲的颜色。
  我闭上眼睛,伸出手指,慢慢触摸焚樱宫墙神秘的古年轮,让华丽如梦幻般的感觉,温暖那些关于沐酒城的旧时光。并且,藉以复活哀伤。
  神殿里的钟声忽然响了,自宫墙内隐隐约约传出来。这个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街上看不到一个过路神的影子。
  父王与我仅仅隔着这一道宫墙。
  樱祭与我也仅仅隔着这一道宫墙。我这样想着,黯然神伤。
  几声嘈杂的脚步声夹着鼓声传过来,渐渐近了。我心头一惊,闪身躲进樱林的深处。
  我躲在阴影里,向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借着樱花丛中泛红色的月光和城墙上滴着油膏的灯火,我慢慢看清了,原来是焚樱城巡逻的守卫。暗红色月光下,几个焚樱族的神骑在高高的独角兽上,脸上挂着冷漠而高傲的表情。我忽然感到许多锋利的眼神,在樱林里不停地穿梭,几条尖锐的杀气直扑向我的面颊。
  他们一定是感觉到了异族的杀气。
  我不禁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把自己深深掩藏在阴影里。
  不过我明白,因为我身上的神力尚未复原,杀气也并不是很浓烈。可是他们的恐怖的杀气却渐渐逼近了我,就在一个穿越樱林的眼神就发觉我时,远处焚樱宫城神殿里的钟声突然响起来了。
  那几个与樱花纠缠不休的眼神霎时消失了,接着我听到哒哒的独角兽的蹄声,向着焚樱城宫殿的方向而去。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侥幸躲过一劫。
  焚樱宫城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急急地赶回去呢。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出了樱林,站在城墙下青石板路的正中央,慢慢跪了下去。
  对不起,父王。我现在还无法救你出来。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踏上了来时的青石板路,向婉容的家走去。焚樱城已经渐渐醒来,宫城深处传来宫女的嬉笑声和脚步声。黎明前苍茫告退的守夜人,用木鱼敲出最后一声焚火令。空气中夹杂着王城深处飘出的檀香屑,芬芳了一整个暮春时节。
  我慢慢往回走着,身后的嬉笑声和焚香味渐次模糊。渐次模糊的,还有泛白月光下我被拉得很长很长的背影。
  几天之后,是焚樱城的殓花节。每年暮春时节的第九日,焚樱城里的神族都会载歌载舞,打扫樱花祭祀花神。那一天,也是焚樱王族出巡的日子,到时候整个王城一片喧嚣,热闹非凡。
  那天早晨,婉容起了个大早,说是要带我去王城中度节。我虽然并没有心情过这个异族的节日,却也不愿意违拗婉容的意思,便只好答应陪她前去。路上,婉容告诉我,每年的殓花街虽然热闹,却终究比不过今年。我忙问为什么,她告诉我,今年的节日里,焚樱城的王会挑选一个异族囚犯巡游示众。
  婉容带着一脸惊喜的笑容说,今年这个异族的囚犯,是一个很老迈的神。并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曾经是七十二城王中的一员。
  我大吃一惊,脸色惨白。我明白,那个囚犯一定就是我的父王。
  可是我并不想让她看见我神色凄伤的样子。我也不想被她一眼看穿,我与那个囚犯的关系。
  婉容一路上叽叽喳喳,咯咯笑个不停。我就这样被她拉拉扯扯着,向王城深处走去。
  只是我并不确定,一路上欢呼雀跃的婉容,是否曾注意到我那么失落的眼神。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王城之内。王城的街道上,早已经是熙熙攘攘。那些焚樱神族看客的嘴脸,是我一生无法抹去的记忆,也是我永远铭刻在心中的耻辱。它们低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眉飞色舞尖锐的笑,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割开我最脆弱的伤痕。
  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并纷纷低头退到了大街的两侧。偌大一个街道上,空无一人。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不远处一个婴儿躺在妇女的怀里,睡醒后呆呆看了一会四周,忽然哇哇啼哭起来。那个妇女却立刻被把他呵斥住了,并轻轻捂住了婴儿的嘴。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周围所有的焚樱族人神色如此惊慌,如此肃穆,大气都不敢出。空气中蔓延开来沉闷的气氛,就像刚刚挖掘开古墓的味道。就在我诧异的时候,忽然发现远处宫城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从宫城那扇紫铜色厚重的大门里面,缓缓走出来一队骑着坐骑的神。
  我向城门方向望去,渐渐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头披挂尊贵的磐龙兽,上面坐着焚樱城高傲的王——樱宫猎。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位年轻而俊美的男子。我第一眼看见那个神的时候,心里竟然有痛不欲生般的难受,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源于恐惧还是源于爱。他竟然有这那么秀美而冷丽的面容,让我每看一眼就窒息般难受。
  他是一个真正强大而完美的神。我就在他脚下这样默默地吃惊和赞叹,看着他骑在高高的磐龙兽上,精美的雕花发簪挽起一头如瀑的长发,披一身火红色的长袍一直拖到地上,眼神里带着傲视众神的魄。
  我明白,他身上掩藏着的魄,是真正的王者之魄。
  婉容俯在我耳边悄悄告诉我,那个神就是焚樱城的大王子,樱宫猎的儿子,已经死去的樱狎的哥哥,樱不蔑。
  我也早已经有七八分猜到,他就是传说中的众神之神樱不蔑。我忽然想起囚释在临终前,让我去焚樱城找樱不蔑的事情。连沐酒城大祭司都对他如此敬畏,赞叹他神力无边,这个神到底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就可想而知了。
  囚释说,在整个庞大的神族帝国里,唯有一个神可以驱除我神力中的邪气,那个神就是樱不蔑。想到这些话我不就不禁冷冷笑起来,我怎么可能会卑贱地去乞求我的仇人呢。
  可是我很明确地感觉到,我眼前的这个神,樱不蔑,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恐惧。这种毫无来由的恐惧感,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上掩藏着的可怕杀气,而且还因为他高贵的眼神里,绽放着有神族世界最纯净的魄。
  婉容好像注意到了我惊恐不安的眼神,她拉着我的衣袖,紧紧地倚靠在我怀里。她用很明媚很纯净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感觉到了安宁。
  我于是回转过头来,用指尖蹭着她泛红的脸颊,迎合着她孩子般的笑容。
  人群忽然又喧闹起来。周围那些神族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什么。我赶紧去看,原来在焚樱王族的后面,紧跟着一辆锈迹斑斑的囚车。囚车被一个骑在高高独角兽上的护卫,用一条陈旧的铁链牵引着。当我看到那个画面时,像被无数只从天而降的箭羽一箭穿心,心如刀割。
  在破旧的囚车里,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老迈的神,正是我的父王。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
  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个画面,此刻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看见父王被残忍地钉在囚车的樱木十字架上,身上穿着很褴褛的囚衣,早已经血迹斑斑。当周围所有的焚樱神族都在疯狂呐喊的时候,我可以很清晰地触摸到,在召唤幻术的指尖汩汩流淌着冰凉的悲伤。
  可惜我的手指太虚弱无力,始终绽放不出一个沐酒城神族的幻术。我痛苦地发现,那些曾经缠绕在我之间的神力,还远远没有恢复如初。
  此时此刻,我的耳中回荡着同一个疯狂的声音,杀,杀,杀。
  焚樱神族的叫喊声惊天动地,对我而言,却是撕心裂肺。
  我恨不得召唤出遮天蔽日的神力和最致命的杀气,把眼前所有这些狂欢着的的神族统统杀光,给骑在高高磐龙兽上的焚樱王樱宫猎以致命的一击,骄傲地看着他被我击穿的胸膛,然后带着最后胜利者的微笑,毁灭这座古老而美丽的王城。
  从父王褴褛不堪的眼神中,我依旧可以发现只属于沐酒城王族的尊贵颜色和纯正王者的魄。沐酒城的王始终还是王,伟大的王终归是要不朽。就像我周围这些焚樱族的神,奴隶就是奴隶,终归是要毁灭在我的复仇中的。
  似乎所有的焚樱神族,都恨不得置我的父王于死地。我不知道父王到底做错了什么,惹起这个神族如此强烈的仇恨。我很明白,他们其实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活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的阴影当中。
  这些可怜的奴隶。我这样想着,用哀怜似的假慈悲的眼光,对着周围的焚樱神族冷笑起来。
  这个时候,婉容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袖,用很诧异的目光静静地对着我看。那样冷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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