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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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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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和几个有家有口的换班了,三十、初一、初二我连值班三天,让他们在家好好过个团圆节。”骆童说完,决定不再绕弯子了。“魏哥,我有事求你。”
  这个求字一出口,魏旭升很是吃惊。他也算是看着骆童近十年了,从大学到现在,这个小舅子即使在大学里顿顿啃馒头,也没向骆榆说出一个求字来,现在他居然来求他,想必不是小事。“自己家人,也别那么客气了,你有什么事,我一定办。”
  “我要沈沉当年案子的资料。”骆童紧紧盯着魏旭升。
  魏旭升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十年前的案子,你还查什么?就算你查出来了,没证据也翻不了案啊。”
  听魏旭升这样说,骆童忽然心里就亮堂了。“魏哥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我是坚信他没有杀人的,你会这样说,应该也开始怀疑什么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和今天码出来的还不少,我就不存稿了。喜欢的朋友留言吧。不喜欢的也留言吧,告诉我哪里不好。欢迎收藏我的专栏。


☆、定案

  “我是不希望你再翻这案子的。”魏旭升把茶杯放下,说得有些郑重,但也有些迟疑。“我承认,当年我们办这个案子确实有些草率了。没有确实的人证,只有一些物证。可时隔十年,他又已经从监狱里出来了,你翻与不翻案,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益处。”
  这样一段话,骆童也是明白有道理的,不过,他却仍旧坚持。“魏哥,冤案就是冤案。难道我们不该还他清白吗?”
  “你还嘴硬。我问你,如果不是沈沉,被冤枉的别人,你还会热心为他翻案吗?”骆童的心思,魏旭升是完全了解的。早年他还做准女婿的时候,可是从头到尾地见识了骆童惊天动地的坦言。在他看来,沈沉虽然沉静自持,但也不能算是个极富魅力的男人,实在不理解他怎么会让骆童如此惦记。
  骆童笑了,他对魏旭升也不隐瞒,也不唱高调,“我可不是大公无私的人,如果不是沈沉,我是真的不会管。我会同情,我会在工作时稍稍照顾他一下,但是我不会有闲心去给他翻案。可是,我真的不想看着他陷在冤案里拔不出脚来。你不知道,我最初注意他的时候,他就在监舍窗台边一遍遍的数硬币,眼中一点希望都没有。当时我就想,我要尽我所能地帮他。”
  魏旭升深深的盯了骆童两眼,知道已经劝不得了,“当时,报案的是校园的清洁工。那天是我值班,早晨四点多,正是瞌睡最重的时候……”他这几天一直在回忆当初的事情,现在讲起来,条理很是清楚。
  那时候,魏旭升还只是个刚刚毕业没几年的小警员,守着值班电话打盹,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惊得他浑身一抖。电话里是个老年男人的声音,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你们快来人,我们这里死人了!”开口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报案,把他的瞌睡彻底赶走了。
  问清楚案发地是B市最好的大学B师范,他们值班的几个人只留了一个人应急,其他三个人马上跳上警车直奔B大学。夏天天亮的早,他们赶到的时候晨曦已经散了,死的是一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少年,一支手术或是实验用的手术刀就插在他脖子上,苍白的脸上一对眼睛睁得大大的,也不知道生命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什么。可能是因为刀子没有□的缘故,地面上的血迹并不多,只是少年身上的衣服被血都浸透了。
  报案的是每天打扫这一片的清洁工,五十几岁的半老男人还是比较沉稳的,除了警察,他还第一时间通知了学校。他们到的时候,周围已经被控制起来,倒是没有晨读的学生误闯到这里来。
  看完了现场,陪在这里的值班老师指引着他们往旁边走,二十几米外的树丛后,又是两个少年头靠着头睡在一堆酒瓶子里,其中一个少年满身鲜血,就连脸上都有血迹。离着几米远,魏旭升就能闻到浓浓的酒气,看来这两人实在喝得太多了,以至于他们检查现场询问在场各人都没有把他们吵醒。
  “那个满身鲜血的少年就是沈沉,对吗?”听魏旭升描述当年现场的情景,骆童脑海里描摹了一幅画面,夏日清晨的阳光落在两个熟睡的少年身上,如果忽视点点斑斑的鲜血,还真是宁静而和谐。
  魏旭升点头,“就是沈沉,当时他醉的厉害,被带回警局的时候还不清醒。另外一个也是B师范的学生,好像叫康林,他就不只是醉酒那么简单了,身体里还有不低的摇头丸成分。还好没有超出身体承受度,但还是在医院了住了有一阵子。我们对沈沉也抽血检验了,结果是他也曾服用过摇头丸,但是量却不多。我们询问过他,他却说他和康林当晚只是喝酒,并没有吃过药丸,至于杀人,他是绝不承认的。”
  “死的是谁呢?”骆童翻了数份当年的报纸,没有一份上有死者的确切身份。
  “死的也不算是好人,社会闲散人员,初中毕业后就在社会上游荡,小偷小摸还被抓进过局子,只是年纪太小又不是大事,只能放掉。在他的尸体上,我们发现了一包药丸,按照包装的大小,那一包应该原本有十几颗,但发现的时候只有几颗。沈沉他们喝剩下的酒里也查出了药丸的成分,所以我们当时大胆猜想,沈沉和康林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死者下了药的酒。康林喝得太多了,所以醉得不省人事。至于沈沉,他喝的酒少,后来应该是与死者发生口角,才失手杀了对方。”这是他们当年的推测,但是现在想来,太过想当然了。
  “杀人动机呢?”骆童翻出随身的记录本,在里面记了几笔,才继续问。
  当年,魏旭升他们也是细细查过的。“这个沈沉和康林的关系居然毫不遮掩,好多同学都知道。好几个人都说,看过死者去找沈沉,那人好像是说沈沉勾引他男朋友,要是不识相早点滚开,就要让他好看。”
  骆童哈哈一笑,“好俗的动机,难道是8点档电视剧吗,由情生恨,然后去找情敌麻烦,最后被情敌杀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年前药丸还是稀罕货,你们没查到来源吗?”
  “怎么会没查。那些药丸是被杀的少年当天下午找人拿的,他居然是个帮人散货的,杀了他也算是杀掉了一个害人的祸害。”当年他们查少年底细的时候,真是恨不得不管这个案子,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居然帮人贩毒,还是同性恋,实在是让他们不想接触。
  骆童也知道十年前的社会环境没有现在开放,他们这种人一般都不会公开性向,像沈沉和康林那样敢于暴露在大家眼前的,还真是少有。“我不明白,就这样简单你们就定了沈沉杀人?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
  魏旭升点着骆童的本子说:“你还是那么机灵。沈沉是学生物的,杀人的凶器是他的实验用手术刀,刀子上有他带血的指纹,他衣服上又有死者的喷溅血迹。这是最有力的证据了,我们就是靠着这些定的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沈沉到最后也没承认吧。”骆童合上了本子,在本子上他记录了几个疑问,他打算一点点的想清楚查明白。
  魏旭升脸上居然出现了惭愧。“当年我们用尽了方法,也没有让他承认杀人。”他看出骆童不解,想了想还是说:“我有一个同事用拇指铐把他右手上左手下的反铐在背后整整一夜,第二天解开的时候他的右臂都不能自己放下来了,就是这样,他也坚持他没有杀人。”
  “……”骆童没想到魏旭升他们会使用这样的方法来逼供,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怪不得沈沉会对他如此反感,对于这个他原本做得很开心的工作都能够如此不留恋的舍弃。
  “这只是最简单的方法。你知道,那时候为了让犯人认罪,什么方法都敢用的,只要不留下明显的伤痕,如何整治他都行。”当年他们用的手段太过了,现在想都不愿再想。“后来,由于他不认罪,宣判都不是公审。”
  沈沉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熬过来的,他坚持他是清白的,可是却没人相信。身体上的伤害还是次要的,精神的痛苦才是折磨他的根源。现在他面前的沈沉,过分的安静应该不是他的本性,一个人被折磨那么久,难道还能对曾经折磨过他的人笑出来吗?
  “魏哥,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把当年的资料都交给我。”骆童再次提出了要求,即使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沈沉的回应,他也应该为他做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标题和内容提要无能了……真的是不知道该往这两栏里添什么了。


☆、烟花

  站在摇晃的公交车上,沈沉才意识到寒冬里不带手套是最大的错误。他用力裹了裹并不厚实的外套,狠下心用力握住扶手,靠着公交车中间的铰接部位,环视空荡荡的车厢。
  果然就像康林形容的,越接近春节,B城里的人就越少,不管是路上的私家车,还是公交车地铁上的乘客,都少得可怜。今天是年三十,该回家团聚的人都已经在家里围着饭桌,吃着热乎乎的饭菜看晚会了,只有他这样无家可归的人,才会在这种时候在外面游荡。
  下午的时候,康林抱着他安抚,“我只是回家吃顿年夜饭,吃完饭马上就回来陪你看晚会。”
  “你知道我不喜欢看那个的。”沈沉坏心眼的轻轻啃他露出来的锁骨,居然就在那里留下了印子。
  康林知道这是沈沉难得闹的小脾气,也不在意,“你留下点记号也好,省得家里人还以为我素着,总想往我身边塞人。”他揉揉沈沉已经半长的头发,清爽顺滑的触感是他最喜爱的。有的时候他很奇怪,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他从没见过沈沉刻意护理过头发或是皮肤,可这两样却时刻是他最喜欢的状态。“你最近这么乖,都让我不适应了。”
  沈沉也不说话,他是真的羡慕康林的。即使他的家人并不接受他喜欢男人,可是还能接受他回家吃团圆饭,就是还认他是一家人。至于自己,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能回到家里了。
  康林走后,沈沉就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这些年他在里面,看到狱友的家人来探望,他就会想起母亲的眼泪。当年他被警察抓,父亲母亲一定会知道,但是之后的审判还有他坐牢的十年,除了康林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他知道,一定是他们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了。在里面的那些年,他多少次梦见他就坐着这趟公交车回家,可是现在,他真的在车上了,到了站他却不敢下车。就这样,他到了终点站又再乘返回的车,一遍遍的重复经过同样的地方,直到末班车。
  他站在楼下吹着冷风遥望自家窗户里透出的灯光的时候,沈母正坐在饭桌前发呆。沈父早早吃完了年夜饭,正坐在电视前喝茶。沈母早就把沈父的碗筷收进了厨房,她面前是一只老款的搪瓷碗,里面的鸡腿鱼肉已经凉透了。
  电视里的晚会似乎很好笑,不时有笑声传出来。沈母叹了口气,把碗里的鸡鱼又拨回盘子。这些年儿子虽然不回来,她还是会做他爱吃的东西,还用他当年在家时的饭碗。她对着装满的饭碗坐一阵子,就好像儿子正跟她面对面吃饭一样。
  在他们家,沈沉的事情已经成了禁忌,沈父只要一听沈母提到儿子,就会怒火上涌。久而久之,沈母心中想念,但是却不再挂在嘴上。家里不再有火药味,但是也少了生气,她和沈父就好像两个会活动会吃饭的木偶人,有时候两个人面对面一整天,都没有一句话说。
  她知道,丈夫也想念儿子,但是实在气他不争气,就只好把想念牢牢的压在心底,绝不肯释放出来。
  此刻,他不知道,沈沉此时就站在外面,一双眼就锁在自家窗口,眼中全是泪水。
  康林把沈沉抱在怀里的时候,只觉得怀中抱得就像是块寒冰,整个人冻得都透了。他温热的手掌覆住了沈沉的双眼,“回家没见你人,我就猜你到这里来了。”他觉出了掌心被极为寒冷的液体慢慢濡湿,心中只是悔痛。
  少年时不知什么是真情,才害得沈沉落到今天的地步,还好这个人终于回到了身边,当年的错误还能够弥补。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不由得用力把人箍在怀里。
  沈沉没想到康林会找到他,被他一抱,再听他说话,居然就再也忍不住眼泪。他自问不是个爱哭的人,那时候在警察局里被变着法子逼供,也没有掉一星眼泪,真没想到会如此简单的落泪。
  沈沉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呼吸平稳,眼泪也都收了回去。他推开康林环住他肩膀的手臂,“家里太安静了,我出来转转而已。”他想,康林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可是偏偏就是不肯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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