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吗？”
“没问题哈。”
龙凌云也站起来，说：“那好，我先去厨房准备一下。”
“……嗯。”
龙凌云走出房间，尹禾犹豫着拿出了手机。
在屏幕上调出了韩啸的电话，尹禾的拇指悬在拨打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门铃响起来，尹禾一惊，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小禾，我走不开，你去开下门。”龙凌云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啊，好！”
尹禾打开门，来人提着超市的袋子转过脸来。
“是你？”门口站着的是那天开车送尹禾去韩啸家的人，尹禾侧着身子让他进来。
小吉点了点头走了进来，也没有什么表情，感觉挺冷淡的。
龙凌云从厨房出来，围着围裙的样子让小吉有些惊讶，低下视线站在了原地。尹禾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只能说围裙和龙凌云太不搭了。
“这是阿豪的表弟，小吉。”龙凌云也不生气，向尹禾介绍着。
尹禾笑着冲他摆摆手。
小吉走了后，尹禾忍不住继续嘲笑龙凌云的围裙。
“我要你现在这样子拍下来，让你的小弟们都看看。”
“你敢？”龙凌云扬起手里的菜刀，做出威胁的表情。
“我怎么不敢？”尹禾顺手拿出电话就要照。
龙凌云放下刀过去要抢他的手机，他们就开始打打闹闹起来。尹禾被龙凌云挠痒痒，折腾得哭笑不得，手机也掉下来滑到茶几下。龙凌云把他推倒在沙发上，压着他，两人都不动了。龙凌云慢慢凑上去要亲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厨房水开了发出的声音。
“水……”尹禾抵着他的肩膀，“我的小排黄瓜汤……”
“啊！”龙凌云连忙站起来奔向厨房。尹禾呵呵乐着，回过头瞥见掉在地上的手机，脸上的笑容却不由得凝固了。
他拾起手机，回头望了眼厨房，走到了阳台上。
“今晚十点在新陆码头。”电话一接通，尹禾就说。
“知道了。”韩啸声音有些哑，“谢谢你，小禾。”
“你嗓子怎么了？”
“这两天没注意，伤口发炎了，有点烧。没什么大事。”
“噢……”尹禾手在阳台栏杆上来回划着，“你……会通知警察的吧。”
“嗯。”
“你自己会去吗？”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去了也会给行动添乱。上面会派阿旅去。”
“那行动结束了，被抓住的人会怎么样？”
“接受审问，罪证构成了、判刑。”
尹禾没有接话。
“过阵子我会去你那。”
“干嘛？”
“继续履行我的职责啊，保护你。”
“嘁，是监视我吧。”
韩啸在电话那头笑了。
“那个……”尹禾顿了顿，说，“没有当场参与的人，不会影响到的，是吧。”
“你是指龙凌云吗？”
“我……”
“虽然一直知道他就是幕后主使，但确实如你所说，没有当场抓获，就没有证据，不能采取任何措施。”
“这样。”
“你不希望他坐牢的吧。”韩啸说，“你对他有感情。”
“胡说什么呀，我们只是买卖关系……”尹禾否认，“再说还不知道你们警察靠不靠谱呢，要是你们不能帮我，我还是得靠他。”
“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利用他的力量，为什么迟迟没有行动？又为什么转向警方？”
“那是因为我不确定……”尹禾突然停住，“我干嘛要告诉你。”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尹禾看着天边，有些愣愣的。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话：“我得挂了，他还在屋里呢，我出来太久了……”
“……噢，好。”
厨房有香味飘出来，尹禾直接走了进去。他看着龙凌云忙碌的样子，也不开口，就那么看着。心里百味陈杂。
龙凌云注意到他，让他也过来帮忙。
最后做好的几道菜都上了桌，龙凌云满脸成就感，尹禾也状似轻松地笑着。
“酥茄子、可乐鸡翅、青椒肉丝、糖醋鱼，还有小排黄瓜汤。”龙凌云搂着尹禾的肩，“怎么样？”
“也就几样家常小菜嘛，换了我也会。”尹禾故意跟他抬杠，“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做菜？”
“爸妈都去世的早，什么都得自己学着做，所以什么都会一点。”
尹禾点点头，拿起筷子尝菜。在父母这个话题上，他永远只会沉默。
“唔，好吃！”
龙凌云做出一副那是当然的表情，结果看尹禾只顾着吃了，便上去跟他抢筷子。
两人又闹成一团，尹禾突然就觉得，即使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世界，就已经是他经历的最大的幸运了。只有他和龙凌云两个，不用去因为金超林而愤恨、不用去因为习建宇而心痛……
如果一切都能放开，就这么简单地过下去，也挺好吧。
不过，那也仅仅只是如果了。
晚上的时候，龙凌云陪着尹禾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尹禾抬头看时钟，已经十点多了。他有些不安，往龙凌云身上靠去，枕着他的肩膀。
龙凌云低头看他，拍拍他的背，说：“腿还痛不痛了？”
“痛啊，痛死了……”尹禾把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抱着。
“怎么摔的？”
“就这么摔的咯。”
“以后要小心点，知道吗？”
尹禾没说话，听到龙凌云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直起身子拿遥控器换频道。龙凌云没想过要向他隐瞒什么，很自然地就按下了接听键。
只是对方越说，龙凌云的眉头就拧得越紧，尹禾也听见了，果然是新陆码头交货的时候出事了。他们被警察盯梢。
电话挂了，尹禾也没敢怎么吱声，龙凌云点了支烟，靠着沙发思索着什么。没多久门铃声响起来，是阿豪过来了。
尹禾站起来要回房。
“怎么了？”
尹禾扬扬眉，“本大爷困了，睡觉去了。”
他关上房门躺上床，用被子捂住头，心里反复着一个声音——再也不要像间谍一般去听那些“情报”了。
10
10、第九节 。。。
韩啸康复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带尹禾去紫海。他只是没有告诉尹禾，这也是上面的计划。
上面调查到金超林约了周申晚上在紫海碰面，于是想让尹禾“正巧”撞见。其实警方收到的消息里，并没有明确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直接利益联合。只不过，周申和龙凌云之间有矛盾，适逢龙凌云的货被警方查缴，若是原本中立的金超林转向周申，对龙凌云的势力来说，将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所以在威胁即将产生时，龙凌云一定会阻止的。不论是抢占地盘还是其他冲突，只要他们两股势力开始正面对抗，最受益的只会是警方。
计划的最关键是，必须得由一个受龙凌云信任的人来向他婉转地转达这个讯息。于是关联龙凌云与金超林两方的尹禾，成了不二人选。
韩啸原本提议直接让尹禾提醒龙凌云，但显然组织里的人不够信任尹禾，为了防止他反悔帮助了警方，决定以这种方式让尹禾自己“误会”。
刚刚入夜，人还不多。尹禾转了一圈，最后走到吧台。
“Ethan，怎么没看见Len？”
“啊……他……”Ethan面露难色。
尹禾皱起眉，身子往前倾：“他怎么了？”
Ethan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左右看了看，小声对尹禾说：“周申你知道吗？月耀会的老大，一直名声不太好……最近我看Len经常和他接触……而且，上次在金叔办公室看见Len，他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浑身都是伤……”
“怎么会这样？！”尹禾不敢相信，“是金超林那个王八蛋强迫的吗？”
“嘘。”Ethan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小声点。
“他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Ethan摇摇头，说：“我挺久没见他了……心里担心，却什么都不能做……”
“妈的。”尹禾低声咒骂，“那两个混蛋！”
韩啸走过去，轻轻拍了尹禾的肩，用眼神示意他看电梯口。
尹禾转过身子，就看见金超林和周申从电梯里出来。他正要冲上去，韩啸反应过来，立马拉住了他。
“冷静点，你现在过去也于事无补。”
尹禾瞪着韩啸：“你放手！”
“小禾！”韩啸更用力地拉紧他。
“再拦我我跟你急！”他使劲挣脱韩啸，跑到正要往外走的二人面前，一把揪住周申的衣领。
金超林走过去，让他放手。
尹禾松开一只手往旁边推金超林，顶着周申靠到墙上：“你把Len怎么了？他在哪？！”
旁边的保镖要拉开尹禾，韩啸赶紧跟着跑过来。
“陪我睡一觉，我告诉你。”周申挥手不让保镖靠近，冲着尹禾邪邪地一笑，“我也尝尝龙凌云看上的货色。”
“我扇你一夜你就知道什么味儿了！”尹禾手肘抵着周申的脖子，周申越笑，他就越生气。
酒吧里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这边，纷纷静了下来。
周申握住尹禾的手臂，稍稍用力就从面前拨开了。他凑到尹禾耳边，呼出的气让尹禾浑身一颤：“他就在我家呢。单独来找我，不然我保证让你再也看不见他。”
“你！”
“看着瘦，力气还挺大。”周申笑着松开他的手，整了整衣领，转身对金超林说了告辞，就要往外走。
“你站住！”尹禾想追上去，几个保镖硬生生拦住了他。
周申走后，金超林看了尹禾一眼，什么也没说，往回上了电梯。
尹禾气冲冲地出了紫海，韩啸跟上他，心里考虑着该怎么让尹禾平静地向龙凌云转述金周二人的会面，一时也无话了。
“我要回家！”尹禾突然站住。
“嗯？”韩啸险些撞上他，“啊、好。”
尹禾坐在汽车后座上偏头看窗外，一直沉默，车窗上映出了他的脸。韩啸悄悄瞥了他好几次，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个，他们俩是怎么勾搭到一起了？”尹禾突然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很奇怪。”韩啸点头。
“这是不是代表金超林已经站在周申那边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不得不提醒龙凌云。”韩啸说着，有些心虚。
尹禾看向他，没有答话。
韩啸试探着问：“你会和龙凌云说吗？”
“嗯。”尹禾开玩笑说，“……要是龙凌云垮了，我的工资问谁领？”
不过这次韩啸没有笑，也不再说些什么。
“不过……今天怎么突然想要陪我来这儿了？”
韩啸的心忽然悬了起来，他从后视镜里看尹禾，尹禾却又已经转过头去，没有在看他。
“很久没见了，就是想和你出来走走。本来还打算再去游戏厅玩会儿的。”
“噢，这样……那下次吧。”尹禾想了想，还是拿出了手机。龙凌云的电话是快捷键1。
电话那边，龙凌云表现得似乎不是那么吃惊，反而只是交代了尹禾早点回家云云。
尹禾挂了电话，扁扁嘴。
“他怎么说？”
“说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让我先睡。”尹禾说着，却没注意到韩啸的脸微微红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噢。”尹禾揉脑袋，头发被抓乱了，“他说‘嗯，我知道了’。”
“……这样啊。”
看见尹禾进了屋子，开了灯，韩啸便调转车头离开了。而尹禾进了房间后，打开了保险柜。
他盯着里面的枪愣了一小会，最后还是伸手拿了过来——就是当初阿旅给他挑的GLK25。不知怎的手有点抖，不过他觉得自己心里一点也不怕。
把枪揣进外套的大口袋，尹禾出了门。
周申在监控视频里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尹禾，一丝得意挂上他的嘴角。
门开了，尹禾走进来，周申就站在大厅里看着他：“我就知道你会来。”
“人呢？”
“现在就带你去看。”
尹禾点点头，看见周申转身上楼，就跟了过去。他放在口袋里的手，一直握着那把枪。
“不如跟着我吧，不会比龙凌云差，只会比他更好。”周申头也不回地说着。
“凭什么这么说？现在的情况好像是龙凌云比你强吧。”尹禾故意试探着，“除非金叔愿意和你联手。”
“啊，你说的对，其实我也想呢。”周申停下，转身对他坏笑，“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跟金超林疏通疏通？”
“想都别想。”尹禾撇开视线，某种可能性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周申推开二楼的一间房，回头说：“就在里面。”
尹禾盯着他，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些什么，但他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看看没有光线的屋子，尹禾索性大步走了进去。
“晓晓？”他试探性地喊了声。